時光荏苒,轉眼十八年過去。
今天又是新弟子入門的日子,崔行帶着他的靈虎,將一群10-16歲的少年少女帶上了山門。虎踞觀和以前不一樣,以前的虎踞觀一切發展都是被動的,說得好聽叫順其自然,說得不好聽就是鹹魚不想發展。
但是在張英的領導下,虎踞觀本着走出去,領進來的方針,在松嶺山脈和周邊大大提高活躍度。
這些新人,就有遠離松嶺山脈的人慕名而來。他們並不是很清楚虎踞觀的修行方式,但是入門就發一隻老虎卻是早早就流傳開來。
「這一次的新人多了好多。」穆清岺看着下方的人群說道。
張英點點頭,說:「人多力量大,新弟子還是多一些更好。」
穆清岺看了身邊的張英一眼,她笑着說:「你其實不用陪着我的,你有什麼事情就去忙吧。」卻是這段時間張英每天都陪着她,她高興之餘又擔心誤了張英的事情。
張英搖搖頭說:「我有什麼可忙的,虎踞觀現在蒸蒸日上。對外的貿易有壹伍玖柒看着,對內的事務有各位長老照看。只要按着計劃走,虎踞觀有沒有我都一樣的。」
穆清岺仔細想了想,事情倒是和張英說的不差,於是她說:「那你這樣陪着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愧對我?」
張英被她的話說得一噎。這女人的直覺倒是異常敏銳。
他抓住了穆清岺的手說:「我感到天劫就要臨近了,我就要渡劫了。」
笑意在穆清岺臉上消失,她臉上露出一絲難過,久久沒有說話。
渡劫,對於任何修士都不是小事。穆清岺是不怕張英渡劫失敗的,在她的印象中,張英就從來沒有失敗過。
她惆悵的是,張英渡劫之後,是會飛升的。他不會考慮其他人那樣龜縮起來,在下界躲起來。這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你是要離開我了嗎?」穆清岺終於低聲說出這句話。
張英摸着她的小手,狠心說道:「是的,你我之間將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會在上界等你的。」
良久,穆清岺才『嗯』了一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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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張英是有一定把握的。以他現在的實力如果渡不過天劫,那這個世界就沒有多少人能渡過天劫了。
天道不會留給人絕路,總會留下一絲生機。而屬於張英的那一絲生機就宛如一扇門那麼大,推開這扇門就能成功。
張英來到飛石之上,他召集了三十名青岩石人。
近乎二十年,這些青岩石人修為都差不多到了練氣九層,剩下的就是打磨一下法力,就能渡劫了。作為異人,青岩石人渡劫的成功率要比常人要高。他們的體魄更強大,對雷劫的抵抗力更強。
對於這方面張英是不擔心的。
三十名青岩石人跪坐在蒲團上,就如平常聽張英講道一樣沉默不語。
張英盤坐在風息石上,他淡淡的說:「我感到我的雷劫就要到了,我應該快要渡金丹劫。」
他的這句話讓下方的青岩石人稍微騷動了一下,但是他們馬上就平復下來,更加認真的聽張英講話了。
「沒有我的操作,光靠你們是不能完全掌控飛石的,因為你們的境界和實力都不夠。」張英說出這個事實。
青岩石人都點點頭。
「飛石上的一切陣法我都設立完畢,但是沒有人操作,它會在儲滿法力之後就進行一次時空旅行。」
「如果你們不想和它一起旅行,你們可以離開飛石,自己找個地方修行。」
他說完這句話,所有的青岩石人都搖搖頭,他們是不會離開飛石,不會離開飛石觀的。
對此,張英並不感到意外。他繼續說:「你們不離開,那就好好守着飛石,我期待在上界也能見到你們。」
他頓了頓,摸了摸身下的風息石說:「等他成了大妖,你們也將他丟下飛石吧,他有自己的命運。」
