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痕看見絡青衣面上的黯色,心下微沉,面上不動聲色的輕笑,「九皇子早奉皇上的命令出了京都,自然沒同九皇子妃在一起。再說九皇子妃此行乃是回門,大人想必聽說過九皇子妃是忘贇公主一事。」
華宏儒向後退了一步,眸光一緊,射向絡青衣,「花言巧語!拿出證據來!」
「要證據?」水無痕笑了笑,「那你看好了。」話落,水無痕將手中把玩的玉佩亮了出來,他攥住玉佩的一端,淺紫色的龍紋玉佩便從他手心跳脫而出,玉佩下繫着的金色流蘇如散花般輕揚,令華宏儒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華宏儒緊緊的盯着玉佩最中央的一個字,那是個軒字,字跡瀟灑如銀鈎,一筆一划都透着磅礴大氣,又不失秀麗小巧,亦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風流。
那是墨彧軒親筆刻上去的字!
他認得!華宏儒看向絡青衣的目光一驚,原來她真的是九皇子妃!她是——絡青衣!
「華大人。」李縣丞離得有些遠,故而並看不清玉佩上的字,他看見華宏儒突變的臉色,不解的問着。
華宏儒轉頭,沉聲道:「她,的確是九皇子妃。」
什麼?!
李縣丞猛然跌坐回椅中,臉色瞬間煞白,她是皇妃?那自己不是死定了?
絡青衣看了眼那塊淺紫色的龍紋玉佩,輕笑了笑,這年頭,識物不識人!這塊玉佩她見過,墨彧軒曾拿在手裏把玩來着,沒想到他給了水無痕,這是何意?
不管墨彧軒如何想,現在總算給了她翻身的時機!看着方才還想置她於死地的兩位大人,絡青衣冷冷一笑,是時候開始反擊了!
「不知道這證據二位大人可滿意?」
他們豈敢不滿意?
華宏儒彎身行禮,沉聲道:「華宏儒見過九皇子妃。」
「你呢?」絡青衣挑眉,看向李縣丞。
李縣丞渾身一個機靈,忙道:「李光陸見過九皇子妃。」
「那還不快滾下來!」絡青衣含笑的聲音一低,俱是濃濃的威嚴。
李光陸嚇得連滾帶爬從上座跑下來,他扶穩頭上的帽子,磕絆道:「小人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不知九皇子妃來此還望恕罪。」
「我記得你們方才叫我認罪來着!什麼罪,你再說與我聽聽。」
「小…小人不敢。」李光陸雙腿發軟,扶着桌子開始打顫,這麼說昨日他還罵了九皇子妃,他這張破嘴,可誰能想到被九皇子寵愛的那個女人會來到這種地方?
「我看你很敢!」絡青衣勾起一線紅唇,眸光瞥向百里夢櫻,哼笑:「敢對凌公子的摯愛下手,李大人還真是活膩了呢。」
「凌公子的摯愛?」李光陸有些怔楞,誰是凌公子的摯愛?天下配的起公子二字的只有凌聖初,他又得罪凌聖初的女人了?真是十條命都不夠砍的!
