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前輩實在不能以常理度之!居然在說話之間,武道意志迅速攀升,顯然是又有精進!」
中了「生死符」的洪崖子,坐在一旁瑟瑟發抖。
那股洶湧奔騰,撕天裂地的浩瀚刀意,充斥於石室之內。
如同汪洋傾覆,吞沒萬物,直讓人感到自身之渺小。
「可能這就是先天大宗師的厲害之處吧!時刻處於天人合一的玄妙狀態,每日都會有所感悟!」
洪崖子感慨着,既羨慕又敬畏。
他卡在凡境八重,神變巔峰已有十年,始終難以踏出那一步。
其中的煎熬,實在難以言說。
幾個呼吸的時間,趙穆便完成了感悟。
對於吞天滅地七大限的恐怖刀意,又有新的理解。
眸光閃動,看向洪崖子。
仿佛有刀光斬過,刺得麵皮生疼。
「對了,我聽說你修煉一門叫做《冰魄屠神法》的武功,需要領悟『陰極陽生,以陽御陰』的玄奧境界,方才把一身真氣煉到圓滿。」
洪崖子點頭,恭維道:
「前輩見識犀利,實在令人佩服。」
趙穆端着架子,保持高人風範:
「太極純陽棺在我手裏,事成之後,可以借與你。」
他如此允諾。
給一巴掌,再賞顆甜棗子。
這道理說起來俗氣,可卻相當好用。
那枚「生死符」只會叫洪崖子敬畏懼怕,而太極純陽棺卻能讓對方辦事更加盡心盡力。
雙管齊下,應當能拿捏住這位赤心教主。
「多謝前輩!」
果不其然,洪崖子大喜過望。
也怪不得他如此表現,武道修行,最講究一個勇猛精進。
卡在凡境八重足足十年,難以寸進,實在消磨心氣。
若有機會突破,成為天下有數的先天大宗師。
付出再多代價都不為過。
「先別急着高興。」
趙穆擺手,低聲道:
「其實你要能潛心研究,我打入體內的那枚生死符,興許用不着太極純陽棺的幫助。」
他所烙印的《明神武典》,幾乎闡述盡了真氣之中的陰陽變化。
那枚生死符由陽轉陰,平衡微妙,完美符合《冰魄屠神法》的最高精義。
「在下一定仔細鑽研。」
洪崖子拱手道。
「行了,今日就到這裏。」
趙穆背過身去。
「若有消息,再來見我。」
他今日得知太多的隱秘。
心緒起伏,大起大落。
原本只想打殺算計自己的仇人。
可卻未想到牽扯出一樁天大的陰謀。
「六座聖地,魔門,滅周屠龍……」
待到洪崖子識趣地離開,趙穆方才流露真實情緒。
他並未有保住大周國祚的想法,也不在意天子與諸位皇兄的性命。
自己枯坐冷宮十二載,早已斷去親情上的念頭。
只是那幫聖地中人,非要來觸自己的霉頭。
「越是練武,越是明白一件事。」
「王朝皇位如浮雲,權勢地位也是虛妄,唯有力量永恆。」
趙穆思忖着,決定接下來的一個月努力烙印道痕,提升自己的境界。
然後——
把那些煩人的傢伙統統打死!
