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艱難的抉擇(四)
這他媽的是綁架,是訛詐!胤祚心中怒火直冒,可又沒法子,康熙老爺子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在胤祚已然定好了計的時候出現,還將弘揚給帶走了,這其中說沒有警告的意味在內,打死胤祚他也不會相信,現如今的胤祚就像被捅了一刀的公牛般,怒氣勃發地在書房內走來走去,心亂如麻。
「王爺莫急,聖上此舉固然是有警告的意味在內,不過也是種信號,是在表明聖上已然選中了王爺,就連弘揚也是聖上選中之人……」林軒毅見胤祚暴躁的樣子,只好出言安慰道。
廢話,這道理咱又怎麼會不知道,嘿,老爺子好狠的手段,這一手釜底抽薪着實玩得高明之至。眼下這個局面,咱是無法再行出手了,可就這麼看着手中的權柄被奪,這口氣又如何能咽得下去,媽的,心絞痛!心絞痛,去他媽的心絞痛!胤祚一揮手打斷了林軒毅那些沒啥子營養的安慰話,恨恨地說道:「這些本王都知道,現如今本王心已亂,該如何做,二位先生就拿出個准主意來好了。」
鄔思道嘆了口氣道:「王爺,現如今這個局面下,王爺只剩下一條路了——穩,等待時機好了。」
「等?本王倒是想等,可究竟該等到何時?皇阿瑪顯然早已算定了一切,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想必不需本王多說了罷。」胤祚有些心浮氣躁地說道。
「王爺此言誤矣,聖上是算計了許多,但有一條,聖上未必就能把握得住。」鄔思道冷笑了一下道。
「嗯?」胤祚皺了下眉頭道:「此言何解?」
「二爺的瘋狂!」鄔思道笑了一下道:「現如今大勢已然在聖上的把握之中,在此形勢下,王爺已無法出手,至於其他阿哥無論怎麼動都已經是無用了,最先倒下的自然是八爺,不過八爺的勢力龐大,雖然失去了刑部的主心骨,卻也未必就會立刻崩潰,八爺收縮起來就是必然的事情;八爺倒了,就該輪到四爺了,四爺勢力單薄,沒了戶部差使自然就沒了一切,聖上只要一道詔書便可以解決四爺,這一點也無須多說;至於三爺嘛,嘿,禮部聽起來好聽,其實就是一個虛銜兒,整不整其實都沒什麼關係,到了四爺倒下的時候,二爺必然不會去理會三爺,反倒會開始攻擊王爺,這一點只怕聖上未必能控制得住,到了那時就是王爺出手反擊的機會。」
嗯,老二就是條瘋狗,這會兒放倒了老四、老八,心裏頭必然會起了復位的念頭,老三就一牆頭草,他接下來的目標必然是自己,這一點倒是真的,不過咱家老爺子只怕也能想通此點,若是等着老二撲上來,老爺子在背後輕輕一推,咱一樣吃不了兜着走,不過嘛,老二的瘋狂勁兒只怕咱家老爺子未必就能把握得住,這混球可是啥事都能整出來的,若是鬧得過頭了,對於咱來說倒是個很好的反擊機會,至少在大義名分上咱能勝出,到那時即便是咱家老爺子想整治咱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如此一來,老四、老八倒了,老二也完蛋了的話,就成了咱一家獨大,這一點老爺子必然無法容忍,那麼老爺子就只有兩條路,一是不顧朝議,強行將咱給廢了;二是將權柄還給老四、老八以維護平衡,對咱起個牽製作用。
唔,以老爺子的好面子的個性,勢必不會胡亂出手,否則的話,老爺子也沒必要費盡心思設下如此個局來打擊阿哥們,也就是說只要老二一倒,老爺子也就只能走第二條路,如此一來,老四、老八的實力其實已經被削弱了許多,這對咱來說其實是個不錯的結果,穩一穩也成,就讓老四、老八去吃點苦頭好了,不過該如何利用老二的瘋狂勁兒卻還得好好計議一下。胤祚將整個事情再次過了一遍,倒也冷靜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道:「也罷,事已至此,本王不忍也得忍了,先等等看,至於如何讓老二再瘋狂些,二位先生可有何高見?」
