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道乾坤 第一百八十九章雛鳳清鳴，聖道初萌（五千字）

    屍魔解體，四肢被道聖們切開，各自施展神界鎮壓煉化。

    隨着屍氣轉化為靈氣，洞天內的本源更加渾厚。

    「臭小子，你想用本王成全你的世界晉升？那本王就把洞天打碎，讓你背負一界業力，聖王之位徹底打落。」

    胸膛自動裂開，露出玄黎王的心臟。

    那是一顆乾癟的黑紫色心臟，上古年間就停止跳動。心臟表面嵌合數十枚魔盤，每一枚魔盤象徵一種道果。

    在這一刻，魔盤統統爆炸。數不盡的咒術儀式爆發，詛咒在場每一個人。

    滾滾黑潮中，彭禹手托昭王玄章，調動大昆神朝的力量。

    「鎮！」

    彭禹頭頂出現一隻啾啾叫的小鵪鶉。光輝中，鵪鶉光禿禿的頭頂出現一縷絨毛。

    如火光劃破黑暗，繼而展開翅膀，羽翼間浮現一對日月之紋，而禿翹的尾巴上也有一根尾翎探出。尾翎輕輕搖動，第二根、第三根隨之出現。

    鳳鳥通體照耀紅光，衝着詛咒發出一聲清鳴。

    那一聲清鳴響起，不僅太微洞天、外面的陳天師、趙老太君、天后……甚至聲音傳入九天，引起滾滾雲氣在空中徘徊。

    神皇一直在關注太微洞天。

    當聽到那一聲稚嫩的清鳴後，先是一愣，隨後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傳遍天宮，甚至下方的通天塔和金吾城都聽到神皇愉悅的笑聲。

    「我家鳳子長成，昆吾天下無憂矣！」

    能成為神皇，昆烈自然也有聖王心境。從那稚嫩的清鳴中，他感受到一縷弱小的聖王精神。

    「朕有七子，唯昆昊天賦最高。不足三十歲，已有聖王氣象。看來，這東宮之位該定了。」

    ……

    鳳鳴響起，黑潮的膨脹立刻停止。

    雛鳳撲向詛咒，黑潮如冰雪退散。

    玄黎王的心臟被昭王玄章打碎，只有一團黑霧慘叫着沖向世界樹。

    「這老賊的命可真硬啊。」顓陽看到黑霧衝過來，本想出面阻止。但彭禹瞬移回來，攔住他：「等等，接下來，我們看戲。」

    說着，黑霧飛到天都，與一片黑色圖騰融合。

    這片圖騰就是聖王光輝從凡人身上剝離的詛咒。雖然沒有奪取凡人的性命，但成千上萬的詛咒結合在一起，依然是一份不可小覷的力量。

    只不過，玄黎王最後一道魔識融入魔咒，並不是為求生，而是同歸於盡。

    密密麻麻的圖騰咒文站起來，以巨人的姿態撞向世界樹。

    如果說世界樹象徵生，那麼玄黎王就是死。如果世界樹代表新世界，那麼玄黎王就是舊世界的殘渣。

    當圖騰巨人撞擊世界樹，截然相反的力量爆發。樹冠頻頻晃動，無數山城從樹枝墜落。

    顓陽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可彭禹死死攔着他。

    「等等，你看下去就明白了。」

    聶景元瞬移回歸，乾一戒飛出青色木杖，頂端還能看到幾點青芽。

    「去。」

    山城墜落之際，木杖化作另一株世界樹，將山城和雲州統統收走。

    顓陽忽然問：「那是傳說中，玄鳥一族來到這個宇宙時，銜着的世界樹枝？」

    當年乾坤道人收走此物，庇護玄鳥一族繁衍。

    「對，就是那根。」

    同樣是世界樹枝，聶景元掏出來的，可是玄鳥宇宙支撐宇宙運行的祖木樹枝，是老祖宗。而他們用的松樹，只是不老天松的一條枝椏。不老天松又是祖木樹枝降臨本宇宙後，散落在天地間的松子所成。

