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朝章 添頭與售後服務
行在大街上,可以看的到,隨着時間的推移,戰爭的後遺症已經在街市上顯現出來,糧價的飛漲和民間的囤積,帶動了各種民生物資的水漲船高,對許多底層的民家生活質量的影響已然相當明顯,許多本地的百姓,為了彌補生計的不足,已經開始接受在全力開工的各色工場中,打些臨時短工零工的活計。隨着冬季農閒的來臨,還有更多的人將投身到各種營建修築的工程中去。
唯一得益的,便是這些因為戰爭需求而畸形繁榮的工場工地,因此,不時可見各色號服的人士行色匆匆而過,口中談的最多,也是哪兒的要人的時間長,工錢開的最高。
西北來使了,還是簡裝易形坐了新開通的長途公交馬車來的,又輾轉幾站,直到成都附近,才表明了身份,坐在四平把穩的馬車上,我一時心中不免犯了嘀咕。
在幾條主幹道上,採用大型馬車客運服務,利用沿途驛站為停靠站點,順帶提供食宿等服務,既有沙丁魚式座位硬廂,也有配備暖爐皮褥乃至起居器具齊全的豪華軟鋪,這是我安撫使轄下驛路新法中,一個重要的生財點子和環節,不過身為朝廷使節,居然不用專車接送,而是以大客商的名義去包豪華公交馬車,就未免有點匪夷所思了。難道還有什麼需要掩人耳目的秘密使命,不過倒是要加強清風明月,對這類所在的探察了。
還沒想的通透,開道的衛士高聲唱諾,家已經到了。
回到府上,中門大敞,平時難得一見的各式刀牌依仗都拉出來陳列左右,門下有點分量的都小心肅立在堂下,見了我前呼後擁的進來,紛紛的上來,齊聲問好請安的。
進了正廳的明軒堂,上首坐了一個紫地朱綾的中官,側旁溫學士正客氣的陪着說話,府上外事總辦垂手立廳下,一個細微的眉眼、動作,各色的茶點新品就似流水般的逢迎上來,精巧流暢的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只是有個小丫頭在一邊,旁若無人的很不客氣把他的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似的。
見了我進來,那紫袍中官笑呵呵的趕緊起身迎上前來,居然是個大熟人,小白身邊的隨侍聞季,現在似乎日子過的很是滋潤,豐潤富態了不少,見了我笑的那個燦爛。
「原來是聞中使大駕光臨」我輕車熟路的堆起在真誠不過的笑容,拱手道「恭喜近來高升了」
「總制折殺咱家了,都是為天家辦事的,就喚我老聞好了」。他現在已經是太子內府家令,與張承他們比肩正五品中使,不過在我面前似乎仍是當初跑路時那副謹謙得體的態度,一點都沒有那種因為身份變化而有所桀傲盛氣的。
「光王近來可好,那些東西用的可曾可心」
據我對西北朝廷投入的那「一點點」的關注所知,小白就太子位後改名淑為豫,但並沒有象歷史中那樣被封為成王,而是被以避過世追封成國公的臣子哥舒翰諱,改封光王,意為天下光復之意。
當然作為一種長期投資,自從新朝甫定,就沒停止千里迢迢的不時送一些新事物過去。所以對那裏也不算太陌生的。
「多謝總制掛懷,太子時常念叨着大人的教誨,恨不能有多時間請教呢」
「來的匆急,未能好好款待,真是。」我轉身看了一眼,「貴使舟車勞頓的辛苦」
他會意道低聲「去取些春綾新織的貴貨,給使下們辦些置換的行頭衣裳」
他正想推拒,我已經正色道「這算是殿下的賞賜,不得推委的」
「總制太客氣了,咋家代他們謝過了」聽得如此,聞季呵呵然道謝,就再沒拒絕了,畢竟他雖負聖命,但出身還是皇室的家奴,對小丫頭來說,這個主人賞賜,拿的是心安理得的。
又寒暄了兩句,才攤開一幅黃卷。笑咪咪的低聲道「恭喜大人,今上已經請太上追封三代」
乃整了整衣冠,正色宣讀道「詔曰:天迢朝昔,人禮大從,。嗣從天性,昭命德兮。」
