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三百八十一章 後果很嚴重

    第三百八十一章 後果很嚴重

    「你喝醉了。」

    卻是旁邊一個幃間,顯然有些喝大了,卷着舌頭的存在,被同伴給按下去。

    「小心說話。那位大人可是我輩的傳奇和偶像的。數年前還不過是哥舒元帥帳下一兵頭。現在卻是多少寒門子弟終身為之奮鬥的目標啊。」

    另一個不滿的聲音。

    一片沉寂。

    「還是子頌你好啊,官學下半年的實習,你打算放安東還是南平。或者去南海。」

    又有人重新開口道

    「去南平府把,雖然那裏不怎麼太平,。但是那些土蠻也是在相互征伐不斷。不愁沒有斬獲的,好積累牧守地方的資歷。」

    一個有些靦腆的聲音

    「那種小打小鬧,非爾所願。」

    卷着舌頭的聲音。

    「我想去南海呢,那裏海波萬里,小國星布,雖然蠻瘴苦了些,但是起點高,有告身一到那裏就輟級任用,聽說還容易發財。」

    「我記得你是個旱鴨子。還想習海戰。」

    有人打趣道

    「還是去安東吧,叛賊流竄與境外,契丹殘部餘燼不止。而諸藩列國,皆有紛爭。戰火不止。」

    又有人建議道

    「那我寧願去北邊,雖然艱苦了一些,但是經常要與那些胡馬兒交鋒。卻是實打實的為過開邊。守壘一年,也有考評加分的。」

    「老子。起碼要有滅一國的功勳。」

    捲舌頭的聲音又道

    同伴紛紛哧聲起來。

    「你以為你是那位大人啊。在武學題賜這首《從軍行》不出數年,就已經成功的實踐了抱負,要開土有開土,要封侯有封侯,就等朝廷何時繪功臣畫像了。」

    「那去河中把,校內有人在召集志願兵。給數倍正軍的安家費,還有諸多保險,若是評級高的拿的也高。據說自突騎施突厥葛邏祿種叛走後,新近又有外敵,乘安西內戍,圖謀我朝藩屬。太白先生此去宣撫西番列國,正需要大量果勇從伴之士。說不定你有機會做投筆從戎的冠軍侯呢。」

    「這些是兩學的官生把。」

    我赫然一笑付之。

    小丫頭期盼的大菜,也終於端陳上來,卻換成南方越窯青瓷的樣式,菜品也無非是團花富貴,嘻鳥蝶雀什麼,唯一有兩道特色的,是用白酒灼熟的火焰螺螄和羅漢素手肚。

    李祁也慢慢放開胸懷,低聲的介紹道,一邊說着各種雜聞逸事。

    「那位是華州孫太守的弟弟。你可以叫他皮條孫,雖然沒有官身,卻是這裏常客。經常替別人贖身。他家的女人,專門是拿來招待上官和貴人的。」

    「這位是苗相的外孫,苗大老兒孫滿堂沒什麼出色的,卻獨寵這個外孫。因此別看他文弱弱的,姑娘們都傳他被寵出來的壞脾氣,。一個不順心就打了半死。」

    「他啊,是大理張右丞的內弟,專門在這裏做訟事交涉的勾當。」

    「夷,這不是張曲江的孫子,他老爹剛剛恩旨除喪,承蔭進了禮部,怎麼這麼快就上這兒來了,也不怕風評。「

    「這位是前河西節度使牛仙客的么兒牛滿子,世蔭的羽林郎,最喜歡嬌小可愛的小女子。我們也叫他牛蠻子。」

    我看了一眼對方,錦袍之下大猩猩一樣的身材,挽着個與他形成巨大反差,笑得十分可愛的小鳥伊人,果然很有怪叔叔的潛力啊,難道這種東西是不分時空的。

    「這是轉運使杜節運杜大人家的公子。喜歡雙飛調調。長期留宿在清園一對姐妹花那兒不回家。大房來鬧過幾次,連門都沒能進。」

    「雙飛啊。」

    我肩膀上突然攀上個小腦袋,用小指勾着粉嘟嘟的小巴,。

    「是不是就是你讓阿蠻和雲容姐姐抱起來玩磨啊磨的那個東西。」

    李祁面如土色,飛快的擺出我什麼也沒聽見的鴕鳥式表情。

    「那是度支使魏家的老三。喜歡熟女,家裏七個小妾有六個都是行院裏找的,。現在他又瞄上了白樓的曼曼。正在和阿母磨身價呢。」

    「熟女,就是玉真大姑婆那樣的人麼。」

    李祁滿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悲壯。

    「不要亂說。」

    我敲了她這專記滿腦子希奇古怪的小腦袋,才讓她抱着頭安分下來。

    「不然我們馬上回家。」

    「明明是你說的。」

    「我什麼都沒聽見」。

    汗如雨下的李祁,乾笑道

    「老大,你不會派人滅我的口把。」

    「你說呢。」

    「嗚呼。」

    隨着月升夜沉,來的各色人等愈加繁多,慢慢的將臨近的各樓點的燈火璀璨,據說象這種可以晚來的,多少都是有點官身背景,象朝廷中的文武大員,甚至還有神策、神武、羽林等南北衛諸軍身份的存在,換了便裝來尋歡作樂的。

