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客棧內驟空,只有店家和小二慌慌張張的從櫃枱里爬了出來,幾人絲毫不敢抬頭,頂着頭上的汗珠將桌椅擺放好,又將地板上的血漬擦乾淨,之後跑了個乾淨。
墨彧軒倚靠在紅色圓木漆柱旁,並未理會他們的動作,反而從懷中拿出一把鐫刻桃花的匕首,長指輕輕在上面撫摸,神色溫柔,笑意淺淺,彰顯着這位爺此時正在睹物思人。
他想着若是小青衣知道她的桃花刃換做明月刃時的那副咬牙切齒大罵他這個混蛋的表情。
他想着還有二十一日便能站到小青衣面前將她摟抱在懷裏低低訴說思念。
他還想着小青衣什麼時候才能嫁給他,現在這身太監男裝看着真是礙眼,等他回去就給她脫了,定要換上女裝好好瞧瞧!
想着想着,嘴邊的笑容越扯越大,眸色愈發的溫柔,只是不過片刻,便有一陣痛感襲來,若泰山壓頂,若四海洶湧,若狂風卷徹,是那被壓制的天玄之境再一次翻江倒海噴薄而來。
墨彧軒眸子一眯,眸光掃了眼空曠的客棧大堂,腳尖點在闌幹上,一躍而起,白衣飄飛,如一抹流雲飛入房間內,隨後掩上房門,再不聞屋內動靜。
再說淺憶淺蔥那哥倆將明月學院那幾名男子扒了個乾淨,拍拍手轉身走回客棧。
楊欒三人無力抵抗,另外幾名玄技等級太低的更是根本抵擋不了這兩兄弟的攻擊,引來街上無數人觀賞。
「師兄…」明月雪與其他幾名女子羞澀的別過頭,不敢去看,先一步回了明月學院。
籬書拼盡最後一分靈術,幻化出半塊布出來,第一時間遮擋着重要部位。楊欒,言晟也跟着照做。
另外幾名學生看了,也跟着幻化出顏色不一的布匹來,將自己自腰間圍了一圈,又撕下一小塊將臉蒙上,低着頭穿過人群。
「他們是哪個學院的學生,青天白日的還真是不知檢點,那個學院是怎麼教出來的。」路人對着他們的背影指指點點,語氣中充滿了鄙夷與嘲弄。
「快看,那衣服上繡着明月學院的字樣,旁邊是圓月圖騰!」淺蔥去而復返,藏匿在人群之中,故意將眾人的視線轉換到地上散落的衣物上。
「哎呦還真是!原來是明月學院教出來的不知廉恥,這可真是丟人。」有人跟着附和,「原想着下個月去明月學院報名習武,如今看來,還是去凌志學院好些。」
「我也聽說凌志學院的學風良好,所教出來的玄技都不低呢,真不知道這兩個學院要是比試一場,哪個能贏。」
「很快便能見分曉,聽說兩個月後四大學院將會有一場比試,凌志學院與明月學院歷來不和,今年更是有好戲看了!」
「還真是期待呀!」淺蔥雙臂環胸,笑嘻嘻躲在人群後偷聽這些人的談話,正得意之時,耳朵被人揪起來擰了一圈,「哎呦,疼疼疼,哥,你下手輕點。」
淺蔥撇着嘴拍掉淺憶揪在他耳朵上的手,揉了兩圈泛紅的耳蝸,埋怨的嘟囔着:「我還是你親弟弟嘛!」
「你要不是現在這耳朵就不用要了。」淺憶翻了個白眼,催促道:「一轉身你就不見了,快點隨我回去,爺現在身邊可沒個伺候的。」
「是是是,這不就隨你回去了嘛!」淺憶眼睛提溜一轉,跟在淺憶身後,試探地問着:「哥,你見過青姑娘沒有?什麼樣的女人能讓爺放在心上?」
「沒見過,也想不到。雜書網」淺憶搖搖頭,「興許清流見過,只是他閉口不言,我們誰都不知罷了。」
「那你說青姑娘又是哪家大臣的千金?」淺蔥還是不死心,對爺口中的那位九皇子妃可謂是充滿了好奇心。
「大臣家的千金?」淺憶聲音一揚,「你認為咱們爺能看上那樣的?」
「這京都之中也沒聽說過哪家大臣的千金字里含青的呀!」淺蔥沒明白淺憶的意思,還是冥思苦想着那姑娘叫什麼青呢!
