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五百三十七章 立春日

    第五百三十七章   立春日

    立春日,

    北庭都護府伊吾州西南的草原,春天來的似乎特別遲,安西北庭軍特有的血色戰旗和禁、衛諸軍特有青龍旗、辟邪旗交錯在一起,打破了荒原封凍許久的沉寂

    密密麻麻的墳冢,散步在荒原之上,

    數百名身着明光大鎧的軍將,將一碗碗血一樣的葡萄酒,喝一半潑灑一半在腳下的這片埋葬着他們同袍的土地上,他們很多人抱着年輕而熱血建功邊關,或是給自己家人掙一個好將來的理想,卻連敵人都沒見到,就抱着無數的遺憾,倒在遠征的路途上。

    殘酷也艱險的冬季行軍,雖然有大量的物資準備和事先的預防措施,但還是讓這一路路偏師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道路的暴雪、風災,雪崩、塌陷等種種意外失去一成多的將士,還有近一成多的將士因為,疲憊和凍傷,在某個夜晚之後,再也沒有醒過來,還有兩倍於這個數字的將士,雖然被搶救回來,因此落下了傷殘。

    他們不得不留在當地修養,以防止情況惡化。僅僅這一次行軍就讓這支軍隊,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到達北庭境內的,是一隻傷痕累累的孤軍。但對北庭的軍民百姓和那些歸化已久的藩落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從天山以北到金山(阿爾泰山)和玄池(巴爾喀什湖)以西的廣大地區。無數聲音在奔走相告,時隔十六年後,朝廷終於派來了援軍,

    然後這個消息又象箭一樣,被不辭勞苦的信使和商人傳到了安西,因為動員了所有的青壯男子進行戰備,而民力疲憊,神經緊張的安息軍民來說,不吝是一隻強心針,那是旗幟連雲,號稱整整五萬的精銳勁旅啊。

    要知道當年安西都護府只是憑兩萬精兵,就役屬着西域16國,管有羈縻屬80州、110縣、120個軍府,還有餘力橫掃蔥嶺內外,甚至一度打到大食人的境內去。

    因為安息的虛弱,而四方蠢蠢欲動,高度緊張的局勢,似乎也因為這個變故,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些態度曖昧不明的藩屬和部落,重新派出使臣和勞軍的代表,裝載着瓜果,驅趕着牛羊,前來打探消息

    只是安西大都護郭昕,卻絲毫樂觀不起來,和北庭副都護楊希古一樣,作為上層極少數知情人之一,他已經知道了這隻軍隊的真實狀況,他們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口糧,其他需要就地供給,而且安西並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

    相比聲名赫赫的南海社,同屬雍國公主兩大邑司之一的,夷州邑司名下的東海商團相比之下要籍沒無名的多,

    最初是由地理接近夷州,相對弱勢一些、明、泉、溫、福、漳、仃州等沿海各州的大小商戶、行會組成的一個鬆散聯合,這些地方分屬於嶺南道和江東道,卻受制於貧瘠的地力和狹窄的生存空間,始終不不上更北一些的杭州,揚州等條件優越的富邑大郡,

    但是同樣也因為窮山惡水,也養成了彪悍的民風和富於探求的冒險精神。因為缺少可以養活人的土地,因此這些地方的男人,都習慣了成年後到海上去討生活,地方上很難形成底蘊和積累深厚的大氏族,只要加以適當的引導,就是一股可觀的力量。

    因此在夷州開埠後,最初的幾批的移民,就是從這裏招募到,這些地方的商戶行會,也因此最先成為夷州建設和經營活動中,一股重要的初期力量,更是因此抱上了朝中貴人的大腿,被組織起來,得到針對性指導和投入,建立了周密的經營制度和體系,從而發展出另一種格局。

    相比那些廣、揚、洪、登那些歷史悠久,海商巨族遍地的大郡名城,這些陸路交通相對偏僻一些的海州,則長期淪落於二三流之間,甚至只能作為這些名港大邑的中轉和補給的外圍,但相對的好處是,地方官府也更好介入和操作。只要相對小的代價,就可以影響和控制地方的經濟流向,進行適當的改造和投入,而不至於觸動朝廷對江南賦稅重地的敏感神經。

