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女媧石?上古八大神器之一的女媧石?
絡青衣緩緩站起身,紅唇一抿,悄悄的看了眼銀華,腳下微動,長袖輕垂,遮住她掌心凝聚的一抹紫色玄氣。
水無痕與明月寒對視一眼,眸內俱是無比驚訝,想不到這五彩的玉石就是女媧石!可女媧石為何會散落在華光閣四周,還正好被沐羽撿到?昨日華光閣內並沒有這幾塊五彩玉石,而這些玉石又是從何而來?
明月寒心底湧起濃濃的疑惑,莫非這些玉石與沐羽有關?
銀華勾了勾嘴角,看着三塊合而為一的五彩玉石,身形一動,向那散發着五彩光芒的女媧石抓去。
絡青衣早就注意着銀華的舉動,見銀華飛身而上,迅速將掌心凝聚的那抹玄氣打出,銀華的銀眸一斂,抬手化了玄氣,幾個旋身便飛到水無痕身後。
「小心女媧石!」絡青衣大喊,水無痕立即抓住女媧石,而明月寒擋在他身側,出手應對銀華打出的招式。
女媧石落入水無痕手中,被他攥緊,那遮蔽了日月的五彩光芒也隨之消失,轉而被他抓握在手中的只是一塊普通的五彩玉石。
銀華冷笑一聲,對明月寒道:「黃玄之境也想阻攔我?勸你在我未動怒前滾開!不然別怪我毀了你這全是寶貝的華光閣!」
明月寒嗤笑,「你若有本事便毀了華光閣,左右比不了女媧石值錢。」
「很好!那我便毀了它!」銀華反手劈出一條金棕色的玄氣,那玄氣落地而滾變成了個光球,光球不住的向前移動,轉眼間滾成如大雪球般的金棕色光球,直奔華光閣。
百里夢櫻突然丟下手中的鏟子,身形一閃站在光球前,雙手纏繞聚起黃色玄氣,玄氣從上而下直入地面,與金棕色的光球相互碰撞,但百里夢櫻終究低了銀華兩段玄技,光球只是輕輕一震減緩了滑動速度,依舊向華光閣滾來。
「夢櫻!」絡青衣飛身抓住百里夢櫻肩膀處的衣衫,在光球砸落時飄忽後閃立於華光閣頂,同時揮出紫色玄氣與光球摩擦相撞,誰知九段玄氣一出,不但沒使光球停止,反而加快了它的滾動速度。
絡青衣心裏一急,咬唇瞪着銀華,只怪自己玄技太低,一旦光球滾進華光閣內,裏面的玉石字畫便會盡數燃為灰燼,她怎麼能看着這一室的寶貝毀於一旦?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時,百里夢櫻似乎做了決定,縱身一躍跳下華光閣,在絡青衣來不及抓住她時驅力向下墜,足尖剛點落地面,便被滾來的光球撞飛,而光球在撞上她的那刻突然爆炸,使得整座華光閣劇烈一顫,放在門口的湛盧劍更是從木架上掉落在地,砸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坑。
「夢櫻!」絡青衣隨着顫動的華光閣向左一偏,看着百里夢櫻被光球擊飛,穩住身形後猛然飛身而起,接住從半空降落而下的百里夢櫻,看着她胸前沾染的大片血跡,一雙明眸犀利的射向銀華,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銀華也沒料到為了不讓華光閣被毀,百里夢櫻竟會選擇以身抵擋他的玄術,看不出一匹蒼狼也會有這麼善良的內心!
明月寒見百里夢櫻吐血昏迷,面色大變,出手迅猛,招招凌厲不留餘地。
銀華遊刃有餘的接招閃避,一個虛晃,手掌成刃直擊水無痕,水無痕握着女媧石飛身而起,卻不曾想被一道金棕色玄氣打落在地,水無痕後退數步,拿出琅邪劍刺向銀華。
「琅邪劍!」銀華銀色的眸子更為深邃,哼的一笑,「霧聲怕的就是這個東西,不如今日我替他毀了!」
水無痕如霧的眸光倏地一黯,挽出數道劍花,琅邪劍上的紫光綠光交替,卻在銀華手掌抓來時彎成了兩半,水無痕急忙握緊琅邪,甩着劍鋒,彈開銀華的手掌,琅邪劍在他手中轉了數圈,彎曲的劍身緩緩彈成一條直線,並發出一道低沉的劍吟聲。
「韌度不錯。」銀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再度出擊,這次出手比上次更為狠決,原因很簡單,他不想在浪費時間,女媧石,他要奪!
