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七百二十九章 征起適遇風雲會5

    冰冷的刀鋒,毫無憐憫的划過柔軟的喉嚨,任由血液像泉水一般的潑灑在精美花紋的地磚上,然後被踐踏出一個個胡亂交錯在一起的滑膩膩痕跡,噗嗤撲哧利刃砍入**的聲響夾雜着慘叫哀嚎,像是一首荒腔走調的奏鳴曲。

    華麗的袍服上儘是自己和別人身體路流淌出來的血所浸污,哭喊告饒根本無法軟化和阻止行兇者的心腸,他們曾經尊貴而體面的身份,現在變成他們失去生命最大的誘因。雖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花不菲的金錢,購買了光復後的呼羅珊官職的外省富商豪族。

    因為一道命令,木鹿城中來自外省的貴族和官吏,大半都聚集在了這裏,參加臨時召開的緊急會議。然後他們發現所處的庭院變成了血腥屠宰場,不時有被砍斷的肢體或是剁爛的屍體,倒在地上,

    姆維恩也是手臂纏着白色布條的襲擊者之一,他同時也是木鹿城守備隊長之一,職責是守護這些身份尊貴的人們,但在此之前,他更是前呼羅珊總督的副衛隊長,遠房的侄親,胡奈特家族的當地分支,繁衍了數代的本地人。

    他有些焦灼的看着城市中的另一個方向,那裏才是決定性的所在。

    城堡官邸中,忠於最高長官薩姆爾的衛隊長們,狂呼着叛亂,怒斥着叛賊的名字,拼命吹着告警的喇叭,卻沒有得到任何救援的反應,這種現象讓他們的心一直沉到絕望的深淵中。

    叛亂者像是無窮無盡的從牆頭和建築中冒出來。他們用長槍和盾牌,抵擋住這些精銳武士的衝殺突圍,然後用密集的弓箭招呼着那些特別悍勇的個體。雖然他都是兼具武勇的精銳武士,但是人數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們死一個少一個越來越導向劣勢的一方。

    穿着石棉白袍罩頭披風,城市中僅存的一隻石油精投擲部隊,整建制的出現在高牆塔樓上,讓他們徹底對自己的結局和下場絕望了,

    「叛徒。。。」

    薩姆爾這位出身高貴的統帥,身先士卒高聲怒吼着砍倒多名呼羅珊武士,然後淹沒在火焰中,變成一段段掙扎的焦炭。為這場兵臨城下的危局背景下,政變奪權行動,畫上了一個尾聲。

    作為這一切始作俑者的前呼羅珊總督卡塔赫,就站在離不遠處的禮拜塔上。身邊簇擁着好幾位已經宣誓效忠和配合的伊瑪目,他們為這場權力鬥爭提供了足夠的便利。

    這個結局,對他來說既有些悲哀又不意外,薩姆爾是一個優秀的大將和出色的統帥,但政治權謀上。卻不是他的專長,或者說他對自己的控制力,自視甚高到過於自信。

    這場戰爭對這片地區的摧殘和破壞,已經到了一個令人無法承受的極限。從上到下都失去了很多,連最麻木不仁的人。也無法遏制那種對未來長期蕭條和頹敗遠景的絕望。

    這種潛藏涌動在數萬軍民中的不安和思潮,只要通過這位呼羅珊前總督的稍稍指示。就得以的湧現出來,

    雖然大多數人未必有膽量和勇氣,公然背叛自己名義上的國家和宗教信仰,但是抵制和架空某些不合理的指令,以保全自己的家鄉和親族,並從敵人那裏換取相應的豁免,卻並不是不能接受的。

    他們不願意也沒有多少餘力,再度背井離鄉的大規模逃亡到內沙布爾,況且出現敵人蹤影的內沙布爾也不見得安全,要想躲避戰火,就得前往更加遙遠的伊斯法罕。

    而在麥海迪收服呼羅珊的期間,他也沒少通過藉助卡塔赫這位前總督在當地的影響力和舊部,重新招募和重建了一批城市守備部隊,又在當地居民徵召了大批提供輜重運輸勞役的後勤人員。

    現在這些人變成了一股力量,一股被某種幕後影響力召集的起來的可觀力量,而他們眼下所要做只須保持沉默,對這座城市中發生的任何事情,靜觀其變。

    時光倒流到前天,

    木鹿城外,隨着巨大的移動車城再度被建造起來,車城頂部的露台上,則多了一頂顯眼的大帳篷,那是麥海迪皇太子的彩紋金帳,

    來自青唐的高原騎兵,來自北塞草原的回紇騎兵,來自河中河外的胡羯騎兵,來自河西隴右的党項輕騎,來自蔥嶺諸國的山地騎兵,形形色色的騎兵和旗幟,如同飛卷的雲彩一般,馳騁在軍營之間,耀武揚威的展示這馬上技藝。

