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痕面色微變,如果九大魔妖獸都來了人間,那麼就算他們沒拿到神器,也同樣會在人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但習慣了和平的百姓又怎能再度陷入塗炭的危難?
「青,我們…」水無痕看向絡青衣,話還未完,便被絡青衣以衣袖掩住了唇。
隨着衣袖輕抬,一抹清幽的香氣在他的鼻尖縈繞,水無痕清俊的面上徒增了幾分飛紅,他看着離自己距離極近的絡青衣,長長的睫羽輕眨,如霧的眸子內破碎出一抹極為瀲灩的光華,好似燦爛星河裏閃爍的星子,第一次,他眸中的顏色這般清晰的印在絡青衣的眸底。
絡青衣給水無痕使了個顏色,緩緩放下衣袖,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回客棧再說!」
雖說這街道四周都是過往的行人,可難保不會被有心人聽去了她的名字,青衣二字一旦出口,她想要在這裏脫身便難了。
水無痕點頭,面上的飛紅漸漸褪去,逐漸又恢復了那清俊無儔的模樣,他抬手輕摸鼻尖,寬大的袖袍掩住他半張容貌,同時掩住了他嘴角微勾起的一抹微笑。
「青姑娘,你們回來了?」絡青衣一踏進房間,就看見花汣急忙迎上來,面上同樣有着焦急,看樣子應該是等了她好一會。
「出了什麼事?」絡青衣想着莫不是真讓水無痕說中了?銀華來了?
花汣跺了跺腳,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咬咬牙道:「您快去看看無妙,從回來就開始亂發脾氣,吵得旁邊的客人鬧了幾回。」
「他帶了一身脂粉香回來?」絡青衣挑眉,看來無妙這幾日沒少偷看偷學冊子上的內容,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奏效了?
「嗯。」花汣點點頭,「您快去看看吧,當時無妙吵醒了夢櫻姑娘,夢櫻姑娘一發怒差點將他從樓上扔下去,最後還是楚雲公子出面將無妙帶回了房間。」
原來楚雲也不是個等閒之輩!
絡青衣嘴角一勾,能讓無妙聽話的人不多,如果不是無妙怕了她的威脅,此時都不知道反天成什麼樣兒了!
「將這個給夢櫻服下,我去看看無妙。」手腕一翻,掌心中赫然出現一粒丹藥,絡青衣將手掌向前一遞,花汣捏着丹藥走到床榻前,捏着百里夢櫻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丹藥順着百里夢櫻的喉嚨滾進腹中。
絡青衣側頭看向等在門口的水無痕,微笑道:「去看看他的臉色黑成什麼樣了。」
水無痕笑着搖頭,她這個姐姐呀!淨找自己弟弟的樂子!讓他知道後果是沒錯,可無妙還小,這種做法委實過於打擊他的自尊心。
絡青衣推門走進去的時候無妙正在踢床板,咣咣作響的床板聲不斷傳來,讓絡青衣不由得想這床板下一刻會不會被他踢碎了,這可是要賠的!
「無妙!」一聲低喝,無妙停下腳,扭頭怒氣沖沖的瞅着一臉閒淡的絡青衣。
絡青衣從沒見過無妙這麼可愛的模樣,不自覺笑出聲:「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得?怎麼了?」
一提起這茬無妙就滿腹怒火,他黑着臉咬牙道:「是不是你給我的那本冊子有問題?」
「嗯?」絡青衣眸光輕閃,「怎麼這麼說?」
「為什麼…」無妙有些難以啟齒的看着她,突然緊緊抿上唇瓣,臉色又黑又紅。
喲!還知道保留那點男子漢尊嚴呢!
絡青衣勾着紅唇,走到桌邊坐下,睨着無妙道:「說說吧!怎麼對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無妙冷哼,眸光瞥到笑意悠悠的水無痕,脫口而出怒罵一聲,「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水無痕面上的笑意不改,坐在絡青衣身邊,語氣溫和,「我又如何惹到清澤皇子生氣了?」
無妙充滿了怒火的星眸愕然睜大,磕絆道:「你…你…怎麼知道?」
水無痕不在意的將胳膊支在桌上,淡淡的瞥了無妙一眼,緩緩開口:「說書的先生說的。」
「說書的嘴都碎!」無妙恨恨的怒罵一聲,「別想扯開話題!」轉而又瞪着絡青衣,「你這個女人竟然坑害你的親弟弟!」
「我害你?」絡青衣挑眉,難道她不是拯救了一個少年陷於「水深火熱」的危險之中嗎?
「你還不承認!」無妙磨牙,「為什麼我將冊子上的東西學會後,會…會…」
「會怎樣?」絡青衣接話,對無妙眨眼,看他臉紅到了脖子根,心裏這叫一個舒坦!
「會不舉!」無妙低吼,說就說誰怕誰!反正這女人沒什麼下限,他這襠部憋屈的啊……
絡青衣忍住笑意,那冊子交的內容本就是如何能使男人不舉,他學了上面的東西也自然也會雄風不振,怎樣,無妙終於嘗到了一點苦頭了吧?讓他平日那麼嘚瑟,有本事再嘴賤一個呀!
