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阿俊,你是不是真的要和林懷樂合作?」
離開陳記的路上,肥波有些擔心的問。
林家俊拎着從茶餐廳打包的奶茶和蛋撻,分成兩份,把一份遞給肥波,邊說;「波哥,你覺得不妥?」
「多謝。」肥波接過那一份,先拿了一杯奶茶喝了一口,才說:「警察做事,有時候用手段,這沒問題。不過林懷樂這個人,我以前臥底和聯勝,和他打過許多交道,看似忠心義氣,實則心狠手辣,唯利是圖,心思十分歹毒,偶爾利用一下可以,可若是合作,搞不好反而會被他算計。」
頓了頓,眼睛一亮:「哇,他家奶茶真的好正點。」
「真的?有沒有這麼誇張啊?」林家俊也拿出自己那杯,打開蓋喝了一口。
的確正,奶味濃香,茶味正!
然後接着剛才的話題說:「放心啦波哥,這種人,當狗都養不熟的,我不會真的和他合作。
其實也談不上合作,我向他傳遞了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態度,他也回應了我一個真假難分的態度,偏偏這兩個態度,都是我們彼此需要的,僅此而已。」
「那就好,總之,你一定記住,他的話,連一個字都不要信。」肥波認真的說。
林家俊晃了晃手中奶茶,笑道:「那不一定,至少他說這家味道很正宗,就沒有騙人嘛。」
肥波也笑了:「這倒是,經常說謊話的人呢,偶爾一句真話,含金量的確高。」
「不過波哥,聽說你們以前是黃紙兄弟,他若是掛了,你會不會難過啊?」林家俊問。
說起『黃紙兄弟』四個字,剛才還在笑的肥波,眼中都閃過一抹怒氣,
「當年我臥底身份暴露,說要做掉我,叫的最凶的就是他!這人眼中只有錢和權,為了這兩樣,不要說黃紙兄弟,連自己親老豆都能殺,這樣的人渣,死得越多越好。跟混社團的古惑仔講義氣?靠!你當我腦子進水了啊!」
「鄧伯呢?」林家俊又問:「他是救過你的命的。」
肥波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林家俊和林懷樂一番話的意思,
「他放我一馬,是因為那年我大佬剛好升職西九龍重案組老大,就是madam現在這個職位,若是做掉我,和聯勝九龍和油尖旺的堂口要被掃絕,不划算的嘛。難道真的是對我好啊?」
林家俊故意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喂,波哥,沒想到你有這麼硬的後台,居然不早說?以後我就傍上你了,多多關照啊。」
「我老大五年前便移民澳洲,你若是想去養袋鼠,我可以關照。」
肥波聳了聳肩,然後正色說:「鄧伯呢,年輕的時候能當上坐館,幾十年來,一直在幕後牢牢掌握和聯勝的權力,我再傻,也不會真的以為他是靠着公道規矩這四個字,更不會相信他只是一個整日遛狗聽戲的老頭。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有欠有還,這個世界才公平,這次,只當他還債嘍。」
「可惜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只想佔便宜,不願意公平,所以會有警察這種職業,來幫他公平。」林家俊說。
幾乎在同一時間,
積架車中,林懷樂拿着林家俊給的那支紅萬,卻沒有點着,放在鼻子下輕輕的嗅着。
「這幾日安排人手,盯住鄧伯、東莞仔,嗯,還有吉米仔也要看住,這次他被槍擊,我覺得整件事不正常,要防止他忽然跳出來選。」
「明白了大佬,我安排人去做。」
坐在後排林懷樂身邊,心腹保鏢阿澤點點頭,
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問:「大佬,你真的準備和那個警察合作?」
林懷樂想了想,問:「你覺得呢?」
「說不好,不過那個年輕警察,身上有一種很危險的味道。和他合作,我怕他坑你。」阿澤說。
「談不上合作,大家各取所需而已,警方只是傳遞了一個態度,他們要的是一個能穩定住局面的人,這個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
林懷樂說了一番看起來和林家俊的話,意思很類似的話,然後把紅萬從鼻子下拿開,輕輕的按下了車窗按鈕,
「不過你說的對,林家俊這個人很危險,與他合作,最後恐怕不會有什麼太好的下場,可此時不能動他。等這次選舉結束,水渾了之後,找到合適的時機,找幾個大圈動手,把黑鍋讓東莞仔或者吉米去背,到時候我再去幫他報仇,一舉兩得,廢物利用。」
說完,隨手將香煙從窗口丟出。
晚上七點半,正是鄧伯出門遛狗的時間,和往常一樣,獨自一人,牽着沙皮狗,顫顫巍巍的走出平價公寓。
從表面上看,鄧伯此時手下無人,掌中無權,袋中也無錢,連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根本沒有任何『實力』可言。
可是鄧伯自己心中清楚,他這樣的老一輩,再怎麼努力,錢和勢力都一定會越來越少,想要在幕後操縱整個社團,能打的牌,只有一張;
公平。或者說,規矩。
所以這些年,他把錢一點點放在國外,別墅汽車全部賣掉,甚至連自己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平價公寓,對外顯示大公無私。
這樣,說出話來,才有人信;
背後做出一些事,大家才不會懷疑是他。
就比如,接下來他要見的吉米,就一定不會想到,昨日半路伏擊他的搶手,是自己安排的。
鄧伯牽着沙皮狗剛出樓梯不久,一個帶着鴨舌帽的人,便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樓梯,來到鄧伯住的那一層,公寓房東的房間,輕輕的敲了敲門。
「邊個啊?」
門口響起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吱呀一聲打開了門,露出一張滿臉胡茬的臉龐,
手中還拿着一份帶着濃厚蝦醬味道的男人周刊,看起來突如其來的訪客,打斷了他的快樂時間。
「房東你好,我想租房子。」阿祖露出憨厚的笑容說。
「沒有房子了,整棟樓都被人租下了。」房東不耐煩的揮揮手,就要關門。
阿祖沒想到會這樣,靈機一動,按住了門,笑着說:「等一等,那你這間房,可不可以租給我,我出高價!」
「你要做咩啊?」房東疑惑的問。
「這個嘛」阿祖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猶猶豫豫的半天,才從包中取出了一個攝像頭,扮做一張痴漢臉:「不瞞你說,我喜歡對面樓的一個女生,想」
不等他說完,房東便露出會心笑容,
「哦哦!明白明白!大家都是男人,這種事心領,可以理解!」他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阿祖的肩膀:「不過呢,我在這裏住了很久,搬家又要花錢,房租」
「房租我給三倍!你都不用搬家,隨便去哪住一段時間,等我拍夠了就再回來,說不定一個月都不用。」阿祖連忙說。
房東見走廊上無人,一臉猥瑣小聲的問:「喂,老弟,房租好商量,不過你走之後,攝像頭能不能給我留下來,教會我用?」
阿祖一愣,旋即同樣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了解了解,沒問題,你放心,我的器材都是軍用的,高性能,相當犀利,腿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包你天天開心到覺都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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