    而那些不那麼精銳的藩屬、僕從騎兵,就只能遠遠鬆散的兜在兩翼,就像是反襯雲彩的濁流一般。

    在他們背後,是如海潮一般鱗光涌動的具裝甲騎,以及騎馬代步或是乘車的步兵軍陣。他們可以隨時隨地依託身邊的裝備,迅速轉換成厚重的刀盾陣,強弩陣,槍槊陣、陌刀陣等兵種序列。

    賽里斯人的軍陣,看起來竟然比第一次兵臨城下之時,更加雄壯強勢,加入和附從的藩屬、部族軍隊也比前一次更多,這讓許多經歷過第一次呼羅珊攻略的倖存者們,不由生出一種更加絕望的心情。一些慘烈和悽慘的回憶重新浮現在他們腦海中。

    這顯然是一個稍微認真動員起來,就可以擁有無窮無盡資源和人口實力的大帝國啊。

    而苦心經營,設置在詹捷河沿岸的諸多據點,就像是被洶湧漲潮淹沒的礁岩一般,一個接一個變成晝夜間明亮可見的火把和煙柱。

    更令他們沮喪的是,這些塞里斯軍團主力,顯然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幾乎是用不緊不慢的行軍之態越城而過,只有一些明顯屬於二流守備性質和藩屬軍隊,被留下來開始營造圍城的營地。

    但是這個結果無助於增長城中軍民的士氣和樂觀前景。連敵人都將他們鄙視性的暫時忽略了。當鼓動着熱風的氣球升起來後,城牆上敢於站立的身影,頓時幾乎絕跡了。。

    移動車城—**城的頂層,我正在看一封份《善後呈文》。最主要軍政爵邑分置的新內容,打下來這麼大一片土地後,嶺西行台的版圖,甚至超過管轄範圍大大擴張的安西都護府,人口田土上說,更遠超過安西北庭加在一起的。

    光是直轄州縣的土客戶口,就比的上河西、劍南那樣的大道,更別說周邊那些藩國、部落和本地大小貴姓豪族。因此管理層面上顯得尤為複雜。嶺西行台設置後,也暴露出不少問題來。因此最多見的常態,是以軍屯為基層單位,自下而上軍事主官一把抓的軍管制度為常態。

    簡單粗放見效快。但是資源和潛力浪費也不會少,但是一旦局勢穩定下來,勢必要實行更合理更有效率的管理體制和架構。

    首先是軍政兩分,除特殊情況外,校尉以上的軍將。不再以兼領政務民事官;反之若是想專任地方,則必須放棄軍職,以換取相應的品官職介。

    其次就是軍職官職,與分配在名下的爵級。以及相關的田邑,不得同時兼有。以開國男比縣尉以上為界定,當然本人軍功受田不再此限。當時如果你想封土代牧一方,就必須放棄軍中和官府的職事。

    作為直轄州縣的外圍,分封的爵邑允許以土地出產維持一定規模,以土團、民壯為名的脫產或不脫產武裝,行管轄薄弱的邊遠地區守土保民之責,鎮壓和管理當地佔多數人口的土族藩戶,需要的時候,還可以作為附近軍民屯所,以及正軍作戰的輔助和補充。

    這是避免既得一定田土戶口之出,又專軍政之權柄,那就是行台管轄甚廣,邊遠難及的情況下,製造和培養新的藩鎮軍閥之類潛在割據勢力的土壤了。

    傳統的軍政體制中,也將分出一批駐屯性質的守土官,作為幾者之間的過渡和代官制度的補充,選拔敘職的門檻要低得多,最低級別的要求,只要在軍隊中服役過五年就行。

    這樣就可以解決日後大批唐籍老兵和歸化人退役當地的安置問題,他們也是基層組織的一部分,作為府兵軍屯等後備役和基層動員體制的補充,只是對象擴大到那些新歸順的土戶,守土官級別不高,多數以村鎮乃至邊遠小城為單位,但是比照爵邑封臣擁有相當的權利,只是職位不能世襲,