就像楚雲那般以為,無妙有時聰明有時愚蠢,比如此時他的頭腦轉了轉,語氣肯定,帶着薄薄怒氣,「是你做的手腳?」
絡青衣沒點頭也沒搖頭,她要是承認無妙會撲上來掐死她吧?所以還是悠着點回答,人命關天!
「絡青衣!」無妙低吼,眸底隱隱有着紅色,飛快上前沖了兩步,被起身的水無痕攔住,無妙怒叱,「你這個女人,知不知道小爺的名聲在那一刻全毀了!」
「為何?」絡青衣不輕不快,不緊不慢的開口,眸光輕動,眸中滿是笑意。
「你還敢問為何!」無妙面上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你還敢問小爺為何!你知不知道小爺就只堅持了五秒,五秒!」隨後就息鼓了。
「哦?」絡青衣拖長了音調,對無妙周身竄起騰騰的火花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的說着:「怪不得你要給自己起名無妙,真是相配極了。」
「你…」無妙氣急失語,他就沒見過氣的他牙根痒痒的女人,真想一口咬死她!
「你想對我出手?」絡青衣挑眉,側頭睞見無妙手心聚集的藍色玄氣,笑了笑,「等你什麼時候衝破了玄巔之境再來與我交手。」
「你看不起我!」絡青衣說的話是事實,可他就是聽得難受!
「這你都聽出來了?」絡青衣撇嘴,她有表現的這麼明顯?
無妙磨牙,牙齒上下磨動猶如老鼠打洞咯吱作響,他狠瞪了絡青衣一眼,像是一把利劍將絡青衣從前向後刺穿,絡青衣也特別配合的捂着胸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無妙,你想謀殺親姐嗎?」
「想!」無妙握緊了雙拳,「想謀殺你千百遍。」
仇恨不淺啊!絡青衣嘴角一抽,讓自己弟弟恨成這模樣她也夠有本事,一般人應該做不來,不過…「你終於肯說實話了啊!」
無妙黑着臉,握着拳猛地鬆開,指着門口,「你滾不滾?」他現在不想看見這個欠扁的女人,極度不想看見!
「不會滾。」絡青衣放下手,笑意輕輕的看着無妙。
「滾!」醞釀了好一會兒的森冷字語從無妙齒間蹦出,他今兒不在乎玉石俱焚!
絡青衣隱隱有種山雨覆蓋風滿樓的感覺,覺得要是在逗留轉眼就能被山雨拍成灰燼,自古識時務為俊傑,所以她還是滾吧……
跑的還真快!
無妙嗤了一聲,瞧瞧,就知道這女人是故意氣他,立馬跑的沒影了。
水無痕看着逃之夭夭的某個女人,無奈輕笑,對無妙淡聲道:「你知道她是為了你好,太過縱慾傷身。」
無妙哼唧了一聲,強裝着冷硬,他當然知道這些道理,可這個女人讓他英明盡毀就太過分了!
水無痕輕聲一嘆,衣袖拂過長桌,緩步走了出去,他還是找絡青衣商量關於魔妖獸的事情要緊,至於無妙想折騰就自個折騰去吧!
絡青衣與水無痕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無妙袖袍一揚砰的將門關上,臉色不好的坐在椅中,手掌放在桌上,英俊的面容依舊黑沉的很。
小半個時辰後,絡青衣走回客棧,一腳踏進房間便發現百里夢櫻抱着被子坐在床邊,直愣愣的瞅着她。
這眼神看的絡青衣心裏發毛,藥沒給錯,夢櫻怎麼變傻了?睡多了?
「你怎麼…這樣看着我?」絡青衣的語氣有一瞬間的停頓,她抬手擋住百里夢櫻那呆楞中還夾雜着憤怒的視線,撇了撇嘴角,又道:「一天沒吃東西,你應該是餓了,我叫小二給你端飯菜上來。」
絡青衣轉身,腳步還沒邁出去,百里夢櫻就啞着嗓子開口:「想溜?丹藥玩的挺得心應手嘛!我現在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之前恍惚中我好像聽見了你說照顧我?那正好,我現在不想吃飯只想沐浴,你去給我搬桶熱水上來?」
真把她當丫鬟使喚了啊……
絡青衣嘿嘿一笑,轉頭說道:「我去吩咐小二一聲,咱都是交了銀子的,不吩咐他們做點事情怎麼對得起咱們花出去的銀子?」伺候人沐浴她不是沒做過,只是習慣了盯着男人健碩的身材,一時間看見女人的柔軟她還真就不習慣……
百里夢櫻看着那個說完就遁走的女人,雙臂環胸,小臉一揚,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
半刻後,百里夢櫻在絡青衣與花汣的攙扶下坐進浴桶,浴桶內白霧上涌,熱氣騰騰,百里夢櫻僅泡了一會兒渾身的皮膚便沾染了一層粉紅色,她舒服的輕嘆,眸光落在替她加水的絡青衣身上,莞爾一笑,「看來這些藥吃的也值了,能讓雪月九皇子妃忘贇青衣公主為我勞力,有種感慨叫這輩子沒白活呀!」
至於麼……不就給她倒個洗澡水又不用干點其他別的什麼!
