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日一早,御醫方安領着薛物一起來到英國公府,家僕立刻將二人引入後堂之中。
「稟英國公,此人便是針灸科的醫官,薛物」
方安向張輔介紹着。
「太醫院醫官薛物拜見英國公」
薛物向張輔拜道。
「薛御醫不必多禮」
張輔說道。
「我聽方御醫說,薛御醫醫術高明,我兒自小染病,還請薛御醫盡力診治」
見薛物起身,張輔又說道。
「英國公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只是不知令郎所患何病」
薛物拜道。
「具體我也不知,我兒從小便體弱多病,身形也比常人瘦弱,後來還是得高人治療,方才與常人無異,只是體弱多病,隔三差五便會重病一場,臉色也要比常人蒼白許多,體力也差許多,我便命人細細調理,直到成年,也便再未患病,只是體力稍差,我以為其已痊癒,也就不再擔心,為其娶妻生子,數十年來也算家合美滿,只是前日忽然嘔吐不止,又高燒不退,漸至昏迷,得方御醫醫治方才轉危為安,故而今日請薛御醫前來,看我兒可否根治惡疾」
張輔向薛物慢慢說出了張忠的病情始末,薛物聽着,不時點頭思索着。
「昨日我也聽方醫官說起過,大致有了一定了解,只是如今下官並不敢保證能藥到病除,妙手回春,不如讓下官先與令郎號脈望診一番,再下定論不遲」
薛物想了想,思索片刻,向張輔說道。
「恩,這是自然,傑兒,帶薛御醫去你父房中」
張輔向一邊的張杰說道。
張杰對張輔一拜後,便帶着薛御醫和方安二人前往後院張忠的房間。
昨日剛剛重病,如今張忠自是在床上躺着休息,周馨和張婉清正在一邊照顧着。
張杰在前面走着,薛物和方安跟在後方不遠處,薛物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張杰,又看了看一邊的方安,低頭沉思着。
「薛兄可是想到了什麼」
方安看了看一邊走,一邊沉思的薛物,問道。
「沒什麼,昨日方兄說是這張公子是精氣不足所至,體虛多病?」
薛物問道。
「是啊,昨日我為其號脈,發現其脈象紊亂,氣血不足,心力不穩,故而稍微刺激,風寒侵體,便會反應激烈,以致上吐下瀉,發燒發熱,故而我覺得其是精氣不足,想應是年幼有虧所至吧,所以我來了一些調理氣息,精氣的藥物,讓其順心理氣,再避免中風,如此自然痊癒矣」
方安說道。
「方兄既然已然治好,為何還要推薦我來」
薛物又問道。
「還是英國公所請,而且我在與其診治之時,發現其氣血,精氣之中,還有少許墮氣,再加上其經常頭暈眼花,脈細無力,加上其體力不及常人,我始終覺得其不止是精氣不足這麼簡單,故而請薛兄前來確診一番」
方御醫說道。
薛物看了看一臉微笑的方安,心中暗嘆。
「雖然我未見過張公子,但從你的言語描述中,我覺得張公子的病情恐怕遠超我們的想像,再想想英國公和前面這位張小公子,或許……」
薛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話說一半,又咽下去了。
「或許什麼……」
方安見薛物慾言又止,一時也疑惑起來。
「沒什麼」
薛物笑道。
「二位醫官,這裏便是我父親的房間了」
這時張忠的房間已到,張杰向薛物二人拜道。
「有勞了」
薛物對張杰一拜,便跟着方安一起走進了房間。
走進房間,薛物只覺房中藥味極重,刺鼻,又見張忠正平躺在床上,周馨正坐在床邊伺候着,張婉清則坐在桌子上,見張杰帶着薛物二人走進,便立刻起身。
「稟娘親,這位便是薛御醫,爺爺讓其前來為父親診治」
張杰上前拜道。
「好,有勞薛御醫了」
周馨起身說道。
「夫人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內之事」
薛物向周馨拜道。
一時無話,周馨則走到桌邊,與張杰,張婉清焦急等着。
薛物則與方安來到張忠床前,看了看張忠的臉色,瞬間眉頭緊鎖。
「請公子伸手,讓下官號脈」
薛物拜道。
「有勞了」
張忠有氣無力的說道,並將手伸出。
薛物坐在床前,伸手號脈。
這一號不打緊,薛物眉頭皺得更緊了,不時抬頭看了看張忠,又看了看周馨,張杰,張婉清等人。
周馨見此心頭一緊,不會露餡了吧。
張杰和張婉清則相視一眼,這給自己父親治病,看我們幹嘛。
方御醫也看到了薛物的變化,便走上前。
「薛兄,有何高見」