「想想你昨日對誰下了春藥。」
李光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蹭着地面爬向百里夢櫻,連忙求饒,「還請姑娘饒命!小人不知您是凌公子的摯愛,小人罪該萬死。」
絡青衣輕輕一笑,「這麼說是別人你就可以大膽下手了?」聲線陡然一寒,「我看你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小人不敢!」李光陸趴在地上磕着頭,「還請九皇子妃大人大量,饒恕小人一命!」
「我不饒恕你就是小人小量?」絡青衣勾唇,這話說的有意思,又變着法罵她,以為她聽不出來?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九皇子妃恕罪啊!」李光陸不敢抬頭,他怕看見絡青衣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更怕一抬頭腦袋會與脖子分家。
「九皇子妃。」華宏儒在此時出聲,想要為李光陸求情。
「華大人!」絡青衣看向華宏儒以及他身後已成啞巴的兒子,微笑道:「您的小兒子不僅罵我好狗不擋道,還說我這雙服侍九皇子的手是賤爪子,您說,我那兩件寶貝砸的對不對?」
華宏儒強忍下怨氣,點頭,「九皇子妃您做的對。」
「華大人不會在心裏記恨着我吧!」絡青衣狀似無辜的拆穿了華宏儒心中所想。
「下官…不敢。」華宏儒卑微的模樣讓華欣明看了怒從心起,猛然跑出撞向絡青衣,只見絡青衣手指一動,迸射出數道紫色玄氣打在華欣明的膝蓋上,華欣明面泛痛苦的倒下,想哀嚎卻不能發出任何動靜,只能抱着雙腿來回翻滾。
「明兒!」華宏儒大步走過去按住華欣明,見他痛苦的流出眼淚,怎麼扶也扶不起來,連忙大驚,看向絡青衣,質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絡青衣不以為然的揭下面紗,淡聲道:「也沒做什麼,就是在他想殺我之前先廢了他的腿。」
「你廢了他的腿?」華宏儒睜大雙眼,握緊了雙拳,現下他肯定就是絡青衣毒啞了華欣明,可事實證明這都是華欣明自找的。
絡青衣手腕一轉,掌心出現一把小而巧的匕首,揚手一擲,匕首插在木柱上搖晃,絡青衣看着那泛着別樣顏色的刀鋒,笑道:「還是把抹了毒的匕首!華大人,看來您這位寶貝兒子是真想要我的命呢!」
華宏儒低頭看着痛苦的華欣明,雙唇抿的死緊,大手按在華欣明的肩膀上,手背上青筋畢露,突顯了他此時的心情。
「華大人,可還記得方才夢櫻說過什麼?」
華宏儒猛然抬頭,眼中滿是仇恨,嗓音干啞,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下官記不清了。」
「華大人的忘性真快!」絡青衣貌似打趣,實則譏諷,勾着唇道:「如果我就是皇妃,你要趴在地上叫夢櫻三聲姑奶奶!」
「下官也是雪月臣子,卻沒想到九皇子妃竟然如此惡毒!」華宏儒猙獰的看着她,這副面貌他認識也記得,他在京都時就是絡青衣領他走進九霄殿,只是不曾想,不過短短几月罷了,他已被貶郾城,而絡青衣卻成了九皇子妃,享盡榮華。
「我惡毒?」絡青衣嗤笑,「對!我就是惡毒!女人向來都不是都被稱為毒婦的麼?華大人難道不知道?」原來這就是惡毒,那如果她的身份不被證明便要認罪伏誅,這又是誰的惡毒?
「九皇子娶了你真是他的不幸!」
絡青衣眸光變得極為深邃,也多了幾分狠厲,殊不知,這話就像一把利劍戳着她的心,水無痕立馬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低柔地開口:「咱們今天還要離開郾城,何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絡青衣渾身聚攏的殺氣漸漸消散,眸子依舊犀利的盯着華宏儒,冷聲道:「華大人,且記言多必失,這次,我饒了你!」卻只限於饒你了的命而已!
華宏儒明顯感到那一瞬來自絡青衣身上的殺意,可卻因為這男子的一句話讓她身上的殺氣盡褪。想起一車寶貝被毀,他心有不甘,「這男人是誰?九皇子妃身邊的男子不少,若讓九皇子知道…」
「收起你那些齷蹉的想法!」絡青衣冷笑,「自作聰明!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
華宏儒根本不會承情,反而哼着:「就怕九皇子妃是想掩人耳目,實則早有了別的念頭。」
別的念頭?出牆的念頭嗎?他怎麼不直接說?
絡青衣推開水無痕,緩步走向華宏儒,緩緩蹲下,笑道:「其實我是想放過你的,可你實在不聽話,你趴不下去我可以幫你,記得,三聲姑奶奶叫的大聲些。」
絡青衣起身,在華宏儒想要反抗之際翻印出一個結界,結界壓着華宏儒趴在華欣明的身上,就像有座大山般令華宏儒喘不過氣。
百里夢櫻走過來,哼道:「你叫不叫?」
華宏儒緊緊的抿着嘴,咬着牙關,很有骨氣的瞥過頭。
絡青衣在此時出手,一把黃色的藥粉隨風落在華宏儒的身上,只見華宏儒又哭又笑,哭的悽慘笑的驚悚,黃色藥粉粘在他的皮膚上就像有無數隻小蟲子在他身上又咬又爬,難受極了。
「給我…給我解藥!」華宏儒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讓人感覺他下一秒便會昏厥過去。
「解藥只給聽話的人。」絡青衣勾了勾紅唇,以為拿到她的解藥是件很輕易的事情?就算他拿到了又如何,這種疼痛也會不定期發作一次,當是給他的教訓!
