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洛陽,東華門外,一群滿身塵埃和疲憊的老軍,站在城門邊上的役所,躊躇再三。
「鴿書速度快啊,百八十里的瞬息即到,再遠的話也是一天半會的光景,不過是按錢記重算,不稍東西只帶口信,書信三錢一百文起,多一錢加五十文,三百里外,多一里加以一文,如果湊足一兩有優惠。」
役所的人員看着他們的臉色,很快又推薦其另一種來。
「不然馬郵也很快的,如果不是去的遠的話,也不過吃頓飯的光景,而且不用等人頭,馬上寄馬上發,勝在這一路跑馬接力的人多啊,只要肯花點小錢,偏僻點的地方也能到。如果是軍郵還有優惠啊。跑馬郵這條線的,也有不少是退下來,由兩社一會安置的老軍,絕對踏實可靠的。」
看着他們猶豫的臉色,接待人員也不着急,又推薦其另一種方式來。
「不然還有車郵,也是市面上用得最多的急腳遞,不過要湊足人頭和分量才肯走,這洛陽城裏一天至少發那個百八十班的,量多夠便宜啊,三百里內村鎮,半斤東西才十文,還可以代稍財物,有官家做保,。不過只限於有役所的城邑,偏僻一些地方是不去的」
接待人員和了口水,又指向城牆邊上一大片貼告
「再不行還有商郵,這看板上有城裏每家車行的發車行程,天天有預告的,只要事先商量好價錢,可以捎帶小件輕物團郵的,若是不熟,我也可以幫你們推薦幾家,只要人夠多,價格絕對談的下來,要比普通車郵便宜那麼三五文的。」
最後這群老軍,捏着手中汗津津的新錢,最後一份選擇了包車郵,另一部分選擇了散發的商郵,簽了狀子,按了手印,就算交割了。
「你們是工程軍的官爺把,按照成例,可以打九折的。」
河北一路兵火連年,各路官軍為了剿敵,沒少做過一些殃及池魚或者乾脆就是強行就食地方的勾當,因此名聲多少有些讓人害怕和嫌忌,但是只有李宰相這些年用裁汰的軍人組織起的工程軍,是個例外,因為他們到處修路開荒,疏浚河渠,做的都是些與民生大有裨益的事情,供給也比較足,所以口碑相對好一些。
其中許多人並不算合格的軍人,從軍的經歷和過程,也不那麼愉快,多半是損失慘重的官軍,臨時抓派增補進軍中的,事實上這些人中,只有很少數人才能活下來,成為無畏善戰的老卒。因此朝廷清理亢軍,他們也是最先被刷下來的,對他們來說,雖然辛苦了一點,但是通過海路運來的糧食總到是管飽管夠,還有不定期的鹹魚肉和海菜供給,雖然事故也會死人,但總比當初被抓差裹挾到官軍里當炮灰,九死一生里博活路,更好一些。
而對另一些年紀較大的正統出身軍人來說,他們的目標則是朝廷許諾的勞役授田上,因為他們在軍中奮鬥拚殺了一生,厭倦了軍伍生涯,但是卻又發現自己身邊並沒有多少積蓄,孑然一身,連個晚年都不知道着落在哪裏,許多人更別說依靠親族,就算找的到,人家就未必能夠忍受供養一個吃白食的老東西,因此自願裁汰下來到工程軍里做個小頭目,。
現在河東、河北到河南,有的是大片被官方清丈出來的荒蕪田地,現在都被工程團圈佔圍墾起來,其中不乏一些無人耕作的良田和富田,因為這些田地的選擇權,是按照各營團隊火為單位工役勞作的表現,優先抽籤排定的,不趕這個應景兒更待何時,等別人分光了哭都來不及。
只要咬牙堅持個三五年,第一份的十畝地契就到手了,這時候一些勞役承包的商家也會找上門來,無他,就是商量代耕分成的事情,按照田地的成色和開發程度,議定好數目,寫一份按手印的代書,這樣在工程軍中服役的日子,還可以收到一份額外的錢糧,或者是照價折算的帛布、罐頭之類東西。如果不是規定五十五歲為勞役的上限,許多人還捨不得就這麼回家的。
有田有積蓄,這些人的終身和養老問題就不再是問題,各地戰後有大量孤苦無依的寡婦,對這些可憐的女人來說來說,新丈夫的年齡並不算太大的問題,如果還有兒女的,就是一個新的完整家庭了,奉養餘生於膝下也是有指望的。
長安城南,新建起的軍屬住宅區,也迎來了第一此喜慶的日子,有人在新宅里結婚,作為士官的福利,他們將在新規劃的城區內,擁有自己的小窩,主要是提供給達到結婚條件的士官和老軍們,因此也造就了一段時間內的結婚熱潮。
