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淡淡地笑了笑,向眾人說道:「我雖然沒有道長這般學識淵博,但也好像記得在雲南一帶有很多毒蘑菇,吃了之後會讓人產生幻覺。」
「這些蘑菇中或許有什麼特異的品種,毒性強勁,讓人吃了之後會陷入狂暴,甚至自相殘殺。」
「或者是那個用毒高手能把蘑菇里的幻毒提純萃取出來,使它的藥效更加猛烈集中……這兩者都有可能。」
「這是根據水飛薊這種藥物,能解除毒蘑菇毒性的原理,逆向推導出來的。」
「所以根據這一點,咱們可以重新勾勒一下當時案發的情形……」「三十個水月禪林的學生,和六個被請帖請來的外來學子,在水月禪林的大殿裏開詩會,然後忽然間大家就中毒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危險的幻覺,大家全都狂暴地相互攻擊,當時他們眼裏看到的幻象,就是有些極為危險的東西正在殘殺這些學生。」
「而在這時,卻有一個人被提了出來,正是元白露。」
沈淵看了看眾人說道:「當時元白露被人用藥物解除了幻覺,恢復神智後被帶到牆根那裏,用老虎凳上刑,同時大殿內外卻是一片殘忍的相互屠殺……」「在這個時候大殿裏一片混亂,陳昇卻意外的從後院逃走,後來人就全死光了。」
「之後元白露要麼就是寧死不招,要麼就是撒謊騙過了兇手,總之兇手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因為元白露臨死之際還是面露笑容。」
「在這之後,那兇手把元白露舉起來,硬生生砸到了佛像的手掌上,將他穿胸而死!」
「這大概就是整件案情發生的經過,是根據現場的考察、陳昇的供述、還有元白露被上刑的痕跡,加上能解蘑菇迷幻之毒的水飛薊,一起推斷出來的。」
沈淵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道:「這個推斷完全是由零星線索拼湊而成,我也不能肯定它到底是不是真相,不過咱們現在只能按照這種假設推演下去。」
「我有一個問題,」這時王瑞站起來,開口向沈淵問道:「兇犯刑訊之前,為什麼要給元白露解毒?」
「笨……」沈淵搖頭答道:「沉浸在幻覺之中,元白露甚至連痛苦都有可能感覺不到,要是不解毒的話,給他上刑有什麼意義?」
王瑞一聽見這話,立刻一吐舌頭縮了回去。
隨後馬智敏又開口問道:「按照沈先生的推論……這裏面有一件事非常不合理!」
「我覺得這件案子裏最大的一個問題是,兇犯為什麼要把案件弄得如此慘烈?」
「如果他要是想單純地拷問元白露,只要想辦法在他外出時將他綁架了就行啊?
甚至是把水月禪林里所有的人在後半夜用麻藥迷昏,然後把元白露單獨提走……那就僅僅是一件失蹤案而已。」
「殺了三十六個舉子,把這個案子弄得這麼觸目驚心,這對兇犯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朝廷會下大力氣破案的!」
馬智敏憂心忡忡道:「所以兇犯既然採取了這樣的手法,是不是說明他們還有另外的目的?」
「還有元白露死前,點上的那副血眼。」
這時煉心道人也沉聲說道:「這裏邊必有緣故,可是貧道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原因!」
「所以說啊,謎團太多,遠遠還說不上水落石出,」沈淵也嘆了口氣道:「現在我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等明天早上道長的消息,先去追查那些用藥聖手了。」
「也只能如此!」
馬智敏聽到這裏,也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隨即沈淵又向馬智敏說道:「這元白露身上好像有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且看他手掌上的印記還練過武功,他居然在臨死之前還能笑得出來!」
「我很難相信這傢伙就是一個普通的舉子,好在他的家鄉離京師這裏不遠。
馬大人現在就該派人拿着元白露的畫像,到他的原籍河北樂亭去,核實一下此人的身份。」
「如果他確實是真的,並非假冒,也要仔細打聽一下他在河北原籍的家裏和什麼人交往過,做過什麼事,有沒有什麼傳聞。」
「如果他身上有什麼秘密,那這個秘密肯定不是他在京師接觸到的,因為他到京師的時間太短,更大的可能是和他的家裏有關。」
馬智敏點了點頭,示意這件事他會派人去辦。
然後沈淵又指着桌子上的幾本書說道:「順便說一句,元白露收藏的這本《滴天髓》,我派人又去買了幾本。」
「我仔細檢查過,三個鋪子裏買的三本書,和元白露手上這本書沒有絲毫不同之處。」
「這幾本都是同樣的版本,要不是我在書上用指甲做了記號,我甚至都分不出來哪本是哪本……」說到這裏,沈淵向着煉心道人挑了挑眉毛笑道:「所以道長說得沒錯,這本書的確是普通得很。」
「不過也請道長見諒,因為事關重大,在我面前只要出現一條線索,就必須要親自核實查證才能放心,倒不是因為信不過您。」
煉心道人也笑道:「你這小子的疑心病比狐狸還重!不過這對破案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那咱們明天早上匯合,然後繼續查?」
馬智敏問了沈淵一句,只見沈少爺點了頭。
於是他站了起來,煉心道人也順勢告辭。
王瑞卻沒有告辭而去的意思,這小子看樣子是要賴在沈淵這裏了。
沈淵於是起身送客,大家一起走出了小樓。
這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距離水月禪林案發到現在,正好是十二個時辰。
大家在走在院子裏的小湖邊時,大概都想到了這一點,於是所有人在黑暗中,目光都相互交匯了一下。
案情撲朔迷離,他們這些破案的人也是凶吉難料,此刻所有人心裏都帶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激動情緒。
等到沈淵打開院門,送眾人出去之際,馬智敏還不忘回頭向沈少爺道謝。
「今天要是沒有沈先生……」就見馬智敏感慨地說道:「一會兒我回刑部去報告,準保被人罵得死去活來!」
「現在涉案的死者已經全都查清了身份,還有了一份倖存者的口供,沈先生也大致推斷出了案件事發的經過。」
「馬某這回好歹能對上官拿出一份說辭來,不然這頓罵我是吃定了!」
「謝過沈先生不辭勞苦,馬某領您這個大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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