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離開以後,有點靜。
夏季的夜,有點微風,會感覺到涼。
我現在就有點涼。
方宗主輕笑一下,微微起身:「我的女兒,沒有人能欺負。」
言重了。
我是真的不敢欺負方大小姐。
一般都是她跑來欺負我。
我從來沒有還手。也是錯嗎?
爺爺的面色很不善。
他往前走了兩步:「我們肖家就可以隨意任人欺負了?」
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冷凝。
凍結了。
方宗主臉上還帶着笑:「你真把她當孫女看?」
夏天晚上,還有點涼。
該不會打起來吧?
`
方,宗主
你看我的笑,燦爛嗎?
我一笑傾城你怕不怕?
我用右手抓住左臂,啪地一聲就拔了下來。
然後,化形。
銀色魔方。
往地下一甩,開始塑形。
小千那個會議室是我教的,我自然也會。
構成,搭建,成功。
一座小小的別墅模樣,不大。
方宗主,請。
銀色的,四周會有點亮。
我們兩個的臉上都挺容光煥發的。
他也挺有閒情雅致的,還搞出了茶具,很悠閒。
我就有點懶,畢竟重新塑造一個胳膊和手,有點麻木。
喬老師,很晚了。
這裏就我一個人,你們方家的整整齊齊。
總得,說點什麼吧?
差不多出出氣行了。
`
他已立起:「宗主,不早了。」
方宗主卻還在笑着:「肖家主把我們請進來,有事?」
有。
那就是,中秋節後,二十年之約到期,唐麟要把我給你們,沒問題吧?
他點頭。
那就好說了。
他不給,是他失信。
你要是把我先弄碎了,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是花瓶。脆得很。
他還輕嗤了一聲:「肖家主你刀槍不入,還會脆嗎?」
自然。
我精神脆弱啊。
我的右手向上,指尖,一點淡淡藍色在發光。一閃一閃地,還挺好看。
這是什麼,知道吧?
喬老師臉色一下就沉下來了。
對,就是你們想的那個。
禁忌品。
`
這個藍色的是晶片,記憶晶片的顏色。
我精神很脆弱的,萬一插進去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怎麼辦呢?
方宗主臉色已經冷冷地,聲音壓低:「誰給你的。」
自然是
你給我的啊。
這裏只有我和你們方家人,不是你,是誰?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而且很溫柔:「肖家主這麼喜歡血口噴人?」
彼此彼此。
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
藍色的東西,挺好看的。
一閃一閃,照得我的臉上閃爍着淡藍。
方宗主現在反而沉默了。
喬老師語氣溫和,他在試探:「那些東西,都在你手上?」
你說呢?
我還沒有看。
還請,不要逼我。
右手一握,亮光滅掉。
方宗主,慢走不送。有空,過來玩。
`
看着一個大笑的人走出去,滿喜慶的。
所以,大家心情都很好。
喬老師,你不走嗎?
他回答:「我住在學校里。」
哦。
記得了,你是喬玉龍的父親。
有什麼想問的?你看我半天了,我大約不會感覺,是我的美色誘惑了你。
我沒有那個東西。
他想了好久,問我:「為什麼不看?」
很簡單啊。
你想,把一柄槍放在
嬰兒的搖籃里。周圍擺點花,假裝是個孩子。這把槍就是孩子了嗎?
只要我不看,我就還是孩子。
看了,我就是槍。
我是兵器。不應該是這樣懶洋洋的生活。
應該在戰場上,殺人。
喬老師微微笑了:「你想做孩子?」
不是。
他想讓我做孩子。我是他的兵器,怎麼用,隨他。
`
他想給我一個溫和甜美的夢。不希望我進入他那個戰火紛飛的世界。
我不知道為什麼。
只知道,他要我去做什麼,我就會做什麼。
他拿到一個形之使徒,卻一直讓塑形成一個女孩,在溫室里澆花。
其實,挺輕鬆的。
我喜歡這種感覺。
喬老師,南北朝有幾個地方一直在小摩擦,是不是?
他點頭:「是。」
哦。
知道了。
爺爺?
我沒事啊。
方大背頭又不能把我怎麼樣。他把我砸進異界我都沒事,還能幹什麼?
要不要抱我出去?
