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發財了
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意外,
進長安本來就是個意外,在天大的榮譽與功勳表面背後,是作為光復者的各方面準備,都明顯不足的尷尬現實,以揀便宜為目的的龍武軍,經過一連串慘烈的征戰撕殺過來,軍中所攜消耗的七七八八,特別是那場大混戰尾聲,被崔佑乾的騎兵那一把火燒的徹底。
而叛軍軍佔領期間,足足給我們留下了一大堆的爛攤子和後遺症。偏偏我們又是官軍,不能象叛賊一般驅民役為豬狗,戲殺為食以減少消耗紜紜,無論是大義還是民心士氣,都不能不吞下這個死耗子。所幸龍武軍還算配屬齊全,隨軍攜帶了大量的匠人和工戶勞力,又沿途徵集補充了大量民夫,才勉力維持下來,可這些人也需要供給消耗的。
還有那些同期入城的那些地方民軍中的義士、豪傑們,最初的新鮮勁過去後,也開始鬧騰,不管是私嫌報復,還是清算舊怨,乃至盜搶財物,爭奪利益,相互鬥毆殺人,惹出不少是非來。而且根本不鳥崔光遠、薛嵩那一路人,而他們的降眾的立場和地位,也決定他們無法做出什麼激烈的反映,直到我的虞侯軍也加入執法,以強硬手段處置了一些,才有所好轉。
現在又額外背上這麼個大包袱,讓本來已經緊張的資源更加捉襟見肘。再過一段時間,就不得不面對可能發生糧荒的殘酷現實。
而在隨後的日子裏,登籍的事情進行的並不怎麼順利,這些女子連遭巨變,許多人都已經連驚帶嚇的神志不明,言語不清,看見穿鎧甲的人接近就全身發抖,癲狂嘶叫起來,給確認身份的工作帶來很大的麻煩。
還是崔光遠拿出了個建議。
將這些女子中的一些身體和精神尚好的先行甄選出來,負責起一些基本飲食起居的運做,接受簡單速成訓練後,配合醫營對其他人進行看護和調養的管理。儘管如此,在這個過程,還是有百多人因為體質太虛弱,沒能熬到獲得足夠的救助而死去。
有壞消息,自然也有好消息。在對叛軍將領們宅地例行的抄家中,有讓人喜出望外的發現。
「發財了」我看着統計的簡冊。
相比左藏、少府這些早被搬空差不多的國庫、內庫。
一個被秘密警戒起來的院落。
程十力幾下大錘掄下去,偽尚書令嚴莊的行館密室夾壁,從搗破的缺口中漏出來金氣寶光,幾乎晃花了人眼,饒是我家已經足夠有錢了,仍然不禁為之咋舌。粗估就有數千萬之巨。
待到箱籠車載的抬運出來,擺滿了若大的院子,我才明白了一件疑惑了很久的事情。
為什麼大部分叛軍雖然屢敗屢戰,卻一直留戀長安周圍而不肯遠走。
這裏不但有抄自李唐皇家百多年盛世年華,積累下來的珍寶財富,還有洗掠無數王公貴族、大臣顯要、國賓外藩、世家大戶、富商巨賈之流,來自官戶民家世代積澱的收藏和家私。
因為入輕而易舉得入得長安後,自以為天下大致鼎定,許多叛軍將兵都生出西京安家的打算,到處佔地圈宅,甚至連一路征戰過來,從各地搶來的金銀財貨,也全存放在這裏。一個個坊搜檢過去,頓時被抄出許多暗藏密存的家底來。
另外,根據崔光遠作為誠意的大禮,所提供的線索。
除了找不到糧食以外,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眾多殿院衙衛司署,所屬種類齊全的倉稟庫存,找到門類繁多的物資。僅清點有關的明冊薄籍,就堆了一個庫房,讓人目不暇接。
