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陶青平想不明白緣由。
「你看楊譯成的手腕。」
許寧給了陶青平提示。
陶青平帶着疑惑,回頭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楊譯成。
「那是……」
在楊譯成的袖口下,陶青平看到了一個鵝黃色的線織腕繩。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向許寧。
「那個黃色的腕繩,是不是聶小薇之前帶過的。」
作為聶小薇的愛慕者,每次在小巷內和聶小薇碰面的時候,陶青平都會偷着打量她,而這黃色的腕繩,他就在聶小薇的手腕上見過。
「沒錯。」
許寧給了他肯定的回答:「那個腕繩,就是聶小薇的。」
之所以許寧這麼肯定腕繩的原主人是聶小薇,是因為上一次見聶小薇的時候,她為了擋住脖頸間的傷勢,用手拉扯過衣領。
在拉扯衣領的時候,聶小薇將腕繩徹底暴露在許寧的視野。
當時的許寧已經是內盈境高手,觀察力遠超常人,那時許寧就看到了那腕繩的編織細節。
而剛才對比之下,許寧發現楊譯成手上的腕繩,即使是繩尾處的線頭,都和聶小薇的腕繩一模一樣。
在這個世界,至少在康雲縣,男性是很少帶裝飾物的,尤其是偏女性化的東西。
再加上之前兩人的特殊關係,許寧有理由推斷,這黃色腕繩,就是聶小薇送給楊譯成的,而且,這種贈送,絕對包含某種情誼。
「而我上次見到聶小薇,是半個月前,那個時候,這腕繩還是在聶小薇手上的。」
許寧接着說道:「這麼想來,她將這腕繩送給楊譯成,肯定是在這半個月內,甚至……可能就在昨夜到今晚這個時間段。」
「你是說……聶小薇昨日殺人之後,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但對這楊譯成,聶小薇仍心有惦記,所以冒險將腕繩贈予他,當作逃亡前告別的信物?」
陶青平順着許寧的話,猜測般的說道。
「這只是一種假設。」
許寧攤了攤手:「但是,是一種很合理的可能,至少咱們倆,都能想到這個思路。」
陶青平陷入沉默。
「可即使這樣,也不能說明楊譯成有問題,你這樣直接將他當魔門同夥拿下,是不是有些……」
陶青平的本性中也有着正義感。
許寧在明知道他不是魔門同夥的情況下,依然要將其緝拿。
這在陶青平看來,做的並不合適。
不過很快,陶青平就好像意識到什麼:「你別誤會,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你是楓柳巷衛驛的校尉,我只是有些好奇。」
陶青平知道許寧這人在大多數時候很寬容,但這也不是自己能隨意質疑他決定的資本。
「剛才我用勁力測試他,發現他確實只是個普通人。」
許寧解釋道:「但是,即使如此,根據咱們黑甲衛對魔門武者的重視程度,將他作為魔門武者的嫌疑牽涉者拿下沒什麼問題。」
「至於我說的要斬了他,那是假的。」
許寧說道:「我現在只是在賭,賭聶小薇還沒有離開康雲縣城。若是聶小薇知道楊譯成被當做魔門同夥被斬殺,以她對楊譯成的心意,必然會出來,為楊譯成洗清嫌疑。」
「所以說,你是把楊譯成當誘餌?」
陶青平也想明白了:「可若是聶小薇已經離開了呢,明日怎麼辦,依然斬了楊譯成?」
「不。」
許寧搖搖頭,他也有自己的原則:「若是聶小薇不出現,就找個理由將他收押,就憑他剛才面對我們,卻隱瞞魔門嫌疑武者聶小薇與他的關係,再對他審訊一番,也是合情合理。」
「我明白了。」
在聽完許寧的全部想法之後,陶青平表示了支持。
「那麼我現在就回去,把明天在菜市口斬了楊譯成的消息張貼成告示,擴散出去。若是聶小薇還在這裏,必然能知道這件事情。」
「好。」
許寧點點頭。
說罷,陶青平又嘆息一聲。
他抬頭看了眼遠處暗下來的天空,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走了出去。
設計緝拿自己曾經愛慕過的姑娘,這就是陶青平的被迫成長。
……
當天夜裏,在陶青平的催促下,告示就被連夜貼在了楓柳巷的大街小巷。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知道了楊譯成牽涉魔門,要被黑甲衛斬殺於菜市口的事情。
到了中午,楓柳巷乃至其他巷區的老百姓,都往楓柳巷的菜市口趕去,每個人都想去湊湊熱鬧。
此時的楓柳巷菜市口,城衛已經提前到位。
楓柳巷黑甲衛驛的六位黑甲衛,全部到齊。
此時,陶青平站在許寧身邊,其他四名新人黑甲衛,站在許寧的身後。
「可以帶楊譯成上來了。」
時間已經快到了,許寧命令道。
「知道了。」
回應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人,他名叫宋唯毅,是當時曲大有給許寧分配來的新人下屬,出身於宋家莊。
宋唯毅對許寧這個同齡上司很是敬重。
許寧雖然位高年輕,但是為人並不倨傲,做事有原則有章法,很能令人信服。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對許寧武道天賦和武道實力的認可。
許寧如今十八歲,就已經是氣感境強者,面對他,所有新人都有種難以望其項背的距離感。
不只是許寧,衛驛里的其他幾個新人衛士,也是同樣這麼看許寧。
所以現在的楓柳巷衛驛,雖然成員不多,但是關鍵時候,能凝聚成一股力量。
在宋唯毅的示意下,城衛們將楊譯成帶到台上。
此時的楊譯成,和昨日一樣,面色蒼白,腳步虛浮。
但面對這麼多城衛,以及持刀的劊子手,楊譯成卻並沒有多少驚慌。
昨晚被關押後,楊譯成並沒有受到什麼折磨,只是單獨被關了一夜。
這一夜裏,楊譯成回憶了自己的一生。
體弱多病的他遭受了很多折磨,但是記憶里,也曾有過一段美好,雖然這段美好,最後也破滅了。
楊譯成已經將腕繩拿下,直接握緊在手裏。
站在台上,他環視人群,並沒與見到聶小薇。
「千萬別來啊……」
這是楊譯成心頭最後的期盼。
此時,已經有人將楊譯成摁住,劊子手的刀,隨時就要落下。
許寧此刻,沒有盯着楊譯成,而是注意觀察着人群里的情況。
許寧斷定,聶小薇大概率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在昨日傍晚,許寧和陶青平離開楊譯成家中後,城衛又進行了徹底的搜查。
這一次,他們搜出了五百兩銀票。
而銀票上,有着不易察覺的血跡。
關於這五百兩銀票,許寧沒有直接審問楊譯成,而是讓城衛從其家人那裏求證,最後得出,這銀票不是其家中自有的。
由此推斷,這帶着血跡的銀票,很有可能就是聶小薇作案後,從其夫君那裏拿來,在見楊譯成最後一面時贈予的。
因為楊譯成常年服藥,一直需要銀兩維持,處於關切,聶小薇做了這件事。
「還沒來麼……」
許寧見人群里沒動靜,對着劊子手一揮手。
劊子手領命,提起砍刀。
楊譯成閉上了眼睛,也說不出心頭是失落還是輕鬆。
然而,就在刀鋒落下的最後時刻,聲音從人群里傳來。
「慢着!」
只見一身黑衣的聶小薇,走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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