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激他發怒他不生氣,生氣也是假的。
你假意跟他結盟,他也不說實話,說出來的內容都是蜻蜓點水。
對這個死老道,沈淵現在能知道的只是他醫藥方面很厲害,還有很多可以發動起來打聽消息的朋友,或許還會點武功。
從智慧這上面來看,煉心道人也比馬智敏要強出一個王瑞去……沈淵目前了解的也就這些了。
但沈淵的心裏卻隱隱感覺到,這王八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撕下面具,然後下邊露出來的那張臉……一定會嚇你一大跳!此外案件錯綜複雜,深通老和尚,陳昇,李牧羊、元白露……還有那個霍老四!為什麼他去了這麼久?
就到藥店裏去買一把水飛薊而已,用得着半天的時間?
龐寶強讓人刮目相看,剛開始慫得像個孫子似的,到後來卻表現出了機靈的本質……那小子的身後有沒有背景?
還有昨天晚上水月禪林發生那場慘案的時候,當時的情景是不是跟自己推測的一樣?
最後……那個讓人想起來,後腦勺都發涼的黑色血眼石人!沈淵覺得這一刻,自己簡直就成了昨天晚上噩夢連連的陳昇。
這京師的水也太深,人也太複雜,到處都透着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寒意。
「媽的!老子明天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黑石頭人給它砸了再說!」
沈淵一邊拿起茶壺來對着壺嘴往自己肚子裏灌,一邊惡狠狠地想道:老子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我解決一件是一件!打明兒開始,王瑞那小子再不老實,我就一腳給他窩回宮裏去。
那個老道要是再給我故弄玄虛,老子就叫他哪兒涼快滾哪兒去,別在我眼前晃蕩!要是把老子逼急了,案子我都不管了,跟我有個屁關係!不行……案子還得管。
這案犯還挺有兩下子的,等我把他抓住的時候,肯定挺有成就感……」就在沈淵心裏想着這些的時候,他就聽到房門在自己身後一響。
回頭一看,卻是蘇小棠進來了。
「怎麼的?
剛才我聽說有人想讓我過去伺候?」
蘇姑娘似笑非笑地走了進來,在黑暗中輕輕地靠在了沈淵的胸前。
一股冷香撲面,清新幽遠,心曠神怡。
「可少爺自己還沒吃呢……我回頭揍他一頓。」
「對啊!」
沈淵拉着蘇小棠的手,兩人在床沿上相對而座。
沈淵也笑着說道:「下手的時候不用考慮我的面子,打到痛快為止!」
見到蘇小棠嬌艷如蘭的俏臉就在自己眼前點了點頭,沈淵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剛才那點兒破事兒造成的煩惱,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之後他握着蘇小棠的手,只覺得姑娘的手背上滑膩如脂,掌心卻帶着薄薄一層繭子,這是練習兵器時留下來的。
蘇小棠覺得手心痒痒,感覺少爺正在摸自己掌心上的繭,她笑了笑說道:「妙蓮大師說,等我的內功再練深一層,這就沒有啦!」
看見沈少爺抬起頭,目光中露出了詢問的神情,蘇小棠接着說道:「內功練得好了,油潤會由內而外的透出來。」
「哪怕就是挺大歲數的人,只要他願意,都可以讓周身皮膚滑嫩有如嬰兒……這境界叫做『一簍油』。」
「聽說內功練到深處,皮肉甚至會變得有如美玉一般,不但透着瑩瑩寶光,看起來還像是半透明似的……想什麼呢?」
蘇小棠笑道:「少爺是不是打什麼壞主意呢?」
「真沒有我跟你講!」
沈淵也笑着說道:「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正好現在問問你。」
見到蘇小棠點了點頭,就見沈淵小聲道:「有一件雙手握持的兵刃,你知道不知道……」沈淵正說着,卻發覺自己掌心裏的兩隻小手兒陡地一顫!他一抬頭就看見蘇姑娘滿面羞紅,立刻就知道自己沒說清楚,人家姑娘是誤會了!「不是那件兵刃……你先別想那根望遠鏡的事行不?」
叫沈淵這麼一說,蘇小棠姑娘臉上的緋紅之色倒是更甚了幾分。
然後沈淵在蘇小棠的手上比劃着說道:「在這裏,右手的虎口上方,攥上拳頭以後的整個拳眼上都是老繭。」
「然後右手掌上也有,左手只有掌心上有。」
沈淵輕聲說道:「兩手的老繭不一樣,應該不是雙刀,或者是像你那兩把鴛鴦鉞一樣的雙持兵器。」
「像是長兵器留下痕跡……」蘇小棠知道沈淵說得是正事,她立刻挺起了腰身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想了想道:「右手拳眼上的老繭是護手盤留下的,但左手的痕跡卻顯示,並不是長柄斬馬刀。」
「左手只有掌心上有老繭,說明刀柄的長度只有一尺上下……他左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握持的那一面有沒有繭子?」
「有!還挺厚。」
沈淵當時仔細摸過元白露的兩隻手,把所有細節都記在了心裏,所以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那就對了,怪不得我想不起來!」
這時蘇小棠輕輕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道:「這是倭刀的痕跡!」
「我爹交友廣闊,五湖四海的江湖人來到滄州,都會到我家裏來跟他打個招呼。
有時候還會露上一手,切磋武藝。」
「所以這各種奇人異士,我見得真是不計其數,其中我就見過一次有人使這種倭刀。」
「其實倭刀鋒利兇狠,是很厲害的兵刃。
但咱們大明武人各有師承,兵刃上的套路都是經過千錘百鍊而來。
所以使用這種刀的人非常少,堪稱鳳毛麟角。」
「這個痕跡,少爺是從哪兒見到的?」
聽到蘇小棠這麼問,沈淵深吸了口氣說道:「是在今天水月禪林中的一具死屍身上,可那傢伙,他不是東瀛人啊?」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東瀛人?」
這時的蘇小棠也驚奇地看向了沈淵。
「他那兩隻腳就在我眼前晃蕩,得有八十回了!」
沈淵笑了一聲道:「東瀛人無論冬夏都穿着一雙木屐,大腳趾和二腳趾縫裏常年夾着根繩子,所以會留下非常明顯的痕跡。」
「你不知道吧?
那幫東瀛人連襪子都是分瓣兒的。
所以那傢伙腳上要是有東瀛人穿木屐的痕跡,我怎麼會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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