「來來來,青衣公主,勞煩您那雙尊貴的玉手替我擦擦後背,我這前胸疼的手伸不過去,麻煩你了哈!」百里夢櫻笑的一臉天真,既然有資格使喚絡青衣一回必須要加以利用,再說她是真的一抬手就胸口疼,不然她也不想自己的美背被人觀賞了去。
絡青衣嘴角一抽,向來不是女人替男人擦背麼?如今怎地變成女人為難女人了?她平時對百里夢櫻不薄,真的不薄,這樣壓榨她的苦力真的好麼?
百里夢櫻動了一下身子,將平滑如凝脂般的肌膚露在絡青衣面前,絡青衣下意識抬眼看向窗外,美背啊!她不想當着夢櫻美人的面流口水,這樣太有損她的威名。
「怎麼沒動靜?」百里夢櫻回頭,詫異的看着她,「你是要我和你算算讓我昏睡那麼久的這筆賬嗎?」
絡青衣移開視線,拿着巾布浸在桶中,又擰乾了巾布上的水,動作緩慢的擦拭着百里夢櫻那平滑的肌膚。
百里夢櫻的雙臂搭在浴桶邊沿上,雙手交握支撐着下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濃濃。
絡青衣在心裏不斷嘆氣,這要是無妙她就下點化屍粉軟筋散,可無奈百里大小姐她不能動,不然以凌聖初那記仇的性子非得提着刀追她到天涯海角永不停歇,忍忍吧!不就是百里夢櫻的皮膚比她好那麼一點麼?不嫉妒不嫉妒,絡青衣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真的不嫉妒。
水無痕一直守在門口,他見絡青衣提了兩桶熱水走進房間,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反而抱胸站在門邊,直到絡青衣對他冷哼一聲重重的關上門,他才摸了摸鼻子移開視線,只是站在門口不曾離開,他在等某個女人出來,找個地方,喝點小酒,談談人生聊聊理想,順便將對抵擋魔界的計劃也制定一下。
……
相較於忘贇的風平浪靜,雪月可謂是波光詭譎,洶湧暗藏,這幾日國師每日都會前來九霄宮與墨泓提議太子納妃一事,每次出來的時候時間已過去三四個時辰,這可真是快逼瘋了墨泓,讓他本就不好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甚至連性情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完全沒有了從前的鐵血與威嚴。
更何況自秦不楚與墨盵嘢的關係傳開,這位國師更是不止一次的逼迫墨泓傳位,隨着國師出現在九霄宮的次數增多,宮裏的其他人也就越懷疑國師的身份,這個男人是誰?為何皇上允許他隨意進出九霄宮?以前好像從沒見過!
此時國師前腳剛要走,墨盵嘢後腳便踏進了殿內,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抹深沉,一抹幽冷。
墨盵嘢移開視線,與國師擦肩而過,杏黃色的錦袍蹭着黑色華貴的長衫,他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僵,再轉頭時國師已走出了殿門。
「嘢兒。」墨泓看見墨盵嘢神色的變化,緊皺的眉峰越擰越深,而那英俊的面容上已佈滿了疲態,甚至連眼中的紅色血絲也清晰可見。
墨盵嘢回神,應了一聲,轉身對着龍椅上的墨泓垂首,聲音還似從前那般尊敬道:「父皇。」
墨泓擺手,示意他無需多禮,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終究是溢出一抹嘆息,還是道:「你上來。」
依言,墨盵嘢深邃的眸光內閃過一抹幽冷,腦中變幻着無數的想法,每一條都離不開國師,莫不是國師又給父皇施加壓力了?
「上來。」墨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前些日子的容光煥發與威嚴狠厲完全不見,此刻的他不像一名帝王,更像的,是一位普通的父親。
墨盵嘢邁開腿,腳步沉重的走了上去,直至墨泓身邊,便見墨泓打開桌角的一方錦盒,錦盒內放着一塊玉質純粹的碧綠色印璽,印璽的大小是手掌的一半,形狀宛若一盤銀月,上方盤着銀絲纏繞而成的銀龍,以銀龍為手柄,打造的十分精緻。
「父皇?」一種奇異的想法浮上墨盵嘢的心頭,他不由得出聲喚道。
「把印璽帶給他。」墨泓咳嗽了兩聲,以手掩唇,越咳面色越蒼白。
墨盵嘢忙替他撫着後背,墨泓擺了擺手,平靜的說道:「我無事。」
「父皇是要逼他必須收下這印璽嗎?」墨盵嘢收回手,大膽的說出心中所想,如果九弟不要呢?不要又當如何?