「我…」華宏儒粗喘了兩口氣,抬頭看向百里夢櫻,咬了咬牙,剛想開口卻見華欣明扯着他的衣袖,華宏儒決絕的閉上眼,「姑奶奶!」
「還有兩聲。」絡青衣彈着指甲,而百里夢櫻則是伸長了耳朵聽着,這句姑奶奶來之不易呀!
「姑奶奶!」聲音有些弱,依舊不情願。
「你還是個男人嗎?聲音怎麼這么小!」百里夢櫻不情願的哼着,她看起來很好打發?
「姑奶奶!」聲音洪亮如鍾,華宏儒也睜開的雙眼,憤恨的盯着身前的兩個女人。
「真乖!」百里夢櫻滿意的點頭,咧嘴一笑。
絡青衣勾着嘴角,手腕一抬,壓在華宏儒身上的那道結界瞬間消散,在華宏儒張嘴時彈進了一粒藥丸,華宏儒吞下藥丸,翻了個身躺在地上,氣喘如牛。
「走吧。」絡青衣回頭看了眼百里夢櫻,卻見百里夢櫻不太情願的努嘴,眼睛一個勁兒的瞟着跪在地上好似石像的李光陸。
「我沒有放過他,我們走吧。」
百里夢櫻點了點頭,既然青衣說了不會放過,那她相信青衣已經對李光陸出手了。
無妙拉着沐羽向外走去,水無痕跟在他們身後,而百里夢櫻笑着與絡青衣並肩而行,絲毫沒發覺後背突然刺來的一道寒光。
絡青衣嘴角的笑意冷凝如冰,腳步一頓,百里夢櫻立即問道:「怎麼了?」
絡青衣推開百里夢櫻,在劍尖刺入她後背時身形一閃,雙臂伸展如蝶停落在華宏儒身後,華宏儒看見地面上的影子,大驚回頭,舉劍迎刺,絡青衣卻向後飛去,腳尖點在地面上向後慢劃,忽而身形一旋,彈開那閃着銀光的劍,又落在華宏儒身後,且不等華宏儒轉身,雙指一凝,射出一道玄氣,擊中了華宏儒的穴道。
華宏儒舉劍定在原地,眼睛在眼眶裏打轉,聲音染上幾分驚慌,「你怎麼不殺我?」
絡青衣笑了,笑的萬分溫柔,「因為我要你比死還難過!」
「你給我站住!」華宏儒厲聲喊着,絡青衣看着跪在一旁臉色泛紅的李光陸,當真站住了,轉頭笑問:「華大人還想說什麼?」
華宏儒背對着她,所以看不見她此時的神色,心裏更慌,「你今日不殺我,就不後悔?」
「悔?」絡青衣勾唇,「殺了你我才後悔,可惜不能看到發生在你身上的好戲!不過一個時辰後華大人演的這齣戲將會滿城皆知。」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沒什麼啊。」絡青衣咋舌,無辜眨眼,「只是那粒解藥並不能完全清除華大人身上的毒性,估計您以後每到了子時都會大笑不止,每到了卯時都會流淚不斷,沒辦法,誰讓您得罪我了呢。」
「你這個賤人!」華宏儒猙獰出聲,卻因為被點住而不能轉身,否則他會殺了她!狠虐而殺!
