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並未將車開進這邊,當然了,車的外觀、車牌等等,從此地離開後,他們便已經改換了,但開進去,大概率還是要引起注意。
先不說,在這邊呆了不少的時間,哪怕進行了點偽裝,保不准也有人能認出他們,何況接待處好不容易進入正軌,漸漸淡出視野歸於平凡,他也沒必要帶去麻煩。
帶人步行進來,找到地方,林默並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在周圍,好生觀察一番,確認外面沒有什麼情況後,才上了門。
在這邊照看的,算半個熟人,也就是相互認識,這些人,是從外圍勢力抽調過來,幫他們忙的,不說有多大能耐,但都是嘴嚴口風緊的。
走了流程,雙方互相確認後,照看的人便去了旁邊另一間房,全程沒多問也沒瞎打聽,甚至連討好這些都沒有。
不過林默卻暗暗點頭,張宏鑫把人調教的很好,行動組這邊,與情報消息相關的,基本都是由張宏鑫負責,這裏自然不例外。
林默也沒過多關注,進門後,坐在椅子上,穿了便裝的警察,立馬放下茶杯起身。
俞承傑,三十多歲,不算有多顯老,也就是正常中年的模樣,戴副眼鏡,有幾分斯文氣,他是警局文職,當然,只是跑腿、寫寫記記的普通文職,並沒有什麼官身。
雖然年歲長了半圈多,但看見林默等人,還是有點緊張拘束,甚至略帶幾分惶恐的,邀請林默等人坐下。
「俞先生認識我?」林默坐下,喝了口茶,才頗為和氣的開口。
「之前在警局,曾有幸遠遠看見過您!」俞承傑趕緊回話,絲毫不敢輕慢,雖只碰巧遠遠見過幾眼,但從周圍人舉動,他清楚知道,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
「好記性!好眼力!」林默笑着點頭回了兩句,好記性是肯定的,林默估算,他至少是在半年前才可能見到過自己,而好眼力,他現在可是偽裝過的。
「…不敢不敢…」俞承傑趕緊擺手,奉承幾句,吹捧林默英姿如何如何,他聽說情報處把日諜收拾得抱頭鼠竄,就是他昨地昨地,他也因此才為情報處做事啥啥
林默靜靜聽了一陣,除了客套謙虛幾句,並未打斷,倒不是他多愛聽,而是藉此觀察對方,並完善問話策略這些。
待看其快有點詞窮,林默也不再拖延,問道:「你一再堅持同事之死非意外,不知其中是否還有什麼緣由,希望您能如實道明,眼下可用線索索太少,這對於我們判斷案情很關鍵。」
俞承傑聞言,糾結遲疑了一陣後,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情緒有點低沉,言語苦澀的開了口。
原來,他與那位溺亡的同事,是從小玩到大的同伴,而在幼時,夏天他們偷偷下水去玩,結果有名同伴被溺死了。
而且情況有點特殊,那地方水深僅及他們胸口,結果溺死人就不說,還是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等他們察覺同伴已在水上漂了好久沒動,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人都已經涼了。
出了那件事,加之各種神神鬼鬼的傳言,以及父母各種恐嚇,他們從那以後,見到寬點的水溝,幾乎都繞着走。
等長大了,隨時間,情況雖然好了一些,但他們那些人,幾乎無人再敢下水,甚至有名夥伴家裏是跑船的,他都不敢接家業,換了門生討生活。
如果說,他們隨時間,情況變好了很多,那匡大成,也就是溺亡的那名警察,情況則更嚴重。
匡大成,他是最早當警察的,其親家有親戚在城裏當小官,幫他運作了個小警察,俞承傑隨後掏錢請其幫忙走通關係,才進了警察。
而在他入職沒多久,便有軍閥爭搶南京,有一方敗了,眼見南京守不住,一些兵痞便想撈一筆,趁機作亂。
當時,匡大成因文化不高,乾的是外勤,帶了一小隊人,結果親眼目睹了,有一家老小,被亂兵直接淹死在河裏。
等過了好多天,另一路軍閥打進來後,要求他們警察去撈屍,那時屍體已泡得腫大,匡大成當時看見後直接暈了。
自那以後,匡大成更加畏水,尤其江河這種流動的水,雖然盡力沒表現出來,但他過橋定要走最中間,坐船也會儘可能跑到最中間的位置。
別人可能察覺不了,但一起長大的同伴,俞承傑怎麼會發現不了呢?何況曾經還有過同樣經歷。
後面有次,其喝醉了,也曾向俞承傑說過,雖只提他看到了那個小孩泡腫的屍體,想起了曾經的夥伴。