方安問道。
而薛物只是抬手示意方安不要多言,自己則繼續號脈,並看了看張忠的臉色。
「薛御醫可有良方,若薛御醫無方我也不會怪罪」
張忠見此,說道。
一邊的周馨聽着,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番。
「敢問張公子,此病何時開始,可是出生之時便已有之」
薛物問道。
「這,具體我也不知,我只知,我出生之時,便比常人瘦弱,一歲時曾重病一場,我我父請高人醫治,方才保得性命,只是從那之後,這病根算是留下,今後每年都會重病一場,直至束髮之歲,我之身形依然與常人瘦小,父親又請一高人為我診治一番,我才又長得與常人無異,加冠後,雖然小病不斷,但卻再無重病,二十年來,雖然體力不如常人,多走動一番便氣喘吁吁,故不能走遠,更不能見風,但這麼多年來也算平穩,我也並未上心,只是前日在院中賞花,多逗留一番,才有第二日嘔吐,昏厥之事」
張忠將自己的病情,向薛物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薛物聽後,鬆了松眉,嘆息一聲。
「不瞞公子,公子此病乃先天不足,後天又多有虧損,故而才有此疾,恕下官無能,不能根治,然下官可以為公子調理氣息,調理身心,保公子無恙」
薛物放開了張忠的手,拜道。
一邊的周馨一聽,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沒有露餡啊。
「有勞薛御醫了,此病從小到大,我也習慣了,如今我有兒有女,又虛度四十光陰,也算沒有遺憾,只是有愧於父母而已」
張忠笑道。
「公子還當多多休息,下官這就回去命人為公子抓藥熬製」
薛物起身向張忠一拜後,便跟隨方安一起出了房間。
一路出了後院,方安四下看了看並無什麼人後,便走上前。
「薛兄剛才有何難言之隱」
方御醫問道。
「回去再說」
薛物看一眼方安,方安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說。
二人一路來到正堂,薛物向張輔說明了張忠的病情,也說了已經無能為力,只能幫張忠細細調養。
張輔到並未怪罪,反正自己兒子這麼多年都這樣了,要能治好,早就治好了。
不過張輔還是命人重賞了薛物,但薛物謝絕,與方安一起告辭離去。
二人一路走回太醫院,薛物命人準備藥材,熬製。
「如今薛兄可以說了吧,搞得這麼神秘」
方安上前問道。
薛物四下看了看,見無人後,暗嘆一聲。
「方兄也是熟讀醫書,醫術高明之人,那請問方兄,體力不足,精氣匱乏,頭暈目眩,脈細無力,再加面色蒼白,體型瘦弱,這些方兄又作何解釋」
薛物問道。
「那就是精氣不足,氣血有虧啊,難道還有其他嗎」
方安一臉疑惑的看着薛物,問道。
「方兄難道沒發現嗎,無論是長相,還是身形,張小公子都與張公子有別,雖然兒子不一定類父,然張小姐與張公子也多有不同,再加上張公子的氣色,脈象所示,再聯繫其出生到成長過程,我看非精氣不足,而是精血虧虛,體內內虛所至,而且如今已經積重難返,難以痊癒,而且其從小如此,精血有虧,按理其不應該有後代啊,兩相應證,我敢有十成把握」
薛物嘆道,方安一聽大驚失色。
「沒,沒有後代,那張小公子和張小姐哪來的,這,這不可能啊,要是長相不同,英國公不是早就懷疑了嗎」
方安只覺背後冷汗直冒,聲音也有些顫抖,這要是真的,那可是英國公府舉世聞名的醜聞啊。
「愛屋及烏吧,所以此事我才不敢在英國公府內說出」
薛物嘆道。
「不行此事我們絕不能隱瞞,我要立刻上報」
方安想了想,說道。
「你想讓英國公英名掃地嗎」
薛物聽後大驚。
「這薛兄就不懂了吧,如英國公這樣的勛貴,後繼者必須要嚴格要求,要是那張杰,張婉清真不是張公子之後,那周夫人也的確背着張公子和英國公做下苟且之事,那我們要是隱瞞,就是滅族重罪啊」
方安說道。
「可這我們也沒有絕對把握啊,雖然精血有虧,不可能有後代,但也不能說完全沒這種可能啊,萬一我們搞錯了,那抹黑英國公府夫人,那也是滅族重罪啊」
薛物也說道。
方安聽後,癱坐在地。
橫豎都是死啊,那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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