林軒毅拈了下鬍鬚道:「此事並不算難,王爺一向無甚把柄,二爺就算是急着想咬王爺一口,也得有個下口的地方不是?至於要想將事情鬧大,八旗商號不就是個現成的誘餌嗎?」
嗯?胤祚愣了一下,突地明白了過來——林軒毅的意思就是以八旗商號來做文章,誘使老二出手攻擊,待得實情鬧大了之後,康熙老爺子必然得下旨徹查,這一查之下若是沒有問題,老二必然就落入了被動之中,然後順勢聯合諸位阿哥一起出手,徹底將老二再次廢了,如此一來,胤祚是正當反擊,康熙老爺子就算想抓胤祚的把柄也無可奈何了。
「好,就這麼定了,一石數鳥,倒也不錯,這事情就交給『鴻鵠』去處理好了,本王倒想看看老二會瘋狂到什麼地步。」胤祚嘿嘿一笑道。
戌時三刻,夜已經有些深了,儘管是初秋,天還熱得很,可一旦起了霧,還是會覺得有些涼意的,廉郡王后園子裏一幫子阿哥圍坐在戲台前看着戲,邊各自心不在焉地聊着,大傢伙心中都是一片的迷茫,不為別的,只因胤祚失約了——時辰早就過了,胤祚依舊沒來,只怕是不會來了。
戲班子不錯,正宗的徽班,戲也好,一連幾摺子都是喜慶的劇目,只是阿哥們已全然沒了看戲的心情,好容易等到最後一折《打金枝》唱完了,各位阿哥都有氣無力地起了身,寒暄着各自散了去。
康熙老爺子到胤祚府上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老八一夥子的,這不,剛送走了各位興意闌珊的阿哥們,老八一夥子兄弟可就議了起來。
「老六就他媽的一個膽小鬼,被皇阿瑪一嚇就當了縮頭烏龜了,奶奶的,這回好了,咱們兄弟算是被老六給賣了,等死吧!要我說今日就該鬧起來,你們不聽,現如今來不及了吧。」老十胤鋨憤恨地說道。
老九胤禟眉頭一皺道:「皇阿瑪不見得是威脅了老六,倒有可能是許了啥好處,老六得了好處自然是不會跟咱們兄弟一起鬧的,沒了老六,咱們兄弟卻是無法鼓動那幫子八旗丘八大爺的,若是硬要鬧,只能是死得更慘罷了。現如今我等算是踢到了鐵板,接下來老六未必就能獨自逍遙,皇阿瑪的手段哪有那麼簡單。」
溫瑞和點了下頭道:「九爺這話在理,無論聖上究竟是許了諾還是放了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六爺這次鐵定不會出手了,聖上削權的舉措已然成功了一半,王爺現如今要做的就是藏,任憑二爺去折騰,王爺一概當成沒看見。」
「這如何使得,沒了刑部,我等兄弟哪還有將來?」老十憋不住跳出來打斷了溫瑞和的話。
「十爺莫急,且聽普橫慢慢道來便是。現如今六爺不出手,明日聖上必然會下詔整頓刑部,乃是將四爺一併發落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普橫以為無論聖上如何表態,六爺都不會放手的,到時候必然還有場好戲看,到那時就是王爺的機會來了。」溫瑞和輕笑一聲道。
「不錯,溫先生這話在理。」胤禩嘉許地點了下頭道:「老六就是個權迷,這一點跟皇阿瑪是一脈相承的,要他交權,嘿,比殺了他還難,到時候必然會有一場好鬥,若是我等從中漁利一、二,卻也不是不可以,本王以為這時日理應快來了,就算老六能忍,老二那個狗東西只怕會坐不住了,嘿嘿,一切走着瞧好了。」
「哈哈,八爺說得對,實際上二爺就算是想穩,六爺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只要鬧將起來,聖上必然無法完全掌控局面,至於八爺該站那一頭就無須普橫多說些什麼了罷。」溫瑞和鼓掌大笑起來,老八一夥子兄弟也各自笑得開心極了……
