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道乾坤 第五百八十八章火樹銀花鎮天宮

    章端天后回到天宮，看到碩大無比的火樹自天宮冉冉升起。

    火光照亮天地，燦燦金枝如天網覆蓋金天郡，各式各樣的煙火圖案在空中綻放。

    「火樹銀花？是誰在操控這株先天靈根？」

    火樹銀花是高陽王滅巨人國後，獻於靈皇的禮物。其後靈皇收入秘庫，為歷來神皇所掌。

    如今昆烈和景惠二皇墜入幽界，誰人能操控這顆靈根？

    老天后心道奇怪，趕向火樹銀花所在的靈圃。當看到站在火樹銀花下的孩童皇子後，她心中一動。

    「您是鏡宮中的人？」

    天宮七怪談，老天后年輕時也曾探索過。

    「是我。」

    小皇子轉身過，神情寡淡。看了一眼老天后，隨後又往混元道界方向看了一眼。

    「你安心在萬福閣待着。不久後，一切便會了結。」

    老天后清楚靈皇第一分靈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問：「您要出手對抗鬼帝？」

    「只是暫時阻擋。這次的大禍是生死之爭，我一個死者哪有立場出手？等昆烈醒來，自要讓他打頭。」

    「那老身前往鬼界，去尋找鬼帝的媒介。」

    五個大咒的運行，必然存在着相應陣法和媒介。只要摧毀陣法媒介，就能解除鬼帝身上的咒術，昆烈的攻擊，就能奏效了。

    昆烈對抗鬼帝時，便暗中派人前往鬼界搜尋鬼帝施咒的媒介了。

    「不必去了。你將前往鬼界那邊的人召回吧。好好固守昆吾天宮……鬼帝的媒介不在那裏。」

    不在？

    老天后倍感意外。

    不在鬼界，難道在人間？

    「莫非是南域之地？」

    小皇子搖搖頭，看向乾元殿方向。

    「這事，你不用多問。一切早有定數，會有人解決的。」

    轟隆

    二人抬頭看向天空。

    燦燦火光照耀下，天空映射着漫天星光以及一條浩浩蕩蕩的天河。

    章端天后一怔，仔細盯着那條天河。

    看上去，天河之水越來越近，仿佛就要撞向鬼帝的黑暗界域？

    「那是……羽嘉？」

    「凡異聞怪談，在這大幽劫數中皆具靈異。離恨天的傳說，在人世也流傳數百年了。」

    所以，顓孫羽嘉也化作鬼神了？

    章端天后看着天河撞向黑暗界域。

    朦朧間，有一道倩影出手。

    「哼這時候玩弄什麼母子情分嗎？」

    鬼帝不屑冷笑，原罪天尊伸手一指，萬丈劍芒劈向離恨魔影。

    錚錚劍鳴升起，小皇子祭起裂天劍，以一道乾坤劍氣抵消原罪魔劍。

    羽嘉郡主試着降臨幽界。但幽界暗藏至陰至邪的力量，很快將她驅逐。

    她站在天河浪頭，突然調轉方向，以天河化作河流，構架向另一處冥冥之地。

    「自己跑出來就罷了，還打算把她牽扯進來？」

    原罪天尊化作烏光追上去。

    火樹銀花再度生長，將他阻攔在望鄉台外。

    鬼帝現身金天郡上空，看着幽界籠罩下的直隸，冷淡道：「你不老老實實躲在鏡宮自閉。跑出來作死嗎？」

    天宮升起的璀璨火柱形成一張火焰神座，小皇子站在上面笑道：「我為何出來，相信你心中有數吧？一切自有定數，本尊要清理人世間的一切因果。離恨天不能逃脫，望鄉台同樣在劫。自然，我的鏡宮也要入世。」

    甚至，陰陽道天也無法避免入劫。

    但最後一句，小皇子沒有言明。

    打發彭禹離開，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在本尊編織的命運中，他不希望再讓這無辜卷進來的天外少年繼續糾纏了。