一掌打在水無痕左肩,水無痕晃了下身子,以劍支撐地面站穩,在銀華探手取石前明月寒再次攔在水無痕身前,並翻出一道黃色的玄印。
銀華伸出雙指,雙指在半空反繞一圈,一道金棕色的玄印與黃色玄印相撞,波動的玄氣震傷了明月寒的內腹,使他的嘴角緩緩溢出一條紅色的血絲。
水無痕捂着左肩,看了眼絡青衣的方向,抓着女媧石的手鬆開又握緊,在銀華不斷走近時猛地一抬手,將女媧石丟了出去。
絡青衣將百里夢櫻放下倚着柱子而靠,足尖一點地面,旋身而起,手掌伸出,欲抓住那泛着五彩光芒的女媧石。
銀華眸光一凝,掌心推出一道金棕色玄氣,玄氣尾隨女媧石後,又見銀華添了一道玄氣,便形成了兩道玄氣在空中匯聚,推動女媧石與絡青衣飛來的方向發生偏離。
絡青衣硬生生與女媧石錯開,她想換手卻已經來不及,腦中靈光一閃,從袖中飛出一條青色的凌綢。
可當凌綢飛出時,銀華已動了身形,並以極快的速度跟在女媧石身後,絡青衣大驚,眼見銀華就要抓住女媧石,卻有一個軟軟的小人橫衝直撞過來,突然張開嘴,將女媧石吞進肚中。
銀華見沐羽吞下女媧石,周身的氣息逐漸變為凜冽,面上聚攏濃濃的殺氣,揚手想將沐羽的脖子捏碎。
青色凌綢迅速席捲住沐羽的腰身,絡青衣用力一扯,銀華的手落空,面帶森寒的看着絡青衣。
絡青衣將沐羽抱在懷裏,疾步向後退,在明月寒水無痕身邊時站定,低頭看着神智越來越迷離的沐羽,慌張道:「沐羽,哪裏不舒服?」
「主人…」沐羽的聲音越來越弱,燦金的豎瞳無力輕眨,緩緩閉上。
「快吐出來!」絡青衣意識到是沐羽吞下的那顆女媧石作祟,一手放在他的小腹上,手心凝聚團團紫色玄氣想將女媧石從他腹中移上咽喉吐出,卻傳來銀華那明麗的聲線,「你這麼做也是無用,不如省些力氣。」
絡青衣見沐羽完全陷入昏迷,輕拍了拍他的小臉,眸底水霧瀰漫。
「女媧石共分為七塊,這條應龍找到的也不過只有三塊,呵,也算他運氣好,竟然能在同一個地方找到三塊女媧石!」銀華從半空飄落,緩步向三人走來,腳步輕緩,卻讓三人跟着向後退。
銀華看到絡青衣眸底對他的深惡痛絕,銀色的眸內閃過一抹痛意,揚唇笑道:「小青青,將女媧石給我如何?只有找齊七塊女媧石才能成為真正的上古神器,這條小應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吞了三塊五彩石合成的女媧石必會吃不消,如何找不齊,他就會一直沉睡下去,你想讓他陷入永遠的沉睡?」
「要如何才能將他腹內的女媧石取出?」絡青衣聲線極冷,千提防萬小心還是讓銀華鑽了空子,不然何來沐羽的昏睡與夢櫻的受傷?
「開腹取石。」銀華笑着啟唇,妖嬈的面上多了一絲嗜血,語氣平淡,仿佛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開腹?」絡青衣冷笑,豈不是要她拿沐羽的生命去賭?魔果然是魔,不是一般的冷血!