夜很深,很深了,從老八府上回來的胤禛卻了無睡意,獨自一人走在後院的花園中,心中反覆盤算着今日發生的一切事情,對於將要面臨的削權,他已然有了準備,對於胤祚的失約,他雖然不知道詳情,可也能猜出個大概來,但是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他卻有些迷茫了。失落,是的,很失落,胤禛心中空蕩蕩的,腦中什麼也沒想,只是無知覺般地在花草叢中穿行着,直到唐國鳴一聲招呼,才將他驚醒過來。
「王爺,怎麼,睡不着?」唐國鳴瀟灑地一搖摺扇笑着問道。
胤禛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道:「哦,是唐先生,這麼晚了還沒歇息?」
「王爺可是為了明日的事兒煩心?嗯,六爺一定是失約了罷。」唐國鳴輕笑一聲道。胤禛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唐國鳴搖了搖摺扇道:「王爺,六爺失約自然有他的理由,某料定六爺此次也必然不會出手,不過嘛,此次不出手不代表着六爺最終不會出手,二爺會讓六爺出手的,嗯,換句話說,六爺會逼二爺出手的,到那時王爺自然可以看場好戲。」
「哦?」胤禛疑惑地看了眼唐國鳴,卻沒有開口發問。
「王爺,去睡吧,一切等時機到了,自然會明白的,王爺什麼都不必做,只管放寬心便是。」唐國鳴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解釋,搖着摺扇徑自去了,只留下胤禛一人低着頭苦思着……
刑部數十官吏橫死當場,引發刑部官員大遊行這等千古奇聞,朝堂的面子掃地就成了必然,康熙老爺子盛怒之下,詔書連發——免去隆科多刑部侍郎之職,連同涉案的數十名刑部員外郎以上的官員一道發配烏蘇里台軍前效力;免去揆敘左都御史之職;王士禛、阿靈阿、鄂倫泰、葉南華等一干八阿哥門下心腹紛紛被摘了烏紗帽;接着又一道旨意下來,沒有講明原因,直接將雍郡王胤禛的戶部差使也免了,讓胤禛回府閉門讀書,一時間,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免職的會不會是自己。
有人倒霉自然就有人得意,趁着老八門下紛紛被免職的當口,理親王胤礽不但開始清洗刑部大小官吏,從各地調集了一批向他獻媚的官吏以充實刑部的官缺,而且大肆上本保舉跟自己親近的官員,原刑部侍郎陳天遒登上了左都御史的高位,其餘胤礽的門人也各有所得,一時間氣勢無倆,朝中無人敢惹。
老八一夥子兄弟告了病假,稱病不上朝;老四奉旨閉門讀書;胤祚被勒令在家養病;老三見勢不妙,整日圍着老二可着勁地討好。原本是各位阿哥合唱的大戲,到了這會兒竟然成了胤礽的獨角戲,於是乎,反應得快的朝臣們紛紛向胤礽靠攏過去,馬屁連拍之下,胤礽仿佛又找到了當初當太子的感覺,心漸漸野了起來,再一看康熙老爺子始終沒有制止他的擴張,手便伸長了許多,矛頭開始對準了胤祚。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三十日,胤礽接到舉報——八旗商號作假賬,掌總王豪侵吞八旗商號公款,並有帳冊為憑,人證、物證俱在,胤礽情急之下,未及請旨便派出刑部衙役衝擊了八旗商號總部,將所有八旗商號賬目封存起來,亂局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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