作為新規劃的城坊之一,這裏將成為軍人家屬雲集的所在,建築規格也要比被稱為「彩城」的城民安置區要高大寬敞的多,連排的磚樓之間,有現成的綠地和菜畦,公共的水房、茅廁、下水道和垃圾場一應俱全,現在樓上、樓下的木製迴廊和樓頂空曠的露台,現在都排滿了坐在流水席前的人。
所有的器物和食材都是軍人服務社提供的,酒和肉都是管飽管夠,成筐成筐的從營地里抬過來的現成,無他,只是經歷了前些日子的那麼多事情,好容易稍稍鬆懈下來,找個由頭大吃大喝的慶祝一番而已。只要是軍中成員,哪怕不相識的肯出百錢湊個分子,都可以得到一個埋頭吃喝,或是開懷大飲的位置。
到處敬酒,和一群伴酒一起,被灌的滿臉通紅的新郎三兒,也是地道的關中人。
與來歷出身天南地北的龍武軍上層不同,這一部分人卻是相當的穩定,他本來是作為協助游擊軍的義勇,被招入軍中協力的本地人士,然後從團練,新卒、變成正卒候補,又僥倖上了隨軍的營學,作為最早學會認字和操條號令的一批本地士兵,長安克復後直接當待了個維持地方二線駐軍的小頭目,隨大軍軍一路向西鏖戰河南,轉戰河北,最後又參加了那次回師成都的火速大進軍,等到他在雲南城下病倒,被送回後方,已經是龍武后軍里的標準混成營的一名隊正了。
隨着嘴上的鬍鬚越來越密,終身大事也擺到了眼前,由於在前些日子的那場動亂失去好些熟悉的老鄉,這場婚事,也多少有些沖喜的味道。
由於是軍中的婚禮,所以也與那些民家的婚俗不同,三聘六禮的程序被簡化了不少,由於他找的也是女營里的媳婦,屬於兩不靠,所以男方家就成了那些資源出力的老鄉們,女方家則由那些身份較高的軍屬充任,所有的家什床籠箱櫃鍋碗瓢盆,都是同僚和上官隨禮湊起來的,迎親的鼓樂、儀仗、彩輿等都可以以低廉的價格租借。
雖然取個媳婦內外花費不小,但是軍中自上而下皆有補貼,居家的頭面首飾,衣服料子,還可以拿着兵牌向軍人服務社賒購,將來再分期放還,媳婦在女營里的差事,也能拿一份錢,因此雖然時間倉促,但也心急火燎的緊張湊辦起來。
「集合。」
突然前來的傳令官,打斷了流水席上的熱鬧喧囂。隨着一個個身影在座席前跑過,那些有軍職在身的將士們,紛紛起身整齊劃一的象潮水一樣,成群結隊的流出城坊。
「小三。上頭有令,你留下三天後歸隊」
作為男方長輩的團校尉,特地囑咐了一聲。
這也是龍武軍的另一項內部舉措,所有新成婚的士兵,不參加戰時的徵召,強制留在家中若干天,以儘量留下子嗣和香火,將來如果有個萬一,母親向改嫁,軍隊也可以收養這些軍人後裔,讓他們的姓氏和職業,繼續流傳下去。
大內冷宮,一個內官用一種虛假到讓人起雞皮的笑容哀求道
「娘娘,吧安神湯喝了吧,不要讓小的難做好麼。」
臉色慘澹的露絲雅,艾艾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手顫顫的把藥湯閉眼灌下去。還沒等這名內官如釋重負的噓聲,就見露絲雅突然呃聲吧喝下的藥湯全吐了他一面,不由勃然大怒
「好你個露才人,給臉不要臉,來人幫助才人喝藥。」
兩個三五大粗的宮人聞聲扶夾住露絲雅單薄的身體。卻見露絲雅狂嘔不止,不由有些變色,小心回頭道
「才人連膽水都嘔出來了。要不請人看看。」
「花樣還真多啊。」
內官冷着臉看着捂住肚子,嘔吐的直不起身的露絲雅,想了想皺眉跺腳。
「請河太醫來一下吧,。」
南海十數個小國來朝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新朝也是個體面事情,反正新天子登立,海內各國的使者還在路上。但是他們朝貢來的可全都是糧食,合計近百萬石,這對朝廷來說,就不啻是及時雨了。
不過這些國家全是沒有聽說過的新名稱,什麼陸海國、蒲國、安化國、坤國、虎國,五花八門。其實都是作為南海附庸的外圍據點,借着這個名義,與朝廷進行交易而已。
如今,
在佛勢國以西,建立了郎露婆斯府,下轄木龍、越老、甸白十數個羈縻州,說是州,其實就是一個城,控制的偌大鄉村,現在這些島上最富庶豐饒的地方,已經被來自南天竺和安南,以及嶺南的移民所填充,本地種的佛逝人,經過這些年的殺掠,已經沒有多少了。