光在司農寺和太府寺里兩處官庫的絹布絲紙茶鹽銅錢,就堆積如山,數以億萬計,因為保管不善,最上面的開元錢坯都發了銅綠,織物的絹面都長滿了霉毛。
大概因為自以為就此久居長安,叛軍對這些視為囊中之物的庫存,並沒有進行另行貯放,這種類似左口袋搬到右口袋的多餘事情。雖然被隨性肆意取用,糟蹋浪費了不少,但不過才去之二三分,留存極多。
還有從衛尉寺武庫、將作監諸坊,到南衙五府三衛,北衙六軍,駐京十六衛衙門的駐地倉房,發現殘留的大量成品、半成品的旗仗兵器甲衣具裝,足夠重新武裝起三個軍來。
另有各地輸送的物產和原料,收羅天下的各種珍奇之物,外番進貢的奇異稀貨,在宮內省五局二十四坊里,藥物、香料、織品,被隨意翻檢出來,到處亂棄丟放,
我甚至在檢查太醫署的時候,看見裏頭藥房整扎嬰臂粗的山參,被老鼠啃掉半截,在溝渠里爛的發黑,顯然這些東西,對大多數叛軍士兵來說,是沒有太多耐心和品位去欣賞其價值的。
這還僅僅只是已被清理發現的部分,長安號稱百萬戶口,萬商雲集,誰知道還有多少密藏沒有發現的。於是最終演變成異常龍武軍內部的秘密尋寶行動。
當然具體的知情權只有極少數人掌握,大多數將士來說只知道收穫不小而已。在這種背景下,我還特意召開一次團結而熱烈的內部擴大會議。作為表現得力的集體獎賞,在會議上為了爭取各區域優先尋獲的資格,也免不了象劉昌周之類一些特別容易熱情澎湃的將官,習慣性的用拳頭和鞋底,相互問候對方的身體之類的一番親密交流。
而這一切可是一筆糊塗帳,隨我怎麼算怎麼去,反正最後都有在兵荒馬亂中,叛軍亂賊之流的替人頂缸和買單。其中收穫之豐,讓我連續好幾天抱着溫香軟玉,屢屢直接從睡夢中笑醒過來。
反正慷他人之慨,也沒有太多的顧忌,其中僅僅拿出一小部分來,就足夠豐厚的全軍上下從頭到腳的犒賞一遍,只是這分豬肉也有分豬肉的藝術,不但要體現上下親疏遠近的價值和意義,鄣顯主官的威德恩信,還要能看起來,讓大多數人都是心服口服,又不失賞罰分明。
出人意料的是,我把主持這件事情交給了行軍司馬岑參,他加入我這個小圈子時間尚短,也算是一種能力和控局的考驗。他果然沒讓我失望,體現出一個長從邊軍老帥資深幕僚的老練和周密,最後拿出的章程中,反正有充足的底氣。
按照軍階和等級分上一份,然後按照功績和出力再拿一份,戰死和傷者的燒埋錢,修養錢、安家費,養老錢再分一份,還有對那些曾經出工出力支持過龍武軍的地方勢力又分一份犒賞,解甲歸田老兵的遣散費,安置錢也有一份,。
甚至還有餘利專門拿一大筆出來成立一個老軍合作社,按照最原始的保險模式,進行有限的聯帶保障,也叫報身錢,顧名思義報身以償,所謂死傷難免家人固然有所得償,就一輩子吃兵飯到老,也能拿上筆不錯的養老錢。
當然作為一種等級分明常效的激勵機制,不可能大鍋飯式的無差別享受,只有達到一定功勳數和戰場資歷的老兵才有資格,這樣即使普通士兵在長期從軍過程中,沒有晉升之望,至少也有一個長期的指望。
如此下來。
既體現了上位者的權威,又儘量顧及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而且樣樣都出處有據,讓人挑不出毛病來。於是,錢物如流水散,恩義結誠如潮,如此下來人人有份,連民夫雜役沒有落下,一時歡聲雷動,人人稱頌,恩德銘內。
所謂帶兵打戰,無非是為了升官發財,趨死賣命,所仗不過權威和好處,除了現代軍隊可以用理想和主義做精神動力外,歷史上大多數的軍隊,不外呼榮譽和利益的激勵。古往今來,追逐的不過是權利與財富,所謂有大好處就能人人發財,賞罰分明的激勵機制,是保持士氣和凝聚人心的重要手段。