    路過樓下的,甚至還有好些張在成都和日常宮裏見過的熟面孔,不由我略微驚詫道,

    「御使台的傢伙也就算了,紀委也是男人。可怎麼連公公也來行院。難道來打醬油麼」

    「這有什麼希奇,宮裏那群老怪物,雖然沒了傢伙,照樣喜歡玩這個調調兒亦有人的。」

    李祁用眼睛描了描,又別過頭去。

    那個明擺是把鬍子貼起來的老白臉,還前呼後擁的跟了一大票各色人等,光看腰上掛緋魚袋、銀魚袋,就有十幾個,甚至還有個配金魚袋的三品官,陪着笑緊落半身其後。另有幾位看起來孔武赳赳的漢子,明顯是被軍將特有的制式鐵盔和鑾兜壓出來的額角臉線,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穿堂過室。

    我記得他好象姓段,是負責安排內外迎候接送的內揭者監里,一位的管監事大公公,因為儀容不錯,而長久把持了這個迎候的肥缺。

    心中不由起了一個念頭。

    「去問一下,又沒有龍武軍的人在這裏招待客人。」

    「有的,來的也不少,都是年輕的居多。出手大方的很,姑娘們印象也特別深刻。」

    陪桌的那位女子,掩着豐盈澎湃的胸口輕輕道。

    果然如此,龍武軍待遇優厚,將士的手頭閒錢多,也不算什麼新聞。

    看她的表情,李祁又在牌子下壓了一張五緡的飛錢,對方才笑嘻嘻的又道

    「光是昨晚兒,就有人包了兩個場子專門招待。另外各自至少點了十幾個局子。」

    看見端來打賞盤子上,還有我熟悉的彩色代卷。

    「你這還收。軍票。」

    「怎麼不收,還比市價上高呢。可以買到特供的稀罕物件。貴人要的話,可以提供現錢兌換的」

    「軍中其他的代票,這裏也認的。不過兌換的抽頭就小了。」

    我用一枚大銀餅讓她換了兩張過來,看了眼,不由笑了起來。

    對於將士的閒余時間,龍武軍中也有相應的娛樂設施,士兵有專門消遣的兵棚和服務社,有說書,有講古有唱合,也有免費的蒙字班,既有斗棋之雅,也有角牴之戲,甚至是分門別類的興趣小組,可以學一點小技藝,還有定期請來的伎樂彈唱歌舞,若是逢節慶勞軍,還會有大批來自教坊的女子,來撫慰將士的身心,在隊以下每月頭尾會有數輛貨郎車,進入交易以供百貨所需,在團以上,也有至少兩家不同背景的長駐服務社。這樣也可以避免一家獨大的壟斷。

    軍官也有類似軍官俱樂部的會所,按照身份和等級,可以享受花樣就更多了,作為介意軍官與士卒之間的士官,表現卓異的也可以獲得短期進入享受的權利,龍武軍以相對優厚的福利和嚴格的軍律,禁絕傳統軍隊的大部分惡習,唯一在賭博上放寬一些禁私賭而不禁公賭,所謂公賭就是以軍隊上層主持的,類似博彩的群體性賭博娛樂,無論是軍中賽馬還是競技,都可以作為由頭,向上官申請後,就可以聚眾開盤了,但最受歡迎的還是每月三旬發餉時開的大家樂,軍中只抽頭百一,作為維持所費,其餘盡返還,未得盡返還就累計下一期。

    雖然每個人名頭下只允許投注一定的限額,但以小播大中了就是數十數百倍的回報。打了勝戰後,還有對表現最好的幾支團隊,進行戰利品分配時的抽獎活動。象打下太和城後,每個士兵都發了不大不小的一筆財,表現最勇猛,沖在最前的將士,更抽得了數百倍與月餉的戰獲。所以將士平時拼命操練,遵行苛酷的考績之法,就是為了月底那幾天的享受。