「以小青青的醫術外加我的靈術,不會讓這條應龍太早掛掉。」銀華對絡青衣伸出手,輕聲誘哄,銀眸輕輕閃動,嘴角勾起的那抹淡笑似乎像是一場陰謀。
明月寒急聲道:「他的話不能相信!他是魔尊,只為了魔界奪取神器,你若答應他便是將女媧石拱手讓人,再說女媧石一共不是七塊嗎?我們一定可以湊齊七塊,沐羽定會甦醒。」
「青,就算沒有女媧石,想必也有其他的辦法,只是不能將沐羽交出去,更不能聽信銀華的鬼話。」水無痕輕咳一聲,唇邊滑下一條淡紅的血跡,他抬手擦拭,面色恢復了風輕雲淡。
絡青衣眸色微沉,抱着沐羽緊了緊,紅唇吐出一句極冷的話,「我本就沒想過將沐羽送出去!即便沐羽醒不過來,我也不會讓他拿走女媧石,任由魔界為禍蒼生!」
「小青青,沐羽是你的契約靈獸,你有沒有想過他若醒不來,你體內與他互契的玄術靈術都會被壓制,想要晉升就更難了。」
「這是我自私讓你奪走女媧石的理由麼?」絡青衣迎上銀華含笑的眸光,視線犀利如刀,似乎已經將他分割成數道。
「哈哈!」銀華仰天長笑,小青青的心是鐵做的嗎?這樣都說不通,也不見她的內心有一絲軟化,果然不好對付,果然…與一般女子不同。
「那你身為魔神轉世這一條可算理由?」銀華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若絡青衣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介意時刻提醒。
絡青衣面色微變,卻在下一秒恢復了正常,銀華說的沒錯,她身上有魔神轉世象徵的魔蓮,可她絡青衣平生最長做的一件事就是抵賴,她要是打死也不承認呢?
「你若有辦法便將我身上的魔蓮挖去!至於魔神的轉世,我從沒承認也沒答應,不過是你們一廂情願!我說過,若你們將我逼急了,我便毀了魔蓮,毀了魔神的轉世!就算不能毀掉魔界,也是否能讓魔界亂上一亂?」絡青衣譏嘲,冷眼瞧着銀華,最無奈時她不介意玉石俱焚,別說她絡青衣多自私,也別說她是兒女情長,因為她本身就是人,不過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即便異世穿越重生,她也沒從把自己當過孤魂妖魔。
既然墨彧軒是整個人界的守護者,那麼她可以站在墨彧軒身後為他共同守護這座人間,就算她此時的力量不強又如何?她相信自己總有強大起來的那一天,只是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所以她從沒心急,就算只有九段玄技又何妨,她不認為玄技最高便能成為天地霸主,也不信沒有玄技的人便在這世間存活不下去!因為她絡青衣就要開這先例!她會證明給世人瞧瞧,只要有心,她亦可守護人間!
「小青青,你別衝動。」銀華果然是怕了絡青衣會選擇自戕,因為魔蓮只會選擇一人作為宿主,若宿主消亡,魔蓮也會跟着消失,待到那時魔界必然大亂!
絡青衣冷笑,閉上眼念了一句口訣,懷中的沐羽忽然間消失,一道金色的光芒飄入她脖間的空間項鍊內,絡青衣緩緩睜開明亮如星的眸子,眸內划過一抹清光,她看着銀華冷聲道:「別想在打沐羽的主意!否則,我寧為玉碎!」
下一句是不為瓦全麼?
銀華不由得有些慌了,這是百年來他第一次覺得心慌,即便魔神寂夜消失的那刻他也還是那副淡定含笑的模樣,可為何他會在此時覺得慌亂?
慌,是一個魔該有的感覺麼?
「好,我不打。」銀華向後退了一步,銀眸內浮起一絲懼意,周身嗜血的氣息陡然間消散得無蹤,轉眼間仿佛他還是那個妖嬈風華,魅惑蒼生的美男子。
絡青衣從腰間拿出一個瓷瓶,分別到給水無痕與明月寒一粒紅色的丹藥,「培元丹可解內傷,這是凌聖初走前留下的,你們吃了。」
「多謝。」明月寒對絡青衣點頭道謝,轉眸看向半靠在華光閣外柱旁的百里夢櫻,遲疑道:「她…傷勢嚴重嗎?」
「嚴重。」絡青衣點頭,抬步走到柱旁,在百里夢櫻想要起身時將她扶着她的肩膀低聲喝道:「就你這點力氣還想亂動?」
「我…」百里夢櫻淚盈於睫,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我沒想到銀華的玄術那麼厲害!」差點將她打回原形。
「現在知道哭了?」絡青衣涼笑一聲,方才她衝下去與光球相撞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後果?一條命與一座閣相比,哪個更重?