    相當於爺爺和孫子的關係。

    聶景元收走山城和雲州，彭禹拉着顓陽，招呼其他人逃離天都。

    嘭——

    玄黎王徹底毀滅，神松也消失了。掀動的氣浪又在附近開闢了一座千里巨坑。

    生死兩股力量中和的靈氣沖入天空，靈雨瓢潑之後，匯聚成一座新的天月湖。

    玄龜感到湖水恢復，探出頭來。

    背部的天都已經崩塌，世界樹消失，唯有玉松福地吸收靈氣，重新生長了一顆松樹。

    松樹高有九十丈，金光閃閃，簇簇松針燦若純金。

    這顆松樹算是神松之子，但它失去世界樹的特性。只是一顆擁有長生之力的靈根仙松罷了。

    不過在這顆松樹的頂端，懸浮着一枚七彩松果。

    此乃大道之果，是世界樹和玄黎王同歸於盡後，二者力量結合所形成的道果。

    這團大道本源非仙非魔非武非妖。誰能吸收，並打下自己的烙印，就可以晉升自己的一條大道。

    「仙君機緣！」羅天王馬上衝過去。

    造化金光突然刷下，宗主手持拂塵阻攔：「天王且留步！」三道化身從他身體中飛出，抓向七彩松果。

    還沒得手，太極仙氣將他的化身鎮壓。

    李聖拄着拐杖靠近：「宗主，承讓。」

    剛碰到松果，浩然正氣當空落下，捲走七彩松果。

    「你怎麼來了？」察覺陳天師偷走道果，李聖趕緊追上去。

    陳家老祖緊隨其後，攔住陳天師。雖然二人皆是陳氏出身，但彼此利益衝突，陳家老祖也不希望儒門多出一位聖人。

    混元炁海升起，浩然正氣連帶陳家老祖一起掀飛，松果緩緩飛向雲嶺子。

    「此果和貧道有緣。」

    「緣，緣個屁！」兩位魔聖突然降臨，打碎混元炁海。

    「前輩，老身對此也很好奇，能否舍我魔道一個機緣？」蒼老的聲音響起，龍頭拐撞開松果，天魔力場吸引松果進入黑洞。

    魔妃隱在暗處，悄然來到天月湖上。

    按照心鏡天輪預演的一幕，接下來松果會掉落在湖面，那便是她的機會。

    「萬萬沒想到，母親也來了。」趙妃嫣觀看空中大戰。

    除卻幾位道聖外，趙老太君和兩位魔門巨擘聯袂而至。此外，天后也忍不住了。

    一群人爭奪大道靈果，打得好不熱鬧。

    彭禹抖動衣袍，和聶景元商量山城、雲州的安置。

    「地煞戾氣消失，凡人可以在大地自如行走，再也不需要世界樹避難。回頭在天月湖建立帝都，把雲州和山城劃定州郡吧。」

    聶景元將世界樹杖一甩，山城一一落入大地。

    「小子，你的聖王之道也可以用大道靈果升級，你不想試試？」

    「不想。我的聖王之道只是刷臉，展現自己有資格當神王，又沒指望真修成神皇。」彭禹的性格，只是不喜歡輸，不喜歡比其他人弱，更不喜歡別人質疑。

    所以，他要領悟聖王之道。告訴李聖和其他人，自己有資格當神王，在同輩之中自己是第一人。

    但要讓他一輩子走這條路，最後成為神皇，他可沒那想法。

    「倒是聶師你，還不去幫雲嶺子前輩？」

    「哈哈……馬上。」聶景元把借走的戒指還給彭禹，瞬移到戰場，伸手撈走松果。

    這下惹了眾怒。

    誰不知道，乾坤一脈根本不需要大道靈果，而且乾坤一脈最擅盜術。所以在聶景元下場後，一群道聖、魔聖放棄其他對手，一起圍攻聶景元。

    雲嶺子和聶景元孤掌難鳴，只能扔了松果，再度等待機會。

    趙老太君展開袖袍，滿天黑霧籠去。

    羅天王快速出拳，元始大道撼動萬物，破滅一切法則，將天魔黑霧統統驅散。

    造化金光接踵而至，化作一頭鳳凰銜走大道靈果。

    李聖也不甘落後，太極圖升起，兩儀攢天燈點燃陰陽神火，形成一道火圈擋住其他人。他順利拿到大道松果。

    噗嗤——

    天月湖底，驚天劍芒爆發，大道靈果從李聖手中掉落，墜入天月湖。