    當然了,這裏頭流通的不是錢,而是豬牛羊配給卷之類代貨幣或是軍供票。這樣也可以避免士兵閒的無聊,擾亂地方。還可以大量的控制士兵手頭的閒錢,保持一個較好的內部流通。

    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流散一些出來,看着這兩張印刷精美的紙片,上面官局造的水印清晰可見,我不由突然想起前些年追查無果的偽造軍票事件,難道是從這種東西流出來的。


    但是顯然另一邊主持堂子的阿母——花僥兒,就有些鬱悶了。

    做為一個見多識廣的阿母,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的謹慎和小心,會讓她特別關注一些行舉異常的生面孔。

    最初是鄙夷,哪來的兩個餓死鬼,混進來騙吃喝,但是看一貫穿戴又很難和那些個拆白混食的聯繫一快,

    再看到這一大一小兩號,熟視無睹的繼續消滅案前的酒菜,旁若無人的品評這口味的優劣,已經讓人換了第三道了,格外的礙眼,旁人已經有些異色了,現在歌舞換了幾茬,好歹是美色當前,依舊無動於衷。不由心中越發的高深莫測。

    「不知道有什麼款待不周的。請貴人們指教」

    一場歌舞后,滿堂喝彩,只有兩個埋頭苦吃的無動於衷,顯的格外突兀。她不得不走前去,職業而親切的問候道。

    「不用客氣,別管我,你們繼續。」

    小的那個,頭也沒抬的應聲道。

    這話頓做一石激起千重浪,伏此起彼伏的撲哧連片的噴酒聲,一片前仰後揉胸拍腹,到處抽手巾的動作。還有刺激過度又被嗆在喉嚨里的,象只死魚趴在案抽搐的。

    感情拿這風雅之所當作菜館子了,她心中不由騰起一陣怒火的。卻又按耐性子退下去,輕輕吩咐道,「請魏公子來認個臉兒。」。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怎麼影響我們的興致。

    隨着大廳的各間逐漸被因近來的客人們填滿,一些閣間也放下了隔音兼隔光的帷幕,顯然要更進一步做寫不宜的事情,而我這個相對冷清的間,也邊的顯眼起來。

    剛剛橫掃了一大盤螺絲,略微打着咯兒的,摸着肚子意尤未盡小丫頭突然

    「我們也叫姑娘把。」

    「這個。」

    我突然覺得滿頭黑線,有一種帶她來是個錯誤的預感。

    「恩。那個誰,過來一下」

    她伸手招呼了道

    於是這個小間,出現一陣奇怪的情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圍着一個小男生,顯然男裝的小丫頭,無論是扮相還是氣質,都要比我受歡迎多了。

    帶小丫頭來這,本來還有些擔心,現在卻放下來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眾星捧月般圍繞着她,案前各種糕點果品堆了老高。不時爆發出陣陣清漓的笑聲,顯然正太控也是不分年齡和時代的。男裝的小丫頭粉妝玉諑的十分可愛,雖然只是初見,卻遊刃有餘的將那些女子哄的服服帖帖,各種點心蜜餞的好生侍侯。至少暫時不用人操心了。

    打探消息回來的李祁目瞪口呆的看着熱鬧的小間,才回神道

    「老大你運氣不錯啊。今天有人點妝啊」

    「點妝,。」

    我楞了一下,難道是傳說中新人初夜競投比,誰更象是有錢的凱子什麼的節目。

    「怎麼會。」

    李祁看了一眼,眾女簇擁中的小東西,嘿聲道

    原來所謂的點妝,今天是樓中前紅牌阿姑宋意娘的新女兒桂蕙卉,頭一着的出場秀,

    按照他的說法,這種有潛力的新人的頭紅,行院裏是不會輕易拿來賣掉的,她得先開始待人接物,以便造勢一邊長閱歷,積累到足夠的名聲和人氣,才能奇貨可居的賣掉。

    既然這樣,我也生出幾分好奇。

    交代了小楊上來看住小東西。我和大多數客人一起被暫時請到一個望台上。就見幾個樓間的空地上,已經佈置好一個籠罩在黑暗中大台子。

    隨着銀瓶水瀉一般的樂聲,輕靈跳躍的達到最高聲部,剎那銀鏡反照出來燈華,剎那打在台中,團花之中,如初蕾綻放的升起一個曼妙的身形。

    娉娉婷婷的款款而出彩裙少女,花貌雪肌的稚氣未脫,卻已經有些媚視煙行的味道。舉手投足,無不透出良好的教養下的幽雅和風姿,

    她的個兒高,發育好,隆胸、細腰,腿修長而勻致,膚白如凝脂,目流波而嬌嬈,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韻味十足,可以入詩入畫的女人風情,而且是個充滿了魅力媚惑眾生的女人。