封贈三代,我腦子裏嗡的一聲,楞半天才蹦出「靠」的一聲,老子那裏還有三代給人封,想想我家死鬼老頭,突然發現自己跨越了千年被封了金紫大夫什麼的頭銜,那個詭異啊。再想想我老娘從社會主義靈魂的工程師,也變成萬惡的封建剝削階級的誥命夫人,苗正根紅的工人階級的爺爺奶奶成了。,本身就是件讓人覺得古怪之極的事情。
正在無端yy中,
「大人」溫學士推了推我,着才反映過來人家已經讀開始了,有模有樣的喊了聲。
「臣奉應。」
事後我才明白過來,特意大張旗鼓的表請查清三代,封贈隆重,主要是為了皇家賜婚的體面過場,好歹是天家的女兒,總不能直接嫁給一什麼過去都沒有的白丁,那是三流艷情小說里才有的yy情節,因此不管你父母爺奶都幹過什麼,都會杜撰出個品學博正,淑嫻良德諸如此類的過往,憑空造個起碼看的過去的好身世出來。
「推恩及載,移孝作忠,均切顯揚之念。」念完這一節,聞季頓了頓,又道「今上還有特別的賞賜呢」
卻是笑的很是玩味。
不由心中納悶,我家現在有錢有人有地位,可以說什麼都不缺少,難道還能有什麼特別的賞賜麼
只聽聞季一本正經的大聲道,「滋有張氏女,品貌端秀。」,
我聽的一陣啞然,竟然是又給小丫頭派了個女官,還是那種貼身的,誰都知道將來在需要的時候,未必不能提供床上貼身服務的,這算什麼,皇帝岳父給駙馬女婿送美女嗎,這世道真是荒謬啊。
只見,香風雲襲的,
一名花貌雪肌體若明玉的少女,婀娜娉婷的款款蓮步上來,妙音如珠盤玉脆的輕聲道「雲容,見過總府」
支言片語的舉手頭足間,那一抹精緻細膩的恬美氣息,半臂絲羅宮裝曳裙襯上那晶瑩巧致的身段肌膚,那種嬌俏中,自有一種華美成熟的韻味,饒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又有些憐惜呵護的衝動。
那種輕靈的美態,不由在場諸人眼神都飄忽起來,不由我和那溫學士更是不禁很咽了口口水,除了年歲稍小,竟也不比我家阿蠻多讓多少。
看轉了兩圈,前凸後翹的分量不少,實在很符合俺樣的審美觀,我不由讚嘆道
「雲容,真是個好名字,莫不成出自酒鬼李太白的那個《清平調詞》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闌露華濃「的典故」
垂首低頸的一副她溫順可人模樣的她,眼中亦閃過一絲驚色,似乎是覺得我這位大人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不學有術罷。
待溫學士收了黃卷,撤去香案,
然後,府上女眷出來見禮,初晴、阿蠻,雲容外加一個小丫頭相對而視,竟然有些冷場的,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的,又有說可比一百隻鴨子的,眼就這一百隻漂亮的鴨子們有可能行將鼓譟起來,外加一隻惟恐天下不亂的小鴨子,我忽然覺得有些尿意,很有躲人的渴望。
卻見小丫頭首先動作起來,突然歡叫以下,一個抱了上去「雲容姐姐,好久不見拉」笑語盈盈的讓我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認識對方的,張雲容挽着小丫頭,款款又對阿蠻衽身一禮的,「見過謝師範」,
阿蠻露出一絲淡淡笑意「雲容兒,長大了」,靠,居然還是師徒。
那初晴亦是心思活絡的,幾句逢應話下來,眼見就湊做一堆把手言話的,
不由我狂暈,拉過那聞季,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陛下和太子的美意啊,總制莫辜負了」,
按照他的意思這也就是所謂的陪侍。用於公主因為某些狀況下,不能盡到妻子義務的時候,一種替補,畢竟無後為大,哪怕是天潢貴胄,也不可能抗拒這種傳統的。
當然不排除一些特例,比如在家有太平公主,高陽公主這類,唐朝特產南山虎,河東獅什麼的淫威下,變成只能看不能用的擺設的可能性,兼無數綠雲罩頂的風險。
