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夜當中,艾格隆帶着自己的隨從們來到了米蘭城的郊外,他並沒有貿然在這個時候試圖進入到米蘭城中,而是準備在周圍找一個落腳點。
之前已經說過,米蘭人對波拿巴家族並沒有多少好感,而現在統治米蘭的奧地利人同樣也對艾格隆有所嫌隙,他不能冒險暴露身份。
好在,在之前離開巴伐利亞之前,他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他在送走特蕾莎的同時,還派出了自己的秘書萊昂-埃斯波西托悄悄南下前往米蘭,為自己準備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
萊昂是維托里奧-埃斯波西托紅衣主教的「侄子」,他的家族在意大利頗有勢力,艾格隆相信他能夠完成自己的任務。
事實上萊昂也確實不負所托。
在來到米蘭之前,艾格隆還特意派人先來到米蘭,聯繫上了萊昂,確定了他現在一切順利之後,他才趁夜潛入到這邊,讓自己來到這個目的地。
夜幕深沉,陰雲和雨水讓四周本就不多的行人完全絕跡,他們這一群人在嚮導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莊園外,然後靜悄悄地走了進去。
當艾格隆來到宅院當中時,早有準備的萊昂-埃斯波西托走過來迎接了他。
「陛下,好久不見。」他的秘書滿面笑容,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禮。「我終於又可以在您身邊效勞了。這裏是我為您買下的莊園,現在裏面的僕人也都已經遣散了,只有我們的人留在這兒,您盡可以把這裏當成您的落腳點。」
「好久不見,萊昂。」艾格隆換下了雨衣,然後再轉頭看向了對方。「你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嗎?」
「有是有,陛下。」萊昂點了點頭,「您的壯舉令整個歐洲倍感驚愕和震動,哪怕是我們這個地方,也有人在為您竊竊私語。當然,有些人稱讚您,有些人在咒罵您」
「這個不重要。」艾格隆搖了搖頭,「我不在乎人們是稱讚我還是咒罵我,我只唯恐所有人忘記我。既然他們現在都在念叨我的名字,那我就成功了。」
話雖如此,但是艾格隆其實很重視自己的形象,他真切地希望自己能夠在這一次的冒險當中繼續樹立起自己英勇無畏的形象——不過,眼下法國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他也不知道輿論到底是如何發酵的。
但是他猜想,一定有很多人在為自己歡呼雀躍。
「您現在一定很累吧?」萊昂看出了艾格隆身上的疲倦,「已經有人準備好水了,您可以先洗個熱水澡。」
「很好。」艾格隆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又看向了跟着自己一起過來的人們,「你們也各自安頓下來吧,安德烈,等一會兒你和萊昂一起來我的房間,我有事情要跟你們交代。」
「是!」安德烈-達武和萊昂一起答應了下來。
接着,艾格隆跑到了,換下了已經被淋濕、而且沾滿了泥塵的衣物,然後泡了一個熱水澡。很快,他身上的疲憊被一掃而空,換上了新衣服之後,整個人都好像煥然一新。
他回到了主人的房間,而這時候,自己這兩位心腹已經都等候在這裏了。
一看到艾格隆,他們紛紛站起來行禮致敬,而艾格隆只是輕輕點頭,示意他們重新坐下。
接着,艾格隆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臉。
「萊昂,你是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艾格隆笑着問。
「陛下,我心裏確實有些疑惑。」被艾格隆說出了心事,萊昂尷尬地點了點頭,然後乾脆不再猶豫了,「為什麼您要特意來這邊呢?這裏對您來說雖然沒有法蘭西那麼危險,但是畢竟也有潛在的風險,一旦奧地利人得知您的行蹤,他們會怎麼做,實在沒有把握」
艾格隆看了看安德烈-達武,發現雖然他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臉上也是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在他們看來,既然在法蘭西的冒險活動已經結束,艾格隆就應該儘快回到約阿尼納和自己的妻子特蕾莎匯合,策劃下一步的行動,順便等待孩子的降生,不應該跑到哈布斯堡家族的控制地區里再一次冒險。
