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凌聖初和百里夢櫻溜進了靜王府,百里夢櫻隱隱看到從百里夢容的院落中透出微亮的燭光,於是她拉着凌聖初轉道去了百里夢容的院子。
「我在想,可能夢容也知道什麼。」百里夢櫻邊走邊壓低了聲音,「聖初,你發沒發現,夢容身上的舊疾好像完全好了。」
凌聖初點了點頭,淡淡道:「是已完全大好,」
百里夢櫻更加疑惑,這半年裏凌聖初都不曾來過王府,也沒給百里夢容送過什麼丹藥,她怎麼會完全大好?
「走吧。」凌聖初握住她的手,在百里夢櫻的頭轉過來時,清淡出聲:「你所想的事情也是我今日沒有想透的,將解語花下在她身上,這一切,便都會明白。」
「嗯。」百里夢櫻輕輕的應了一聲,腳步更堅定的走向百里夢櫻的院落。
深夜的靜王府偶爾有一兩名巡夜的下人,凌聖初和百里夢櫻輕鬆躲過那些下人,凌聖初抱着百里夢櫻身影輕閃,趁百里夢容沐浴時從窗戶飛了進去。
百里夢容背靠着浴桶,桶內鋪滿了玫瑰花瓣,她掬起一捧清水,清水順着手臂向下流去,百里夢容嘴角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實際上百里夢櫻的肉身化為白骨已有半年的時間,自上次凌聖初來看過百里夢櫻後,她便悄悄跟了進去,隨後打開冰玉槨將一種能腐蝕肉身的藥粉倒進去,後又溜了出去。
自從百里夢櫻身化白骨,困擾她多年的舊疾終於不治而愈,幸好她聽了那個人的話毀了百里夢櫻的肉身,不然等百里夢櫻醒過來她身上的病只會比以前更嚴重。
她當然知道,這些年凌聖初並非是真心想要醫治她,不過是借着醫治的由頭為百里夢櫻調藥,這讓她心裏大為不甘,百里夢櫻本就是註定要死的人,卻在凌聖初的救治下留有一分聲息,父王計劃的那麼好,最後竟讓一個凌聖初給破壞了!
百里夢容越想心裏越不舒服,她抬手在水面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水波四下蕩漾,水裏出現的光影隨之晃動,百里夢容突然抬頭,驚訝的盯着出現在面前的百里夢櫻。
「媚香?」百里夢容擰眉,語帶厭惡的開口:「你怎麼進來了?快給本郡主滾出去!」一頭畜生也敢任意出入她的房間,就不怕被她把皮扒了?
百里夢櫻深深的看着百里夢容,想着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原來夢容是這樣的性格呢?她還以為夢容性子溫婉,不會有這般狠厲的語氣。
「不滾?莫不是想讓本郡主喊人將你打出去?」百里夢容見她站着沒動,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便只是惡語相向,沒敢親自動手。
百里夢櫻依舊不語,她在百里夢容身邊設下一道結界將百里夢容困在其中。
百里夢容想要反抗,卻被百里夢櫻的威壓壓制的一動不能動,她浸在開始變涼的浴桶里,聲音發顫,「你…想做什麼?」
百里夢櫻眸色深諳的看着她,忽然將解語花送入百里夢容的體內,百里夢容硬生生看着自己體內飄進來一朵顏色斑斕的花,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驚恐。
「你對我做了什麼?」百里夢容狠狠的盯着百里夢櫻,怒罵道:「畜生!若被我父王知道,定要扒了你的皮!」
百里夢櫻對着她彈去一道玄氣,百里夢容立即閉上嘴,眼底的狠辣緩緩被柔和覆蓋,只聽百里夢櫻問道:「百里夢櫻,是如何陷入沉睡的?」
「她……。」百里夢容張了張嘴,眼底有一絲掙扎閃過,還是抵抗不了解語花的功效,「在她出生的時候,父王便在她體內下了一種沉眠散,只要百里夢櫻活到十五歲便會陷入沉睡,久而久之,自己就會失去聲息,不會讓人覺得她的死是意外。」
「靜王爺為何要這麼做?」百里夢櫻發現自己出其的冷靜,就連一句話也說的很完整,只是她對靜王爺的稱呼終是變了。
「因為…她與我乃是雙生,但由於她的存在會威脅到靜王府日後的昌盛,父王便有了捨棄他而留下我的念頭,才會在她出生那日就對她種下沉眠散。」
「你說,百里夢櫻的存在會威脅到靜王府?」百里夢櫻深吸一口氣,她眼中蓄滿了眼淚,還儘量保持聲音的平靜。
「是。」百里夢容點頭,「是一位大師說的,也是那位大師讓我毀掉百里夢櫻的肉身,因為只有讓百里夢櫻消失,才能徹底根治我的舊疾。」
「大師?什麼大師?」
「他說他是雪月的國師。」
雪月國師?