    在職階上也是參考了武散勛官的下二十七階,出任的待遇,比照在役軍職,流外品的吏目,或是低品正任官,抬二階而轉敘,也允許以低在役軍階而權任高階守土官。

    當然先下最大的問題,不是官職如何設定更加合理,而是如何找到足夠的人填補這些職位的空缺,而不用讓一名主官身兼多任,或是權宜低品越級兼任高職的現象,長期存在下去。

    這樣的話,事務的繁瑣和經歷的分散,將讓大量具體事務的權利,無形間流散到那些沒有名分,也缺少地位的輔助幕僚人員手上,變成一種類似後世師爺秉政的畸形慣例。

    「木鹿城中來使了。。」

    我略微楞了下,卻並不意外,該來的還是終於來了。


    賽里斯人建立了細緻的政權架構和官吏體系,並因此設立了許多職位,這也是那些本地王公貴姓、領主豪族家,不能繼承家業的次生庶出子弟的重要出路,家族薰陶而相對於普遍民眾,平均水準之上的知識和武藝,讓他們在謀求這些職業上,更具有競爭力。

    畢竟光靠賽里斯人及其附庸歸化移民,是難以滿足這些職位的需求。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必須宣誓歸化賽里斯帝國,並接受賽里斯化的歸化教育和生活方式。

    《中亞通史,東風西漸》

    。。。。。。。。。。。。。。。。。

    回歸的道路變最終成了一條死亡之路,

    剛剛離開巴格達的時候,我們還是一直士氣飽滿而滿載而歸的軍隊,然後就在各種無法掩飾的徵兆。和不安的傳聞拆箱中,無法遏制士氣的流逝和物資損耗的加劇。哪怕多次的發餉和額外賞賜,也正在失去效果。不僅僅是士兵,連軍官們也開始質疑。少數上層所制定的進攻方案和對象。

    漫長的回程走了一半之後,終於有一座叫班綏爾小城的守衛,對我們發動了試探性的進攻,我們疲憊的斷後部隊,甚至沒有勇氣與他們接戰,就丟下物資和武器逃走了,這似乎成了一個危險的信號和徵兆,然後就像滾雪球一樣變成一場連鎖反應式的災難。

    受到這個事實鼓舞的當地人。開始越來頻繁的對我們發動襲擊,最初只是躲在路邊的零星射箭,然後是騎着駱駝和馬的尾隨者,他們只要冷冷的觀望。等待我們隊伍中體力不支的掉隊者,然後一擁而上結束他們的痛苦,並奪走身上所能找到的一切。

    原本受到帝國僱傭的貝賈人,也改弦更張加入了追擊的序列中,讓我們的處境更加雪上加霜。

    大部分步兵幾乎被拋棄在美索不達米亞的荒原上,到處都是充滿敵意的敵人和百姓,任何原理道路和大隊人馬的行徑,都將招致滅頂之災。輕裝步兵中的伊蘇利亞人最先崩潰了。他們幾乎是連夜譁變,丟下盾牌和旗幟。成群結隊的衝進黑暗的夜幕中,從此消失不見。

    某些人並不是真的消失不見。因為我們很快回到道路旁,兀鷲聚集的地方,見到他們被剝皮的身體,某些人還沒有馬上死去,蠕動在木架上的血肉,在兀鷲的啄食下王如地域一般的景象。

    隨着不給和獲得乾淨水源的困難,很多人出現痢疾和中暑的跡象,連我也開始出現身體發冷流汗不止的症狀,我不得不強迫自己每天喝下足夠的水分,吞咽那些難以下咽的麥麩餅,以免失去追隨大隊的體能。

    願主垂憐,我不想死,至少在我親眼見到第三個兒女出世前,我並不不想死在這片默默無名的土地上。。

    配屬我的兩名侍從兵已經先走一步了,一個死於生食肉類引起的腹瀉,另一個死於乾渴脫水的幻覺,他們直接跳進了幼發拉底河的懷抱。

    而我身上所能攜帶的,不過是幾卷莎草紙和蘆葦筆,或許落到那些異教徒手中,會為我換的一線生機。

    《金色野豬騎兵團書記官,盧修斯筆記》。

    經歷了漫長而艱辛的撤退,損失了大半的部下之後,作為二路軍團統帥的包魯斯,帶着一群面黃肌瘦傷痕累累的士兵,終於回到了安條克地區。但他們見到的是同樣士氣低沉而充滿頹散的友軍,營帳和器械和胡亂的堆放在一起,期間不乏是賣酒的小販和妓女。

    但作為副統帥包魯斯的歸來,在安條克城中終於引起了足夠的反響,前來迎接他的大臣和將領,幾乎站滿了城門口,但就是唯獨沒有皇帝的身影,讓他心中不由略過了一絲陰影。

    看到他都是一種如釋重負,或是求援的表情,當他提出這個問題之後,來自行營總管兼親信阿勒維的答案,令他憤怒而震驚異常,為此他不顧旅途的勞累和疲憊,再次向內城進發像是配合他的行動。