    魔妃窺准機會，正要展開行動。

    忽然一股氣機籠罩而來，魔妃手一頓，看向某個方向：「鬼帝陛下？」

    長生鬼帝隔着萬萬里，遙遙對她微笑頷首。

    這一耽擱，錯失良機。

    大道靈果順着水波飄蕩，最後來到玄龜面前。

    玄龜懶洋洋睜開眼，看到落在眼前的松果，張口吞掉。

    咔嚓——

    彭禹仿佛能聽到，那些大能心碎的聲音。

    那可是足以讓一個人證聖的大道果啊。仙道、魔道、儒道，都需要這顆果實進行突破。

    但……但最後竟然被一頭玄龜吃了？

    顓陽迷糊糊問：「如果玄龜突破，那應該是妖聖吧？但是玄龜積累本來就差不多了，它需要嗎？」

    是啊，玄龜作為龍皇嫡系血脈，本就有資格成為妖聖。它需要大道靈果嗎？

    浪費，太浪費了！

    在場眾人，包括彭禹這倆看戲的小子，都忍不住冒出這個想法。

    魔妃心知是鬼帝作祟，當機立斷，化作幽風離去。

    ……

    「終於明白了！」神劍老人意氣風發，從龜殼鑽出來。

    「劍聖巔峰竟然這麼簡——」看到外面氣勢沖天的道聖、魔聖們，神劍老人愣住了。

    「咦，你們把上古魔主解決了？」

    不久之前，在諸位道聖展開行動時，神劍老人因為要感悟劍道，便躲在玄龜的龜殼裏。本打算鞏固修為後，再出來對付魔主。

    可現在看，似乎事情結束了？

    「哦，對了。接下來是不是還有什麼『仙君機緣』的爭奪？你們放心，老夫不參與。老夫一心劍皇，對仙君機緣沒興趣。」

    眾人沉默。

    就連彭禹都露出一臉的失望。

    本以為，能見證一位仙君或者魔主的誕生。可現在……

    「你們為什麼這麼看着老夫？」神劍老人好奇打量眾人。

    羅天王最先忍不住，雙手凝結開天印打過去。

    「老匹夫，你該死！」

    「天王，你想幹什麼？你以為老夫怕你嗎？現在的我，已經達到劍聖頂點！」神劍老人催動劍芒，震碎開天印。

    緊接着，他看到造化金光、太極仙氣、混元道炁、天魔邪氣、浩然正氣……

    一座座神界升起，先天大道動搖虛空，那宏大浩瀚的偉力源能仿佛要再開闢一個宇宙。

    所有道聖、魔聖選擇聯手給他一個教訓。

    神劍老人額頭滲出冷汗。雖然自己達到劍聖第九階，距離劍皇只差一步。但……這麼多人聯手，老夫打不過啊！

    一劍劃破虛空，神劍老人撂下話：「老夫還有事，先走一步。」

    彭禹和顓陽又是一陣失望。

    道果沒了，仙君魔主出不來，看一看劍聖打架也好啊？

    顓陽從彭禹手中拿了一把瓜子：「真可惜，本來還想看看，他的劍道有多少進步呢。」

    「無非是領悟空劍，操控過去未來的一線之術。」聶景元出現在二人身邊。

    彭禹隨手把顓陽剝好的瓜子搶過來：「聶師，你怎麼不出手？你要出手，能留下神劍老人吧？」

    「未必。」聶景元忌諱道：「這老匹夫藏得很深，你們莫要招惹他。以後碰見他，離他遠遠的。」

    彭禹點頭，想到不久之前的空劍。

    那種劍道，專克乾坤一脈啊。

    ……

    神劍老人一走，大能們的目光落在玄龜身上。

    突然，造化宗主衝下去：「孽畜，還不吐出來！

    嚇得玄龜趕緊鑽回殼裏。

    彭禹臉色一變，將瓜子扔顓陽懷裏，祭起功德碑砸過去：「宗主，這是孤的靈寵，你要跟孤翻臉？」

    聶景元反應過來，晃動世界樹枝，無數枝椏佈滿虛空，擋下造化宗主。

    李聖和陳天師原本也想出手爭搶，但冷靜下來，放棄出手的念頭。

    昭王可是神皇愛子，如今又完成世界融合，掌控神王權柄，親手塑造了一個大洞天。他們要是敢斬殺神王座下的靈寵，回頭昭王去神皇御前告一狀，他們別說證道，自己都要脫一層皮。