墨泓幽幽的打量了墨盵嘢一眼,心底浮起一抹愧疚,聲音卻有些冷硬:「朕怕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給他便是,他若不要也罷,你當着他面摔了它!直接回復給朕結果就好。」
「摔了?」墨盵嘢眸底露出一絲驚駭,父皇這是什麼意思?不要就摔了?這事及雪月百年的根基,當真可以說毀就毀嗎?
「父皇,您…是不是另有打算?」
墨泓抿唇,半晌,在墨盵嘢期待的目光中開口:「沒有。」
如果不是國師以自身相逼他不會想出這麼冒險的法子,既然毀掉的都是雪月,何不由他親自動手?也好讓墨彧軒認清此時雪月所面臨的處境,迎娶秦不楚已是必然,即便他沒了野心,也會仔細衡量這座江山的重量。
「朕,等你的結果。」聲音微沉,平靜的面色已不再平靜,他希望自己聽到的結果能讓他如意。
「兒臣現在便去。」墨盵嘢接過印璽,放在袖中,緩步走到殿門,前腳還沒踏出門檻,心頭便浮起一抹酸楚,他緩緩回頭,看見那飽經滄桑的面容低低垂下,邪魅的俊顏上籠罩着幾分雲霧,他回頭,眸光看向前方,甩袖不須南常的攙扶,大步離開九霄宮。
果不其然,這些皇子中他看重的只有墨彧軒,難道真的只有墨彧軒才可以掌控這天下?還是說這就是父皇對墨彧軒的父愛?幾近…壓迫威脅的父愛。
自己是沒想過登頂帝位,可對於父皇的獨寵他到底還是寒了心。
第一次,他覺得回宮的這條路太漫長,似乎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從小時候起,父皇就一次次的告誡他,自己的存在是為了輔佐墨彧軒稱帝,也是為了替他擋住所有殺機。
驀地,他伸手捂上心口,原來這裏不僅生寒,還有些微酸。他知道,或許父皇對於九弟的父愛也只是一種利用,誰讓九弟是雪月的奇才,年僅十九便衝破了玄巔之境!而他呢?始終停留在八段玄技,大概這也是父皇看不上他的原因,就算擔了個太子之名,父皇心中的太子也永遠不會是他。
抬起頭,他看着有幾分刺眼的陽光,嘴角勾出了一抹苦笑。
雪月的根基,似乎從九弟成親那日就開始動搖。雪月的天,似乎從絡青衣離開那日就開始生變。
他對秦不楚沒有感覺,靠近她,只是想從她身上拿走能夠解除九弟體內蠱毒的解藥,可他的籌謀還是被國師發現了,在九霄宮殿國師路過他身邊時,說的是這樣一句話:墨彧軒身上的蠱毒沒有解藥。
所以他才會有一刻的震驚,有一時的駭然,絕憶蠱的解藥是被國師毀了麼?因為九弟不為他所控?
「太子殿下。」輕巧的女聲傳來,墨盵嘢緩緩回神,他看見站在自己身前的巧妃,點頭回禮,「巧妃娘娘。」
巧妃笑着撥動了一下手上看似平常的戒指,問道:「殿下怎麼站在這裏發愣?莫不是被皇上訓了心情不大好?」
「娘娘多慮了。」墨盵嘢眸光冷凝,視線落在巧妃手上的那枚戒指上,邪氣勾唇,「本宮還有其他事情要辦,不便與娘娘多聊,就先回宮了。」
巧妃點了點頭,目光柔和的看着墨盵嘢抬步離去,這時,她身邊一直充當透明的丫鬟開口:「娘娘,您給皇上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就要涼了。」
巧妃陡然驚醒,「還不快走?皇上可不喜歡喝涼的東西。」
「是。」那丫鬟端着湯欠身,跟在巧妃身上亦步亦縐的走向九霄宮。
這正是絡青衣沒能想到的,當初她不過隨口一縐,誰知道巧妃當真尋來了南海珍珠,可這珍珠含有毒性,可憐啊,墨泓就這么喝下了……
墨盵嘢滿懷心事的走回寢宮,他發覺今日寢殿內特別安靜,抬首,便看見兩抹白色身影圍桌而立,一抹冷淡中透着疏離,一抹慵懶中散發着風流。
「九弟。」低魅的聲線響起,打斷了兩人的低聲絮語,墨盵嘢站在門口,看着墨彧軒緩緩轉身。
「皇兄回來了。」墨彧軒挑眉,伸了個懶腰,向前走了兩步,感受灑在身上暖意融融的陽光。
墨盵嘢幽幽的看着他懶散的動作,嘴角微微揚起,從袖中拿出那塊玉質清透的印璽,簡單道:「父皇給的。」
「嗯?」墨彧軒挑眉,笑盈盈的湊近,看着攤在他掌中的銀月玉塊,瞥了眼上面的銀絲纏龍,嘴角微勾,滿不在乎的道:「印璽啊…」
「嗯。」墨盵嘢應聲,將印璽遞給他,可墨彧軒並沒手下,反而問道:「父皇給錯人了吧?」
墨盵嘢邪魅一笑,「九弟以為父皇糊塗了麼?自然是給你的。」
「臣弟才不信!」墨彧軒側身避過墨盵嘢的指手,笑意慵懶的退居他數步。
「你不要?」墨盵嘢挑眉,手心微微朝下,眼見着那印璽就要摔落在地,因這是父皇說的,他若不要,摔了又何妨?