    因而,隨着夷州這個重要節點的初步建設和經營的成果。逐步輻射到周邊,這些年開拓商路的事業蒸蒸日上,就在在大多數人還把眼睛盯着登州,或是廣州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動聲色的,幾乎把持了通往東海倭國等海夷諸國的大部分航線。

    這些夷州商團的人,同樣也是開拓南海的急先鋒排和推動力量,在安南擁有相當數量的移民後裔,隨着南海府向比鄰的安南都護府的滲透日益深入,這些人也是南海府中第三大移民勢力。

    同樣是立春日的江東道明州,

    作為安南曾經的土族勢力之一欽州寧氏,在江南繁衍支系的族長寧程恭,此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個女人的行館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雖然這個女人曾經是寧氏遠支的一個小房出身,但她背後所代表的勢力,卻是擁有讓海州寧氏一族上千口人萬劫不復的能量。

    「夫人說了,今個兒沒有來的今後也不會來了。。」

    作為傳話人的薛大姐走了出來。

    人群中一片騷動,驚疑的相互打量着,少掉的熟面孔和多出來的生面孔,盤算着究竟可以重新的分配方案,中得到多少利益。

    洛陽城中的立春日,看起來波瀾不驚,但是梁府的偏院,再次掛起了喜慶的燈彩。

    崔光遠也納聘了,當然了,與薛景仙於梅九娘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的低調隱伏不同,雖然沒有繁瑣隆重的儀式,卻是開門大宴賓客四方,一副梁府門下心腹謀臣的氣象和權勢。

    女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公孫大娘,用崔光遠的話說,當年就是極其仰慕,可惜那會公孫大娘的名聲太大,社會關係太雜,上至公卿王侯下至江湖豪傑,連他這個京兆尹都要忌諱一二,現在幾經周折,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躲在女營里的公孫大娘,現在名義上掌握着已經重組的公孫世家,與過去那些專事收容和訓練舞姬,在上層女眷中擁有相當影響力的公孫世家不同,這是一個與官方關係密切的外圍,以女人的身份和便利,專門在天下的青樓行院、旅店行棧、酒樓茶肆這樣的地方,收集和買賣情報,並提供或發佈一些地下世界的懸賞和任務。

    「司儀的這位,可是兩府三軍,軍事技藝競鬥大賽中,前屆十項全能的冠軍校尉啊。」

    作為來自主家的關心和恩重,正在辦喜事的崔公館裏,忙碌的全是梁府派過來的人手,眾多身份不低,或者乾脆代表着顯赫來頭的賓客們,也在竊竊私語,品評着這次難得一見的勝景。。

    「梁府真是美女如雲的天堂勝景啊。」

    「你可得小心點,這些女人雖然出眾,但都是些有着悲慘故事的可憐人,不是什麼人可以隨意亂打主意的。」

    「若是想玩風流佳話,那就另尋對象算了,始亂終棄的代價很高,高會讓你搭上前程和身家。」

    「阿凝做的不錯啊。。」

    小丫頭他們都跑去別院去湊熱鬧,順便折騰崔光遠這個老新郎,而剛剛回到洛陽的我,則難得偷閒的,躺在小東西的床上,看從南下有些日子的寧凝身邊送來的通報。

    「居然可以查出這多的弊端和陰私勾當啊。」

    我家現在可以賺錢的項目,多的我自己都已經麻木了,有時候生活中隨便一兩個小改變,拿出去都是可以賺大錢的創意。

    象大唐士民的照明所用,已經充斥我家門下的各色產品,象流行在南方的,主要是南海出產的鯨油燭,而北方則被煉油剩下慢火油居多,雖然是提煉後的劣等品,但是相比傳統的植物油和動物油照明手段,卻是廉價的多。

    有些小東西,雖然價值不高,但是一但形成規模,那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進益。

    因此本着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原則,我身邊服侍的老人,也被逐一放出去,獨當一面的經營起某個領域的某項事業,但是不管什麼東西數量多,管理上不可避免的變得繁雜起來,再加上遠在外地的距離,也給了徇私舞弊的可乘之機。