    而作為曾經的紅牌,陪同她來見客的阿母宋意娘,雖然年近風塵不惑,但舉手投足間依舊有一種,輕易挑引出人渴望的熟透風情和風韻味道。兩人搭配起來,青春的嫵媚與成熟嬌嬈的美艷,頃刻奪去大多數人的眼光。

    雖然我已經不是那種隨便流鼻血的初哥,但還是不禁生出幾分欣賞和讚嘆,當下點了她的牌子。

    另一個地方。

    作為行院東家的王啟年,也和往常一般,坐在最高一層小樓的頂層,看着下面燈火燦然的,每點起一間燈火,就代表着花花流進倉房的銀錢。但比起另一個存在,就讓他覺得鬧心。

    要想在這號稱長安第一風月蔽數的平康里立足,哪怕是一家小行院,背後也有不小的背景,他也是拜在五王第里寧王家的門人,領八品的告身。

    因此哪怕再勾心鬥角的爭客人,搶姑娘多了,這些行院間也形成了不成俗的行規,但凡那些使黑耍狠的手段,是用不上抬面的了,只能各憑手段和本事,使出混身解數來競爭。

    在這裏,但凡一家有出奇的手段和新玩意兒,就會很快被周遍無孔不入的同行刺探,給效法開來,但是卻有一家卻是例外,不過是數年前並了幾家破落的小行院,卻依靠層出不窮的新鮮名目和事物,而異軍突起,迅速獲得了最上乘的口碑和客源,牢牢把持至今,已經有不少鄰近的老牌行院,抵受不住壓力,與之輸誠了。但那家只是訂立一個章程,卻沒有將之並下的意圖,仍舊讓大部分老人留用,只是派人指導經營之道,還讓台柱們相互流動,一下子就吞下了小半的客源。

    要不要如約加入這個人員流動的互助聯盟。

    「天上人間」

    他輕輕吐出這個名字,還是得向上頭請示一番,雖然對方除了收納每月的孝敬,基本不怎麼管這些經營的事業,但是名頭上還是主子的。

    卻聽到底下兒回報。

    「夭娘剛才使人來說,她主持的樓里來了兩個怪人。」

    「怎麼個怪法。」

    「那兩人一大一小,穿戴十分富貴,做的卻不是富貴人家的行舉。」

    「假冒的金魚袋,手工十分粗劣。」

    王啟年皺起眉頭,思索了半天,突然面色大變。

    「怕是要壞菜了。花夭娘要倒大霉了,別說她管的雲萼樓,處置不好我們整個行坊都要倒霉的。」

    「又怎麼了。」

    黑安中傳出一個幽幽的聲音。

    「難道誰家的大婦,又打上門來了。」

    「比這更糟。」

    「難道是哪家宗親,還是勛貴又來惹事。」

    「你可知我是從成都分苑新調遣來的。」

    「然後。」

    「成都府有一個傳說。要小心兩個人」

    「什麼人。」

    「你知道一向照應我們的城管大隊崔九爺,背後的人是誰麼,」

    「當然是北軍那些的大爺啊。」

    「那你知道那些北軍大爺的頭領是誰。」

    「高軍侯啊。」

    「那我問你,高軍侯的上官又是誰。」

    「難道是那個尚了公主而轟動一時的梁剝皮。」

    「正是。」

    「那些大宅門都在門口在掛了牌子,描了畫像的,標註說本地有公主出沒,珍愛生命,遠離是非。最顯眼的標誌就是一個手工粗劣的金魚袋。」

    黑安中的人失聲了半天,才又道

    「那人。不是從來不去這些地方的麼。」

    「過去不來不等於將來也不來。」

    「這下麻煩了。」

    「交代下去,千萬不要驚動那兩位。把周圍給清了,把那些平時的麻煩的人物。人手不足從別樓里調人幫忙,千萬都給我擋住。」

    話音未落。

    就見哄的譁然聲浪在夜空沖囂而起。伴隨着狂踏樓板的震響和轟鳴,披瀝啪啦的器物翻倒碎裂聲中,最大的那座雲萼樓,無數衣裳凌亂的客人,就象是沉船上被水淹出來的耗子,不顧那些同樣衣不蔽體,曾經相熟親密的相好們的呼喚和拉扯,從各種門窗,廊柱間,驚慌失措的奪路而逃,慌亂的人潮,又擴散波及到其他建築,帶起更多人的出逃。

    王啟年,不由呻吟一聲,難道世界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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