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骨一方 第三十四章 中華菜譜二千五百二十五道

    劉夢龍買下的這塊地一道下流山泉的旁邊，方面摘菜洗滌以及取水，他沿着高低地勢，借着山泉流水之勢，修了一條石砌的水平渠，一直修到下方賓客用食的空地上，因為顧及妖怪比較粗豪的個性和強壯的體質，怕木質的桌椅不堪使用，所以在空地上壘了幾排的石桌，讓賓客在這裏吃飯，廚房卻建在離飯場上方不遠的水平渠上端，一等廚子做好飯菜，放在木質的條盤內漂到水渠上，條盤順着水勢緩緩漂流，漂到飯場，叫前來吃食的妖怪和人自取，這種做法是效仿泰寧寺，借流水上席，叫做「流水席」。

    劉夢龍要快速打出知名度，故意採用了這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方式，而另一方面，廚房離飯場有一段距離，等那些妖怪發現飯菜十分鮮味可口而好奇原因的時候，這一段距離就產生了神奇的作用，他們一定認為那個遠離的廚房裏藏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撓得他們心裏痒痒的。

    在廚房這邊已經壘好了一排的爐灶，今晚做的全是清蒸海魚，朱什長領着一什妖怪在給海魚去鱗去肚，將處理好的海魚送了過來，而蛇什長則領他那一什妖挑水燒火，將蔥、姜之類添味去腥的佐料填入魚肚之中，然後放到灶台的蒸籠上隔水用大火蒸煮，過半刻鐘取出，而最後一道程序則由劉夢龍的心腹米波來負責，他負責將姜、蔥過油爆香，加料勾汁，然後將油淋到蒸好的魚上，最後最重要的是撒上一大勺的味精。

    流水線的作業，快速又有效，最適合這種大規模的流水席了。

    廚房那邊開火不久，劉夢龍就開始在飯場那邊開場迎客，主要是迎接天勇營得了邀請的將官，除此之外，聽到消息前來的普通妖怪，一些過來看好奇的本地居民，劉夢龍也來着不拒，統統放進飯場之內，這些人自有陸什長帶着手下妖怪引到相應的座位，一開始這些妖怪對「流水席」並不了解，所以有老蚌精的女兒先負責到流水渠中取出蒸魚端上。

    第一天前來捧場的天勇營將官都是劉夢龍這些日子交好的，很給面子，再加上有陸什長帶着一什人馬維持秩序，場面倒也不亂，來吃免費大餐的妖怪和人按規矩四個一桌坐好，翹首以盼。

    但是等蚌女捧上海魚，一盤接一盤上了三盤，盤盤都是海魚，而且全是清蒸的，頓時讓很多妖怪失望了：

    「什麼啊！不就是清蒸海魚嗎？我還以為有什麼好東西！」

    「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

    「搞什麼？怎麼全是清蒸的？難道就不能來點紅燒的？」

    「這酒樓叫做清蒸酒樓吧！」

    還有不嫌清蒸卻嫌量少的大喊：「喂喂！怎麼只有三盤？一人一條也不夠，你們也忒小氣了！」

    準備在這裏當掌柜的老蚌精於是當眾喊道：「諸位朋友，老夫是本店掌柜，本店叫做實惠大牌檔，既實又惠，絕不鋪張浪費，美食一道，切忌貪吃貪多，以免過猶不及！所以本店三菜一桌，不多不少，這是規矩！」

    「切！你這老東西真多廢話！什麼美食，什麼貪多！也不怕吹破牛皮！「

    「算了，吃吧吃吧，吃好了走人！下次再不光顧了！」

    這些不滿起鬨直接喊出來全是不認識的傢伙，劉夢龍請來的這些將官還是比較知禮的，看樣子菜是上齊了，有一頭狐妖對旁邊的妖怪笑道：「劉司馬可能沒做過酒樓生意，所以這菜式難免單調了一些，量也不多，不過這魚的香味確實不錯，諸位不妨一試。」

    同桌的妖怪頓時笑着回應道：「不錯，怎麼說也是劉司馬的一番心意。狐將軍您先來請。」

    狐妖點點頭，捉筷夾起魚腰上的一塊細肉，沾汁放入嘴中細咀，其他三個妖怪仔細地盯着他的臉色，急切問道：「狐將軍，味道怎樣？」

    這狐妖露出古怪的表情，嗯了一聲，說道：「這味道卻是有些古怪，待我再嘗一次。」

    他一嘗又嘗，挾筷不停，越夾越快，轉眼間半條魚下去了還沒給出確定的意見，其他三個妖怪頓時知道不妥，連忙試了一塊，頓時一齊大罵：「干吶！你這賊狐狸着實狡猾！」

    這幾個妖怪運箸飛快，再要去夾時三盤海魚只剩魚骨了，四個妖怪不由發脾氣拍桌子：「魚呢？怎麼還不上！」

    蚌女連忙過來收拾，又端上新的蒸魚，這是劉夢龍特意交代的，是有交情的將官特別的待遇，那些不認識的妖怪就沒這種好處了，吃完一桌就得走人，賴着可不行，沒看到外面還有很多人等着嗎？