艾格隆知道,現在不應該再對他們守口如瓶了——他們都在自己的身邊,是自己必須藉助的力量,正因為如此,他不能讓他們對自己的意圖一無所知。
他要選擇性地說出一部分真相。
「你問得很好。」艾格隆輕聲回答,「我想,我也應該告訴你們了。」
兩個人立刻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其實這個故事說來很長,我也沒有興致從頭到尾
來跟你們解釋一遍。」艾格隆立刻開始向他們解釋,「簡單來說,我從我的義兄歐仁親王那裏,找到了他給我遺留下來的文件,他告訴我在離開意大利之前,帝國曾經在這裏留下了一些寶物珍藏,他希望把那些東西都留給我,因為我是帝國的繼承人。」
「珍寶?」安德烈和萊昂都頗為驚愕,於是面面相覷。
「是的,那些年當中帝國統治着這一片土地,自然也積累了不少財富。」艾格隆點了點頭,「當時奧地利人打過來的時候兵鋒很急,歐仁親王離開這裏的時候也頗為倉皇,他來不及去把這些珍寶都搜集起來帶走,而是讓它們繼續流落在了這裏。」
艾格隆故意隱去了這些珍寶的真正來源,一來是因為他不想在這些人心目中毀損帝國的形象;二來,他覺得根本就不需要在乎什麼來源,只要是帝國的,那四捨五入就是他的,誰管什麼原主呢。
他的解釋,也稍稍解開了兩個人心中的疑惑,至少他們得到了一個可以理解現狀的理由。
「我明白了,陛下,如果有這樣一筆財富的話,確實對我們來說是極大的幫助。我也感謝您對我的信任,肯把這些告知給我。」萊昂-埃斯波西托回過了神來,「那麼,它們在哪兒呢?」
「不知道。」艾格隆搖了搖頭。「我的義兄並沒有直接和保管這些財產的人打交道,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處理那些財寶的,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它們的下落了。」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當然,我也不是一頭霧水,他給我提供了一些關鍵的信息。」
「您是指什麼呢?」安德烈-達武問。
「他給我留下了幾個人的大致信息,以及他所知道的其他所有一切,都封存在他的手稿裏面。」艾格隆回答了對方,「這幾個人是直接負責人,而且用偽裝的身份掩護自己,長期在意大利行動,這些身份里有貴族也有富商。可以想像的是,既然在之前帝國垮台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被奧地利人問罪,那就說明他們利用局勢的混亂,把偽裝的身份變成了真的,搖身一變又成為了奧地利皇帝的臣民——並且,他們利用那一筆財富,讓自己變成了真正的上流人士。」
「他們是叛徒。」安德烈-達武惡狠狠地接過了話,眼睛裏也閃過了狠厲的光線。「一定要嚴厲制裁他們!」
他忠于波拿巴家族,對他來說,那些財富都是波拿巴家族的財產,自然也只能歸他效忠的主君使用,之前陛下沒有恢復自由也就罷了,在陛下已經恢復自由的時候還沒有將這些財富歸還,那只能用「叛徒」來形容。
對叛徒,那自然不需要客氣。
「你說得對,安德烈。」艾格隆點了點頭,「但是我們首先要找出他們。我們先在米蘭找到其中一兩個人,然後順藤摸瓜,把他們所有人儘可能都揪出來,讓這些財富物歸原主。」
「陛下!」萊昂好像想到了什麼。「您剛剛說,他們之前有偽造的身份,而歐仁親王已經離開這裏十幾年了。那麼有沒有可能他們在這十幾年當中,又更換了其他偽造的身份呢?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在這裏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艾格隆點了點頭。「但是我認為,他們一定還留下了蛛絲馬跡。想要當個貴族不容易,哪怕在貴族遍地泛濫的意大利,想要重新偽造一套能夠被上層社會接受的貴族譜系也是非常困難的,必然會有破綻。畢竟,現在時間才過去了短短十幾年,還不夠他們把自己突然得到的財富解釋清楚。」
「這也有道理但如果他們已經帶着錢離開了意大利,那又該怎麼辦?」萊昂還是有些遲疑。「他們如果去了其他地方,那就沒必要解釋自己的財富到底從哪兒來了。」