青岩石人們繼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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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張英拜訪了師尊曲極,師兄瑞陽,長老蘇樹直。唯一可惜的是沒有再見到齊飛虎師兄。
這個師兄自從離開虎踞觀尋機緣之後就消失匿跡。
不是每一個外出的孩子最終都能回到故鄉,有的在異地落葉紮根,有的在外地客死他鄉。考功房內齊飛虎的命燈早就油盡燈枯。
最後,將躲在乾坤空間的兔子精給丟出來。可憐巴巴的塗羅不能接受師傅就要離開的事實,一直躲在乾坤空間不敢露頭。
張英對他說:「短暫的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見。你不要捨不得我,我何嘗又捨得你們。」
「但是這一切遲早都會發生,我希望以後在上界能再見到你們。」
他拍了拍塗羅強壯的肩膀,說:「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此時的塗羅已經泣不成聲,短短的兔耳朵耷拉了下來,他倔強的想要給張英一個笑容,但是眼淚就是不受他控制的流下來。
張英的乾坤空間,除了在乾坤空間出生的道蓮小妖,其他所有有靈智的東西都不能帶到上界,偷渡是不被允許的。
這天清晨,山中白霧朦朧。初生的朝陽散發出溫暖的紅光。猿鳴鳥叫之聲不絕於耳,微風拂來,水波不興。
忽然之間,天地異變而起。松嶺山脈仿佛被籠罩在一層暗紗之中。赤紅色的太陽變成茶色,猿鳴鳥叫之聲戛然而止,微風停止吹拂,水面無風起浪。
白色的霧氣逐漸散去,虎踞觀的人心中忽然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壓住,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修士都變了臉色。這不是一般的感覺。
天空中忽然響起張英的聲音。
「眾位虎踞觀的同道不需緊張,天生異象,只是因為我要渡過金丹之劫。」
「如有好奇的同道,可遠遠的觀察。雷劫在我不在你,你們無需擔心殃及無辜。但是金丹之變異乎尋常,大家還是要多多小心。」
聽見張英冷靜而有條不紊的話,虎踞觀的修士都驚呆了。除了少數幾個修士知道張英要渡劫,其他的弟子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才當了20年掌門的張英,就要渡劫了?
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後他們放下手中的工作,離開房屋之中。紛紛來到了外面。
天空中站立着張英和赤潮。他們的衣服毛髮現在無風自動。淡淡的威壓從他們身上傳出來。遠處則是一臉關懷的虎踞觀等人。
張英對他們點點頭,摸了摸身邊赤潮的虎頭。他心中問赤潮:「你怎麼樣?有沒有緊張?」
赤潮心中回應:「不緊張是假的,你呢?」
「我?我只怕等下場面不夠宏大,顯不出我的偉大!」張英在心中調侃了一句自己。他也緊張,需要用這種語氣沖淡緊張。
天空中的空氣仿佛逐漸被凝滯了,虛無的空中開始出現一道道的白痕。白痕越來越清晰,一道道雷光在白痕中迸發出來。
雷劫已至!
張英體內的道基也被雷劫刺激,開始快速的旋轉起來。道基上的眾多法寶被甩了出來,出現在張英的身邊。
玄黃爐、重月斧、珠光錦雲罩、五顆五行元煞珠、眩光鏡、風火翼。
十件法寶圍繞着張英和赤潮旋轉起來,如同眾星拱月。
『嗤』的一聲尖嘯,一道劫雷如鞭子一樣對着張英打了過來。錦雲罩下意識的頂了上去,但是這雷光根本沒有理它,直接越過它打在了張英的身上。
一剎那間,藍白色的雷光在張英身體上涌動,他的眼睛、耳朵、嘴巴都冒出白色的電漿,頭髮也被電光刺激成藍色。
而赤潮也受到了同樣的傷害,一身火紅色的虎毛都被電得發白。
場外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這就是金丹雷劫嗎?這就是雷劫第一下的威力嗎?