就怕凌聖初知道此事後,會為了她一念成魔。
百里夢櫻吸着鼻子,軟聲道:「疼嘛!當然要哭了。」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疼!」絡青衣打趣着她,對水無痕與明月寒招手,「你們過來,將她扶到倚寒苑休息。」
「唔。」百里夢櫻眨着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痛的輕聲低吟,附在絡青衣耳際,可憐地開口:「青衣,你要替我報仇啊…」
「是你自己活該!」絡青衣瞥了她一眼,「誰讓你與他硬碰?水無痕與明月寒都不是他的對手,你還敢往上沖,你是嫌命太長麼?」
百里夢櫻哽咽道:「我以為只會被撞飛而已,哪想到結果會這麼嚴重!早知道搭進去半條命說什麼我也不會魯莽。」
「你還知道魯莽!」說明她還有救。
「你凶我。」百里夢櫻咬唇,清麗的臉上失了血色,更顯可憐。
「若讓凌聖初知道,又豈是凶你那麼簡單?」絡青衣哼了一聲,慢悠悠站起身,水無痕也與明月寒將百里夢櫻托起,水無痕背着百里夢櫻,還沒走多遠,便聽百里夢櫻指揮道:「停停停。」
「百里大小姐,您又有什麼事?」絡青衣跟在他們身後,自從與銀華說過話後便再也沒看他。
「那株月見草啊…」百里夢櫻癟嘴,「都挖出來了,你替我帶走,等我們回去養。」
絡青衣嘆氣,走到只開了一瞬的月見草旁彎身撿起兩人共同挖出的那一株,絡青衣剛要起身,那股幽香卻在鼻尖縈繞不絕。
「怎麼了?」明月寒以為絡青衣拿了月見草便會離開,誰知她直起身子後反而皺眉,站在原地沒動,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銀華眸底划過一抹異色,腳步剛抬,想起絡青衣說過的那句話,立馬又站住。
「銀華。」絡青衣轉頭看向他,視線掃到那妖嬈面上還來不及收起的異色,嘴角一勾,涼涼道:「是在這裏吧?」
明月寒與水無痕對視一眼,眸底露出不解,什麼是在這裏?
銀華本來不想笑,可他發現如果不笑就太對不起自己這張妖孽的臉了,於是扯起一抹苦笑,點了點頭,「應該是在這裏。」
「很好!」紅唇一啟,落下兩個字,隨後幻化出一把鐵鍬,擼着袖子便要挖着月見草下的土壤。
「你做什麼?」明月寒飛身落在她身邊,一手抓着她的鍬,俊臉上滿是吃驚。
「若我沒猜錯,七絕琴應該就在這下面。」絡青衣順勢鬆開鐵鍬,鐵鍬落入明月寒手中,他認命的替絡青衣干起苦力活。
原來如此!
水無痕眸底驟亮,好像忘記了身後還背着百里夢櫻,緩緩鬆了手,卻換來百里夢櫻一聲大叫,「喂,水無痕,你鬆手是想摔死我嗎?」
水無痕立即回神,忙不迭的將她向上一掂,背緊了百里夢櫻。
「你站住!」絡青衣低聲喝住抬步要走的銀華,清秀的面上浮起幾分邪氣,「現在想走了麼?」
「我以為…你並不想我在這裏。」銀華轉身,大手緊握,努力控制着全身躁動的魔氣,不讓自己去與她爭奪這架七絕琴。
絡青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做聲,腳步輕移背對着他,眸色深濃的看着明月寒挖着鬆動的土壤。
銀華勾了勾嘴角,微風吹起他垂落身後的銀髮,徒顯出一抹孤寂蒼然。
百里夢櫻轉頭看着明月寒挖土的動作,又轉頭看着銀華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角,道:「他怎麼不爭了?七絕琴不是他的東西麼?」
「他不想讓她生恨。」水無痕眸光清淡的看着倒落的月見草,聲音亦是清淡。
「不是說由愛才能生恨嗎?青衣對他沒有愛,哪來的恨?」百里夢櫻噘唇,不以為難的說着。
水無痕淡笑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但銀華故意出現在她面前已經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剿了那伙山賊都是銀華安排好的?」百里夢櫻面泛訝異,是銀華早算準了青衣的心思,還是青衣明知是陷阱還要往下跳?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青的身上有魔蓮,或許,她不想說。」水無痕嘴角挑起一絲苦味,她想與之同說的人不在這裏,而他們,都沒有這個資格。
「等等!」明月寒鏟土的動作一頓,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他放下鐵鍬,蹲下身轉而用手挖着泥土。
絡青衣瞥了眼明月寒,蹲下同樣用手撥離鬆軟的土壤,當兩人挖出一個小坑時,坑內出現一個黑色長方形的小盒子,明月寒拿出盒子拍去上面的土壤,疑惑道:「七絕琴有這么小嗎?」
絡青衣對比了一下,這盒子跟明月寒的手掌差不多大小,難不成七絕琴還可以變大變小?