艾格隆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確實也是事實。
不過,他倒是認為,這些一定大部分還留在意大利,畢竟在得到了大筆財富之後,他們也不敢離開已經有了合法身份的熟悉地方,輕易去別的陌生環境——不然的話,搞不好人財兩空,被覬覦他們財產的人巧取豪奪。
「沒關係,不管他們還在不在意大利,只要我們知道他們的存在,我就可以追查下去,哪怕他們躲在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讓他們知道叛徒應有的下場!這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了,而是威望的問題。你們都應該知道,在當年,有很多人靠着背棄帝國和波拿巴家族換取了榮華富貴,而我牢記着這些賬目,並且準備一一予以清算,現在法國國境之內的那些人,我暫時還沒有辦法去清算,但是現在這些人,就讓他們來首當其衝吧。」
「轟
!」
就在他說下這句話的時候,窗外又傳來了沉悶的雷聲,雨水繼續嘩嘩作響。
艾格隆暫時中斷了自己的話,轉頭看向了窗外,看着劃破夜幕的閃電。
「您說得對,陛下!」安德烈-達武心悅誠服地表示了贊同,「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見。」
而萊昂-埃斯波西托則還是稍微有些保留。
「陛下,不管怎麼說,您留在這裏還是有點危險,雖然現在我可以利用之前的佈置以及我們家的關係暫時確保平安無事,但是時間長了,終究會有麻煩。我建議您最好確定一個時限,等到時限到了之後,不管您得到了什麼成果,立即離開這裏前往約阿尼納——請您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有了立足之地,比起什麼寶藏,您的安危才更加重要。現在您若是有什麼閃失,哪怕有億萬財富,您的事業也會頃刻土崩瓦解的沒有人可以接替您,哪怕稍稍取代您的地位也不行。」
畢竟是大家族出身,萊昂-埃斯波托西對什麼財寶有着超過普通人的免疫力,在他眼裏,只要擁有權力,再多的財產也只是彈指間就能夠聚集起來,完全沒必要和大航海時代的冒險家們一樣為了所謂的寶藏拼命。
艾格隆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更知道,對方所說的句句屬實。
特蕾莎是奧地利人,在他的部下裏面就有人對她不服氣;而他的堂兄弟們經過他的幾次刻意打壓,也已經被邊緣化,沒有什麼威望可言,自然也不可能接替他;至於他的孩子,現在都還沒出生呢
所以,在他的勢力範圍內,他是無可取代的,所有人都只能對他畢恭畢敬,等待着他做決定——而這正是他刻意為之的結果,他要確保自己的權威不受任何牽制。
對這番肺腑之言,艾格隆也當然予以了正面認可。
「好吧,那我們以十天為期吧。十天以後,不管有什麼收穫,我們都離開這裏,你覺得如何?」
萊昂沉默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陛下,既然這樣的話,那我沒有什麼話可說了,我會盡我所能,確保您在這段時間內平安無事我為您的安全負全責,我以我的家族名譽擔保。」
艾格隆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得了吧,萊昂,別為自己承擔額外的責任,就連上帝也不敢說為我的安全負全責呢。既然這是我做出的決定,那我當然應該自己負責,你做好你分內的工作就行了。」
而這時候,安德烈-達武突然也有些尷尬了。
「陛下」他眼神閃爍地看了一眼少年人,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記得您跟瑪麗亞公主約好了在這裏會面,如果十天之內她沒來,要不要等她?」
萊昂的臉色變得非常古怪,似乎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這兩個人都在心裏笑話我呢。
「不等!」艾格隆臉微微一紅,然後沒好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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