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大蠻靜靜地望着雲凡,
宛若三具沒有生機的石像,
席間僅剩下微不可查的呼吸聲,
以及雲凡的侃侃而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你們移山宗原本該有四位元嬰吧?」
「什麼四位元嬰?」
陸大有呵呵笑着:
「老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如果沒有第四位元嬰,
「那麻煩請告訴我,
「你們的宗主哪去了?」
雲凡笑道。
「我就是。」
陸大有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只是現任宗主。」
雲凡搖了搖頭:
「前任宗主,被北蘆童姥殺了吧?」
「……你怎麼?」
陸大有瞪圓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
「拜託你不要再讓我講那些顯而易見的廢話了,
「我都告訴過你了,
「天下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住我!」
雲凡嘖的一聲:
「你們移山宗得罪了那位新冒出來的化神,
「原因是什麼,
「嗯,
「這倒是我僅剩不多的不知道的事兒……
「不過也很好猜,
「無非就是你們手底下的哪位弟子得罪了那個長得像小孩的『北蘆童姥』,
「被她宰了,
「然後你們那弟子的師傅要給自己的弟子出頭……
「結果徹底把人家惹惱了,
「打上山門,
「把你們的金丹長老,和你們的宗主全宰了,
「我說得沒錯吧?」
「……」
「這位於蓓蓓小姑娘看上去很年輕啊,
「她是剛從金丹突破不久,
「恰好填上了你們三位元嬰的空缺……
「我說得對不對?」
鹿皮短裙於蓓蓓臉色漲得通紅:
「誰、誰是小姑娘阿?」
「怎麼你很老嗎?」
「……那倒沒有。」
「言歸正傳,
「得罪了『北蘆童姥』的你們,
「被她以你們的宗門相威脅,
「支使你們來中洲當拖延張元的炮灰,
「我說得可對?」
雲凡低垂着目光,
夾着枚鵪鶉蛋輕輕蘸了醬,
送入口中。
「……對。」
「那不就行了?
「我和你們的目的並不衝突,
「你們的任務是拖延,
「我的要做的是……」
雲凡一笑:
「殺了張元。」
三位元嬰的身軀竟同時僵住,
不可思議的目光齊齊望向雲凡。
「你在……開玩笑麼?」
於蓓蓓小嘴微張,
清澈的明眸閃着些微不可查的光芒。
「我沒有開玩笑。」
雲凡鄭重的搖了搖頭,
攤了攤手:
「之所以要和你們攤牌,
「就是為了要和你們合作,
「不然我為什麼要當着你們的面點明你們的身份呢?」
「……你要和我們合作什麼?」
陸大有低沉着聲音問道。
「很簡單,
「張元此人,
「即便是你們那位『北蘆童姥』都有些忌憚,
「你們聲稱殺了張元之後,
「這份忌憚也必然會轉移到你們身上。」
雲凡依次指着移山宗三蠻:
「我所要的,
「僅僅只是你們做幾年大齊的守護神,
「確保大齊的政務不被外力干涉——
「嗯,包括你們,
「也不要干涉大齊的政務,
「其餘資源供給,
「按以往七曜宗的兩倍上交,
「如何?」
「問題是,
「我們不可能殺了張元。」
於蓓蓓壓低了聲音,
眼中宛若水波流動:
「你根本不了解他的強大,
「就算有我們相助,
「你也不可能……」
「我很了解,
「請不要自以為是的揣度我,
「事實上我從一開始就不指望你們能為我提供什麼幫助,
「殺張元這件事只要我一個人辦就好了,
「因為,
「恕我直言,
「在座的各位,」
雲凡雙手撐着桌子,
望着移山宗三人,
語氣認真而又嚴肅:
「都是垃圾。」
——————
一番宴席不歡而散,
三位元嬰冷着臉離開了「龍字一號房」。
雲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只是難得的說了一次實話,
這絕對是他為數不多的,
沒有撒謊的實話。
看來實話最傷人這話沒錯。
他倒是無所謂的,
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人,
難免會被現實啪啪打臉,
到時他們自然就知道自己說得沒錯了。
他枯坐在「龍字一號房」,
翻着幾名內務大臣的名單,
思考着下一任皇帝的人選。
這些人能力是有了,
作為管理者來說確實是合格的,
但真的擁有作為一名統治者的魄力與眼光麼?
對此,他保留懷疑態度。
時間又過去三日,
距離三十六蠻宗下中洲的日期越來越近,
雲凡卻依舊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他皺着眉頭,
不由感到幾分苦惱。
此時已是傍晚,
天色比以往來得要昏暗,
窗外呼呼刮着的風吹得窗戶「格格」作響,
顯然已是大雨來臨前的徵兆。
突然,
「龍字一號房」的門口被人敲響。
他走到門口,
打開房門,
看到一身金袍的張元,
正拱手立於門口,
笑容溫和儒雅,
宛若俗世間的大儒。
「張真人,
「有事麼?」
他問道。
「自從知道雲兄弟是此道中人,
「所謂天涯難覓知音,
「雲兄弟來我大齊做客,
「若不能讓雲兄弟好好欣賞幾齣好戲,
「實乃人生憾事!」
張元眯着眼睛微笑着,
輕撫着長須:
「今日又有一齣好戲,
「我籌備了許久,
「還請雲兄弟務必一觀!」
「……」
作為一名經過社會主義榮辱觀薰陶的前現代青年,
雲凡對張元所謂的,
以玩弄他人情緒為樂的好戲,
實在沒有什麼興趣。
不過距離動手的日子還有些許時日,
張元這老東西又是喜怒無常,
若是自己惹惱了他,
他又跑去鄔家大殺一通,
自己豈不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了想,還是先穩住這老東西再說。
「好,
「去哪兒看?」
雲凡笑着說道。
「去城外。」
張元喜形於色:
「我已為你備好飛鶴,
「這齣戲絕對精彩。」
————
張元的坐騎是一頭七彩孔雀。
這是七曜宗唯一的自養坐騎品種,
潛力比飛鶴強幾分,
但培養難度卻是飛鶴的好幾倍。
所以七曜宗的坐騎,
也需要從飛鶴宗進貨。
如此刻雲凡座下的飛鶴,
就是由飛鶴宗出產。
不多時,
二人便飛到皇城之外的一片茂密樹林,
剛下飛鶴,
雲凡便敏銳地察覺到了樹林中藏有十幾名粗俗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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