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彭禹趴在窗邊往外瞧。
和剛才喧鬧繁華的通天塔區域不同,目前馬車所在的街道兩側,看不到一個行人,似乎事前被驅逐了。
聽着顓陽和外面那群人的對話,彭禹逐漸發覺不對。
看上去,那並非侯府派遣的打手。
「昨日,顓陽在宮中和兩個侯府公子起爭執。就算他們報仇,挑選今天顓陽出宮的日子。但直接下殺手,是不是太蠢了?」
這裏可是一國都城。一個侯府的人當眾去殺另一個侯府的公子,有沒有把神皇陛下放在眼中?
「難道顓陽身上還有其他麻煩?」
到底彭禹穿越只有三日,對顓陽根本不了解。
別說彭禹,就連顓陽自己對這些人的來歷都不清楚。
「我只跟幾個侯府公子鬥氣,這屬於小一輩的打鬧。慕容允真敢對我下殺手?他瘋了不成?」
一個殺手衝過來,顓陽踢腳踹飛,抽出寶劍將他劈傷。
「滾開!」
隨後一掌撞飛後面偷襲的殺手。
顓陽出自武道世家,武學天賦驚人,要不是這一個月來照顧六皇子,自身精元損耗,尚未恢復。區區幾個殺手,他一個人就能解決。
揮劍劈出紅色劍氣,男孩喝道:「陵光,留一個活口,其他人都殺了。」
「是。」
車夫揮動馬鞭,銀光化作漫漫天河,圈住八個殺手落入自己的界域。
「天罡境?」一個殺手驚呼出聲,快速後退。
雲陽侯府的底蘊這麼深,竟然拿天罡境的高手當車夫?
驚覺不妙,這些殺手立刻潰散。
「果然不是其他侯府派來的。其他侯府的精英,哪有這麼廢物?」顓陽站在馬車上,喃喃自語:「這是誰要殺我?」
不知不覺,他想到自己年初遇見的那一次伏擊。那一次要不是自己命大,碰到貴人,恐怕……
幾十丈外,一座酒樓內。慕容開帶着幾個家丁觀望馬車邊的戰鬥。
貴公子搖動摺扇,疑惑道:「這是誰找雲陽侯府的麻煩?漢陽侯家今早不是說,他們不出手?」
一個家丁笑道:「許是他們家得罪的其他人?五少爺,您看咱們要不要過去摻和一把?」
「摻和什麼?幫顓陽解圍,平白得罪一個不知來歷的勢力?」慕容開冷哼道:「你們總不會打算,攛掇本公子去幫這些殺手吧?」
不應該麼?
家丁心中嘀咕:昨晚八少爺從宮裏傳出消息,今天顓陽回家,不就打算找他麻煩?
「笨!」慕容開瞧見自家僕人的表情,立刻明白他的想法,罵道:「蠢貨,我找顓陽麻煩,那是兩個侯府的臉面之爭。幫着不知來歷的殺手對別家侯府公子下手,這可是得罪所有世家權貴!」
同為侯府陣營,不僅不能殺顓陽,甚至還必須去救。
但要救跟自家有仇的人,慕容五公子落不下這個臉。
他盯着馬車周圍的街道。兩側涌動白霧,沒有一個行人。有幾人想要過去,但不知不覺繞開那條街道。
「離人咒?有人下咒故意排開兩側的人?」
慕容開思索一會兒,緩緩道:「去兩個人,找金吾衛報信,讓他們去救顓陽。至於這個咒,你們別亂動。萬一解開咒術,讓普通居民誤入,反倒不美。」
「是。」凌陽侯府的人馬上去找金吾衛報信。
合上扇子,慕容開暗嘆:本來要找顓陽麻煩,可現在看來,只能靜觀其變。
……
彭禹在馬車內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一個人靠近,心知是預先針對顓陽的計劃。
而且——
他通過窗戶,看到遠處一座樓台上站立着的黑衣老者。
那個人靜靜望着馬車方向,有一股恐怖氣勢鎖定馬車。只要車夫和顓陽露出破綻,立刻施展雷霆一擊。
「天罡境?為對付顓陽車夫?」
想了想,彭禹轉動右手無名指的戒指。
空間漣漪蕩漾,他從馬車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黑衣人對面。
「哎呦——」
一下沒站穩,彭禹差點在屋檐摔倒。
嗯,屋頂有點滑。
彭禹展開雙臂,過獨木橋似得小心翼翼站穩。
「誰?」黑衣人盯着顓陽那邊的情況,突然看到一個小男孩出現在自己旁邊。
彭禹催動左手中指的乾坤戒,渾天罡氣展開,在老者不及防時,快速將整座屋頂籠罩。
老者心中警惕,隱隱約約感到周圍有所不同。但仔細觀察,又好像沒有變化。
「小子,你到底是誰?」老者盯着對面的男孩,冷聲道:「你是雲陽侯府的人?」
「不是。我只是路過的好心人。」彭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下一刻突然從老者視線中消失。
噗嗤——
老者感到心口一疼,低頭看着男孩墊腳伸手,從自己心口掏出一顆心臟。
「你——」
老者趕緊催動真氣,製造一枚虛擬心臟。
「把我心臟還來!」
男孩身形一晃,脫離老者攻擊。
「打打殺殺多不好?」男孩仗着自己目前的孩童皮囊,故意用天真無邪的姿態問:「老人家,我看你一直盯着雲陽侯府的馬車,你跟那群殺手是一夥的?」