「不要。」墨彧軒搖頭,「拿着這東西就說明臣弟也要連帶着迎娶秦不楚進門,小青衣一定會生氣的,所以這麼重的東西臣弟要不起。」
墨盵嘢皺眉,拒絕的這麼肯定?那便別怪他了!只見墨盵嘢手腕一翻,那印璽以破風之勢疾速摔下,手柄銀龍朝上,幾乎就要與地面相撞。
墨彧軒迅速反應過來,他將雙手負立在身後,猛地轉身,白衣如一抹光影穿梭,又如白蝶蹁躚飛舞,他抬腳一勾,避免了印璽砸落地面支離破碎的下場。
凌聖初淡漠的看着墨彧軒抬起一隻腳,那印璽穩穩落在他銀色的靴面上,又見墨彧軒抬眸粲笑,慵懶清柔的開口:「皇兄想過沒有,你這摔碎的可不止是一塊玉石而已。」
「本宮只是依照父皇的吩咐,九弟若不想要便當着你的面摔了,既然九弟知道這代表的不只是一塊玉石,又為什麼不接?」
「誰說不接?」墨彧軒腳一掂,將印璽拋起,在轉身輕踢,那印璽安然無恙的落在凌聖初身前的桌上,玉石與桌面相碰發出輕微的響動,日光下那清透的印璽內仿佛有碧色的清泉流動。
「這不是用腳接的麼?」墨彧軒盈盈笑着,不以為然的看着墨盵嘢逐漸黑沉下去的面容。
「九弟這是何意?」墨盵嘢指着桌上的印璽,眸光深幽如同亘古寒潭,眸內的幽冷似乎能將人生生凍住。
「何意啊…」墨彧軒笑着拉長了音調,「原來皇兄沒看明白!意思是臣弟不想用手接下這塊印璽,秦不楚更是連躺在爺腳下的資格都沒有!臣弟想讓皇兄勸勸父皇,雪月的主宰並非只有臣弟最為合適,不如看看眼前人,別到頭來失了人心。」
墨盵嘢面色更沉,還沒等開口,便看見窗口處落下一隻海東青,那隻海東青睜着滴溜溜的圓眼,吱唔一聲飛進殿內,爪子抓緊了墨彧軒肩上的衣衫。
墨彧軒抬手拍開占色的爪子,占色跐溜劃了下去,翅膀及時撲騰了兩下,飛到墨彧軒眼前,抖了抖綁着信件的爪子。
墨彧軒笑着解下爪子上的信件,看見上面寫了天生異變,速回六個大字,落款為善沢,他將信箋甩給凌聖初,凌聖初收手便把輕飄飄的信紙握在手中,眸光微凝,看着墨彧軒道:「現在就回。」
「好。」墨彧軒點頭,漫步盡心的瞥了眼桌上的印璽,笑吟吟的對墨盵嘢說道:「多謝皇兄這兩日來的照顧,臣弟這就準備離開,另外還請皇兄將臣弟的話轉告給父皇,希望父皇多作抉擇。」
「走的這麼急?」墨盵嘢攔住墨彧軒,他想將責任都推給自己嗎?
「很急。」墨彧軒拂掉墨盵嘢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紫眸悠悠的看了眼那杏黃色龍紋錦袍,笑了笑,「皇兄應該知道天下與雪月哪個更重,更該知道臣弟如今的身份,你若再攔,保不准雪月下一刻是什麼模樣。」
「你…」墨盵嘢看見墨彧軒與凌聖初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寢殿內,他大步走出殿門,看到向宮外飛去的兩抹白色身影,大手緊緊的握上門框,邪魅的俊顏上多了幾分冷意。
墨彧軒與凌聖初到達軒王府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兩人直接去了善沢所在的房間,一進去便發現善沢盤膝坐在地上,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
兩人識趣的沒去打攪,坐在一邊等着善沢睜開眼。
又過了半刻,善沢緩緩開着眼睛,看到墨彧軒與凌聖初正端茶呷飲,眸光一動,問道:「你們回來的時候可發現了異常?」
墨彧軒笑着放下茶杯,「爺和聖初這一路都沒放鬆警惕,哪裏會有異常?」
「這就怪了!」善沢皺眉,花白的鬍子輕微抖動,讓人看了有種想全部拔光的衝動。
「異象應該就在皇宮四周才對,你們從皇宮裏出來竟沒發現異常,難道是老夫算錯了?」
「你真的有算對過?」凌聖初對此有些質疑,說什麼六坎四坷,到現在他一樣也沒遇到過。
「要不我們再回去看看?」墨彧軒笑着開口,他倒是不怕折騰,就怕聖初覺得麻煩,如果不是老頭子六個字的召喚,只怕他還同皇兄在宮裏周旋。
「給老夫一點時間,容老夫再算一次。」善沢閉上眼,雙手搭在膝蓋上,雙指相互輕捻,緩緩抬手六指交疊,指尖相觸後散發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這光芒逐漸凝成一個點,飄上善沢的額間,忽然善沢的面色大變,猛地喊道:「九皇子,凌公子,魔妖獸正在侵襲皇宮!」
什麼?凌聖初放下茶杯,對上墨彧軒深紫的眼眸,兩人一同站起身,匆忙中帶灑了杯中的茶水,茶水順着桌面向下流淌了一地。
等善沢再次睜開的時候屋裏已經沒了那兩人的身影,善沢喘了口氣,沉重的說着:「但願還來得及。」
墨彧軒與凌聖初幾乎縮短了一倍的時間,火速趕回皇宮,但當兩人趕到宮門口時便發現門口的侍衛已經消失的無影蹤,甚至連一點痕跡都看不見,兩人心中一緊,直奔九霄宮。
「混賬!」從九霄宮內傳出一聲怒吼,隨之而來是女人嬌滴滴而又婉轉的笑聲,墨彧軒眉頭一緊,這聲音為何聽着有些耳熟?