「打開看看。」百里夢櫻趴在水無痕背上有氣無力的喊了一句,並讓水無痕背着她走近他們身旁,眸光熠熠的盯着那黑色的盒子。
「慢着!」絡青衣攔住明月寒要打開盒子的動作,謹慎道:「小心盒子內有機關。」
「不會吧。」百里夢櫻咋舌,「這么小的盒子也會藏有機關?就算是天下第一巧手東方棠應該也做不到。」
「你小心些。」絡青衣依舊不放心的對明月寒說道,明月寒點頭,將盒子拿出幾米,伸長手臂打開環扣,叮的一聲盒蓋跳開,幾人立即撇開臉,卻發現這麼做實在太多餘,這就是個普通的盒子。
「放我下來。」百里夢櫻拍了拍水無痕的手臂,卻不小心牽扯到被銀華打傷的那處,水無痕悶哼一聲,緩緩將百里夢櫻放在地上。
百里夢櫻坐在地上,拿過明月寒手中的黑盒子,從滿盒的奶白色粉末中挑出一張快腐爛的信箋,明月寒接過信箋,抖落上面的粉末,眸光落在第一行字上。
「寫了什麼?」百里夢櫻揮了揮手,咳嗽數聲,問着明月寒,還抓起一把粉末嗅着味道。
明月寒面色微變,麵皮一扯,看了眼百里夢櫻,緩緩念道:「吾妻卿歌見字如晤,卿知吾身負守護人界之責,現魔界舉兵來犯,吾不得已為人界安危重任蒼龍派掌門一職,盼卿勿動怒念,吾早知此戰不敗既湮,魔亦不得勝,若吾此滅,凡是為了天下蒼生,此舉不悔。若吾身歿此戰,盼妻化吾骨為灰灑入錦盒中,長埋蒼龍派下,亦算得還師傅抱養之恩。」
「什麼…意思…」百里夢櫻抓着那把粉末不敢再動,這一大段話她沒聽懂,意思是……
「你手裏抓的是人家的骨灰。」水無痕平靜的陳述了一個事實。
「啊——」
慘呼!兮呼!各種子不語叫呼!
百里夢櫻慘白着一張臉,將掌心內的粉末倒回盒子裏,也不顧胸腔內傳來的陣痛,一個翻滾躲到絡青衣身後,戰戰兢兢膽小如鼠。
「別拿你那手來碰我的衣服!」絡青衣一句話道破了百里夢櫻的心思,百里夢櫻嚇壞了,抽泣道:「現在怎麼辦啊!」她冒犯了人家的骨灰,可誰想到的絡青衣與明月寒挖上來的是一個骨灰盒?
明月寒抽着嘴角將信箋折好放回盒子內,將盒蓋蓋上,細細拂去上面的灰塵,道:「或許你該祈求蒼龍派掌門的原諒。」
「我錯了。」百里夢櫻委屈的說着,「蒼龍老前輩,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就饒了夢櫻這一回手欠吧!您想想要不是我您的身份還不能大白於天下對不對?如果不是我您現在還躺在泥土裏是不是?所以您今晚千萬別來找我,我不是人我是一匹蒼狼啊!您對動物應該不感興趣吧?老前輩,夢櫻真不是有心的,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如何?」
哪裏傳來的笑聲?