雖僅寥寥數語,但很顯然,那事不僅喚醒被埋藏在心底的記憶,也喚醒了曾經的恐懼,只不過因為已經不是小孩,加之刻意控制,才未顯現出來。
「長官,大成絕不可能是意外落水溺死的,平常他在河邊,那都是直走路的另一側,哪怕非要靠近,那也最少離二三米遠,至於窄的地方,他根本不可能走。
再說了,我們怕水歸怕水,但也是會游泳的,雖然我自那之後沒再下過水,至少大成能游,在撈屍體後,有次回家,碰到有人落水,他親自跳下去把人救了。
雖然上岸後,渾身發抖,還緩了不少時間,但可以確定他是會游泳的,這段時間又沒發大水,哪怕他因為什麼事落水,也絕對能夠游上來。」
林默微微點頭,道:「叫我林隊即可,不用長官長官的叫,那你懷疑他的死,與我們這邊有關,有沒有其他原由?」
隱藏在心底多年的事都給講了出來,俞承傑也不會再隱瞞,收回有些糟糕的心情,微微點頭。
「我也沒有證據,只是有一點懷疑,大成兄弟多,家裏宅子住得擠擠囊囊,他么弟說親,家裏騰不出婚房來,女方家不太樂意。
要求要起間親房,而且他幾個兄弟也聚妻生子,也需要再添上幾間房,但大成親家已經被革職了,他雖保住了工作,但落到手頭卻也沒幾錢,而全家也就他這邊有個穩當收入,卻又擠不出什麼錢。
他也是因為缺錢,又不願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聽說這邊給的賞錢貼補多,才下定決心,為林隊你們充當了線人。
而在他出事前二天,他卻問我知不知道哪伙蓋房的人靠譜,雖然我們當線人,平常也有份貼補,但時間還短,這點錢,肯定是完全不夠起新房的。
而且聽他要求,所需蓋房的人不少,明顯是想一次起幾間,哪怕他之前有攢下一些,那之前也該先為他么弟起了,所以必然是他最近可能弄到不少錢。
但除了發現什麼大情況,報告給你們領賞,我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麼辦法,短時間能到手這麼一筆錢,所以,我懷疑他是發現了什麼重要情況,結果惹禍上身,還未來得及向你們匯報,便出了事。」
林默點頭,道:「下次再遇見什麼事,不要再隱隱瞞瞞的,細節這些也要事無巨細報上來,哪怕只是懷疑分析都可以,我們這邊是絕不會怪罪的。」
「…明白明白…」俞承傑站起身來,有些惶恐的趕緊應話,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
「林隊,您的意思是,您也不認為大成的事是意外!對嗎?」俞承傑一臉欣賞,激動得有些顫抖,一臉期待的向林默問道。
「…嗯…」林默微微點頭,開口道:「若你提供的情況沒有太大的錯漏,那這其中,便有很大概率還藏着事,而且很可能像你所懷疑的情況一樣。」
雖然林默沒有把話說死,但以俞承傑的表現,林默基本上,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其中藏有貓膩。
「不過此事還需確認一下,而且也需查明對方用了什麼手段將人害死,才好進一步追查。
我想問一下,你能不能出面跟匡家親屬溝通一二,我這邊,想要對匡大成進行一番屍檢。」
俞承傑聽完,有點糾結,開口問道:「能不能換個法子?我知道這是查案的一種有效辦法,但這種事情,家屬幾乎不能接受,想要說動幾乎不可能。」
林默聞言,笑道:「放心吧!我們會儘量顧及家屬情感的,先對遇害時的衣物用品這些進行檢查,然後是屍表檢查。
非到迫不得已的階段,我們對屍體動刀,當然,若真需要進行最後這一步,我們也希望家屬能夠同意解剖。
放心,出手的,會是國內最頂級的法醫人員,我們也會囑咐其格外注意,不會讓人身體缺失什麼。
而且,我們也會羅列出輕重之處,儘量不進行全身解部,優先解剖可疑部位,儘量少動刀。
在事後,也會儘量的將屍體進行復原,至少穿上壽衣躺進棺材後看不出什麼,我把這些都說明,相信你也能看到我們的誠意,不會胡亂來的。」
俞承傑點頭,仔細思量後,最終一咬牙,表示可以勸說,讓家屬同意讓屍體出棺,進行體表檢查這些。
若需進一步,由他去講不太適合,需要他們先開口提,他再從旁幫腔、勸說,這樣更有可能將家屬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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