老者閉口,罡氣催動太陰之力,一輪明月冉冉升起。寒氣寸寸結冰,很快兩人所在的屋頂化作一處寒冰領域。
彭禹露出不屑之色,坤四戒轉動,再度瞬移挪開。
看着彭禹滑不溜手,老者更加焦急。
他以罡氣擬化心臟,只能支持一炷香,如果拿不回自己心臟,又或者心臟被捏碎,那可就完了。
但不論如何攻擊,男孩不斷閃現瞬移,根本抓不住。
「你……你這是什麼仙術?」
老者大腦飛快轉動:這小子絕對是仙道之人,而且是陸地神仙之流的人物。才有這等鶴髮童顏,返老還童的怪物,才能輕鬆壓制自己。
過了一會兒,彭禹再度現身。
「算了,還你吧。」
心臟拿在手中,有點噁心了。
男孩重新出現在老者跟前,將心臟塞回去。
那一刻,老者自身擬化的罡氣心臟和自己的心臟擠壓在一起。
嘭——
罡氣反噬心臟,老者再也忍不住,狂噴鮮血,踉蹌後退。
「啊呀,你就不能文明點嗎?」面對老者噴出的鮮血,彭禹伸手催動渾天罡氣,一道無形屏障將鮮血統統擋住。
老者手指顫抖地指着彭禹,一句話都說不出。此刻,他正全力修復心臟。
但他看到了……
男孩伸出抵住鮮血時,左手一閃而過的戒指。
同時,他也看到男孩抓自己心臟的手,不見一丁點血跡。
「乾坤宗的至寶神戒?啊,我明白了,這是乾坤宗的摘心術。」
追月叟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第一個。」
男孩解決老者,又往顓陽方向看了一眼。
車夫似乎有些顧忌,刻意留下幾分力氣保護顓陽,慢悠悠將八個殺手鎖在自己的罡氣領域,逐一擊殺。
「應該是察覺不遠處的刺客,不敢盡全力?」
彭禹眺望遠處,還有不少人隱藏在暗處,等待車夫露出破綻。
「那就再幫他們一點。」彭禹瞬移到另外一處,站在兩個刺客身後。
這兩個刺客一胖一瘦,趴在屋頂盯着顓陽,隨時準備偷襲。
「乾坤仙術,換頭。」
彭禹左手催動兩道渾天罡氣裹住二人頭顱,輕輕一動,頭顱互換。
焦離、孟河趴在屋頂,聽到身後腳步聲,立刻心生警覺。
但眼前很快一黑,當再度恢復時,身材瘦小的焦離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同伴處。
「老孟,你你……你怎麼回事?你怎麼成了我的臉?」
矮矮胖胖的刺客孟河聽到同伴的話,也扭過頭。
這一看,嚇了一跳。
「我去,老焦,你易容成我的樣子幹嘛?」
在瘦小刺客脖子上,是一顆肥嘟嘟的頭顱。而胖刺客脖子上,是一顆瓜子臉的小腦袋。
一對視,兩個刺客發現不對。
隨着頭顱互換,他們體內的血液和大腦中的血液進行流動……
二人很快昏死過去。
彭禹站在二人身後,感慨道:
「乾坤宗的摘心換頭之術是真好用。當年創造這個術的前輩着實厲害。居然想到通過血型和器官排斥來對付敵人。」
摘心、換頭,甚至簡簡單單的換血,就足以讓人重創。
伸手按住兩個刺客,又把昏迷不醒的追月叟帶上,彭禹重新回到馬車裏。
……
不多時,幾個身着朱衣的高手出現在剛才追月叟所在的屋頂。
「奇怪,追月叟察覺不妙,直接跑了?」
為首的那人環視身邊幾個屬下:「剛才是誰盯他?」
「是我。」一個年輕人道:「剛才他還在這,但一瞬間就不見了。」
年輕人試着給自己開脫:「他應該察覺我們在收網,所以提前撤了。」
「不對,地上有血,還有腳印,應該發生過打鬥。」一個人蹲下來:「看腳印痕跡,似乎是一個孩子?」
「孩童?」孫政面色一變:「道門?」
「孫哥的意思……道門不老仙?但仙道六宮不是不插手這些殺伐之事?」
「所以只是猜測。先去把焦離、孟河抓住,然後歸隊稟報神皇陛下。」
然而,當他們來到兩個刺客藏身地,同樣找不到人。
而在這裏,也出現了一對小腳印。
「果然是仙道六宮的不老神仙出手了。莫非神皇的收網行動,除卻我們之外還特意請來道門高手?」
六皇子「重病」,生死未卜。想要探知其真正情況的人,可不是一兩方的人。而顓陽作為貼身照顧六皇子的人,他肯定知道內情。
神皇故意給顓陽一日假期,讓他回家探望。其目的,以顓陽釣魚,調查暗中下毒的那一撥人。
哪知彭禹橫插一手,他偷偷上顓陽馬車,直接把三個天罡境高手解決。害得神皇手下們疑神疑鬼,懷疑是道門高人出手。
孫政看着馬車周圍的打鬥已經停止。八個殺手被顓陽車夫獨力擊殺,顓陽重新回車內趕路。
「行了,接下來讓金吾衛善後,咱們撤。」
「要不要護送雲陽侯公子直接回家?畢竟,他也受驚一場。」
「送他們回去,被雲陽侯府察覺。到時候你去面對顓侯爺的怒火?」
說話的人馬上縮頭,不敢去,不敢去。誰不知道雲陽侯府底蘊雄厚,當代侯爺更是半隻腳跨入武聖境界的頂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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