百里夢櫻抬頭四下掃着,便見水無痕與明月寒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再看絡青衣,已經笑得樂不可支了。
「好啊!」百里夢櫻指着他們,「一幫無良的人,你們竟然笑話我!」
明月寒擺了擺手,和煦的嗓音撫平了她心中的怒火,「我們並沒有笑話你,是你的這兩句話太好笑了,要真像這般道歉,蒼龍前輩還不得真要半夜去找你?」
「別啊!」百里夢櫻唇瓣一抖,眼見就要哭出來,便聽水無痕道:「他逗你玩的,蒼龍前輩開明,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找上你,你且放心。」
「你們,逗我玩很有意思嗎?」百里夢櫻氣的捶了明月寒幾拳,明月寒眸色一深,立即抓住她的手,眸內的光澤一變再變。
百里夢櫻憤憤抽回手,瞪了水無痕一眼,怒道:「你還笑!還不快點背我!」
「背不動了。」水無痕搖頭,「讓明月寒背你,方才牽扯了傷口,現在這條胳膊提不起力氣。」
「你背!」百里夢櫻同樣瞪着明月寒,明月寒將盒子遞給水無痕,轉身背起百里夢櫻,側頭對絡青衣說道:「還是沒有找到七絕琴。」
「嗯。」絡青衣拍着手站起身,笑道:「既然找不到就算了,或許真的不在,也或許我們沒找到,等我們離開後你可以多派些人在這裏找找,有消息通知便可。」
「好,若找到了是先放在我這裏還是拿給墨彧軒?」
「拿給墨彧軒,或許他會有用。」絡青衣低頭沉吟,畢竟墨彧軒是天玄之境守得住神器,而他們就算拿到了也會擔心被他人搶走。
「嗯。」明月寒點頭,微微側頭,頰邊是百里夢櫻清亮的氣息,他勾了勾唇,背着百里夢櫻往倚寒苑走去。
絡青衣隨手抓起一株月見草跟在他們身後,沒走出幾步,便有一道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像是從空中傳來的。
絡青衣抬頭,看見正向這裏疾速飛來的無妙與楚雲,她面色微詫,這兩人怎麼在空中打起來了?
水無痕挑眉,輕笑道:「無妙打不過楚雲。」
絡青衣淡淡應了一聲,她也看得出楚雲就是在讓着他,看來無妙還是耐不住性子跟來了。
「楚雲,你離小爺遠點!」無妙呼哧帶喘的躲開楚雲抓過來的手,眸光瞥見站在地上幾人,對絡青衣大呼,「姐,楚雲竟然對我出手!」
絡青衣撇撇嘴角沒說話,出手是小事,只要不打殘就行,誰讓無妙這人本來就欠收拾呢!
楚雲見絡青衣站在下面,面上划過一抹尷尬,想着是否要收手,可無妙卻趁他走神的空檔打出一道藍色玄氣,楚雲快速躲過,在無妙飛身向下時射出一抹綠色的氣線。
無妙根本就想不到楚雲會在他身後出手,更想不到楚雲會當着絡青衣的面對他偷襲,於是他很放心的飛身而下。
楚雲自然也沒想到無妙完全沒有戒備,反而高高興興的張開雙臂飛身飄落,故而這抹綠色氣線不偏不倚的打在無妙的後背上,無妙嚎叫一聲張開四肢噗通一聲趴在花叢中,並砸出一個大坑,不見怪的,他最看重的臉先着地。
「楚雲!」這話有氣吞山河的氣勢,無妙拼盡全力喊了出來,呸了一聲吐出嘴裏的泥土,四肢攤開,右臉壓在泥土上,璀璨星眸內滿是怒火。
楚雲飄身落在絡青衣身前,摸了摸鼻子,「青姑娘。」
絡青衣看着無妙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對楚雲一揮手,「無事!就該讓他長長教訓!」
百里夢櫻笑的跟朵花一樣,忘了此時還在明月寒的後背上,身子向後一載好懸沒翻下去。
明月寒吐出一口濁氣,若不是他抓得緊,她就要在摔一下,說不準會比無妙更慘。
「起來吧。」楚雲走到無妙身前,對他伸出一隻手。
無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以為小爺不想起來嗎?小爺起不來!對我伸手有什麼用?過來拽我!」
楚雲跳進無妙砸出的坑內,拽起無妙髒兮兮覆蓋了一層泥土的手,拉着他從花叢中起身,拍着他衣袖上的泥土,道:「你莫要怪我,我也沒想到你不會還手。」
「不怪你怪誰?」無妙冷哼,「小爺都要被硌死了。」
「硌?」楚雲不解的揚眉,他身上除了泥土就是花草,怎麼會被硌到?或者說這些土裏含有石子硌着他了?
「小爺得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無妙坐在坑裏,低頭看着身下的一個長方形錦盒,這錦盒比水無痕手裏拿的大了數倍,讓他好奇起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無妙一起身,絡青衣就發現他身下的錦盒,與水無痕對視一眼,不言而喻,想必這裏就是七絕琴!