    「看來我們家不出聲,時間長了大家都忘了利害,以為可以玩起天高皇帝遠的把戲了。」

    我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道。

    「顧陸周吳,孫黃鄭林,居然有上百家數千人。」

    我這些曾經顯赫一時的地方勢力的姓氏上逐一批了個紅叉。雖然現在每年賬面上動輒上百萬緡的錢,對我家只剩下個數字,但不代表,隨意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來撬牆角的。

    「福州經略使報,溫麻縣海盜入寇,攻破當地大戶溫氏、喬氏數家,焚掠而去,各家老小上下百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做的也太明顯了吧」

    「下次,還是讓那些在夷州訓練的隼人義從出動吧。。大通社和南豐聯都是有名好的,不要輕易弄髒了手。」

    我想了想又在下面做了一個批註。

    立春日的西北大地,依舊戰火連綿,無數流離失所的身影惶然的奔走在官道上,給亞努州縣管制,帶愛巨大的壓力。

    隴西重鎮,曾經的隴右節度使治所的鄯州城下,屍積如山,血漂流株,

    不停裝填的火巢車,頻密的噴出帶火的箭只,像流星一般爆砸在攀城而上的人頭中,像水衝過的螞蟻一樣跌落在血水裏的人體,不時有使用過度的火巢車爆燃起來,灼傷數人後,被推下城頭,在人群中砸出一大團火星和煙塵。。

    作為逐步壓縮也在逐步鞏固的河西一線,但是同樣比鄰吐蕃的隴右卻出了大亂子,隨着春暖花開,吐蕃人的三路進擊,互為抵腳的戰略,開始發揮作用。

    因為隴右軍捲入長安事變,行營駐地被金吾軍強行鎮壓,派出的軍隊被衛伯玉中途攔截打的大潰而走,能夠經過甄別剩下來的人,不過十之二三,還滯留在蕭關附近,由樞密院派人進行重新整編。

    而王思禮的不光彩的退養後,隴右節度使的位置一直空懸,造成吐蕃進襲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統籌全局的強力人物,幾乎是各自為戰,雖然河西行台已經派出偏師為側應,有派出協助,但是清野堅壁和撤退百姓的工作,做的並不那麼盡人意,開春後還是被推到了治所城下。

    原鄯州刺史高暉以下等一干叛投吐蕃的文武官員,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他們甚至以門生故舊的淵源勸說那些人心惶惶的軍民

    已經奪取了河隴兩道,河、廊、兆、岷、武等十數州,另有神烏、昌松、藩禾、賀蘭府、盧山府、金水州等藩州羈縻屬廣大地區,得牛羊人口無算。

    吐蕃人的圍城軍隊中也在準備着下一輪的攻勢。

    「拿緊排子,不到萬不得已死也不要放下,這東西能保你的命也能救別人的命。。。」

    代表敢死之士的「噶西嘉贊」旗幟下,一名頭戴斷了半截牛角盔的老曲堪勒(百戶長),,像多嘴老太太一位絮絮叨叨的仔細對一眾明顯年輕的面孔交代着,

    「唐人的箭陣厲害,火器也厲害,箭射的又遠又准,弩發的又快又密,近身還有火器砸過來。。」

    「衝進去後,記得不要讓唐人結陣,更不能讓他們扎防。」

    「一旦讓他們立足下來,就很難再攻的動,只能慢慢的困死。」


    「那些別部健兒和他們交手的時候,還沒衝到面前就先死傷了一大半。一旦剩下的人被中間頂住,唐人的馬軍和戰鋒隊就會從兩翼兜出來,銜尾抄殺的潰不成軍」

    「儘量避免和他們在開闊的地方遭遇,哨糧的時候要遠離大路,否則那些沿着大陸跑的飛快的車陣很要命的。」

    「打不過就馬上往大路外跑,只要跑的比別人快就行,那些戰車馬力有限,不會輕易離開大路的。」

    「身上沾了火,就往地上滾。」

    作為漢人、突厥人的後裔組成的百戶落,補充不易,其實一直都沒有滿員的,武器也雜七雜八的居多,只有幾個頭目能湊齊一身甲,還是舊貨拼起來的。他們所能憑藉的,只有自己的勇氣和運氣。