原來,依照《周禮》和古制,古時大戶人女子出閣,自古就有以堂姐妹等,陪嫁隨侍的風俗,謂之滕,即小妻,地位尤在妾上,不過這只是正室大房才有的待遇,續弦和納妾都不算的。如果有官職,還有嚴格的數量規定,所謂親王、嗣王、郡王十二個,一品官和國公八個等等
而作為一國之君的公主出嫁,自然不得不更是加倍的講究,除了若干貼身服侍的女官外,還有眾多的女史、宮人、侍兒,構成等級分明陪嫁的群體,而這女官的人選,一般選的是皇族中旁支庶出的宗女、貴女,,再不然就是皇后、太后等國戚親族中的女子。
依照本朝的制度,本來玄宗老皇帝的皇后王氏,是出自山東七大氏族太原王門的大支祁縣一脈,應該從這裏頭出,但是因為王皇后已經被廢,這一門已經沒落,北都太原周邊地區也早輪為戰場,所以次選之,就落到貴妃一門。
而在馬嵬之變,楊太真的親族幾被殺光,所以阿蠻作為乾女兒的身份,最被早陪了過來,也就是這個緣故,不過作為天朝上國正牌嫡出的公主,還是太寒酸了。
雖然於道途中賜婚不免因陋就簡了,但事後安定下來,追加也是必然了。因此,這個張雲容也是大有來歷的,出身也是名門顯赫的,其祖父與開元九名相張九齡是兄弟,因家門獲罪充於庭掖,有幸拜在謝沅的門下修習過歌舞的,本作為重點培養的內班種子,隨着楊太真的年齡漸大,是準備接替楊太真領舞的位置,後來朝廷失陷,家中殘破,展轉到了涼城,才又被現在肅宗皇帝身邊唯一的寵妃,張良娣收到身邊的,認做本家的侄女,借這賀千秋的機會陪送了過來。
難怪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有這麼豐厚的賻贈品,就算偶爾有脾氣和相貌,都接近那種史前食肉動物的,也可以從另一些地方得到補償。
這其中的原理,就和買一棵樹苗搭配你三兩成熟的果子一般的道理,雖然距離幼苗開花結果還很有段距離,但起碼搭配幾個成熟的果實先讓你有了很好的期許了。倒是意外的買一送n連環抽獎式驚喜,也算是售後服務的一部分把。
不由我那個感動,總算沒白投入時間和精力做那麼久的皇家保姆,又收到一些預支紅利了。
「不過」我特意避過那堆悉數前後往事正是熱乎的女子們,又把聞季拉到更遠的一旁,「你給我說實話,這號算不算花瓶」說實話這號神仙妹妹似的人兒來的太容易,倒讓我心中有些不塌實感覺。
「什麼花瓶」
「就是只能看不能用的擺設」
「哦」他當初隨小白身邊和我接觸也不算少了,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嘿嘿笑了兩聲
「這算是殿下的陪侍,關係到宗嗣大倫,天理人道,自然怎麼樣都可以的」
「恩,那就好」
居然和阿蠻還是師徒關係,與小丫頭也是舊識,看來西北那位皇帝岳父,為了體現天恩隆寵,又兼顧考慮我家後院的安定團結,共創和諧家園,在陪嫁的人選上是沒少煞費苦心的,雖然只是一個張雲容,但這個人情可是賣的大了,我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
不過這師徒關係,那個,實在是個閨中的好素材,我已經開始想像到日後師徒雙雙共效於飛的情形了。不由又狠咽了口水。
說到這裏,聞季隨再次露出那種心照不宣的笑容,
「遠還不止如此,公主府制比同太子妃的規儀」
「按照常例,就是那些小功以外,旁支遠宗的宗女、貴女還沒有適人的,只要殿下覺得品貌淑賢,都可以請陛下列為陪選的」
「以殿下的恩寵,基本沒有理由不允準的」。
原來這算是很普遍的社會現象了,一些破落的,不太得意的遠宗旁戚,也可以籍以重新獲得更好的待遇和地位。聽的我一陣恍然,原來當初還是老太子的肅宗,空口白牙的確開的不是空頭支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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