「的確是賤人。」絡青衣點點頭,「忘了告訴你,華欣然的事情也是我做的。嗯,還記得當時她是九皇子側妃的人選,我為了排除異己就對您的寶貝閨女痛下毒手,不僅毀了她的清譽還迫使皇上將您一家貶到了郾城,您是不是又要說我惡毒了?對,沒錯!我就是惡毒。」
「你這個毒婦!」華宏儒怒火攻心,吐出一口血腥味極其濃重的鮮血。
「毒婦?」絡青衣轉眸,「這個詞還挺好聽的!嗯,我是毒婦,接下來的戲份,您自個兒慢慢演!」
說完,絡青衣抬腳走了出去,卻聽華宏儒在她身後怒喊,「毒婦,你給我回來!回來!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解開我的穴道!你這個毒婦!」
絡青衣抬袖將大門一關,聽着耳邊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揚,眸底閃過一抹異色,她是毒婦,從被迫在這雪月生存下去的那刻就是,她殺過的人不知凡幾,害過的人也數不清楚,不管在哪裏,歷來都是優勝劣汰,強者為尊,她若不聰明,今日華宏儒的下場就是她明日的後果!
「青衣,你最後將李光陸怎樣了?」百里夢櫻湊近了絡青衣,眸光熠熠充滿了好奇看着剛從官府出來的女人。
絡青衣踢開銀華伸出來的腳,向後一靠,倒着茶水緩緩說着:「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對你做了什麼我便還了什麼,只不過,更慘些。」
「說來聽聽。」百里夢櫻摩挲着手掌,她迫不及待想聽到李光陸的下場。
絡青衣勾唇,掃了眼淡淡一笑的水無痕,又瞥了眼死皮賴臉非要佔個位置的銀華,輕笑道:「我在李光陸身上下了相較於你烈性強上百倍的春藥!並點住了華宏儒的穴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成事了吧。」
百里夢櫻掩唇,眸子睜大,「下手這麼狠?」
「狠嗎?」絡青衣不以為意的撇撇嘴角,「還有華宏儒那個斷了腿的兒子!這場戲應該很精彩,可惜就是看不上了。」
「還有他兒子?更狠!」百里夢櫻做出評價,這讓華宏儒那張老臉往哪擱?讓他寶貝兒子還怎麼活?
「若那日你真着了李光陸的道,你心裏就不會存有半分憐憫。此時如果讓凌聖初知道,你說他會怎樣折磨李光陸?」絡青衣側頭問着,她這算是小兒科,以凌大公子記仇的性子會放過李光陸全家才怪!
百里夢櫻低頭不語,若讓聖初知道,最先折磨的不是李光陸,而是她……
銀華再次將長腿伸直,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上笑的天花亂墜,惹來絡青衣不悅的眼神。
「小青青,我就笑笑,你都不准嗎?」銀華癟嘴,那模樣甚為無辜,讓人心底的火氣瞬間消散。
「不准。」絡青衣冷眼睨着他,將面紗丟在他身上,「把你那張臉給我遮住!」
銀華特意湊上去,一張妖魅的容貌在她眼前晃悠。
「小青青…」
絡青衣手指一翻,指尖夾着一包牛皮紙包成的藥粉,「不想我毒啞你就閉嘴!」
「這藥粉對我能有用?」銀華眼底有着懷疑,「要不你給我嘗嘗?」
絡青衣斜睨着他,又低頭將紙包打開,像餵孩子一樣開口:「張嘴!」
「啊——」銀華聽話的張開嘴,卻在紙包里的藥粉倒進口中時突然閉上,身子向後一躺,笑道:「還是不嘗了,萬一有用呢!」
絡青衣平靜的疊上紙包,面色無波,可讓銀華好奇起來,她怎麼會這麼平靜?
「小青青…」銀華試探的叫了一聲。
「小青青…」再次試探。
「小…」
絡青衣抬眼,「想被毒啞?」
銀華搖頭,在絡青衣閉眸休憩的時候再次開口:「小青青,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藏在車頂上的嗎?」
絡青衣指尖微蜷了一下,卻沒教他人發覺。
「我跟你說啊!今天騎馬騎到一半我有些餓了,就將楚雲買來的那匹馬吃了,後來便在自己身上設了結界,過往的路人自然看不到我的存在,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你發現了。」銀華摸着鼻尖,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成功。
水無痕也靠着車壁閉上眸子,自動將銀華的話屏蔽在外,他今天才發現這位魔界的尊主還有個毛病,愛嘮叨!