淺憶笑着拍了下他的頭,「行了,要想知道什麼,等隨爺回了京都便全知道了。」
淺蔥抓耳撓腮,小聲開口:「可我有點等不及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明月學院
直到明月雪回了房間臉上的羞紅都未曾褪去,每當她想起那白衣男子俊美如玉的面容,風流慵懶的身姿,尤其是那雙攝人心魄的紫眸,便能傻傻的笑上一陣。
她還不知他姓名,可他的音容相貌始終刻畫在自己的腦海,是那般清晰,揮之不走,磨滅不去,令她一眼傾心。
他,到底叫什麼呢?
「師兄!這是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響,雜亂的腳步聲接踵而至。
明月雪連忙打開窗子,便看見楊欒等人已經回來了,全身**着,下身只有一塊布掩蓋着,行走中雙腿之間似乎若隱若現。
楊欒氣怒一喝,「都給我滾回自己房裏!」
「啊——」女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幾名女子看見這一幕後掩面而逃,心底好奇着師兄們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了?
被楊欒呵斥的男子面色不好的帶領一眾師兄弟回了房間,楊欒面色這才稍微好些。
「這是做什麼!」一道滿含威嚴的聲音飄來,明月元戎身着灰色的長袍邁着大步走了過來,當他看見幾名徒弟只及寸縷後面色一變,指着他們道:「跟我來!」
「是!」幾人齊齊出聲,再不敢造次,這是他們的院長,也是他們在青桐城內最為敬佩的人,有人曾說他赤手空拳馴服了一隻六段玄技的神獸,並收為契約獸,要知道六段玄技的神獸體內的靈術充沛,而明月元戎更是憑藉這隻神獸直接從七段晉升為八段,衝擊着九段玄技,卻始終停在八段的尾端上,也不知是否遭遇了瓶頸,這九段玄技衝擊不破,欠了些火候。
「說說,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明月元戎帶着他們進了房間,吩咐學生拿來幾套衣服命令他們穿戴好,便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搭在手把上,氣勢凜凜。
楊欒穿好衣服後便抿唇不語,好像難以啟齒。
「說!」明月元戎在手把上一拍,聲音響亮,嚇得幾個膽小的身子跟着一顫。
籬書咬咬牙,「我們在淶源客棧被人打傷,只剩下一成不到的玄技,無力反抗,並被那人的手下在街上當眾扒了衣服。」
「你們因何會被人打傷?因為碰見凌志學院的人同他們鬧事了?」明月元戎厲聲質問,心底嘆着氣,比試在即,如果這個時候惹出點事來,倒是不好擺平了,以凌志學院的風格,定要讓他們下不來台才是。雜書網
「他們…不是凌志學院的人。」言晟聲音弱了下去。
「那倒怪了,除了凌志學院,還有什麼人會與你們三才為敵,且連你們都打不過的?」明月元戎語氣中充滿了懷疑,該不會是這幾個小子覺得這事丟臉而不敢明說。
「那人聲稱他是醉璃苑出身。」籬書推了推一直不吭聲的楊欒,示意他也說句話。
「醉璃苑?」明月元戎眸子一深,立馬從椅中站起,手掌一揮,急迫道:「快將事情經過同我說來!」
「爹。」明月雪突然跑了進來,她怕幾位師兄說些對他不利的話,連忙進來阻止,要是問起事情經過,不如讓她說。
「雪兒。」明月元戎看見自家女兒神色軟了幾分,「當時你也在?」
「我在。」明月雪看了眼幾位師兄,見他們全部低下頭,放下心的點頭,「爹想問什麼,我來說。」
「你給爹描述一下那人的長相。」
「那人啊…」明月雪嬌美的面上忽然浮起幾朵可疑的紅暈,「他長得很好看,身着白衣,面如冠玉,神采飛揚,執一把玉骨扇…」明月雪還沒說完,便被楊欒打斷,「院長,我們懷疑明月師妹描述的那男子並不是主子,反而身着淺藍色衣衫,被我們圍困陣中八段玄技的男子才是主子。」
「你說什麼?八段玄技?」明月元戎立刻被八段玄技這四個字吸引過去,明月雪只能氣的乾瞪眼。
楊欒瞥了明月雪一臉,想着不過才見了幾面,那男子便入了明月師妹的心,此人,不能留,必除!沒有人能破壞他娶明月師妹的計劃!
