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琴?
倪婉茹愣了一下,看到彭禹平靜的臉龐,連連點頭:「對對……應該喚醒他們。但妾身現在已經沒有靈力。」
彭禹蹲下來,觀察她的琴。
春秋大夢琴,色呈五彩,作鳳尾狀。五弦對應儒門仁、義、禮、智、信,乃傳承千年的上品寶琴。
「你的琴,只能用儒門心法催動?」
「仙道真元或許也可。」倪婉茹看了一眼旁邊。那個蠟黃臉的消瘦男子正閉着雙目,抗衡執念。
「閣下放心,妾身恢復靈力,就幫你同伴甦醒。」
「沒那麼麻煩。」彭禹伸手撥動琴弦,回憶自己曾經學習的琴譜。
轟——
沒等彭禹動手,顓陽身上爆出一陣罡氣,強行從執念掙脫。
他陰沉看着骷髏,幾次想要動手報復,但都忍住了。
彭禹喜道:「你醒了?」
「一老狗的執念罷了。」顓陽壓下殺意,收起開陽劍:「區區執念也能困我?」
倪婉茹看着他二人,心中忐忑不安。
自己人都陷入執念幻境,且自己靈力耗盡。而對方有兩個人,還都能戰鬥。
如果……如果他們對我有什麼不好的念頭……
倪婉茹想到自己的容貌,心中擔憂起來。
她默默捏着袖口的匕首:如果他們想要輕薄我,我就直接自殺。
顓陽走過來,望了一眼倪婉茹:「現在怎麼做?」
「現在?」彭禹沖倪婉茹笑了笑:「姑娘,抱歉了。」
別,別靠近我!
倪婉茹心中狂喊,但看向彭禹的笑容,尤其是那對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莫名閃過一個念頭。
或許被他輕薄也不虧?當然,前提是另一個人不能靠近。兩個人一起什麼的,絕對不能接受!
倪婉茹腦中閃過各種小黃本的內容,越發害怕。
希望他技術好一點,不要太疼……
……
彭禹低頭研究春秋大夢琴,注入一縷乾坤真氣。
叮——
琴弦震動,靈音乍起。
「有門。」彭禹鼓搗一番,宛如高山流水的琴聲悠揚響起,充斥死亡執念的萬壽閣好似被一汪山泉洗滌,死念消失得乾乾淨淨。
倪婉茹席地而坐,看着彭禹專注撫琴的側臉,一時間痴痴望着他。
待琴聲結束,慕容征等人甦醒。看到彭禹和倪婉茹靠得那麼近,二話不說甩出玄罡:「閃開!」
顓陽隨手一道劍氣斬碎玄罡,冷聲道:「你們慕容家,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彭禹站起來,將仙琴還給倪婉茹。
倪婉茹有些失望,埋怨地看了一眼慕容征。
同樣是帥哥,在一百分的帥哥面前,九十分的帥哥頓時不香了。
壓下心中的雜念,倪婉茹繼續保持聖女模樣,細聲細氣說:「慕容。沒事,這位公子是為救人,才靠妾身這麼近。」
可惜了,剛才應該多貼貼。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大家患難一場,公子還沒表露身份。」
從閣下到公子,旁邊容貌七十分的顓陽易容版,被倪婉茹徹底忽略。
「我叫蕭雨,他叫蕭雲。」彭禹隨手把蕭家姐妹的名字拿來借用:「我二人來自巫山郡。」
巫山郡蕭氏!
倪婉茹腦中閃過念頭。
慕容征想到彭禹二人的孔雀幻靈,自發聯想到玄鳥一族。
十大後族的玄鳥蕭氏?