    「相信此刻的你，已經隱隱猜到。你如今所作的一切，皆在本尊預料之中」

    萬鬼至尊揮劍劈下，小皇子連忙激活八枚戒指的神力，強行將鬼帝的攻擊挪移到大昆天地之外。

    「如本尊所料又如何？僅憑你一道分靈，難道能阻礙朕？」

    試探交手後，鬼帝心中有譜。

    小皇子僅僅保留記憶和情感，勉強具備和第五境戰鬥的能力。就算拿着八枚戒指，也無法對抗第六境的存在。

    他終究沒有如自己一般真正證道！

    ……

    望鄉台。

    雲陽夫人察覺羽嘉郡主的到來，幽幽嘆了口氣。

    「大幽劫數，清理一切恩怨因果。難道妾身的恩仇也要算計在內嗎？」

    「你和顓岩的恩怨，牽扯顓孫氏的興衰，間接影響大昆神朝的命運走向。如今天地異變，你自然也逃不過。」

    羽嘉郡主緩緩現身。

    身姿如嬌龍，顏貌似嬋月。漆黑素樸的衣裳，難掩其靜雅憂鬱的氣質。

    雲陽夫人回首望着她，眼神帶着幾分追憶：「比起當年，你清苦了許多。」

    「你不也一樣嗎？」

    看着雲陽夫人腳下的鎖鏈，她緩緩道：「助我降臨幽界，我為你斬斷鎖鏈。」

    望着腳下的鐐銬，再看看不遠處的「故鄉」，雲陽夫人沉吟不語。

    「怎麼，你執着于歸鄉，我助你一臂之力，難道不好嗎？亦或者，你自己心中也清楚，你所謂的故鄉其實早已……」

    「我答應你。」

    雲陽夫人打斷她的話。

    她以渾身靈力凝成一道乾坤符，投入羽嘉郡主體內。

    郡主幹脆利落，以指為劍，迅速斬斷雲陽夫人腳下的鎖鏈。

    紅光一閃，雲陽夫人在束縛解開的瞬間，沖向前方的「故鄉」。

    「明知是死路卻仍要硬闖的痴念，我的確不如你。」

    郡主憐憫看着雲陽夫人的背影。

    她被自家兄弟的執念束縛於此。雖然是受苦，但何嘗不是在保命。

    她的故鄉早就不復存在。投入前番的幻影，只有魂飛魄散這一條路。

    「不過這個結局，也是她的解脫吧？」

    郡主轉念想到自己。

    雲陽再如何，也不過是跟自家兄弟夫妻反目。總比自己身上的爛賬要好受多了。

    激活乾坤符，郡主潛入幽界。

    因為雲陽夫人的力量加護，鬼帝雖然知道她進入幽界，卻無法阻攔。

    萬鬼至尊相表面浮動，一道幽光追着郡主遁入幽界。

    呼哧

    無量珠憑空乍現，打碎那道幽光，為郡主爭取時間。

    小皇子喘着氣，隨後又把彌羅印璽招出。不用操控，印璽有靈，自動對鬼帝展開攻擊。

    「的確，我不如你已真正證道。但不久前，有一個人跟我說過。少年時期，是生靈最有活力，擁有無限潛力的時刻。」

    鬼帝的攻勢陡然一緩。

    「那個玩鐘的小子？」

    「對。他自稱他的最強狀態並非成年之後，而是成年之前，自己十四歲時。」

    趁着說話，造化鼎將小皇子的傷勢全部治癒。陰陽鏡在體內自行運轉，不斷映射離合神光，開闢一重重時空。

    他在鬼帝眼皮子底下，嘗試着乾坤證道。

    「同理，對你我而言，最強盛時期也不是成年登基。而是居住於鏡宮，在表哥、兄長等人的保護下，韜光養晦，隱忍修行的孩童時刻。」

    鬼帝呈現的姿態是成年後的靈皇。

    聽到小皇子的話，譏諷笑道：「說了這麼多，就是在給自己打氣。眼下的你，比朕要強？」

    「至少拼命拖住你，讓昆烈那群人回來的時間，是夠了。」

    ……

    陰陽道天，彭禹迴轉山門。