「是,那人進了我們的三才斗陣,只是狼狽了些,卻沒見任何傷痕。」言晟明白欒喜歡明月師妹已有一年,身為好友的他自然是替楊欒說話。
「那人多大?你們都沒看錯?」明月元戎再次確認,這樣的人要是進了他們明月學院便是如虎添翼,四院比試定能拔得頭籌!
籬書看了兩人一眼,對着明月元戎道:「那人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八段玄技,沒錯。」
好像一道天雷轟的一聲砸下,明月元戎怔楞當場,「你說…他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
「他還有個弟弟,十二歲左右,六段玄技。」籬書繼續說着,明月元戎感覺頭頂的那道雷聲更響了,眼中溢滿了興奮之光,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見到這樣的天才,更是沒了自己的學生被他們扒光時的憤怒。
明月雪不甘的跺着腳,「他們明明都是那個人的手下,三位師兄,你們為什麼不提他?」
「雪兒,莫鬧!」楊欒輕斥,心下有些慌,怕她將那人說出來。
明月元戎拉着楊欒的胳膊,急聲道:「欒兒,快帶我去淶源客棧看看。」
「院長,您是去替我們報仇?」楊欒看明月元戎眼底的神色不對,故而被他拉着也沒有動,另一隻手更是放在胳膊上。
「報仇?」明月元戎皺眉,「要不是你們惹了他們,他們能對你們出手?」
明月雪仰首,對着師兄們哼了一聲,爹他說的沒錯,原本就是師兄們不自量力,要不能被打的這麼慘?
「樂天師兄與柳遠師兄在淶源客棧里鬧事,才會引發爭端,爹,你不知道,那人他有九段玄技,連三位師兄合力都不是他的對手呢!」明月雪的語氣中頗帶了幾分驕傲,可墨小賤即便是玄技巔峰也和她毫無干係。
明月元戎突然愣住了,半晌,終於回神,三步並兩步的上前抓着明月雪的肩膀,「九段玄技,你說那人有九段玄技?」
「是…是啊!」明月雪痛呼一聲,推開明月元戎,不明白為什么爹會這麼失態。
「快,快帶我去!」明月元戎想起方才明月雪說的那番話,他長得很好看,身着白衣,面如冠玉,神采飛揚,執一把玉骨扇……
是他?一定是他!傳聞中他便是如此,區區幾字便可將人盡繪於世!
「爹,你怎麼了?」明月雪錯愕的看着他,還站在原地沒動。
楊欒與二人對視一眼,眼底殺氣濃重,院長還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此,沒好果子吃的是他們!對上雪月的皇者,院長自然會去賠禮道歉,懲罰,他們也逃不過。
「他是不是紫色的眼眸?」明月元戎徑自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轉頭問着明月雪。
「是啊!」明月雪點頭,微微一笑,「爹也對他感興趣?」
「快帶我去見他。」明月元戎袖袍一揮,「你們幾個小子,也跟上!」
楊欒三人跟了出去,離前方二人大約有幾十米遠,渾身散發着戾氣。
「欒,怎麼辦?院長認出了他的身份,我們…」言晟有些急亂,明月學院也有刑罰,他可不想脫層皮!
楊欒沒好氣的哼着:「還能怎麼辦?要麼在院長到淶源客棧前殺了他,要麼…同他低頭認錯。」
「我們早已身受重傷,現在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殺了他?簡直是異想天開!不過你說的認錯,倒是可以考慮……」籬書嘆氣,他也不想受罰,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原本傷重的身體在受刑罰,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都是一說!