擴張是幾代十幾代人的事情,打下來是一回事,長期佔領消化是另一回事,主角也沒法速成。商人逐利,前期的開拓必須靠他們,但是同樣逐利的本性,也決定他們不可能對沒有收益或者維持代價抬高的地區,感興趣,能有一些資源開發據點做前哨,已經不錯了。
對於這種特效藥的了解,還是來自一個很有爭議的帖子,說是在南北朝時,就有熱找出對付瘧疾的藥方,隨後被一群西醫粉,給拍的死去活來,最後又變成中醫是否偽科學之爭,好在我手下不乏專門的人才,李想鶴的弟子們,翻了無數本醫書後,終於找到東晉葛洪的一個偏方,「青蒿一握,水一升漬,絞取汁服,可治久瘧」。
驪山別墅,根據皇帝的旨意,我帶着眾多的女人,來這裏泡溫泉兼野餐。
今天正是小暑,我正在花架下做時令菜,一大群女人給我打下手,當然對其中大多數人來說,連洗個菜,剝個蔥,都未免是場艱苦卓絕的戰鬥,某些人長這麼大,也從沒接觸過爐灶這種東西。但是作為我家的一大傳統,每到某個節氣都會親手做一桌時令菜以資紀念,因此她們哪怕給那些青蔥翠白的蔬菜瓜果搞的面無人色,還是得硬着頭皮勉為其難的作出一副淑良賢德的模樣,最快樂的還是小丫頭她們,直接捧着個寒瓜、香瓜什麼的,擒狼溜熊,到處製造手忙腳亂的氣氛。
牛卷炒花,其實就是牛骨頭上刮下來那些細碎的筋肉,由於富含膠質,帶有少量,大火一炒就捲成花一樣的形狀,晶瑩剔透,還有少許肉絲象花蕾一樣的點綴其中,無論是涼拌冷盤,還是滾湯,是上好的食才。
果茄飯,其實就是用爆米花的法子,將新收的龍晶米爆炒到微微咧嘴,在澆入少許蔬菜雜燴濃湯,培干吃透再加,如此反覆幾次直到米飯變成通明綠色,才蓋上橘、桃、李、葡萄等切碎的果肉,乘熱攪拌起來,吃起來顏色分明,異常酸甜爽口,對積食內燥之類天氣很有效果。
干打脯,用上好的腱子肉,和着米漿,沿着肉質的紋路,用木槌細細打成紙薄,夾上蔥鹽香料,一層層疊起來烘培成方塊肉餅。
還有用鹵過的腸頭、牛百葉、豆皮、魚面切絲涼拌而成,號稱四季羹。從城西安義坊南門裏的老袍子雜碎羊湯、胡老羹、胡庖肉、手蘸羊、肚包雞。
主食是安東新種的稻米,雖然只能每年開凍的時節短暫的種一季,但是粒大味道厚,燜起來香啊。不過這種米安東本地一般食用不多,專供權貴豪門之家了,套取厚利了。
甜品是八寶什錦罐頭,是由夷州提供的,現在東海之地,唯一能夠在一年四季大絕大部分時間提供各種果蔬瓜菜製品的也只有夷州。
與海南不同,夷州的早期開發充滿了一波三折的味道,可以說是從一窮二白的蠻荒中起步的,面對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不但要面對多發的風災和洪水,還要對抗當地食人生番的侵襲,人口非正常死亡率一度居高不下。
由於夷州內陸多山,因此島上的種植產業結構,也與一馬平川只有很少的山頭的海南不盡相同,海南四季主要盛產各色糧食和各種高附加值的經濟作物,而夷州除了沿海平原的種植園和軍屯農場,越往內陸,越多各種大小林場、果園、梯田,一年到頭都大量出產各種個大、汁多、甜分足的瓜菜水果。甚至可以在冬季等大陸蔬菜斷檔的季節,通過海路向臨近的福、泉、明、杭沿海各州,提供新鮮的瓜菜。
由於地理不同,所產的禽畜也大不一樣,海南主要是出產馬、牛、騾、鹿之類大型牲畜,夷州則多豬羊犬兔等小型牲畜。
突然我有所感的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嘆息道,都躲到這裏,還不得清淨麼。
海南瓊州,一艘五千料的大船,在緊密的警戒下,徐徐滑下船塢,正式下水,沒有喧闐的鼓號和慶典,只有工匠們低低的歡呼雀躍,這是南海都督府,以逃回來的那艘探險海船為母本,造出的新式大船,從船體到風帆、輪舵,都是全新的設計。
海南府,萬安州,此刻正是炎熱的季節,天高雲淡的晴空下,萬帆雲集,檣輻如林,卻是男孩都督府新近舉辦的海船競速大會,按照載重和航程,分為廣州至海南府萬安的一百料船賽、萬安至安南都護府交州的五百料船賽、萬安至林邑國歸化地——皛州(南大浦)的一千料船賽、萬安至北婆羅洲崇安府(沙撈越)的二千料船賽、萬安至佛逝國鹿林州(巨港)的三千料船賽、萬安至獅子國師子洲(科倫坡)的五千料船賽。