……
……
武安侯府。
寬大的書屋內。
趙愷依然是那般坐姿筆挺,氣勢昂揚。
猶如巍峨的山峰,撐住天地,定鼎四方。
「侯爺,元黎死了。」
書桌對面,站着一個國字臉的威嚴男子。
正是黑龍台的鴆衛指揮使,朱儉。
他微微彎着腰,態度十分恭敬。
比起面對周天子的時候,還要多出幾分誠心誠意。
「誰做的?查清楚了麼?」
趙愷放下手中書卷,似是感慨:
「元黎與我相識於江湖,到如今,已經是三十多年的老友。」
「當初說好一起成就大業,他卻沒能走到最後,真是令人惋惜。」
朱儉低頭道:
「看樣子像魔門赤心教的洪崖子。」
趙愷屈起手指,叩擊桌面,好似在思考。
片刻後,否定道:
「不會是洪崖子,那人看似生性張狂,脾氣暴烈,一言不合便動手。」
「實則骨子裏沒有膽氣,見風使舵,貪生怕死,牆頭草罷了。」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進入司天監殺人,再揚長而去。」
朱儉點頭,附和道:
「我也是這樣覺得。只不過洪崖子確實去過司天監,而且施展過武功,還在現場留下了痕跡。」
趙愷沉吟不語。
他也想不透。
究竟是殺了元黎。
遍觀天京城內,並無有此能力和動機之人。
「你持魔門的令牌去紅袖樓,跟赤心教的左使見上一面。」
趙愷端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
「事到如今,我卻也不好繼續隱於幕後了。」
他微微動念,一面純銅澆鑄的黑色令牌自行飛出,落到朱儉的手中。
上面寫了一個大大地「武」字,鐵畫銀鈎,殺氣騰騰。
「侯爺要露面嗎?這點小事,屬下可以代勞。」
朱儉捧着那道令牌,躬了躬身子。
「魔門中人不好打交道,你境界太低,若是代表我跟那些掌教宗主談話,必然會受欺壓,反而耽誤大事。」
趙愷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要是得到洪崖子的消息,還是我自己去見他一面。」
朱儉點頭稱是,把令牌收入懷裏。
「黑龍台四位指揮使,周溫是赤心教的人,你是我的人,那紀良和蔣恭,他們會是陛下的人嗎?」
趙愷似是想起什麼,忽然問道。
「紀良看似兇狠,骨子裏卻信那一套忠君之說,是合格的鷹犬。」
「蔣恭表面貪財,實則好權,別看他曾經多次提起,要把大統領迎回黑龍台,其實心裏恨不得那位大統領閉關失敗,早點死了。」
朱儉回答道。
他手底下的鴆衛監察百官。
天京城內,沒有什麼消息,是他不清楚的。
「嗯,紀良可以收服,蔣恭……新朝沒有他的位置。」
趙愷如同乾綱獨斷的君王,說話之間,帶着一言九鼎,不容置疑的威嚴氣度。
「侯爺真要跟魔門合作,磨滅大周氣數?那可是與虎謀皮啊!」
朱儉猶豫了一下,遲疑着說道。
「你可知為何,我當年深受父皇的恩寵,卻不去奪嫡爭位?」
趙愷眼神深邃,看向桌上的燭火。
朱儉搖頭。
很多人都說。
當年要是武安侯沒有離開天京,闖蕩江湖。
大周的天子之位,未必輪得到陛下。
「因為我從那時起,便看明白了一件事。」
趙愷端坐身子,沉聲道:
「這天下,不是什麼大周,大楚,大虞的!而是六座聖地,十大正宗,世家門閥之天下!」
「他們為何能決定操弄風雲,定下不得有五百載之王朝的天大規矩?」
「無非是傳承萬年,積累深厚,背後有一位,乃至於好幾位的先天大宗師輪流坐鎮。」
「所以我便想着,與其跟其他的兄弟爭皇位,不如潛心武學,爭取有一日能問鼎凡境十重的人仙之境!」
朱儉彎腰,讚嘆道:
「侯爺遠見!」
趙愷依然是冷肅的神色,淡淡道:
「無可奈何之舉罷了。」
「三十年前,我遊蕩江湖,認識了元黎,給了他一篇講星象占卜之術的《天數論》。」
「又讓他進入齊王府,輔佐我的皇兄。」
「後來皇兄登基,成了天子。」
「我再讓元黎主動聯繫魔門六道,定下滅周屠龍之計。」
「既然六座聖地,要讓大周氣數盡,那便按他們的意思辦。」
「本侯所求不多,等到天子駕崩,諸位皇子死絕,崩塌逸散的皇道龍氣便盡歸於我!
「屆時,成就更高的武道境界,再立一座新朝。」
朱儉沒有抬頭,繼續道:
「侯爺的宏圖霸業,定當能成!」
趙愷並不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那捲書,慢慢地看起來。
他呼吸之間,隱約有雲霞蒸騰。
赫然已是吞吐天地精氣,達到辟穀之境的先天大宗師!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2s 3.958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