「你要認錯?」楊欒瞥着他,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即便那人身份尊貴,他也不會放下自己的尊嚴與驕傲去認錯!
「你…」一聽他的語氣,言晟就知道他的決定,無奈勸着:「該低頭的時候就低個頭吧,也好過被院長責罰。」
楊欒臉色陰沉,再沒開口,只是眼中的陰鷙讓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慄。
淶源客棧
「小二,小二!」明月雪突然從樓上跑了下來,嬌喝令小二將茶壺扛在肩上,疑惑的看着她。
「上午住在樓上的那三人呢?」明月雪着急的問着,怎么半個時辰都不到人就不見了?
小二打量着她,只覺得眼熟,突然眼前迸出一副畫面,這不是上午明月學院的那個姑娘?嘴角扯笑,恭敬道:「姑娘說的可是打壞了我們樓梯的那個男人與他的隨侍?」
「是。」明月雪連忙點頭。
「他們啊,在你們離開後不久便走了,至於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個白衣男子的面色看起來很不好。」小二回想當時的情景,那白衣男子是由兩名隨侍扶着出了客棧,看起來虛弱極了,可上午還不是這樣呢,他也不敢問這是怎麼了,只能看着他們走遠。
「走了?」明月雪喃喃自語,心中失落不已,還以為他最少會待一天的,沒想到這麼早就走了。驀地,她想起小二後來說的話,他面色不好?難道是他受傷了?想到這,她恨不得趕緊追上去,看看他是哪裏受了傷,整顆心跟着揪起來,難受極了。
「雪兒,如何?他可願見為父?」明月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客棧,當她一出客棧,便被明月元戎拉到一旁,滿心急切的問着。
明月雪空洞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伏在明月元戎的肩膀上哭起來,「他…他走了…」
「走…走了…」那一瞬間明月元戎的臉色也極為不好,那人是天子驕子,要是他怪罪下來,這明月學院…也就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
「八大刑罰,你們三個,挑一種吧。」明月元戎轉頭看着三人,恰好捕捉到他們臉上僥倖的神色,眸色一沉,「別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院長,我們有傷在身,根本抵不過這其中的任何一種刑罰,您就看在我們知錯能改的份上,饒了我們一回吧。」籬書求饒,想不到那人走了他們也要受罰,不走說不定還有轉機,他究竟是不是挑這個時候離開的?想着,心底對墨彧軒的怨恨便又深了一分。
這幾人不知的是,因為墨彧軒再難以壓制天玄,不想他此時破關,便只能提前日程,火速趕往炎獄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對於他們心中所想,當真是沒考慮到,不然,他會送他們一份大禮。
「饒?」明月元戎看着楊欒那不服氣的模樣,心底一股火冒了上來,「若不想再加一條,現在便給我滾回去受罰!」
三人見他真動了怒,只能拖着傷重的身子走回學院。
「欒!」楊欒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籬書與言晟喊了一聲,見他走路有些搖搖欲墜。籬書上前扶着他,咬牙道:「若不是他,我們便不必承擔這一切,他所給我們傷痛,我都記住了!」
「我也是!」言晟附和,重重的咳了一聲,牽扯到傷口痛的五官扭曲。
楊欒獰笑,眼底的狠光已經表明了一切。
「雪兒。」明月元戎拍了拍明月雪的肩膀,轉身也要走,見她在目光隨着遠方,眼底的追隨意念明顯,心思一凜,「雪兒!」
明月雪回神,「爹…我想…我想去找他。」
「不准!」明月元戎大喝制止,語氣愈發的深沉。
「爹!我想去…」明月雪還沒說完,便見明月元戎抬步便走,明月雪急的快步跟了上去。
「雪兒,你聽着,你心裏不能對他有半分念頭!」
「為什麼?」明月雪驕橫的問着,她是不知道那男子是什麼來頭,可她就是喜歡,誰也不能阻止她對他心底的那份愛戀!
「因為…」明月元戎忽然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有些崇敬地開口:「因為你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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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萬更,27號萬更,表急哈,拼死趕出五千,滾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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