    而且——

    兩位天師看向趙老太君。

    老太君笑眯眯望着彭禹，又對諸位點頭，帶着身後兩位魔門大聖離開。

    魔道輩分最高的人，昆昊的親外婆。在外婆面前打外孫？

    不對，人家奶奶也在。

    兩位天師想到了什麼，連忙對虛空方向拱手。

    青衣道姑站在那裏，靜靜看着這邊的鬧劇，毫無動手的念頭。

    「皇后，過來。」

    天后心不甘情不願過去，站到青衣道姑身邊。

    「你是天后，地位尊崇，母儀天下。跟他們打鬧爭搶，平白落了身份。」

    太后的訓斥，天后乖乖應是，不敢有半點不敬。

    奶奶和姥姥在場，造化宗主心道不妙，趕緊扔給彭禹一件仙器當賠罪。

    羅天王和雲嶺子不好意思跟師侄爭奪，也作罷了。

    最後，在眾人「親切友善」的注視下。

    玄龜褪去自己的龜殼，化作一條真龍衝上天空。

    隨後，真龍背部的龍鱗重新硬化，又變成一個龜殼。修長的龍身重新縮回殼內。

    羅天王對造化宗主道：「真龍和神龜產子，又有霸下之稱？」

    「對，這種兼具龜、龍血脈的存在，稱作霸下。也有贔屓、龜趺、龍龜等稱呼。」造化宗主語氣複雜：「這畜生是上古龍皇血脈，只要達到完全體，就會成為妖聖。這顆大道果，只是幫他加快五百年修行罷了。」

    一顆讓他們突破瓶頸的果實，只是加速龍龜五百年修行。想到這，道聖們的心在滴血。

    太微洞天有感和本界息息相關的大聖晉升成功，洞天各個角落湧起金光，順利跨入上品洞天之列。

    雲嶺子恍然大悟：「是啊。此龜在太微界馱負天都和世界樹。在天道認知中，它就是支撐世界的功臣。在新世界，世界樹瓦解，山城散入大地，它功德圓滿，有世界之力垂青，自然可以享受大聖之位。此乃天命也。」

    這個理由，勉強讓眾人信服。

    造化宗主也道：「神劍老兒躲在龍龜身上逃過劫數。冥冥中欠下因果，他出劍打落大道靈果，給龍龜一個證道機緣，提前五百年成聖，也算還了這番恩情。」

    羅天王看了看他：老傢伙又在裝嫩，你年紀比神劍老人還大吧？

    李聖：「天命如此，非人力可逆轉，我輩修仙之人便順應天意吧。」

    甭管怎麼說，這都是事後的馬後炮，只是他們安慰自己的說辭罷了。

    ……

    世界元炁海洋中，站在大昆天道身後的一尊神人突然消失。隨後，元炁海洋出現一座大陸。大陸之下有龍龜馱負，陸地擎立着一顆金松。

    彭禹和聶景元有感，意識投影進入此地。

    他們驚訝發現，這段時間內，元炁海洋多出好幾座島嶼。

    「看來，我們忙活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閒着啊。」

    聶景元環視那些新誕生的福地，指着太微大陸教導彭禹。

    「上品大洞天等同天級世界，界主持有大聖一級的力量。你是神皇愛子，他定會將太微洞天歸到你名下。那時，你在太微洞天佔據主場，憑藉聖王之心，擁有神王戰力。」

    「但不要被此力量迷惑，這些玩意都是外力。我們乾坤修士，不會在意區區一個世界的得失。我們最終的目的，是開闢獨屬於我們的宇宙。」

    「弟子受教。」

    聶景元又跟他說了一些洞天福地的培養手段，二人重歸太微洞天。

    新的洞天誕生，而且還是最頂級的上品洞天。神皇馬上派人進行檢查，並招呼兩位天師歸朝，商議昭王封賞之事。

    當然，具體如何封賞，需要看彭禹上的奏摺。

    神皇要兒子親自寫奏摺，講述此行經過，然後當着滿朝文武進行誦讀，好好誇讚炫耀一番。

    這麼好的兒子，不到三十歲就能領悟聖王之心。回頭妥妥的神王，有望神皇啊。你們家有嗎？你家有嗎？

    神皇很想跟人分享自己的快樂。奈何金吾城中的人都不合適，唯一合適的雲陽侯，此刻並不在金吾城。

    最終，神皇遺憾地寫下一封信，快馬加鞭給雲陽侯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