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周公樓所在的地方已經化為了一片冒着煙的廢墟,整個周公樓就像經歷了一場浩劫一樣。
周公樓地下密室所在地方留下的恐怖大坑,就像冷卻的火山口。
整個院子,整個周公樓和裏面的建築,全部粉碎,坍塌,然後被燒得只剩下灰燼,一根草都沒有剩下。
就在那些殘磚斷瓦之中,幾根冒着煙的木頭還在訴說着昨晚的恐怖,街上濕淋淋的,到處都是救火後留下的痕跡,警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現場還有幾個臉色嚴肅的警察在這裏維持秩序,往來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這裏,完全不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麼,但也沒有讓人敢留下來看熱鬧。
周公樓旁邊的那些建築,或多或少都被波及到了。
等到清晨的第一縷太陽的光線照到周公樓廢墟的時候,一輛掛着裁決軍標識的黑色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了警戒線的旁邊。
駕車的車夫下車,打開車門。
重新換了一身黑色外套,已經恢復本來面目的夏平安拿着裁決權杖,第一個下了車。
下了車的夏平安並沒有走遠,而是就站在馬車的車廂旁邊,伸出手,恭敬的攙扶着上了年紀的白竹祭司下了馬車。
白竹祭司依然穿着白色的長袍,作為裁決軍的神選祭司,白竹祭司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凜然不可侵犯。
這是夏平安第二次和白竹祭司打交道,上次夏平安進入裁決軍,也是白竹祭司負責的滴血問心那一關的考核,最終推薦夏平安進入暗影衛的,也是白竹祭司。
夏平安昨晚離開這裏,沒有去別處,而是直接去了裁決軍的大營,因為只有那裏是最安全的。
昨晚的刺殺,詭異,恐怖,難測,兇險,夏平安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刺殺的人到底是誰,但他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自己陽城的身份絕對已經暴露了,那個刺殺的他的人,是衝着夏平安來的,而不是衝着陽城來的,陽城與世無爭,在上京城沒有招惹什麼仇人和因果,只有他自己,在上京城有不少敵人。
現在最想要他的命的,一個是血魔教,二是黃家,還有可能是他得罪的衛戍軍團的人,或者是堯有常李朝明之流,不過夏平安覺得堯有常李朝明之流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也缺了點膽子。
那麼,到底是誰呢?刺殺的時機把握得如此之准,出手如此恐怖。
不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夏平安知道對自己的刺殺恐怕會接二連三,他也難得安生。
昨晚的刺殺,夏平安命懸一線,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三次,第一次是刺殺的時機,那個時候夏平安如果還在融合界珠,絕對是死,第二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是密室之中爆炸發生的時候,那個時候夏平安稍微處置不當,也是死,第三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是夏平安從密室之中衝出來的時候,如果他沒有預見到外面的殺機,反過來設局破局,此刻的他,恐怕已經粉身碎骨,葬身虛空。
昨晚刺殺到來的時候,福神童子還不在夏平安的身邊,等到福神童子趕來的時候,那個刺殺的人沒有留下讓任何氣息,就已經消失,所以夏平安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去了哪裏。
自己作為裁決軍的督查使,公然在上京城中遭遇到這樣的刺殺,這事裁決軍於公於私都不能不管,不能不過問,所以夏平安直接到裁決軍去「告狀」了,這就是「有組織」的好處,不用什麼都自己去扛,必要的時候,可以找組織幫忙。
結果就是,林毅直接派白竹祭司陪夏平安來勘察現場。
作為裁決軍和黑暗戰神教的神選祭司,白竹祭司的能力對外界來說,神秘無比,就連夏平安也不知道這個老頭究竟又什麼樣的能力,可以讓林毅把這調查殺手的事情交給他。
白竹祭司輕輕搭着夏平安的手,下了馬車,一下馬車,白竹祭司的眼睛就閉上了,深深呼吸了一口這裏的氣息,輕輕嘆息一聲,「好強的虛空神雷的氣息……」說完,白竹祭司看了夏平安一眼,輕輕點了點頭,「你還能活着,真是命大,那虛空神雷的威力,七陽境以下,鮮有能抵禦的,哪怕是鋼鐵頑石,都要瞬間化為齏粉,有些大威力的虛空神雷,九陽境的強者都能湮滅……」