一群世家子表情嚴肅,重新對彭禹道謝,他們清楚玄鳥一族的底蘊,得罪不起。
倪婉茹掏出玉令遞給彭禹:「這是天鏡山莊的信令。如公子有閒,不妨來天鏡山莊做客。」
看着莫名熱情的倪婉茹,顓陽一臉奇怪看向彭禹。
彭禹對女孩子的熱情倒是習以為常,含笑收下信令。
然後,他繼續觀察地上的字跡。
慕容征等人不敢再看,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字跡,在附近搜查。
幾個人輪流走過玉牆,王老在對面吶喊,然而無人聽見。
眾人轉了轉,一個個從玉牆邊上離開。
「你們這些人行不行啊。這玉牆有問題,你們就沒察覺?」
王老嘗試從這一邊打穿玉牆。但這座玉牆十分堅固,根本打不壞。
下方,一片青蓮爆炸,海龍硬扛着劍氣攻擊衝過來。
看到糾纏黑霧的海龍,王老打起精神:「閣下,就算你俯身孽龍,也休想從這座劍域離開。此刻,大家不如聯手。」
黑霧蠢蠢欲動,盯着玉牆看了看,假借龍四之口:「去把天火關那些人找來,你們聯手打穿玉牆。」
……
萬壽閣內,眾人轉悠一陣,顓陽催促彭禹離開。
彭禹:「你覺不覺得,這位前輩的執念有點太重?死後八百年,一位神通高手的執念能留存這麼久?」
神通武者,在天罡境界更上一層,將精神與神罡結合,達到天人合一,凌駕天地萬象之上。
神通高手死後,精神烙印強留世間,需要幾十年或者更久時間才能消去。但是八百年,未免太不正常。
「因為是長生執念?」顓陽抱着劍:「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長生是無數修行者夢寐以求的目標。在這道關卡瘋魔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你那些神皇祖宗,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執念深重之輩?再英明的神皇,晚年也會幹出一些糟心事。
倪婉茹也道:「一般而言,武聖死後精神成靈,能以靈神姿態駐世。但神通武者的精神尚未與道相合,幾十年就會消散。可凡事都有例外。」
「妾身記得二代神皇時,有位神通武將被神皇貶斥。他死後怨氣不滅,屢次騷擾邊陲。後來得三代神皇恩典,將其執念封神,鎮守玄風關。」
孫靖走過來,主動攀談:「我在家看書,知曉許多前輩的往事。有些大賢名將在生命遲暮時,會幹出一件件匪夷所思,甚至讓人厭憎的恐怖事情。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如果巫馬前輩因生死之關遺留執念,很正常。」
幾人輪番解說,讓彭禹放下疑慮。
所以,是我多心了?
彭禹看向骷髏,莫非真是他執念深重,而不是因為乾坤戒或者那把劍的緣故?
目光落向黃劍,這把黃劍扔在角落,無人問津。
「就算不能保護執念,但神兵八百年而不毀,想必也是上品神兵。正好,我需要一把神劍防身。」
但眾人視線下,他不方便直接動手。
於是,彭禹對倪婉茹道:「姑娘能否將地板上的字跡掩埋?若沒猜錯,之所以地面佈滿塵土,恐怕不單單是歲月流逝。」
「你是說,前面幾批人察覺字跡的問題,刻意用塵土掩埋,以保護後來者?」
「不錯。剛才我掀開灰塵,才讓諸位中招,還請諸位見諒。」
「不會不會。公子宅心仁厚,我幫你將塵土掩上就是。」
倪婉茹揮扇招來白灰,將地面重新合上。
趁塵土飛揚,彭禹悄然施展乾坤仙術,將黃劍收入戒指里。
「蕭公子,你問我們這一行來意。其實我們是為這座古冢下面的另一座古蹟。」
「姑娘不必說了。」彭禹打斷她的話:「我和弟弟只是過來轉一轉,沒有其他想法。你們自便,我們離開。」
誰是你弟弟啊。
但看到彭禹的招呼,顓陽走過去,兩人打算往外走。
「公子等等,你真不好奇?這座谷中下面連接着一位劍聖的……」
「不感興趣,你們自便。」
不是乾坤戒,彭禹一丁點想法都沒有。如果他想要學劍法,直接從昆吾天宮拿就是。天底下,有什麼傳承比得上神皇親傳?