凌聖初同樣蹙緊了眉頭,毫無疑問,這聲音他聽過,只是印象不深。
「這四周有魔獸的氣息,你小心。」墨彧軒揮手設了兩道結界,兩道形容透明分別保護着兩人,凌聖初點頭,與墨彧軒戒備的走向九霄宮。
「喲!皇上還記得臣妾,臣妾還以為皇上早就忘了呢!皇上今日見到臣妾是不是很驚訝?驚訝臣妾為何沒死於那場風暴之中?」顧琉汐嬌笑着,腰肢扭動,款款走向龍椅上的墨泓,染了丹紅的指甲撥弄着頭上的髮簪,美眸內划過一抹狠決。
墨泓怒沉着一張看起來虛弱疲憊的英俊面容,他陰鷙的看着顧琉汐撫上自己的臉,怒意從胸膛里燃燒,「賤人!」
「嘖嘖,皇上罵臣妾罵的好難聽,不過臣妾承認,臣妾,就是賤人。」顧琉汐彎下腰,似血的紅唇勾起一抹玩味,「如果不是皇上陷害臣妾馬蹄糕一事,臣妾會被無故發配到孤淵島並受盡了非人的折磨麼?」
顧琉汐幾乎是咬着牙說出後幾個字,甯狐就站在宮階之下,所以她不能讓甯狐聽見,故而靠近了墨泓的耳畔,聲音中滿含恨意。
「你…你都知道了?」墨泓面上有過幾分慌亂,他以為這件事做的隱蔽,就是墨盵嘢或墨彧軒都不知道是他背後下的手,顧琉汐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呀!」顧琉汐美麗的面龐上含着猙獰的笑意,要不是甯狐帶着她去找霧聲,她就不會通過星軌看到那一幕,原來這一切都是墨泓授意,她最信任的宮女千雪也是墨泓派來盯着她舉動的奸細,這可真是讓她大為惱火,所以在進宮前她就已經找到了千雪將她交給手下的妖獸折磨去了,讓這個女人也嘗嘗她所受盡的苦楚,那滋味…嘖……
「你是來找朕復仇的?」墨泓瞥見站在玉宮階之下的男子,那男子身着丹紅色錦袍,錦袍上的金絲繡着飛禽走獸,男子的面容有幾分邪氣,一雙紅眸內充滿了戲謔,渾身都透着一股濃濃的麝香味道。
「要不然皇上以為呢?」顧琉汐誘惑的坐在墨泓腿上,雙臂勾着他的脖子,柔柔一笑,「皇上,您想怎麼死?」
墨泓冷哼,大力推開顧琉汐,可顧琉汐卻像滑溜的蛇一般逃開他推來的手,柔笑的站在離墨泓不遠的地方,撣了撣深紅色的長裙,柔聲道:「皇上的動作怎麼能這麼粗魯?」
墨泓眼中俱是憤怒,手一抬打出一道紫色玄氣,顧琉汐毫不在意的揮出數道黃色氣線將紫色玄氣吞噬,而那黃色的氣線並沒停下,反倒纏上墨泓,瞬間變成了一條條黃色的金線。
墨泓全身被金線綁住,面上大驚,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竟是黃玄之境。」
顧琉汐笑着掩唇,動作柔嬈嫵媚,「皇上,您現在才吃驚是不是晚了些?」
墨泓一瞬間面色灰敗,他想不到有朝一日顧琉汐會回來算賬,也想不到這個被他置於死地的女人會生還!下方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顧琉汐是否為他所救?