「您老說的那虛空神雷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如此厲害?」夏平安謙虛的問了一句,那虛空神雷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的確不知道,本着對自己小命負責的原則,夏平安絕對不恥下問。
「虛空神雷就是一個殘念……」白竹祭司說着,已經邁步越過了警察的封鎖線,跨過地面上的那些殘磚斷木,朝着周公樓的裏面走去,夏平安則攙扶着,一副後輩弟子的乖巧模樣,生怕白竹祭司摔倒了,白竹祭司笑着擺了擺手,「別扶了,我還沒那麼老呢……」
「哈哈哈,麻煩您老為我的事情又跑一趟,您老可是裁決軍中的一寶,您老要是磕着碰着,我可擔待不起啊……」夏平安也笑着,「您老說的虛空神雷是什麼的殘念,那也太恐怖了……」
「那是諸神的殘念,諸神之間也會戰鬥,也有憤怒和殺機,傳說中諸神在戰鬥和憤怒的時候,會有一絲絲的殘念在虛空之中凝聚,形成物質狀態的顯化,然後被混沌水晶吸收,那混沌水晶吸收了諸神的憤怒殘念之後,就成了虛空神雷!」
夏平安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世界的諸神他只是聽說過,可還沒有感受和見到過,沒想到昨晚自己卻差點和諸神的「殘念」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還差點灰飛煙滅了。
「諸神的憤怒和殺機的殘念凝聚成了虛空神雷?」
「要不然你以為什麼東西可以輕易的就把七陽境的強者都滅了,這東西,在虛空秘境之中,運氣好的話可以找到一些,昨晚用來殺你的那顆虛空神雷,威力應該很小,波及的範圍也不大,最強的虛空神雷,可以覆蓋百十里方圓,你要遇到那種神雷,你跑都跑不掉……」白竹祭司輕輕白了夏平安一眼,抬腳跨過了一堆碎磚和水窪,就已經走到了周公樓那已經粉碎燒焦了一半的周公樓門口的匾額面前。
那匾額破碎,原本的「夜有紛紛夢,神魂預吉凶」的兩塊匾,現在只剩下一些殘片,在那殘片上,勉強還可以看到一個「紛夢」兩個字,還有「預吉凶」幾個字,白竹祭司低下頭,饒有興趣的看了地上的兩眼殘片,「呵呵,你還挺有本事的,居然會佔夢?」
「啊,我占夢就是混口飯吃,哪裏有什麼本事!」夏平安謙虛着,和白竹祭司繼續往裏面找走去,然後抓住時機問着問題,「您老剛剛說那虛空神雷厲害的可以覆蓋百十里方圓,那要是有血魔神教的歹人拿着虛空神雷來上京城作亂,一顆虛空神雷,豈不是就把整個上京城給毀了?」
「呵呵,你何時看到過我們腳下的大地被雷給劈壞的?」白竹祭司反問,「所謂的虛空神雷,在虛空之中才能發揮威力,一接觸地面,那虛空神雷的威力也就被大地吸收傳導消散了,威力會大打折扣,百不存一,所以,死在虛空神雷之中的都是飛天遁地有本事的人,你下次要再遇到虛空神雷,只要能及時落到地面上,就沒事了!」
夏平安長長吐出一口氣,衷心說道,「哦,知道了,多謝您老解惑,下次我遇到,一定離得遠遠的!」
兩個人說着話,就穿過周公樓的那些廢墟,一步步來到了密室殘留的那個地下大坑內。
那大坑深入地下十多米,那地下密室中的一切東西都已經灰飛煙滅,大坑中的石頭都已經融化,變得像岩漿冷卻之後的漆黑岩礁,還有那些土塊,則在高溫之中完全硬化,變得大塊大塊的土紅色的硬塊。
在這個大坑裏面,還有一個深入到地下十多米的小坑,那個小坑像一口井,裏面有很多積水。
「刺客最早就是從這裏冒出來的麼?」白竹祭司來到坑底,環視一周,直接問道。
「是的,當時我正準備修煉,那刺客就突然從密室的岩壁後面鑽了出來,向我發動攻擊,但那刺客不是人,而是召喚物,在我的攻擊下,那刺客還一分為二,一個化身成武者,一個化身成召喚師,後來還直接在地下密室爆炸,那樣的召喚物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是什麼界珠能召喚出那種東西……」
「從牆壁後面鑽出來,還會爆炸,有意思……」
白竹祭司說着,手上一動,一顆靈魂水晶球就出現在他手上,白竹祭司拿着水晶球,就像勘察現場一樣,在大坑之中走了一圈,嘴上念着只有他聽得懂的古怪詞句,那水晶球中有黑霧翻滾,慢慢的,黑霧之中就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和夏平安昨晚在地下密室遇到的人影非常相似,也是手拿匕首,只是那人影的身體周圍,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奇怪線段在翻滾變化着……
「在密室之中襲擊你的,是刺客界珠召喚出來的刺客?」白竹祭司盯着自己手上的水晶球,對夏平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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