而且,彭禹隱約有種預感,不能繼續留在這裏。
顓陽同樣如此,他二人利用萬福香引加持福運,冥冥中有所預感,直接離開萬壽閣。
轟隆——
身後萬壽閣倒塌,無數玉屑飛濺,好幾道身影前後衝出來。
王老!
看到王老扛着江陵,彭禹、顓陽同時一驚。
在王老身邊,還有幾個身披鎧甲的武將。
「快撤!」王老大吼:「此地兇險,不宜久留。」
也不管外頭這些人明不明白,他自己直接衝出古冢。
彭禹顓陽不假思索,緊跟王老離開。
身後,悽厲的龍吟響起,巨量龍血將萬壽閣徹底衝垮。
倪婉茹等人驚慌失措,下意識跟着玉牆逃出來的人一起跑路。
在他們後面,黑霧控制海龍重新堵住缺口,將劍域封印在下面,然後緩緩飄離龍體。
「啊——」龍四恢復意識,察覺背後一道道劍氣摧毀龍身,掙扎着沖黑霧求救。
「區區一個廢物,救你?眼下你還能支付什麼代價?」黑霧緩緩飄到骷髏邊上:「就用你堵住青蓮劍域,讓我們順利脫身吧。」
「為什麼,為什麼你選擇幫他們脫身?」
剛才眾人合力打穿玉牆,明明黑霧可以將王老等人留在這邊,只帶自己脫困。可他偏偏選擇用自己的海龍之體堵住通道,讓其他人逃命。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是人死之後的執念幻化,號長生鬼帝。我生前也是人,我對龍族同樣不喜。」
「你覺得,我會幫你順利逃出天火關?」
「小泥鰍,打從一開始你就是我選擇的祭品,其目的……」黑霧化作人形,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怪人。
他手一招,龍四公主的精血一點點從身體剝離,飛向倒在地上的骷髏。
鬼帝口中念誦詭異咒語,骷髏體內的鎮屍珠滴溜溜脫離,眼眶再度冒出幽幽靈火。
骷髏坐起來,緩緩看向鬼帝。上下顎張合,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還沒恢復靈智?」鬼帝衝着海龍隨手一撈,手中憑空多出一顆跳動的龍心,然後塞入骷髏胸腔。
手法和彭禹幾乎一模一樣。
嘭咚——嘭咚——
龍心伸出一根根血管,骷髏逐漸生長全新的血肉。
活過來了!
巫馬靈風意識恢復,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重新流淌血液。
「別高興太早,你只是活死人,勉強算是半個鬼族。」
鬼帝嘆息:「你生前太廢物,要是有武聖級的魂魄,就能如我一般化作鬼神。」
巫馬靈風站起來:「你是誰?不,是哪位武聖的執念?」
神通境的武者在死前如果執念強大,可以強行駐留於世。巫馬自身的執念,就依附在自己的骨骼,形成一幅魂骨。
但如這位一般,以執念化作鬼怪在人間行走。至少是武聖級,而且是武聖中的最強者。
「或許,他的執念強度已經能歷代神皇了?」
巫馬知道,神皇死後執念不滅,憑藉神朝國運之力沉眠帝陵,以求再活一世。
在鬼帝身上,巫馬隱隱約約聯想到歷代神皇。
「我是誰?」鬼帝笑了,那一刻他體內噴涌無數道執念,滾滾黑霧中浮現一道又一道執念。
從初代神皇時期,無數武聖、真仙掙扎的不甘、懊悔、怨恨,無數道長生執念匯聚成洪流,構成萬鬼王座。
而在王座之上,巫馬靈風看到這尊鬼帝的真容。那是一位身穿皇袍,頭戴冠冕的鬼神。
鬼神看向巫馬靈風,他心神震動,不由自主跪下。
「我叫長生,開闢鬼道之人。你們所有人的執念成就了我,也終將助我重立天道,再辟長生之路。」
「至於生前的名字,已是過往雲煙。以後,你稱呼我『長生陛下』即可。」
巫馬靈風凝視這尊由無數強者執念匯聚的鬼帝,神情很是複雜。
「現在,趕緊把這小龍吃了。用她修補你的元氣,至少能讓你恢復生前三分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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