我都站不起來了。
別。
別皺眉啊,挺嚇人的。有外人在,我不撒嬌了。你不要這麼嚴肅啊。
喬老師很有禮貌,他行了一個很正式的禮:「肖宗主。」
爺爺點了下頭,問他:「剛才怎麼了?大背頭在笑什麼?」
喬老師回答得很嚴肅:「銀瓏代主一笑百媚生,我家宗主萬分傾倒。」
囧。
`
於是,爺爺走出來的時候,也是哈哈大笑。弄得一群人摸不着頭腦。
老哥在我身邊疑問着:「阿妹,你們剛才在裏面做什麼?」
這個啊
說相聲。
`
人們就是矯情。
當然,現在這個矯情的人是,我。
躺在飛船里的大沙發上上被人送回去就有點不好意思。
別人或坐或站,我躺着。
按照任務來說,還不錯。
棲霞鎮沒有市民傷亡,魔界那邊五個小孩已經全部解救回來。
老哥的軍功簿上又能記上一次大功了。
不過,當我看到塵封的時候,就有點說不出話。
下午的比賽報告我看了。
兩個人離隊,文少又有點蒙。
結果,可想而知。
完敗。
中路和右翼缺失,左翼兩人抗對面一隊白金。
他和小千兩個人打得很窩火。
我們第一次打成0比5。
他有點灰暗。
好像,從組隊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失敗。
`
爺爺
不,正式場合應該叫肖宗主。
今天多謝。
我能感覺到,你們剛才經歷過什麼。
拉你們回機艙的時候,能感覺到汗濕了全身。我知道,那時候很險。
爺爺點了下頭。
小山一般的巨龍並不是一般人能挑戰的。
它是城市的守護神。
大家都很帥,尤其是二叔。
二叔頷首客氣了下。老哥就在抱怨:「難道我就不帥嗎?」
你帥個大頭。
掉在我飛船底盤上的劍就你的,還帥?
如果我是你弟弟,一定去檢查一下你嚇尿褲子了沒有。
塵封一直在沉默不語,這時候忽然輕聲問:「請問,哪一位是伯父?」
伯,父?
他很鄭重:「我想見一下我義父肖銀瓏的父親。」
`
額
這,我要怎麼解釋?
老哥,幫我下。
告訴塵封,我,沒有有關父親的記憶。是空白。
有的事情,只是一個坎。
老哥和小千在皺着眉措辭,告訴戴少,我的記憶
是經過巴別塔操作,很完美的記憶。
記得爺爺,記得二叔,記得自己有個十分逗
的老哥。
但,他們不允許我有父親母親的記憶。
也就是,我從根本上,不記得。
我不知道誰是我的父親。
因為,唐麟不喜歡。他不想我有父親這個概念。
爺爺,還有宗門的各位師叔祖
我們的清風院到了,大家好好休息。
好像有點尷尬。
爺爺離開的時候還敬了一個很鄭重的禮。右手撫左胸前,往前鞠躬。
`
塵封今天有點脾氣,大約是因為戰隊輸了。
好像,第一次看他這個樣子。
他在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好像發現不妥,就盯着窗外。
定國宮外面是一片的樹海。
白色的路被淹沒在綠色的樹冠中。像是葉脈。
夜裏能看到一排排的路燈像是珍珠串一樣。
遠點那個很高的亮銀色建築,是巴別塔。它會亮一整晚。
半晌,他問出一句:「唐麟可以改寫你的記憶?」
是啊。
唐麟,是宗主。肩負整個中原的人。
而我是按照他心裏的想法塑造出來的,完美兵器。
阿寧的保鏢。
他覺得這樣是完美的。
我相信他。
我能感覺到,他
很好。
戴少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今天有着莫名的堅持。他問:「你信?」
是啊。
我沒有多想過這個問題。
只是,我覺得還是蠻不錯的。
感覺還行。
`
他像是爆發了,很認真:「你知道自己這樣子,有多悲慘嗎?」
會嗎?
老哥,小千
我,悲慘?
可是,我自己的感覺,還滿甜絲絲的啊。
悲慘兩個字好像和我不搭邊。
顏老師說過,凡是有關於疼痛和悲傷的事情都會忘記。人們會有一種單純的快樂。
不是忘了悲痛,而是,那些事情從根本上就不存在。
不是刪除。
而是,被保存成一種分開的獨立晶片。藍色的。
想用的時候可以插進去。然後我就記起來了。
我非人。
機械人按照使用者的意願來調整。好像,還滿合理的。至少,我覺得還不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962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