雷劫總共會劈下九次,九是數之極,不會超過這個數字。
第一道雷劫只是開胃菜,如果被開胃菜撐死,那也是一個弱的可憐的築基後期修士。
雷劫過後,一道人影出現在張英的面前。
是張懷恭。
「我兒,你給張家帶來了無盡的威勢,但是你這一走,張家如斷了大梁的房子,遲早是要坍塌的,難道你就捨得你的同族兄弟、後輩都被瓦礫壓死嗎?」
看到這人影,張英知道。這就是金丹劫中的紅塵劫,也叫人劫。這是來自心底的執念,來自人間的因果。雷劫無情,但是易過。人劫有情,但是難渡。
這張懷恭的人影虛幻無比,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這是因為張家和張英的因果很淡,張英已經給了張家一個完美的未來,至於能不能守住,那是張家的事情。
張英淡淡的說:「父親既然已經仙去,何必對此事耿耿於懷,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他的這番話讓張懷恭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去。虛影也消失不見。
第一道雷劫和第一關人劫就這樣結束了。
但是接下來,又是一道雷劫升起,對着張英和赤潮劈了過來。
這一道雷劫威力還要大,直接將赤潮身上的紅毛擊穿一大片,將張英的身體擊黑一大片。
「喔啊~」
眾人小聲的呼喊着。但是他們馬上發現張英和赤潮的身體馬上頑強的想要癒合。但是雷劫之力壓制住這癒合之力。
這一下,又是幾個虛影走了出來。幾個虛影是瑞陽、曲極和齊飛虎。
這一關,是師徒之情。
人生在世,左右不過是父母兄弟的親情,師傅師兄弟的師徒之情,朋友之間的友情,愛人之間的愛情。這些就是紅塵劫中最通常的表現。
只要你的心對他們有一點點的不舍、虧欠、難過。這些你最放不下的情,就會變成最要你命的劫。
人是有情眾生,天是無情獨在。天不希望你能成就金丹,必然會用有情來為難你。
打蛇打七寸,殺人要誅心。專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來,雖然無恥,但是有效。
只要不是在荒山野嶺,獨自修行的人,他總是有紅塵糾葛的。但是在荒郊野嶺能修行成功嗎?資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師徒這一關很簡單,因為張英對師傅和師兄弟們都是問心無愧做得極好的。這些虛影都很淡,就能說明問題。
師徒之間只是微微一笑,這些虛影對張英拱了拱手,然後全部都消失了。
接下來,就是第三道雷劫。
這一道雷劫,直接將張英的皮膚擊破,皚皚白骨展露出來,內臟肌肉顯現出來。畫風從正常畫風變成了恐怖畫風。
但是這樣的雷劫還是不會殺死張英,更別說身邊體質更強的赤潮。
這一下,是共赴社的全體小夥伴出現了。
這些人有的虛影清晰,有的虛影模糊。都是和他有不同因果的表現。
最清晰的反倒是吳夭夭這個女修。
「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對吧。」吳夭夭淡淡的說。
就在她這句話說完的瞬間,張英心中一痛,雷劫殘留在他身上的力量直接擊打在心臟,擊打在他的腦中。
這一下,張英痛的晃了晃身體。
「我…我並不知道這一點。」張英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被吳夭夭給傷害到了,他以為是許珍茹的。
吳夭夭笑了笑,露出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說:「我就知道。這一下是回報給你的,是你太遲鈍的報應,我走了!拜拜!」
說完,她揮了揮手,灑脫的一轉身消失。
其他人默默的看着這一幕,對他拱拱手離開。藍晶鈴無語的看完這些,最後說道:「我本以為我會很恨你,但是現在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可能還有比我可憐的人吧。」
她說完,轉身消失不見。而最後的許珍茹則是對他拜了拜說:「珍重!」她欲言又止,但是最終還是離開。
於此同時,遙遠的九州各地。共赴社的人忽然心中一動,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有的人面帶微笑,有的人面帶疑惑,有的人暗中佩服,有的人不可置信。
因果的斬斷,在世的人會心有所感,實力越強,感知的越清晰。
岳神山白鹿觀中,吳夭夭夢中流下幾行清淚。西州金盞觀中,許珍茹嘆了口氣。遠方的漫絡巫寨中,藍晶鈴則是苦澀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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