「小青青,你餓不餓?我又有些餓了,能不能吃人啊……」
百里夢櫻身子一顫,連忙閉上眼睛裝死,不過眸子剛闔,才想起她現在不是人,那她怕個毛線?吃的又不是她!
「等找到了其他幾人,在拿回神器,我們就回魔界吧!小青青,你說好不好……」銀華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百里夢櫻驚訝的睜開眼眸,便看見絡青衣一臉不耐煩的將藥粉全部倒進銀華口中,銀華還吞咽了一下,藥粉迅速在他口中融化,經過喉嚨時他便不能說話了。
「你…真把他毒啞了啊!」百里夢櫻看着絡青衣,這可是一壯舉啊!不過銀華怎麼會沒有半點防範?
「一點迷心粉加足量無聲粉,可以暫時清淨五個時辰。」絡青衣手一揚將紙包丟了出來,面上突然泛起狡黠的笑意,她拍了拍,看見同樣笑着睜眼的水無痕,得意的揚了揚眉毛。
「你…真高!」百里夢櫻伸出大拇指,怪不得銀華沒防範,原來還有迷心粉,聽起來就不像是好東西!
銀華委屈的指着自己的嘴巴,搖了搖絡青衣的胳膊,絡青衣甩開他的手,笑意一涼,「銀華,我不管你跟在我身邊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我告訴你,這五個小時內我都不想再聽見你說話!所以你最好在惹怒我之前自動躲遠點,不然我會毀了魔蓮。」
銀華一怔,銀眸內划過一抹沉色,以內力傳音入密,「毀了魔蓮便是毀了你自己。」
「那又如何?」絡青衣呵笑,「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載,誰都會有的消失的一天,不過是早晚的區別,但如果我的存在會讓人界大亂,那麼提前毀了自己又何妨?」
「青衣!」百里夢櫻捏了一把汗,她為絡青衣有這個念頭而感到恐慌。
水無痕面色微變,緊緊的盯着絡青衣。
絡青衣眸光在馬車內掃了一圈,哂笑,知道這句話把他們嚇壞了,又道:「不過拿來威脅銀華的一句話,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不必放在心上?怎麼能不放在心上?
百里夢櫻有些着急,既然絡青衣說了出來就代表她有這麼想過,萬一她真的這麼做怎麼辦?
銀華古怪的笑了笑,安靜的躺回自己的地方,這女人連威脅他都能說得這麼明目張胆,看來有些事情當真是做得出來!
「真自覺!」絡青衣瞥了銀華一眼,見他安靜的待在那點空間,輕輕一笑,緩緩閉上眸子休憩。
水無痕一直盯着她,不是怕她會突然消失,因為絡青衣不是那種性子的人,她做的出來,但她為了墨彧軒不會做,他怕的是她會親手殺了銀華!
五日後
「皇上,魔樂大人求見。」南常自從晉升為常總管後腰板挺得倍兒直,就連說話也比從前有了不少底氣。
墨泓正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摺,一聽這話,放下筆,對南常揮手:「讓她進來。」
「是。」南常垂首,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宣魔樂大人覲見。」
一身黑衣手捂傷口的魔樂踉蹌走進九霄宮,墨泓一驚,騰地從龍椅中坐起身,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魔樂面色蒼白,虛弱的看了眼被清霜劍刺穿的肩膀,剛要軟到在地卻被跑進來的南常扶住。
「回皇上,屬下不幸在郾城暴露,被九皇子妃所傷。」
「怎麼發現的?」
魔樂咬牙,聲音雖弱,卻能聽得出那一絲恨意,「是九皇子妃身邊那個銀髮的男人,若非他提醒,九皇子妃還不能發現的屬下的監視。」
「銀髮男人?」墨泓眸色一冷,「絡青衣又勾搭哪個男人了?」
「屬下不知道。」魔樂搖頭,「那男人叫銀華,九皇子妃在郾城附近的山寨內與他相識,後銀華便一直跟着九皇子妃。」
「銀華?」墨泓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他是山賊?還是被絡青衣所救?」
「是山賊的首領,內力高強,玄技深不可測。」
「絡青衣不是他的對手?」若以絡青衣九段玄技都敵不過,只能說那名叫銀華的男子不容小覷!