初賽出身不限,有船有人即可,無論手段配裝,以先達者為勝,賞格極豐,包括一條完整的兩千料南海最新版的飛魚船,南天竺的某片土地、一個萬土人的海島、某項奢侈品貿易的專營權限,南天竺海面的私掠許可狀等等、以及價值一千萬錢的南海金餅。
當然,只要肯參賽,都會有收穫的,每家會領到一張抽獎卷,從一些絲帛棉麻的新產品,到價值不菲的琉璃器。
同一個時間,安南北部石龍郡的境內,十幾名剛出河水裏上岸,渾身傷痕累累,面黃肌瘦比土人更加衣裳襤褸的人,就這麼俯在河岸上嚎啕大哭起來。
許久,才有一個人搖晃着站起來,用最後一點力氣對着撈起他們的土人道
「送我去郡城,官人必有厚賞。」
他叫張彪,出身廣南東道石龍郡富商家庭,自小好武嗜書,年輕時因為一次酒後鬥毆,重傷四人,雖經父兄多方打點免於送官,但也不得不外逃避禍,以遊學為名躲到了劍南的親戚家。
後來海捕的公告,也發到了劍南,為了萬全起見,家裏花錢打點門路又進了成都武學,總算安分了一段時間,以堪輿測繪科見習生的身份,參加了龍武軍那次南征,隨軍勘探地理礦藏,南平府定鼎之後,他們這些測繪生,又留在當地繼續繪製南平地理志,直到前年,才接到一個特殊任務。由數百名山林隊和烏蠻健兒的護送下,沿西洱河下游的朱羅江南下,越過那些南詔治下最原始的野作蠻、波羅蠻、洞沙蠻部落的領地,沿着水系河流的分佈放船南下,找出一條從南平通往安南的水路。
但是顯然他們還是低估了此行的困難,所謂的南荒三害,毒蟲、蛇蟻、瘴氣、瘟疫,在這一路上根本不算什麼,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的惡劣氣候環境也不算什麼,他們帶了足夠的藥物和武裝,還有大量可以沿途交換的物品,最大的麻煩卻是來自沿途那些多如牛毛的土人部落,許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外來者,也根本沒有溝通或是交流的手段,只要一進入他們的領地,就會受到不停的襲擾,甚至要屠滅了一個又一個村落,才能獲得有限的補給。
出了銀生節度使的最後一個南詔人的據點後,甚至連嚮導也失去了作用,至於那些在地理上標註為女王國、彌敦國的土王部落,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接觸的據點。
因此在叢林裏艱難跋涉的同時,也在不停因為傷病勞累而減員,連同伴的屍體也沒有空閒掩埋,不停的迷失方向走彎路,又不停的繞道,不得親手了解一些已經無法繼續前進的傷員,以避免在那些食人番的手中,遭受更大的痛苦,地圖上短短的百里距離甚至要在茫茫大山中走上兩三個月。
最後失去了所有的輜重、財貨、沿途物產和礦物的樣品,茫莽大山里埋葬了他絕大多數的同伴,只剩下他們這十幾個人,在水面上漂流直到被人撈起。
「什麼,露才人有孕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來通報的姚恩。心想這真是荒謬啊,當今聖上小白剛打算給他兒子張羅的納才女,太上老爹那裏就又要添丁加口了。這算是洗具還是杯具啊。
「原本是給賜了安神湯,才發現的。」
我皺起眉頭,什麼安神湯,恐怕是那種喝了一睡不醒的東西,
太上皇已經年近五旬過半,也真是老而彌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我第一想起的是那個雨傘打熊的故事,不過再想想後世老樹開花的楊教授,肅宗這些又不算是什麼了。
「又是到我府上安養待產,以觀後效。」
我看着滿臉尷尬的姚恩,不由氣結,我家都成什麼了,你李唐皇家的居委會麼,什麼麻煩都往我這裏丟。先是給小丫頭做保姆,再是給沈夫人做表親,現在還要幫前代皇帝搽屁股。
「好歹是龍種啊,陛下體承太上,不想再勞廢心思了。」
同一個時刻。
「緊急軍情。迴避」
數騎身插小旗的騎士,吹着鳴哨,踏着滾滾的煙塵,剛剛衝進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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