當然,面臨城中百業凋零,然普通士兵這些財物拿到手,也沒有多少地方消費,多數還是以存兌的形式,回到倉曹管理的帳目中去。
又取一部分現成的錢糧布帛來補償給城中殘餘的居民,以及曾經協助過官軍的百姓,謂之擾民錢,再用十足的銅錢布帛,兌換那些兩府三軍在觀眾活動時,以清野堅壁,徵收徵用等名義開具的白條,於是龍武軍上下,就成了百年難得一見的仁義之師。
再預留一部分交給崔光遠,作為長安重建規劃的用度,再有一部分將分別送到成都和平涼去,自有一些代言人,打點那些朝中大人們之用。
龍武軍獨佔如此貪天之功,眼紅的只多不會少,還有那些種了半天樹,最後被我們摘了桃子的西北軍,就算沒有看法也有想法。這些暗中的活動,雖然並不指望某些人說好話,也至少能讓他們需要的時候保持相對的沉默和中立,這就是識國事知大體。
其他的物資。
除了把有宮制銘文的器物封存起來等待接收外,其他都可以算是戰利品性質的意外之財。能倒賣的倒賣,能變現的變現,趕在朝廷正式派出中使和接管大員之前,都通過隨軍商人團體,迅速處理掉。
為此,我還特意破例用飛鴿傳書,只寫了「地大,人少,錢多,好賺」八個字。
在巨大期許的利之所趨下,趙合德之流的蜀中商人,不顧道路還未清靖的風險,再次組織起一隻更大規模的商團,正引馬驅車押着更多的民生物資,快馬加鞭的向長安趕赴而來。以前方資軍為名,運來大量的糧綿物資,回去又裝上大量收購的金寶財貨,可謂往返兩不空。
再加上在山南道就近徵集民力、物資的交換條件,與那位崔節帥關係密切山南地方的大戶巨賈,也加入銷髒下線的行列,長安城下之敗,元氣大傷的山南大營也需要更多的收入,來修養生息彌補損失。
其中自然也沒少得了那位江南租庸調使第五奇一份,通過他的職權的關係,又秘密聯結了一些有過良好往來的信用和干係的江南道商人,才勉強將頭期的戰獲完全消化下去,並短時間內建立起一條從長安到武關通過南陽,水運下江南的地下貿易線。
儘管如此,光處理這些財物,就用了整整一個半多月。那還是因為道路和輸送能力的限制,至於銷路,那絕對不是問題。根據那些江南商人的往來通信的透露。
由於那位守城專家的存在,頑強的堵住了叛軍南下的要衝,戰火一直未過淮南,江南大部分地方,還是一片讓人醉生夢死的太平光景,那些富室豪門奢事攀比,鬥富之風尤然未絕,才不在乎什麼逾制不逾制呢,只要處理的乾淨,越是出自宮中的事物,越有市場。將金銀珍寶奢侈品銷到地方,再換成急需的糧油棉布倒手回來囤積,又是一大筆差額巨利。
用大老遠從成都帶一大票人殺到長安來的趙胖子的話說。
將來天子還都,西京要重建,百官要安家,需要重新填充戶口安置人民,需要有行市百業的服務和供應,所需所用的缺口巨大着呢。無疑潛藏着巨大而長遠的商機。
他眉飛色舞的說到這些的時候,那因為奔波勞碌多了而胖腫的眼帶,幾乎抖盪的眯成一條線。
顯然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契機,他們那群人正是信心滿滿,欲大有作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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