    「不要和那些桂(武士)搶功,不然你有命賺軍功也沒命回到族裏,負責記功書辦,可都是他們的親族。」

    「沒辦法,族裏那些老人,都被上頭抽調走另有重任,只有讓你們這些人來湊數了。活下來,一切才有指望。。」

    「捉吉攢間。」

    不耐煩的叫喊聲再次響起,老曲堪勒不得不走向前排的隊伍。

    同時是前排的隊伍中,一些衣不蔽體的人被象羊群一樣趕到陣前,拿起簡陋的護具和武器。

    「快點吃,你們這些死不足惜的賤骨頭,尊貴的大人開恩了,給你們一個脫奴籍的機會。。。」

    揮舞着皮鞭的大小頭人和管事們,大聲的咆哮着,將大盆煮好的羊下水,熱騰騰的丟到這些,由奴隸、娃子蓬頭垢面的人群中去。

    「每沖一次沒死的,都能得到一頭羊,如果能衝進去又活出來,庸籍里的女人任由挑選一個成家。。你就是一個納糧的庸戶了。」

    「所有的兵器鎧甲搶到歸自己,搶到其他的東西只要交三成。」

    部族兵的隊伍中,也在做着類似的鼓動。

    「破城後放手搶三天,誰的部帳先殺進去,府庫里的東西任他搬」

    「多搶東西,少拼命,殺敵什麼的有哪些桂綸老爺們。。」

    另外一些部眾,則在年長的族人偷偷囑咐下,微微傳着話兒。

    「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要和他們往來呢」

    「大弗盧是不是太慷慨了,我們有那麼多牛羊財貨犒賞他們麼,我怎麼記得去年冬天下來,各部各領牲口死的可不在少數。」

    木製的高台上,吐蕃北路軍總大將、青唐節度使尚悉董星、突然開口道

    「現在各家貴姓們哨糧所得,也是都搬到自己的私帳里去,有多少交到大弗盧去的。」

    「大弗盧交下的,夠本軍吃飽就好了,你以為他們之中,多少人會有命活到那個時候麼。」

    北路總籠官論莽羅,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立春日,

    數千里之外的海上,據有天竺血統的老海賊金秀昆,再次咽了口粘稠的唾沫,乾澀的喉嚨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滋潤。

    沿着海岸,他們已經在這片陌生的海域行船了十幾天,碧綠的海水下清澈而難以望到底,隨着海風鋪卷到岸邊,混合着流趟的沙子,變成一種奇異的奶黃色。

    沿途除了一望無垠的金黃沙海,還是沙海,蔓延波浪一樣的山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幾乎是一成不變的充斥着視野,偶爾發現幾叢類似蘆葦從的小泊,卻是幾乎無法飲用的咸鹼水,除了些劇毒的沙蛇和蟲蟻,連一些稍大一些的生靈都看不到,

    這是他們與大隊人馬失散的第二十一個日出,一路上一邊脫逃一邊戰鬥,至少打沉了五隻大食人的巡邏船,搶劫了一大一小兩隻貨船,才獲得補給支撐到現在。

    太陽曬的他有些昏昏沉沉,不由的懷念起,大規模開拓外崑崙海的那幾年,簡直是海賊和武裝私掠商們最好的日子,安息的沿海上,到處繁忙的航線和利潤豐厚的獵物。

    來自三大洲列國的金沙、銀塊、香料、絲綢、毛皮、奴隸、貴重木材、藥材、染料、象牙、寶石、玻璃、、武器、葡萄酒、金銀貨幣、珠寶首飾、珍禽異獸和其他工藝品、奢侈品,等各色物產,

    還有來自埃及、美索不達米亞、呼羅珊、大馬士革和俄波拉等地的小麥、大麥、水稻、棉花、亞麻等的農作物,甚至是整船的椰棗、橄欖、桃、李、杏、桔、蘋果、西瓜、葡萄等水果和蔬菜。

    但是

    自從那場發生在大崑崙洋安息海岸的海上大戰後,一切似乎有回到了盡頭,過於遙遠的,幾乎得不到補充的困境,讓南海各大海商氏族和船團組成的私掠船團,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被打沉和燒毀的船隻,再加上風暴中逃出來的損失,最後能比較完好回到天賜島的,不過二三。

    從天賜島緊急派出求援最好的飛魚快船,逐級換船送回來的噩耗,給了那些因為對外開拓的順風順水,進而叫囂着要從南海搶到天竺,再從天竺搶到安息,安息搶到大食,大食搶到大秦去的激進和狂熱的氣氛,幾乎是當頭一棒,那些參與私掠的,幾乎是家家掛白,哀嚎遍地。

