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華宮乃神皇帝陵,貴妃雖葬入吉地,但不可開正殿祭祀。幸好神皇早有吩咐,將五華宮治理權移交六皇子,命人開偏殿以供祭祀。
眾人齊聚殿內,彭禹舉着三支香,神情肅然。
不僅為自己,也是替六皇子祭拜母親。
「不論如何,您突然病故這件事。我會幫您查下去,討還一個公道。」
趙朗看着姐姐的靈位,心中激動不已,差點掉淚。上香後,默默走到彭禹跟前:「外甥,你放心。只要舅舅在,沒人能害你。」
至於袁一凌,心情更加複雜。尤其是在見到蕭朝妤後,他更有所懷疑。為什么娘娘傳授自己的屠龍秘術,那個女人也會?而且從魔功痕跡,貌似如出一轍?
待祭祀後,彭禹站起來,吩咐瓊華把祭果、祭酒分下去。
「行了,大家折騰一路也都累了,早點歇息吧。」
「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讓瓊華安排眾人住所,彭禹拉着顓陽和王簡回到寢室。
王簡立刻問:「殿下,您到來時,有沒有人過來檢查?神脈問題有沒有暴露?」
「那個太醫沒查,草草檢查一下就走了。」顓陽:「現在的太醫這麼草率嗎?」
「沒查?」王簡心中疑惑,但馬上掏出一壺靈藥:「殿下快試試,這是老夫剛研製的神脈秘藥。已經找人試過,沒問題。」
彭禹拿起玉壺,飲了一小口。
「有點甜。味道還不錯。」
「誰問你這個了?有什麼反應嗎?」顓陽:「比如渾身發熱,血液沸騰之類的?」
「沒有。」
又過一會兒,王簡再問,彭禹繼續搖頭。
顓陽不死心,一刻鐘後再問。
「沒反應啊。這不就糖水嗎?」
就在二人失望時,彭禹眼前一晃,視野出現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五彩鳳凰雙翅擎天,馱負日月雙輪,在天地間發出悅耳鳴叫。
「等等——有東西了,我好像看到鳳凰和日月……」
「那就對了。」顓陽喜道:「昆吾一脈以鳳凰為圖騰,又稱『鳳皇』。日月雙輪正是昆吾氏的天賦特徵。」
王簡取出金針,刺出彭禹一滴血,檢測後大喜:「神脈純度有兩成了。」
彭禹的血液中已經出現金銀光輝,尤其放置在日光下,金輝閃耀奪目。
「殿下將靈藥喝完,今日早點歇息。既然天宮沒有檢查,那我們還有時間。」王簡抑制不住激動。
「只要恢復五成,不,恢復三成。殿下的繼承權就保住了。」
而自己研究出恢復神脈的技術。那麼對整個神朝有重大意義,可以將自己的畫像擺入英華殿。
……
五華宮的第一夜,眾人因連日疲倦,一個個睡得很沉。
而就在這一夜,一道身影偷偷摸摸來到寢室。對着大門磕了三個頭,然後倒在寒夜中。
第二日,彭禹被外頭的喧譁驚醒。
眯着眼,看到旁邊慌張的元騏、方驥。
「怎麼回事?」
「殿……殿下,外面死人了。」
「死人?」彭禹披着斗篷走出寢宮,看到一個宮女赫然倒在庭院。她臉頰蒼白,已死去多時。王簡和蕭暮妘正在驗屍。
他面色一沉:「守衛呢?」
「昨夜守衛沒有察覺有人靠近,也沒人知道她如何倒在這裏。」顓陽過來:「剛才問過同屋宮女,她昨晚子時不見的。」
彭禹看着西跨院的小門。
那邊有兩個侍衛正被長官喝罵。
走到屍體邊上,瓊華女官忙過來:「殿下莫要靠近,避免邪氣衝撞。」
彭禹不置可否,問王簡:「檢查結果如何?」
王簡起身行禮,心中唉聲嘆氣。
自己沒有得到天宮召回的調令不說,目前連驗屍官的職責都替代了。昨夜同僚還來找自己,邀請自己一起給殿下上醫術課。一個人干幾個人的活,但俸祿只有一份,傷心。
不過打工人再怎麼憋屈,面對上司還是老實回答。
「她是自然死亡。不過……」
「不過什麼?」
「死狀和丁思秋相似,壽元早就沒了。」
彭禹心頭一跳,旁邊顓陽快速上前,仔細打量宮女屍體。
跟丁思秋類似,那麼豈非是面具人下手?