「九皇子妃屢屢敗在他手。」
墨泓面色一凜,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走下玉宮階,「軒兒可知道這事?」
「九皇子妃並未給九皇子傳過信。」魔樂搖頭,想着逃走時銀華那幽冷的目光,身子不由得一顫。
「禎兒此時到哪了?」
「據線人來報,七皇子還沒出青桐城。」
「怎麼回事?」墨泓一甩袖,低沉的聲音染上薄怒,真是個廢物!給他天子皇令純屬是浪費!
「據說是被一個瘋女人纏上了。」
「哪裏來的瘋女人?」
魔樂面上有些尷尬,吞吞吐吐地開口:「是…明月院長的女兒明月雪。」
「怎麼會被她纏上?」
「屬下…不知。」魔樂搖頭,她知道的僅限於這麼多,畢竟她全部的重心都在絡青衣身上。
墨泓甩袖冷哼,陰鷙的看着魔樂,「說說絡青衣的近況!」
「九皇子妃已經快出了雪月邊界,再往前走就是濯天大陸,想要通往昶琇大陸濯天是必經之地。」
「你身上的傷勢可嚴重?」
魔樂一愣,皇上陡然問起她的傷勢,令她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內傷修養半月便能好,只是…這條胳膊怕是被九皇子妃廢了。」
「廢了?」墨泓周身的氣息更冷,「朕不是告訴過你不必留情?以你的遁地術怎麼不能逃脫?」
「是銀華!銀華指明屬下了所藏的位置,九皇子妃只說饒過屬下一命。」
「你下去吧!」墨泓揮手,「手臂若廢也就不用來見朕了!」
魔樂面色更白,方才她說過的,皇上明知道她這條胳膊好不了了……
「屬下…明白了。」聲音中有着幾分悲傷,魔樂搖晃着站起身子,抿着唇退出大殿。
墨泓看着魔樂離去的身影,冷笑一聲,對南常道:「繼續派人跟蹤絡青衣,隨時向朕匯報情況!」
「是。」南常點頭,有些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墨泓瞥了南常一眼,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南常連忙走上去輕順着墨泓的後背,「皇上,您仔細身子。」
墨泓抬手,「有事但說無妨。」
「皇上…」南常放下手,低頭道:「您有多日不曾見五皇子了,他一直吵着要見夏侯公主。」
「鎖在他寢宮裏派人都看緊了?」
「皇上放心,寢宮四周有展統領的人嚴加看管,五皇子逃不出來,況且秦姑娘也在夏侯公主身上下了蠱毒,夏侯公主更是跑不遠。」
「國師怎麼說?」墨泓看着南常,英俊的面容攏上一層陰暗。
「國師大人說日後恐成麻煩,應儘快除掉夏侯公主。」
「嗯。」墨泓點頭,「動靜小些,別讓炎兒知道,朕現在便去看他。」
南常弓着身子讓開一條道,墨泓放下手,兩隻手背在身後疊在一起抬腳走出九霄宮,嘴角划起一抹冷笑,若有必要,便讓炎兒忘了這段不該有的感情,至於自投羅網的夏侯月,會叫人留個全屍送回鸞焰。
「殿下。」溯郄如霧般出現在墨盵嘢身後,墨盵嘢抬起茶杯,低聲問道:「聽見什麼了?」
「屬下聽見皇上讓人除了夏侯公主。」
「除?」墨盵嘢狹長的鳳眸內溢出一道冷光,哼笑道:「父皇就沒顧及五弟的意願?」
「皇上好像有想讓五皇子忘記這段感情的意思。」
「怎麼說?」墨盵嘢放下茶杯,俊美邪魅的面上多了幾分正色。
「五皇子私助夏侯公主出逃已惹得皇上龍顏不悅,南常又說五皇子這兩天一直吵着要見夏侯公主,想必皇上會對五皇子下手。」
墨盵嘢鳳眸內充滿了寒意,涼笑一聲,「父皇現在人在何處?」
溯郄低頭,「已經去往五皇子的寢殿了。」
墨盵嘢身子向後一躺,蓋上茶杯蓋,鳳眸緩緩閉上,低魅的聲線緩緩響起,「救。」
「救誰?」溯郄皺眉,殿下何時管起這兩人的閒事了?五皇子與夏侯公主,殿下要救哪一個?
