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禹帶羅開回到乾元殿。
屏退其他人,彭禹坐在書桌前。開門見山問:「說吧,什麼仙術可以淨化軍煞。」
「師弟未免太心急,連一杯茶都不讓喝嗎?」
乾坤仙氣捲起不遠處的水壺、茶盞。
嘭咚——
水壺落在桌上,差點濺出。
「自己倒。」
羅開微微失笑,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軍煞要論來歷,可以追溯至巫道時期。那時候就有圖騰血祭術,能召喚圖騰柱上的大靈禦敵。」
軍煞,不同於一般的地煞邪氣,乃士兵氣血配合殺伐之氣凝結而成。不僅可以污濁元神,還可以混亂天道,屏蔽仙道神通。如果軍煞催生戰魂或者守護圖騰,更可以和真仙、道聖較量。
「這種老掉牙的歷史我當然清楚,我問的是克制之策。」
大昆神朝研究出來的軍煞,着實威脅到每一位仙家的安全。
彭禹都能想像到,假如十萬軍隊把自己團團圍住,用軍煞氣血封鎖天道,自己豈非要引頸受戮?
「克制之術當然有,而且還不少……」
羅開定眼瞧着彭禹。
彭禹從抽屜掏出一塊玉簡,將彌羅大手印的前三道錄入,扔給羅開。
「自己看,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握着玉簡,一邊學習裏面的三道彌羅大手印,羅開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張殘頁。
「師弟自己看,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不軟不硬被頂回來,彭禹拿起殘頁。
這是一張由萬載玄金打造的金屬書頁,薄如蟬翼的書頁卻重若千斤。但因為玄金的堅固特性,才讓這張殘頁保留至今。
「這是上古遺留的典籍?」彭禹感應到一絲元始道炁的波動,心中瞭然:想必是上古彌羅宗的典籍仙書?
殘頁上面,用上古文字寫下一段有關軍煞的操作方法。
上古文字,和當今大昆文字一脈相承。加上彭禹得到乾坤戒指傳承,閱讀起來毫無壓力。
「軍煞,萬眾雜念之匯,合眾也。似域,屏蔽天地,混亂道果。以琴聲引導,可反控殺敵。」
琴音?
彭禹想到自己和童素秋學習的琴藝。
如果用殺伐之音引動軍煞之力,彈奏諸如《十面埋伏》一類的琴曲,可以反過來利用軍煞對付士兵?
形如領域,這麼推敲的話……所謂軍煞就是干擾信號嗎?
在彭禹看來,仙人的道果就是信號塔。通過信號塔和天地共鳴,從而向天地借取力量。軍煞之所以削弱道果,就是軍煞用另一種力量干擾信號塔傳遞信息。
琴聲克制軍煞,是通過梳理干擾,從而讓信號塔重新發揮作用。
知道原理,再尋找方法,彭禹一下子想到好幾種克制軍煞的手段。
最方便直接的,是薰香。
薰香可以安神養神,平心靜氣。在修行中,也經常用來祭祀神靈,溝通天道。
如果敵人施展軍煞屏蔽天道,或許可以通過祈福靈佑的薰香,重新和天道溝通?