無妙沒看見絡青衣幾人面上的異色,彎着腰在錦盒上找到機關,手指一撥,他從錦盒上跳下站在一邊,雙手抬起盒蓋,錦盒內露出一抹柔和的白色的光芒。
無妙訝異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錦盒內躺着一架精美華麗的古琴,古琴四周泛着白光,這光線不刺眼,反而看着十分舒服。
「七絕琴!」絡青衣紅唇內吐出這三個字,面上洋溢着興奮,找了半天什麼都沒看見,反而誤打誤撞讓無妙砸出來,無妙今天是走了什麼運?
「什麼?」無妙聽得並不清楚,反而楚雲又重複了一遍,「青姑娘說這是七絕琴。」
「不可能吧?」無妙不敢置信,他當然知道七絕琴,那可是上古八大神器之一,怎麼會就在他身下?
「應該是沒錯。」楚雲點頭,眸光落在那七絕琴上,「你看,琴身是用千年桐木所做,琴弦用的是天蠶絲,還有琴的四周鑲嵌着大小不一的玉石,想必這就是七絕琴無疑。」
無妙呆愣的轉頭看向絡青衣,絡青衣手指一動,將盒蓋合上,手心一握,便將沾了泥土的七絕琴抱在懷中。
「好歹是小爺找到的,你再讓我看看。」無妙一瘸一拐的從土坑內爬上來,走到絡青衣眼前。
絡青衣並沒理會無妙,衣袖一拂,將盒蓋上的泥土拂掉,手腕一轉,收進了空間內。
「喂!你這個女人搶劫啊!我還沒看夠,你怎麼就自己收着了?」無妙瞪着她,卻也沒辦法,他總不能跟自己親姐姐去爭搶。
「搶劫?」絡青衣勾起一線紅唇,「就算是劫,劫的也是明月寒地盤上的東西。」
明月寒搖頭淡笑,背着百里夢櫻走向倚寒苑,落下一句話,「你與墨彧軒夫妻本一體,誰拿着都一樣,便由你傳信告訴墨彧軒七絕琴拿到了。」
「多謝。」絡青衣對明月寒點頭,其實拿到七絕琴還算是簡單,可女媧石…
水無痕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安慰道:「去給夢櫻治傷吧,女媧石遲早可以找齊,無需過於憂心,現在這種情況讓沐羽陷入沉睡也並非不是好事。」
無妙聽得一愣,女媧石?他們連女媧石都找到了?可沐羽陷入沉睡又是怎麼回事?
「沐羽怎麼了?」
楚雲走上來瞥了無妙一眼,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見青姑娘是因為此事才變了面色麼?他還問,真不知道那腦袋是怎麼長的!
「吞下女媧石,陷入沉睡。」絡青衣倒也沒隱瞞,因為她知道以無妙這種喋喋不休的性子必會一直問下去,她可受不了無妙的連番轟炸,還不如早早說了圖個清靜。
「女媧石不是上古神器嗎?怎麼吞下會陷入沉睡?」無妙不解的問,卻換來楚雲不屑的眼神,「你沒聽見青姑娘方才說女媧石並沒找齊麼?」
無妙一噎,對絡青衣討好一笑,「姐,你擔心什麼?沐羽那個小子才不會這麼容易掛掉!再說它可是上古靈獸,我們還是想想何時啟程,父主肯定等我們都等得着急了。」
「給夢櫻治完傷便走。」絡青衣看了楚雲一眼,抬步走向倚寒苑。
無妙無趣的摸着鼻子,捅了捅水無痕,「百里夢櫻怎麼受傷了?」
「敗銀華所賜。」
「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蒼龍派掌門的骨灰和他寫給妻子的一封信。」
無妙啊的一聲蹦出老遠,指着他顫聲道:「你竟然拿着別人的骨灰。」
水無痕瞥了他一眼,懶得再搭理他,轉身便走。
無妙甩了甩袖子,轉頭看着楚雲,「誰讓你一直拽着我,你看看,錯過多少事!」
楚雲無奈輕笑,「青姑娘並不想讓你來你卻偏要跟來,我若不拽着你,怕是青姑娘早就罵你一通了。」