百里夢櫻立即看向屏風後的那抹身影,凌聖初也朝她看來,並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他並不清楚雪月的國師。
「你的舊疾又是…怎麼得來的?」百里夢櫻咬唇,她從小就看着百里夢容受病痛折磨,但都沒有多想。
「還沒出生時,百里夢櫻便將屬於我的養分奪了去,導致我出生時全身青紫差點沒命,幸好雪月的國師突然從天降臨,將我救了回來。可自此後,我便落下了許多病根,並日夜承受着病痛帶來的疼痛,可雪月的國師也說了,我與百里夢櫻是為雙生,只要殺了百里夢櫻,我就恢復正常。但百里夢櫻畢竟也是父王的女兒,所以父王採取在她體內下毒的辦法,讓她自行絕息。」
眼淚無聲而落,百里夢櫻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又問,「在毀掉百里夢櫻的肉身後,你可曾後悔?」
百里夢容好像笑了一下,笑的那般得意,緩緩道:「為何要悔?這是我此生最不後悔的一個決定!」
「你…是不是喜歡凌聖初?」這是她最後一個問題,問完這個問題,她想,一切也該落定了。
「當然!他是天下第一公子,我見到他的第一面便喜歡了,哪知道會被百里夢櫻搶走,父王還想着讓我他成親呢。」
百里夢櫻淚眼闌珊的輕輕笑着,成親?做夢!
她不是性子軟,只是顧念着和靜王爺多年的父女之情才會一再忍讓,可沒想到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假象!
生他的父親在她出生時便想讓她死,與她一同出生的姐妹在她出生後毀了她的肉身,還想搶她的男人?
到了現在,百里夢櫻覺得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更何況她也不想說什麼,只要她知道真相,知道,原來這就是她得到的結果。
「走嗎?媚兒。」
你看,凌聖初都對她改了稱呼,是時候,該做出選擇了。
百里夢櫻揉了揉眼睛,抬手碎裂結界,隨後走到屏風後,仰起頭對着凌聖初微微一笑,道:「走,我們現在就走。」
此去一別,她再也不會回來,也再也沒有靜王府這個家,府內的人與她再無半點瓜葛。
或許她真要謝謝靜王爺,若不是他,自己又怎會能以媚香這個身份存活於世?若不是他,自己又怎能徹底和靜王府脫離干係?
就當真正的百里夢櫻真的消失了吧……。如果能給她一次機會,她不願做靜王府的夢櫻郡主,她還願做這個凌聖初不嫌棄的小神獸。
她是對不起百里夢容,所以她不追究靜王爺和百里夢容這些年對她的暗害,她想,曾經的所有,今日她都盡數拋棄,她完全不會心痛,也不悲傷,因為,他們不值得。
百里夢櫻從懷中掏出一枚並蒂蓮形玉墜,這是她從冰玉槨里偷偷拿出來的,這枚玉墜曾是靜王爺送給她們姐妹的禮物,她和百里夢容一人各執一枚,本來她還想留着,但如今,已經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百里夢櫻將玉墜丟在地上,玉墜清脆的摔落在地,蓮花的一角摔裂成兩瓣,她牽起凌聖初的手,不再躲藏,一步步走出靜王府。
說也奇怪,等兩人出了靜王府都沒遇見一名路過的下人,媚香輕笑了一聲,懶懶抬眸,眸底殘存的血絲緩緩消散,她抹去眼角的淚痕,握緊了凌聖初的手,淺笑道:「明日,我們便回雪月。」
「嗯。」凌聖初對她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手掌一翻,掌心出現那塊翠綠的塢芷玉,他悠悠開口:「我提前傳信給墨彧軒,回雪月,我們成親。」
「好。」媚香點頭,回雪月,他們成親。
浴桶的水溫已接近冰涼,百里夢容猛地回神,她怔楞的低下頭,看見自己還坐在浴桶里,百里夢容悄悄鬆了口氣,正要起身,卻突然掃見落在地上摔成兩瓣的玉墜,頓時,臉色變得無比驚駭,她不斷放聲大叫,手指顫抖的指着地上的玉墜。
聽見了她的叫聲,打着瞌睡的婢女急忙推門走進,「郡主,您怎麼了?」
「快叫我父王過來!百里夢櫻,百里夢櫻……」百里夢容臉色煞白,她的玉墜還帶在脖子上,所以那塊玉墜是百里夢櫻的,這塊玉墜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房中?她剛剛…又都做什麼了?
……
第二日,墨盵嘢一來到寢宮,便看見墨泓坐在桌前提筆寫着什麼。
「父皇?」墨盵嘢笑着出聲,打斷了墨泓的動作。
墨泓見是他來,便對他招手,笑道:「近來早朝罷免,今日你怎麼起的還是如此早?」
「習慣了。」墨盵嘢走過去,看見桌上放着的是一張聖旨,聖旨最上方的禪位極為奪目,他不由驚訝,「父皇,你這……」
墨泓笑了笑,沾了些墨汁,提筆繼續寫着,邊寫邊道:「父皇已年邁,你九弟還有守護人界的重任,父皇便想將皇位傳給你,你覺得如何?」
「不可。」墨盵嘢皺着眉,他不比墨彧軒,墨彧軒才是他的親兒子,更何況墨泓膝下還有那麼多皇子,這些年他已經佔了太子的位置這麼多年,怎麼還能佔據這雪月的江山?