羅開閉目推敲彌羅大手印的前三招。
跟他們家傳承的殘篇相互印證,羅開大有體悟。
轟然間,他的泥丸宮出現一道白光。三十三重仙道寶塔若隱若現——彌羅天帝塔。
昔年彌羅道人的證道之寶,象徵彌羅宗的大道傳承。
道音悠然響徹,無數金花飛舞在泥丸宮,對羅開演繹彌羅宗的上古大道。
不知過去多久,羅開重新睜開眼。
他神采奕奕,法力憑空漲了三成。
再看少年,他正坐在桌前擺弄薰香。
白玉甪端雙耳香薰爐正不斷對外吐出膩人的香氣,時不時還能聽到沉悶的獸吼。
「師弟,你這是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調香。」
彭禹從香筥中夾出一小段金色香木,小心翼翼磨碎。又從另一個香盒舀了一小勺黑色粉末。均勻混合後,添到玉爐里。
瞬間,香薰爐中的味道馬上變了。
冷若寒冰的香氣佈滿書房,飄灑着一片片霜雪。
聞到清冷的
香氣,羅開感覺自己的肺都要凍住了。
運轉元始道炁,他趕緊往後退。
「師弟,你——」
彭禹又往裏面扔了兩顆香丸,忽然薰香冒出火光,轉眼寒意散去,又有一股暖意緩緩溢出。
「師弟對香道很有研究嗎?」
暖意充滿室內,羅開的情緒空前平和。
「略懂一些。」
彭禹又換了一種香料。
香爐爆發一聲雷鳴,二人情緒受香氣調動,暴躁而易怒。
……
彭禹反覆調製幾十種香料。
羅開聞着那些香氣,忍不住打瞌睡。
「師兄,除卻琴聲外,軍煞還有什麼應對方式?」
「祈天彌羅靈光咒法、白靈曉月靈音術、彌羅盤天戰陣以及……」
突然,羅開恢復神智,色變道:「你套我話?」
「沒。師兄自己說的。」彭禹又換了香薰。
一股膩人的香氣從香爐溢出。
羅開耳畔傳來陣陣媚笑,身體不受控制,修持多年的道心竟然有一瞬間的失守!
「域外天魔!」
受到彭禹的香氣勾引,天外魔頭飄然而至。
乾坤仙氣一動,香爐中的薰香馬上清空,彭禹反手一記彌羅大手印將天魔和空間拍碎。
羅開氣喘吁吁,再看彭禹,他臉頰也有些紅。
「你自己胡亂玩這種薰香,就不怕神皇回頭打你嗎?」
「誰知道父皇宮裏的薰香,竟然摻雜那些下三濫的東西。」
彭禹喝了一杯水,冷靜下來後點燃「銀絲檀」。香氣裊裊散開,兩人精神恢復平靜。
翻看神皇這邊的薰香,彭禹一臉嫌棄:「算了,回頭再研究吧。」
剛才研究薰香,他腦子裏已經勾勒出一個大致的方子。回思母宮後,他就可以製作香丸對付軍煞。
「殿下——」
書房外,孫秀淑求見。
收拾一番,彭禹讓她進來。
聞到屋子裏的銀絲檀,孫秀淑面帶狐疑,再看兩人,面色有些不對勁。
「你求見孤,有事?」
「方才雲陽侯府送來一隻小貓,說是殿下寄養在三公子處。」
「小白點?」彭禹示意孫秀淑將貓送過來。
過了一會兒,兩個貓奴提着貓籠和貓糧前來復命。
「喵……」小貓怯生生看着這座宮殿。當看到熟悉的人後,忍不住喊了一聲。
彭禹起身過來:「把籠子打開。」
「殿下,這貓的檢查還沒弄完,您不能接觸。」
「孤的貓,有什麼不能碰的?再說師兄在此,怕什麼?」
聞言,羅開走過來,往黑貓身上甩了幾道咒術。
「沒問題,這貓身上沒有惡咒。」
貓奴只得打開籠子,彭禹抱起黑貓,小貓輕輕撓了一下他的手背,似乎在抱怨他把自己拋棄。
「行了,今後就在孤這邊住。你們兩個——回頭這貓兒好好照顧,要是出事,拿你二人問罪。」
「是。」
「孫姑姑,這兩人孤要了,回頭帶去思母宮,沒問題吧?」
「此事簡單,回頭給陛下說一聲即可。」
抱着貓,彭禹看到貓奴帶來的貓糧。
「你們準備的?」
「不,是三公子一起送過來的。」
顓陽送來的?