甯狐接收到墨泓看來的目光,桀笑道:「這般看着本尊,是想和本尊被翻一回紅浪?」
「齷蹉!」墨泓黑紅着一張臉大罵,可恨他不是這兩人的對手,也可恨他竟然不察被他們闖進宮內。
「你究竟是何人?」墨泓怒聲問道,能在短短時間內使皇宮裏的人消失,想必這男人的身份大有來頭。
「何人?」甯狐嗤笑,對顧琉汐揮手,示意她退開,顧琉汐點頭的站在一邊,便聽甯狐道:「本尊乃是魔界的魔尊甯狐,也是孤淵島的島主,還是得多謝皇上將顧琉汐送到本尊身邊,你玩過的女人的確別有一番味道,就是不知這宮裏的其他妃嬪…」
顧琉汐首先想到她的死對頭巧妃,還有失了龍子的凌妃,如果甯狐想要,她不介意將這兩個女人抓到他面前看着他享用。
「無恥!」
「哈哈!本尊無恥嗎?敢罵本尊無恥齷蹉的你還是第一人!」甯狐目光灼灼的看着墨泓,很顯然他對墨泓產生了興趣,或許人界的九五至尊的感覺會更不一樣。
甯狐本來就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心裏一有這想法,立即走上前,在墨泓驚懼的目光下桀桀笑道:「若你乖些,本尊念在你是皇帝的份上會對你溫柔些。」
怒氣衝天的墨泓狠狠的瞪向甯狐,似乎要將他瞪穿一個窟窿,可眼刀終歸是無形,說話間甯狐便已經走了上來。
「放開!」一聲冷意的聲線自甯狐身後傳來,墨盵嘢隱藏在袖中的大手緊握,冰冷的射向嬌笑不斷的顧琉汐與欲將墨泓壓在龍椅中的甯狐。
甯狐轉身,目光倏地一亮,這男人長得美多了!尤其是那渾身上下散發的無匹尊貴!不過他倒是很有勇氣敢打攪自己的雅興,可惜他的玄技不高呀!
「太子殿下。」顧琉汐看向來人,毫不畏懼的迎上那幽冷的鳳眸,眸底笑意輕轉,「別痴心妄想了!憑你一己之力能從尊主手下救人?要不你也跟我在一旁看看?你要是覺得寂寞,我可以……」
「閉嘴!」墨盵嘢冷冷的看了顧琉汐一眼,對甯狐道:「宮裏人消失是你做的?」
「看來本尊做的還不夠乾淨徹底。」甯狐當着墨盵嘢的面舔了舔嘴角,竟然還落下這樣一個美味,不過這裏地方倒是寬敞,辦起事情來也方便不少。
「自然不夠。」一道悠悠的輕挑聲線驀地傳來,打斷了墨盵嘢想要出口的話,這聲音使得顧琉汐眸光一亮,是他!她日夜思念的那個男子,那個令她瘋狂的男人!他來了!
墨泓眼睛一亮,他終於肯出現了麼?
「什麼人?」甯狐瞥見顧琉汐與墨泓面上的喜悅,眉頭不自覺擰緊,眯着紅眸看向來人。
墨彧軒雙手負在身後,姿態慵懶閒適的踱步走進大殿,他一眼看見站在玉宮階上的甯狐,紫眸內盈滿了悠悠笑意,臉頰兩旁飄落下兩縷隨風輕揚的墨發,更顯得容顏俊美無雙。
甯狐幾乎就要撲上墨彧軒,紅色的眼瞳亮的驚人,好一個無端風流恣意慵懶的人!
甯狐深吸了一口空氣中淺淡的幽蘭香氣,無限回味的舔着唇角,雙手相互摩挲,緩步走下玉宮階,紅瞳直勾勾的盯緊了墨彧軒。
墨彧軒笑吟吟的看着甯狐,嘴角微揚,慵懶道:「魔尊甯狐,嗯?」
甯狐猛地停下腳,以為是墨彧軒對他感興趣,連忙點了點頭,眼底抑制不住對墨彧軒的渴望。
「魔界的人這麼快就要聚齊了。」墨彧軒仰天長嘆,今天竟讓他碰見了魔界的魔妖,原來善沢所說的雪月有難就是顧琉汐叛入魔界回雪月復仇,順便着將想要摧毀人界的魔妖獸帶了回來,那老頭子並沒算錯,這不僅是雪月的危難,更是人界危難的開端。
「你見過魔界的其他魔尊?」甯狐找回了幾分理智,眼中帶着幾分不信。
「霧聲,馭婪,還有你。」墨彧軒說的極為緩慢,當視線落在甯狐身上時不由得笑了笑,「爺還以為你們會先將目標放在神器上面,是爺失算了。」
「你…」甯狐神情一震,他竟然找到了馭婪!為什麼馭婪並沒同他們聯繫?馭婪在哪裏?