「都救。」墨盵嘢涼涼出聲,「保住夏侯月的命將其轉移到京都外的別院,並派人保護五弟不讓父皇有機可乘。」
「殿下。」溯郄語氣一頓,不解地道:「屬下能多嘴問一句,您為何要幫助五皇子與夏侯公主嗎?」
「還真是多嘴!」墨盵嘢嗤笑,「今日心情不錯。」
溯郄一愣,這也算理由?向來獨善其身的主子竟然開口去救他人,這讓他不得不好奇,平日裏五皇子與殿下並沒什麼交情,殿下要救五皇子的原因是什麼?
「還不快去?」墨盵嘢睜開眼,滿是寒意的看向溯郄,溯郄身子一顫,緩緩拱起手,又問:「殿下,屬下還是想知道原因。」
「人世涼薄,有情人太少,本宮不想看見這皇宮冷情如斯,再者本宮身為五弟的皇兄,理應不該坐視不理。」
「屬下明白了。」溯郄點頭,身形一閃,消失在這座寢宮內。
墨盵嘢再次閉上鳳眸,手指捏着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刮着杯沿,眉心一點點擰緊,似乎在想着什麼重要的事情。
……
「青衣,再往前走就是濯天大陸了,等到了濯天大陸我們少作停留,儘快趕往昶琇可好?」百里夢櫻掀開車簾,側頭詢問着絡青衣的意見。
「為何?」絡青衣疑惑的看着她,濯天不是夢櫻的家麼?
百里夢櫻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的家人還不知道我現在這副模樣,我想等找到塢芷玉後變回人身再回家。」
絡青衣點頭,又拿起放在身旁的冊子翻看,這些日子她並沒閒着,反而找遍了與神器有關的書籍,她在想如果能幫上墨彧軒一點忙,他也就不至於那麼辛苦,所以只要有時間她都會仔細翻閱,可五日下來,不僅沒找到想要的內容,反而可以倒背如流,但她並沒死心,依舊叫銀華去給她到處搜羅。
自從絡青衣說過欲毀魔蓮後銀華就變得十分聽話,聽話到絡青衣說什麼他就做什麼,這幾天遍地奔波,跑得他兩條腿都累細了。
「小青青…」就是這稱呼打死也沒改。
絡青衣斜睨了他一眼,翻着書頁,道:「連這點事也辦不好,我看你這魔尊是白當了。」
哪有這麼損魔的?銀華摸着鼻尖,看向泰然處之坐在一邊的水無痕,推了推他,「往那邊點,給我騰點地方。」
「我讓你坐了麼?」絡青衣放下冊子,環着雙臂挑笑靠着車壁。
「這幾日人都瘦了不少,小青青根本就不心疼人家,休息一下也不可以?」
「這本里沒有我想要的東西,等你找到了就可以休息。」
銀華銀色的眸子一亮,掏出懷中的一本冊子,拿到絡青衣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找到了就可以休息?」
絡青衣一把抓過,卻不料銀華拿着冊子轉手又揣回懷裏,長嘆一聲,靠在水無痕身邊,「等我休息夠了就給你。」
絡青衣突然蹙眉,紅唇一勾,危險的笑着:「這本冊子是你幾時得的?」
「三日前吧!」銀華悠悠的說着,絲毫沒發覺危險降臨。
「所以說這三日是你逗我玩的?」絡青衣蹙緊的眉頭漸漸鬆開,眉頭一挑,危險的笑意轉而變得寒涼,手掌一伸,掌心多出了一把遍體生寒的清霜劍。
銀華陡然睜開眸子,猛地跳出車窗,一個縱越翻身趴在車頂上,掀開一半的車簾,探着頭對絡青衣說道:「小青青別動怒嘛!我想讓你多看兩本書也有錯了?」
「多看?」絡青衣依舊笑着,只是那笑意如清霜劍一般寒涼透骨,不再多說,清霜劍一轉,破空刺入車頂,銀華連忙翻身滾落在地,砰的一聲使無妙也不禁回頭看去,見銀華那身銀袍沾滿了塵土,無妙幸災樂禍一笑,銀華掃了他一個冰涼眼神,無妙又悻悻轉頭裝作沒看見。