    連南海都督府,也不得不重新調整了南海的部署,收集和徵招了南海所有可供使用的船隻,又發海上羈縻州、藩領各地青壯、義從,還有有經驗的老兵,組成一支上九千多人的援軍,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損壞了十幾條船隻,失去幾百名水手,千里迢迢的一路興師動眾的逐節轉運過來,以對應大食人可能前來的反撲。

    結果等下來幾個月,卻始終不見大食人的反應,船團的決策者不甘心就這麼白跑一趟,這才重新做出決定,挑選出精銳的人手和最完好的船隻,組成一支全新探索船團,繼續向西深入新的區域,尋找傳說中通往大秦的所在。

    結果在一個海岬避風的時候,金秀坤所操持的這隻三千料船,晚了一步被捲入風暴的尾巴,從而與大隊人馬失散了。

    因此,他也並不知道大隊船團已經順利抵達了這片海域的北部盡頭,屬於下埃及的土地,——陶菲克港(蘇伊士城附近),並由當地殘餘的倭馬亞人協助下,從苦水湖通往尼羅河出海口的古老的法老運河,換船踏上前往君士坦丁的道路上。

    (作為倭馬亞王朝殘餘的總督領之一,逃亡到這裏的的遜尼派和當地發展起來哈立德派的恩怨,在對新的哈里發王朝的擔憂面前已經不算什麼,對於咄咄逼人的阿巴斯王朝的恐懼,讓他們破天荒和北邊光復了小亞細亞的拜占庭人,取得聯繫和諒解。

    他們毫不吝嗇的幫助任何與阿巴斯王朝為敵的任何人,甚至在八年協助前倭馬亞皇室的最後一位血裔,阿卜杜勒.拉赫曼成功在伊比利亞半島上登錄,並建立了屬於倭馬亞遺民的國家)

    「是河水的顏色。」

    瞭望手的高喊聲,讓筋疲力盡的眾人,頓時精神一振,

    「該死的大食人。。」

    看到咫尺鏡里,村莊中熟悉的圓頂建築,還有招牌一樣的纏頭包布,只是皮膚更加黝黑一些,金秀坤不由咒罵起來。

    「戰備。」

    隨船的義從頭領頓時大喊了一聲,因為長期在海上缺少營養和藥物,吃了太多生魚汁,這些人臉部或是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腫脹或是潰爛。

    「不要輕舉妄動……」

    金秀坤突然開口制止了他們

    「這些是白衣大食,與之前那些黑衣大食,看起來不是一路的……」

    「管他的,兄弟們都在船上霉爛的要死了」

    義從頭領有些憤憤的道

    「死在地上也比死在海上好。」

    「我懂些許大食話,或許可以交涉的,能不損傷是最好的,畢竟在這異域他鄉,每個人手都是寶貴。」

    話音未落,海岸線與天空的交接處出現了一些小黑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該死,他們也追到這裏來了麼。」

    隨着距離的拉近,視線中出現十幾艘滿載人群的兩頭彎尖大船,雙層的舷窗同時有數十隻大漿在攪動的飛快,

    「不對,這些看起來都是吃水淺的河船。。旗幟也和那些大食人有所不同」

    船頭上有一些光膀子的人跳進齊腰的還水中,拖住低矮的船幫,從上面放下斜斜的船板搭在沙灘上。

    那些手持柳條盾和長矛,細刃彎刀,身着黑色的袍子,外套鱗片或是鎖子甲的士兵,輕巧的紛紛跳下船,在岸邊列隊,然後又牽下幾匹帶着鞍子和佩刀的馬,在一些戴着金屬頭盔的人帶領下,對着某個方向用一種奇特的跪伏方式進行祈禱,然後騎上馬,一切顯得盡然有序。

    然後他們一聲號令,飛快的越過低矮的山坡,大喊的衝進村莊,放火砍殺起來,整個村莊像是被煙熏的螞蟻窩一位沸騰起來,很快黑煙和火頭籠罩在房舍之間,不時有衣裳不整的女子被拖出來,就在海灘上就地正法。

    「船首……」

    一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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