「軒兒,小心!」墨泓冒着冷汗看見墨彧軒身後突然衝來的一頭魔獸,低聲大喊。
甯狐微楞,為什麼沒有他的命令會有魔獸敢擅自妄動?隨後一抹怒氣浮上甯狐的面容,手掌一推射出一道金棕色的玄氣便將那魔獸打飛出去。
墨彧軒站在原地未動,笑意依舊,他能感受到那一刻甯狐身上散發的怒氣,也知道甯狐貪戀男色,所以那一瞬間他並沒動,就算玄氣打在他身上頂多也是結界破裂而已,對他自身產生不了太大的傷害。
只不過甯狐這一出手就暴露了他地玄之境的玄技,墨彧軒面上的笑容更為自信,有聖初消滅那些魔獸他最放心,除非有魔獸衝破天玄之境,但估計是不可能,因為他們的主子才是地玄之境,那麼聖初身上的那道結界足以護他周全。
方才他身後跑來的那頭魔獸應該不是要攻擊他,想必是趁聖初鬆懈時逃出來的其中一頭,這頭魔獸應該是向甯狐通風報信的吧?可惜被甯狐自己一掌拍死了。
「未得本尊命令便輕舉妄動,該死!」甯狐看着那頭倒在血泊中的魔獸狠聲開口,同時不經意的瞥了眼顧琉汐,顧琉汐收到這警告的目光,立馬垂首而立,偷偷的看着墨彧軒,不敢私下對墨泓出手。
墨彧軒輕輕一笑,拍了拍墨盵嘢的肩膀,「皇兄,你去將父皇救下來,如何?」
墨盵嘢未有遲疑的點頭,幽深的鳳眸掃向站在上面的顧琉汐,他知道自己不是顧琉汐的對手,可為了救下父皇,只能拼一拼了!
「那你…」墨盵嘢下意識反應過來,九弟豈不是要對付甯狐?他一人可以應付的來?
「放心。」墨彧軒不在意的說着,唇邊漾出一抹令人沉醉的微笑,反手翻出一道玄印,二話沒說直接打向甯狐,就趁甯狐此時鬆懈之際,他想速戰速決。
墨盵嘢在墨彧軒出手時飛向玉宮階,先是對顧琉汐虛晃了一招,而顧琉汐本就來不及反應,當她回神時墨泓已經被墨盵嘢背在後背上。
「本尊救了你,你要恩將仇報?」甯狐大驚,忙不迭的還手,他怎麼也想不到墨彧軒會在此時出手,尤其他還沒問墨彧軒的名字,這要是一個失手打死了豈不是太可惜?
「笑話!」墨彧軒見甯狐不肯發揮全部,便隱匿了自己真正的實力,嗤笑一聲,「爺用你救?自作多情!」
好傷心!甯狐面色一白,他看上的人竟然罵他自作多情!不過,這男人真有味道!
顧琉汐手腕一轉,凝出數道黃色玄氣向墨盵嘢打去,墨盵嘢以紅光抵擋,可八段玄技哪裏是黃玄之境的對手?一口鮮血自墨盵嘢口中噴出,顧琉汐瞬間向一側躲避,滿是厭惡的看着墨盵嘢。
墨彧軒瞥見墨盵嘢受傷,便不再壓制體內的玄氣,反手打出一團白色光暈,白光直接打在顧琉汐的身上,使得顧琉汐吐出比墨盵嘢還多的鮮血,只是她的血為黑色,顯然,她已經入了魔界。
墨彧軒眸色一深,在甯狐大變的臉色下勾起嘴角,兩指一併,念出一道口訣,周身立即出現無數白色的利劍,利劍呈萬劍歸宗之勢向甯狐刺去,甯狐面色更白,他竟然是天玄之境!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將玄氣與靈術同時轉化,先由玄氣射出白色氣線,再由靈術將氣線幻化成為真實的利劍,這…這是當初魔神寂夜也做不到的事情!
此時的甯狐眼中充滿了恐懼,他不知道這個男子可以在談笑間奪人性命,更不知道他的漫不經心來自於他的實力!真是太可怕了!他竟然可以做到魔神也做不到的事情,他的體質到底是有多逆天?
就在甯狐驚恐之際,那些利劍已經毫不留情的刺進他體內,利劍穿透皮肉的聲音在這座大殿內顯得尤為響亮,墨彧軒似笑非笑的看着甯狐滿臉懼意,彈指碎了自己身上的結界,結界碎片在這一刻突然凝固,一秒後再次成破碎透明的晶片般湧向甯狐,甯狐這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還可以靜止時間!
「噗——」一大口濃黑色的血從甯狐口腔內上涌直至吐在地上,他踉蹌的退後數步半跪在地上,感受到體內五成的魔氣正在消失,紅色的瞳眸開始渙散,手指發顫指着墨彧軒,「你…你…」
墨彧軒揚袖一揮,一道罡風將甯狐打在木柱上,甯狐的後背撞擊上木柱,木柱因承受不住這突然的衝擊而緩緩裂開細紋,而甯狐也從半空摔落在地,口中的黑血吐得更多。
墨彧軒抬步走向墨盵嘢,墨盵嘢將背上的墨泓放在木柱旁倚靠,墨彧軒手中彈出一縷勁風,勁風如刀割裂了墨泓身上金色的絲線,墨泓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抬頭看着向他走來的墨彧軒,英俊且虛弱蒼白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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