「小青青…」銀華幾步便追上馬車,他負手漂浮於馬車平齊的位置,掀開車簾,將頭伸了進去,對絡青衣魅惑一笑,從懷中掏出冊子遞給她,「莫氣了。」
絡青衣接過冊子,瞥着銀華,突然間撕下一半交給百里夢櫻,揉着額頭說道:「這幾日看得有些眼花,一起看。」
銀華阻攔的動作還沒做便見絡青衣將冊子撕成一半,他沉鬱的看着絡青衣,身形一轉坐進馬車裏,明麗的聲線有些低,「這是魔界的寶貝,怎麼就給撕了呢。」
絡青衣眸光一頓,握着冊子的手緊了緊,眸光又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上。
「青衣!」百里夢櫻坐在絡青衣身邊,指給她看,「你看這句。」
絡青衣側頭,只見上面寫着一句話:七絕莫問萬古愁,幾回琴夢與君同,遙指繡色飛花盡,緣敗聲闕落天宮。
「這是什麼意思?」百里夢櫻不解的問,對於詩詞一類的東西她是一竅不通,自然也翻譯不出來。
絡青衣搖頭,拿給水無痕,水無痕笑着接過,眸光落在那一行詩上,眸色深了深。
「你能解釋?」絡青衣勾唇,看水無痕的神色就知道翻譯出這句話有望!這句話的前兩句倒是好說,可後兩句…她參透不出。
「七絕莫問萬古愁,幾回琴夢與君同。若我沒猜錯,這句話指的是上古神器七絕琴!」水無痕面上滿是自信的笑容,指尖拂過那一行字,繼續說道:「而後兩句,遙指繡色飛花盡,緣敗聲闕落天宮。應該說的是七絕琴已不復當年風光,弦色喑啞,再彈不出從前仿若置身於天宮的意境。」
「弦色喑啞?」絡青衣手指支着下巴,問道:「既然是上古神器,為何會有繡色飛花盡一說?莫非神器也會褪色?」
水無痕搖頭一笑,「或許是七絕琴已失了自身的魔力,也或許,是在百年前的人魔大戰中損毀嚴重。」
「你知道七絕琴的魔力?」絡青衣有些詫異,水無痕還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七絕琴能操縱心靈,是以玉石加天蠶絲所制,千年桐木所做,七絕琴的表面泛着溫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寧靜祥和,據說擁有能支配萬物心靈的神秘力量。」水無痕平靜的說出自己所知,面上沒有半分驕傲自滿,只是如霧的眸子裏滿含笑意。
「這就是神器?真是太厲害了!」百里夢櫻有些興奮,能操縱心靈,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怪不得人與妖魔相互爭搶,得七絕琴者豈不是得天下?
銀華嗤了一聲,不屑道:「這算什麼!不就是一把破琴?斬天劍才是最厲害的神器!」
「斬天劍?」一聽這名字就好霸氣啊!百里夢櫻眼中泛着精光,竟也不懼怕銀華了,連忙追問,「那是什麼東西?」
銀華哼了一聲不予回答,拽拽的甩頭,砰的撞在了車壁上。
百里夢櫻哈哈大笑,誰讓他裝模作樣,活該啊。
「斬天劍為八大神器之首,其威力無窮,劍身為純正的紅色,可除魔除道,若遇到劍主便可劈裂天地,劃開禁制空間。」說話的是水無痕,這讓百里夢櫻不由得一驚,這他也知道,水無痕究竟是有什麼不知道的?難道,這就是墨彧軒派水無痕跟隨的原因?
但等等,除魔除道?道是什麼?禁制空間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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