「哼!」無妙甩頭,跟在水無痕身後走出去,「小爺幫她找到了七絕琴,她現在就是想罵我也罵不出口。」
倚寒苑
明月寒將百里夢櫻放在床榻上,後背沾了不少百里夢櫻胸前的血跡,可他並未立即換下衣裳,反而叫下人拿了不少治療內傷的藥粉。
「你們都出去。」絡青衣走進來,揮退所有垂首而立的小廝,並將明月寒一併趕了出去。
「後悔了麼?」絡青衣坐在床邊,從袖中掏出一個個精緻的瓷瓶,這些瓷瓶里的丹藥都是凌聖初留下的,應該有一種是治療內傷的。
百里夢櫻撇嘴,「腸子都要悔青了,為了華光閣差點丟了一條命。」
絡青衣輕笑,聞着瓶子內的藥香,最後拿起一個畫着睡蓮的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她捏着丹藥放在百里夢櫻嘴邊,「張嘴。」
百里夢櫻聽話的將丹藥咽下,雙手抓着她的衣袖,小聲道:「今日這事能不能不告訴聖初?」
絡青衣瞥了眼被她拽住的衣袖,笑了笑,身子向後倚着,「自己犯的錯自己不敢擔待,嗯?」
「我不也是為了不讓華光閣內的寶貝毀於一旦嘛!」百里夢櫻漸漸鬆開手,「那些東西一個比一個珍貴,明月寒可以不在乎,可是我喜歡,毀了多可惜!銀華也真是心狠,下手完全不留情。」
絡青衣挑眉,抱着雙臂,「他是魔,自然不會留情,你且記着這點,除了他侍奉的主子,他不會對任何人留情。」
百里夢櫻眨了眨眼睛,突然問道:「你指的是哪個留情?手下留情還是…」
絡青衣睨着她,抬手給了她一個爆栗,「傷口不疼了是吧?」
「疼,疼着呢。」百里夢櫻揉着額頭,「你有沒有一套嶄新的衣裳?這套是不能要了。」
「沒有。」絡青衣搖頭,「稍後我叫明月寒多置備幾套,我先看看你傷勢如何?」
百里夢櫻扯開胸前的衣襟,露出被灼傷的鎖骨以及胸口處一大片青黑色的痕跡,看起來傷的不輕。
「皮膚表面燒傷並不嚴重,嚴重的是胸口積了淤血,若不及時治理會使血液流通不暢,危急性命。」絡青衣動了意念,屋內出現一座不大的銅色丹爐。
「你這是要幹什麼?」百里夢櫻攏好衣襟,十分吃驚的看着她,青衣也會煉丹?
「凌聖初給的丹藥里並沒有治療淤血鬱結的丹藥,還好我曾在空間裏存儲了不少藥草,現在有時間為你煉製一顆,等你吃下後我們就走。」絡青衣走到丹爐旁,拿出不少藥草整齊的擺放在桌上,一樣樣的挑揀到丹爐內,指尖彈出一縷勁風,拇指一蹭點燃了丹爐下方的火,將藥草扔進丹爐,合上爐蓋。
「你…是煉丹師?」百里夢櫻驚訝的看着她嫻熟的技巧,美眸內充滿了羨慕,墨彧軒這是娶到了一個寶啊!除了翾曜大陸,煉丹師在其他大陸可是最吃香的職業!
「算是吧。」絡青衣盯着丹爐,拇指動了幾下掌握着火候,默念了兩句口訣,加快丹藥煉製的時間。
「青。」水無痕站在門口,鼻尖輕動,聞到從屋內飄出的一縷藥香,會意一笑,只喚了一聲便離開,拿着裝有蒼龍派掌門的骨灰走到明月寒身邊。
「這個你打算怎麼辦?」水無痕將骨灰遞給明月寒,明月寒接過,轉手交到下人手裏,囑咐道:「先放起來,命人在華光閣附近修個祠堂,再把它放進去。」
「是。」小廝虔誠的接過,小心的捧着走了出去。
「還在看傷?」明月寒問着水無痕,水無痕眸光輕閃,點頭,「估計是夢櫻的傷勢比較棘手。」
「夢櫻?」明月寒挑眉,方才他沒時間思考這兩個字,可現在他才發現他們一直叫媚香為夢櫻,疑惑地問:「媚香就是夢櫻?」
水無痕淡笑點頭,「百里夢櫻,她沒同你說過她的姓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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