    而城中得到消息的高級軍官們,也聚集起來自發尾隨其後,在包魯斯的帶領下,一路闖入臨時的行宮。

    在他們面前,無論是瓦蘭吉亞人和亞美尼亞人組成的宮廷僱傭軍,或是來自安納托利亞故鄉的伊蘇利亞衛隊,都保持了沉默。

    雖然一度有盡忠職守的近衛軍團士兵,倒是想上來阻止他們,但是看到人群里自己長官的熟悉身影,也不由退縮了,他們幾乎是手足無措,夾道目送着這群人,徑直進入宮殿,將那些隸屬於宮廷隨行人員的侍從和閹奴,像是驚慌失措的鴨子一樣驅散開來。

    但是直到厚重的大門被重重掀開,來自外面的響動,似乎並沒影響內里正在尋歡作樂人們的興致。

    被掀起的帳幕中,迎面傳來催情助興的香料混合男女分泌物的味道,最常見的是頭戴着月桂冠,穿着薄羅輕紗的年輕女子,她們充滿青春和誘惑的**,纖毫清晰可見,臉上用油彩和金粉塗抹成,各種神話傳說中女神摸樣,正在奔走嬉戲在宮殿的廊柱門廳之間,角落和陰影里還有另外一些人,相互擁抱抵纏着,沉溺某種不知廉恥的樂趣。

    這就是長期與外界隔絕的皇帝行宮中的真相,自從在丟啦古城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後,回到安條克的君士坦丁五世,稍稍振作之後,就很快陷入了這種聲色犬馬的荒淫宴樂遊戲中,以逃避現實的挫敗和沉重,而將行營總管在內的眾多忠諫者攔在行宮之外。

    包魯斯重重哼了一聲,忽然揮動護身的短劍,將咯咯笑着迎面而撲抱來,眼神迷離的女子砍殺在庭下,一連數對擋在路上的障礙,都被刺死後,流淌在雪白大理石台階上的殷紅血液和腥味,終於讓這些沉溺在**遊戲中的年輕男女,清醒過來紛紛尖叫哀求嚎哭着四散奔逃,然後空氣中有多了一些屎尿橫流的惡臭,那是一些來自被驚嚇的癱軟在地上抽搐的身體。

    巨大的聲響和動靜,終於驚動了內室在眾多女子環繞中劇烈運動和喘息的君士坦丁五世,在告警遇襲的鑼聲中,他條件反射的猛然躍起,重重踩着身下的女人,猛然抓起王冠和佩劍,赤身露體咆哮着的沖了出來。

    「包魯斯居然是你。。」

    君士坦丁五世嘲諷着,用佩劍挑起自己的桂葉金冠,斜指着包魯斯及其身後的軍官們。

    「連你也想篡奪我的位置麼。。」

    「您竟然是這樣想的麼。。」

    包魯斯當中高高舉起自己的寶劍,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一個意想不到的動作,將鋒利的劍刃橫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我只是希望偉大的凱撒,能夠繼續行駛自己的職責」

    他用一種悲哀而低沉的聲音道。

    「哪怕用我的鮮血來證明。。。」

    就見一條血線流淌下來,

    「軍醫官,。。」

    無論是皇帝,還是軍官們都被震驚了,然後此起彼伏的大聲呼叫起來,她們都沒有想到這位孚有眾望的老帥,會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進諫。。

    於是新的宮廷回憶,終於得以召開了,在此之前,仍舊掌握在拜占庭帝國控手中的海港,成為安條克地區的唯一生命線,關於從國內召集更多的兵員和物資,就地重新組織戰線保住這個半島北方的重鎮據點,還是就此渡海退到群山屏護的安納托利亞高原。

    關於這番去留和善後的爭議,由於皇帝的自我逃避和放任,就在這種扯皮和糾結爭執不下中,已經浪費了最寶貴的時機。幾乎每個軍團都街道了不同的命令,甚至是相互矛盾的複數指令,而無所適從。

    阿巴斯王朝的哈里發曼蘇爾大君已經重整旗鼓捲土重來,依靠赫赫聲威,似乎讓這個陷入內憂外患的深重災難中的國家,重新看到了復興的曙光和奮起的希望,中央政fu一度衰弱的權威,也重新強硬的貫徹在邊遠或是已經出現混亂的地區。

    同樣裹挾着擊敗拜占庭皇帝的勝利者和保衛者的偉大功業,他從敘利亞地區,吸收了大量新兵和部落戰士後重建了一隻十萬人的大軍,開始從南面和東面,分別逼近安條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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