    老蚌精苦着臉站了出來，又喊道：「諸位，四人一桌，吃好就走吧，給外面的朋友讓一下位置，我們老闆說得好，正所謂『美食有限，愛心無限』……」

    「愛你老母啊！」那些還沒吃夠的妖怪頓時鬧起來：「快！快上菜，老子還要吃！」

    「三盤怎麼夠！你們也忒小氣了！」

    只好陸什長帶人出馬趕人，有妖怪想要賴着不走：「哥！哥哥啊！我還沒吃夠啊！」

    「叫爹也不行！」陸什長斜着眼看他：「剛才我看得最清楚，就你這狗妖叫得最大聲，你不是吃了不來了嗎？現在還不走？」

    「……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了！再讓我吃一桌，我給錢！」

    「今天你只能吃一桌，明天再來！」

    「求你了鹿哥哥！」

    「……呔！」外面有人暴吼，有頭身材魁梧牛妖怒罵一聲，忍不住進來拿人，他捏住狗妖的脖子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石桌邊，催促道：「上菜上菜！也該輪到老牛了！什麼魚這麼好吃？」

    在外面候着的妖怪目睹了裏面完整的好戲，從一開始那些妖怪不滿大叫到後來低頭搶食，這麼顯著的變化他們看得一清二楚，早就對那蒸魚的滋味好奇萬分了，等的非常心焦，一看這那些吃過了的妖怪想賴着不走多吃，頓時破口大罵：「那裏面的！吃好趕緊出來！老子一定不揍你！」

    ……

    這一場熱熱鬧鬧的流水席，將劉夢龍這一司準備起來的五百多條海魚吃了個底朝天，天勇營那些將官吃一肚子的魚，跟劉夢龍告辭的時候只是問：「這魚看起來也普通，怎麼吃起來就如此鮮嫩呢？劉司馬有訣竅啊！」

    劉夢龍笑而不語，與他們一一告別，這時飯場也散的差不多了，一司的妖怪在收拾殘局，就算他們對劉夢龍已經言聽計從，但此時仍忍不住叫苦：

    「司馬，咱家有味美之精，以後生意定然興隆，何必免費三天，叫他們占足便宜？」

    劉夢龍對他們說道：「這是借免費的策略，廣而告之，這幾天叫我們大牌檔美味的名聲，傳遍整個雲山。」

    「哦哦，然後我們就能發大財了！」這些妖怪懂了，劉夢龍點頭道：「發財在意料之中，只在時間長短。我問你們，發財之後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買好兵器、買寶甲！」

    「買來好兵器、買寶甲為何？」

    「建功立業，好得到娘娘賞賜的回魂陰煞！」

    劉夢龍呵呵一笑：「諸位，我實話實說，在這雲麓島巡檢海域，可不是建功立業的好途徑，咱們刀頭舔血，危險自然不必談它，但只是巡檢這方海域，能讓我們碰巧遇到到什麼好機會？」

    這話說的不錯，他們巡檢海域，沒危險就等於沒機會，但是一旦真正碰到危險，他們這些巡檢海域的就是首當其衝的炮灰，最多做出一個警示的作用，離建功立業也還遠，真是左右都不太好。

    聽了劉夢龍的這些話，下面這三十來個妖怪頓時情緒有些悲觀，還是蛇什長比較清醒，他問道：「司馬，你腦子比較好使，你說怎麼辦？大夥都信你的！」

    劉夢龍道：「我們巡檢這方海域，日復一日，一成不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撞到機會，還不如主動出擊，但巡檢期間，擅離巡檢區域可是大罪。正巧我聽到雲山有個膳食府，專供雲山全島伙食，若我們味美之精的名氣傳遍雲山，傳到了娘娘的耳里，她老人家未必不會特招我們進入膳食府。」

    「啊？那不是去當個伙夫？」一群妖怪頓時議論起來：「煮飯燒食，更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了！」

    劉夢龍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說道：「我自有打算！我這味美之精製造不易，需要多種食材秘制而成，現在我手裏的味美之精僅餘米波手裏一桶，早晚有用盡的時候，到時就需要外出搜羅食材，我們以秘制味精為名，就能暢遊雲山三千裏海域，不受限制，豈不是自由自在？更能趁機找尋建功立業的機會，一舉兩得！」

    「……司馬果然深思熟慮！屬下服了！」一群妖怪不由嘆服：「屬下願意跟隨司馬，一同建功立業！」

    劉夢龍笑道：「計劃雖好，但也需要諸位兄弟各自出力幫忙。」

    屬下三十多妖頓時轟然允諾：「司馬說什麼幫忙？十分見外！只管吩咐好了，兄弟們無不聽從！」

    「好，我這裏有『中華菜譜二千五百二十五道』，是我家鄉秘傳的手藝，你們拿去照着菜譜勤學苦練，務必全數掌握，到時當個御廚也不在話下！」

    「……啊？二千五百二十五道？司馬，這也太多了啊！」

    劉夢龍聞言，學着那些妖怪幽幽威脅人：「各位，所謂藝多不壓身，你們好好學就是了，不然我保證不揍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