    看到雲仙兒自己坐在門口。

    「造化前輩呢？又躲起來了？」

    「不，他也入世了。」

    雲仙兒微微蹙眉，隱約感覺到陰陽道天即將面臨的「劫」。

    她仿佛感知到，自己不久後也要往紅塵走一遭。不，是這運轉的命運之輪也要把她和陰陽宗牽扯進去。

    彭禹回望人間：「他入世了？他現在的修為下山，能做什麼？」

    「應該是打算復活一批仙君？」

    鬼帝的黑暗界域便是大幽劫數的最終形態。一切生靈被黑暗吞沒後，魂魄墜入幽界，成為鬼界的一份子。

    但肉身因為完好無損，尚有復活的希望。

    造化道人清楚鬼帝的弱點，打算再舍掉一具化身。在昆烈等人歸來時，為他們恢復全盛期。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昆烈等人能順利甦醒。

    彭禹被靈皇分靈攆回來。

    坐在雲仙兒身邊，突然想到一事。

    「糟糕，我竟然把小白點落在鏡宮了。」

    雲仙兒垂眉，望着身前的土壤輕聲道：「既然在鏡宮，那想必十分安全。你就無須操心了。已經脫劫，不要再牽扯進去了。」

    若自己也無法逃脫劫數，那麼恐怕彭禹就是唯一一個不在劫數中的人。何必再讓他為了這個宇宙勞心勞力？

    ……

    鏡宮，小白點迷迷糊糊睜開眼。

    看着空蕩無人的鏡宮，小白點一個激靈，趕緊跳下地。沖四周喵喵叫了幾聲，不見彭禹和小皇子的蹤跡，小白點有些慌張。

    脖頸上的鈴鐺輕輕搖晃，小白點有所覺悟，衝着乾元殿方向跑去。

    在火樹銀花的籠罩下，天宮的魔氣已然全數壓制。可唯獨乾元殿內，有一團難以化解的魔霧。

    小白點來到魔霧邊緣，那團霧氣籠罩神皇寢宮，逼出一道道黑色鳳影纏繞的詭異屏障。

    莫說武聖、仙君，便是道人、天尊親臨，也難打破這道屏障。

    因為這是靈皇生前佈下的守護禁法。後來靈皇被囚時，其中也融合了高陽王的武道秘術。

    在二者力量加持下，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強行打破。

    「原來在這裏。」

    小白點聽到不遠處的驚呼，小跑過去。

    只見章端天后盯着屏障，神情變幻不定。

    「鬼帝竟然把自己的咒術媒介放在乾元殿內？」

    曾經囚禁靈皇的禁錮枷鎖，反被鬼帝用來保護自己的媒介。

    在屏障張開後，鬼帝自己都無法解除。

    「大道君曾提及，解開屏障的鑰匙是靈皇的昆吾神力與大將軍王的伏魔神力同時催動。」

    但鬼帝豈會主動貢獻自己的力量？而且如今的鬼帝，甚至鏡宮主人都不具備靈皇的昆吾神力吧？

    高陽王也被困入幽界，無法過來提供力量。

    「難怪鏡宮主人不讓老身插手。縱然老身找到媒介所在，也無法進入，更何談破壞？」

    就在她思索時，看到跑過來的小白點。

    她自然認得昭王和顓陽的愛寵。

    老天后心生憐憫：「你這小畜，不好好躲着，跑出來作甚？萬一有個好歹，你那兩位主人豈肯罷休？」

    她彎下腰，正要抱起小白點時。只見小白點一溜煙，鑽入魔霧領域。

    「」

    這隻貓怎麼跑進去的？

    老天后神情大變，隨後想到一個可能：難道大將軍王和靈皇的禁法，只針對活人，不針對寵物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