顓陽的積極態度讓彭禹倍感意外,但他也跟着來到屍體邊上。
瓊華見了,掏出手絹為他遮掩口鼻。
彭禹觀察宮女,這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女。她穿戴整齊,側躺在地上,身上不見任何傷痕。
突然——
彭禹察覺宮女腹中的一縷波動。
乾坤真氣!
彭禹藏在袖子裏的手輕輕一勾,宮女肚子裏的一團手絹被他取出。
藉口洗漱回屋,避開其他人後,彭禹掏出手絹。
手絹用紅線繡着六個字:「既來之,則安之。」
如血般嫣紅的字跡,讓彭禹有一個不祥預感。而手絹內裹着一塊金玉,底部有個「昊」字。
「魂玉?」
拿起這塊魂玉,再掏出丁思秋留下的魂玉。兩枚金玉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如果混在一起,完全分不出彼此。
但是——
彭禹握住左邊的魂玉,魂玉露出與自己靈魂完全不符的靈光。就如同自己在仙舫檢測的一樣。
然後是右側魂玉。這枚魂玉剛一上手,便有同源氣息湧現。
那一刻,彭禹立刻明白。
這就是自己的魂玉,留有自己的靈魂烙印。
「所以,這是故意給我傳遞消息嗎?」
撫摸和自己靈魂契合的魂玉,彭禹眼神帶着寒意。
「我身處天宮的三日,有人為我製作一塊魂玉,並且寫下昆昊的名。其用意,是讓我來做六皇子。」
「乾三戒中沒有昆昊印記,但原身的確有乾坤仙法的痕跡。所以,是戒指主人抹掉自己的烙印?其目的,是讓乾三戒順利認我為主?」
「千年冢的裝備。如今想來,標籤都留着,是怕我不知道用法吧?」
「玉靈仙舫,那就是要讓王老開船,目的就是把他帶上。」
「六皇子遺留的日記。如今看來,日記是讓我大致了解他的日常,方便假扮?」
彭禹靈機一動,施展乾四戒的乾坤符文勾勒遁天溯光陣。
當然,只是簡易版本。
把日記扔進去,時光開始回溯。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當時光流轉到五個月前時,日記本上的所有字跡統統消失。
這本來自六皇子的日記,記錄六皇子從小到大經歷的日記,僅僅只有五個月時間。
假的。這日記本身就是為了留給自己假扮六皇子用的!
「但是時間……為什麼是五個月前?」
那時候,自己根本沒有穿越過來。
「等等——丁思秋出宮,甚至趙蓉小丫頭也在計劃內。看上去,從去年就開始佈局?」
時間更早了。
從去年開始,面具人就知道自己會穿越?
「不對,還有一個可能。我的靈魂早就穿越過來,但一直陷入沉睡。直到最近剛剛甦醒。所以幕後那人可以提前佈局。」
而那個面具人的身份……
聯想突然消失的昆吾聖體,聯想乾三戒的認主,只有一個可能。
「昆昊。」
宮裏的那個面具人就是他。他躲在宮裏,隱藏在暗處,應該是打算拿我當擋箭牌?
看着手絹上的字,雖然是勸慰自己來之安之。但怎麼看,怎麼是威脅。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比如一開始,昆昊就是一體雙魂。自己和面具人都在這具身體裏,目前面具人跑了,自己剛剛甦醒。
但這只是最好的猜測,面具人對自己毫無惡意。
如果他跟自己毫無瓜葛,只是利用自己當擋箭牌呢?
盯着手絹和魂玉。
良久之後,彭禹笑了。
望着對面的鏡子,看到男孩臉上燦爛陽光的笑容。
「有趣,這位皇子真有意思。」
「不論是哪種可能。既然這位皇子要玩,那大家就好好玩一場,看誰能笑到最後。」
「神皇之子又如何?我現在也是世界之子,有大昆世界的氣運加護。」
鏡子裏,自己手中的三枚戒指閃爍光亮。
彭禹伸手一招,鏡子飛到跟前。
對着鏡子裏的臉:「雖然不知道你在謀劃什麼。但你放棄乾三戒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誤。」
「你根本不知道,你放棄了多大的機緣。」
乾坤宗修煉到極致,比昆吾神訣只強不弱。
咔嚓——
鏡子碎裂,映出的人臉化作無數碎片。
「如果幕後人的確是你,哪怕我前面寫下來的欠賬,就要重新計算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讓我好好利用「六皇子」這個身份吧。
手絹上的六個字,是威脅也好,安慰也罷,或許是勸誡。
但的確沒錯。目前的自己剛剛煉成世界,在這個世界毫無立足之地。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就是學習。
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迎接接下來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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