聯想他把貓還給自己,彭禹似有所悟。
打發貓奴和孫秀淑離開,他看向書房最不知好歹的那個人。
「師兄,我要逗弄貓,你也要留在這?」羅開閉目研究彌羅大手印,聽到彭禹的逐客令,睜開眼道:「今夜我就在這研究彌羅道法,你自便。」
頓了頓,他望着小白點道:「你倆要傳信什麼的,我權當看不到。」
「哼!」
抱着貓回到座位上,彭禹打開貓糧食盒。
除了滿滿一盒子貓糧外,並無其他東西。
小白點一聲歡呼,撲到盒子裏大快朵頤。
彭禹提起它的後頸:「你慢點。」
隨意將小白點放在地上,又把貓糧置換到另一個空盒,彭禹專心研究貓糧盒子。
最後,在盒子右側的一團蝙蝠花紋上,看到米粒大小的六個小字,分兩行:「兩天後,王府見。」
三哥大婚時候?
彭禹不禁露出笑容,將腕甲重新扔到貓糧食盒,也寫了一張紙條。
「孫姑姑!」將孫秀淑叫進來:「幫孤將這東西還回雲陽侯府。就說貓糧收下,但盒子不方便留,還給他。」
「現在?」
「對,就現在。」
孫秀淑一臉遲疑,但還是答應下來。
捧着食盒出去,孫秀淑招來術士檢查食盒。
可打開後,裏面竟然是空的。
「姑姑,的確是空盒。殿下應該只是送還食盒。」
「沒有夾帶?」
三個術士反覆檢查,紛紛搖頭。
查不出問題,孫秀淑只好把食盒還回去。
半道,碰見顓雲從皇子宮出來。
孫秀淑靈機一動,將食盒遞給顓雲。
「大公子,這是六殿下還給三公子的東西,勞煩大公子出宮後帶回。」
「顓陽送昆昊的?」
顓雲隨意打開,看到裏面空無一物,意外看向孫秀淑。
「就是空的,我也找人檢查了,沒有找到夾帶。」
說着,她轉身離開。
暗裏,孫秀淑施法放出一隻靈鵲監視顓雲。
顓雲把玩食盒,研究了一會兒,重新合起來離宮回家。
……
雲陽侯府。
顓陽在練武場練劍。
兩套劍法下來,他額頭冒汗。
旁邊青衣侍者遞上毛巾。
「孟章,你說他會發現嗎?」
沒等侍者回答,顓陽自顧自道:「他不是蠢蛋,應該能猜到我的用意。就是我留在盒子上的字太小,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孟章聽了一會兒,忍不住了:「公子。您放心吧。後天三殿下成婚,他怎麼也要出宮一趟。到時候,你倆肯定能見面。」
這時,顓雲回來,看到顓陽在後面練劍,將食盒扔給他。
「給你,昆昊送來的。」
顓陽眼睛一亮,趕緊打開食盒。
當食盒開啟那一瞬,腕甲和一張紙條出現。
顓雲站在不遠處,看到盒子裏的腕甲並不意外。但他更好奇的是:昆昊是怎麼把腕甲藏起來,讓我們發現不了的?
「龍皇鎧?」顓陽驚呼出聲。他把玩一會兒,直接戴在手臂上。
再看那張紙條:抱歉,回頭我找父皇說情。先送你一件禮物當補償。
「那傢伙總算幹了件人事。」
把食盒和紙條扔給孟章,顓陽跟顓雲道謝。
盯着弟弟,顓雲靈機一動:「陛下為了拉攏羅天王,刻意讓羅開當殿下的伴讀。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大哥有辦法?」
「羅開之所以這麼清閒,是想從昆昊身上學到某些東西。只要讓他閒不下來,自然就沒這回事了。」
羅開跟昆昊關係好了,讓昆昊多出彌羅九界這個助力,不符合雲陽侯府的利益。所以,顓雲要設法攪黃。
「閒不下來?」顓陽一臉迷茫:「可他現在不是很閒嗎?難不成,給他找個老婆。」
「思路不錯,但他走的是持戒一脈,禁娶妻生子。行不通的。」顓雲提點道:「仙家閉關不記年。有時候一次閉關,就是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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