墨泓擺了擺手,搖頭嘆道:「沒什麼不可,朕覺得你正合適!」
你正適合。
這四個字便決定了墨盵嘢今後的路。
「父皇從前做了太多的錯事,幸好你九弟和青衣都肯原諒朕,不然朕可沒臉在出現在他們面前。對了,赤炎那孩子走了嗎?他有沒有在宮裏多待幾日?」墨泓的語氣就像是在拉家常,使得墨盵嘢臉上的神色漸漸軟化,他笑道:「五弟和夏侯月還在宮中,想來會多待幾日。父皇,從前的事情今後便不要再提了。」
墨泓點頭,嘆着氣說:「好好好,不提不提。你五弟肯留下多待兩日便好,父皇還想着能多看看他,那孩子是不是和夏侯月成親了?」
「嗯。」墨盵嘢低下頭應了一聲。
寫到最後一筆,墨泓將狼毫筆放在一邊,疑惑的抬頭,問道:「怎麼?你五弟和夏侯月成親,你心裏難受了?」
「沒有,父皇多想了。」墨盵嘢搖了搖頭,低聲開口:「五弟和夏侯月成親時必定很倉促,也許很多需要的東西都來不及準備,實在…委屈了夏侯月,也委屈了五弟。」
墨泓哈哈一笑,將聖旨折好放在一旁,道:「這好辦!這兩日着人再給你五弟隆重的置辦一場!正好大家都在,一起跟着熱鬧熱鬧。」
墨盵嘢勾唇,笑着點頭,「兒臣這就去吩咐人準備,要不先瞞着他?」
「你看着辦。」墨泓點了點頭,將事情全權交給墨盵嘢,這都是他們年輕人的事,他可不跟着摻和了。
「那兒臣告退。」墨盵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轉身走出宮殿,驀然,他覺得心裏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這一刻,他彎起嘴角笑了笑,抬步而去。
今日絡青衣起的比較晚,昨晚她和夏侯月聊到一半,就被某個男人抓回去了,最後還是她使勁渾身解數才讓這個男人放過她,絡青衣睜開眼睛,將被子踢開,從床上坐了起來,又伸個懶腰,才發現那個男人不在寢殿裏。
「爺?」絡青衣抻着脖子對着外面喊了一聲,可她等了半天,都沒看見墨彧軒進來,也沒有半點回應,於是她又喊:「奕風?」
奕風也不在,大早上的他們去哪兒了?
絡青衣走下床,洗漱過後,她推開門,先是掃了一圈四周,察覺到這周圍只有墨彧軒設下的隱衛,並沒有她想見的人。
絡青衣撇了撇嘴,邁開腿走出了流軒宮,她走出沒幾步,便碰上在宮裏欣賞風景的兩個人。
「九弟妹。」墨赤炎看見絡青衣,對她微笑了笑,夏侯月也點了點頭,小聲的說了句,「九弟妹。」
「五哥早。」絡青衣這聲五哥叫的一點也不矯情,清亮的眼眸提溜一轉,她對夏侯月嘻嘻笑道:「五嫂早。」
夏侯月臉色一紅,立即落入墨赤炎的懷抱中,墨赤炎看着絡青衣,搖頭淡笑,「九弟妹還是莫要打趣月兒了,她面子薄,受不得玩笑。」
絡青衣咋舌,她就叫了一聲五嫂嘛!這樣都能臉紅?嘖嘖嘖,那墨赤炎將她撲倒的時候她得是什麼樣兒?
「五哥,臣弟不在就欺負臣弟的媳婦兒?」墨彧軒笑意盈盈的緩步走來,他長臂一伸將絡青衣攬在懷裏,絡青衣順勢靠着,兩隻手搭在墨彧軒脖頸後,問道:「去哪兒了?大早上就不見你人。」
墨彧軒低下頭當着墨赤炎和夏侯月的面在絡青衣唇角親了一下,輕挑一笑,道:「爺去了一趟醉璃苑,你也想跟去?」
絡青衣咬唇,她當然想跟去!看不完的帥哥美男,多養眼啊!可是她怕打翻了身邊這個醋罈子,便擺手笑着:「然而並不想,我還不如多睡一會兒呢。」
真乖!墨彧軒對她笑了笑,挑眉看向墨赤炎,紫眸內溢出一抹柔和的光芒,「五哥準備何日離開?」
「兩日後吧。」墨赤炎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時間,他和夏侯月已經習慣了在山林里隱居的生活,那裏沒人打擾,且十分安靜,與皇宮相比,他們過得逍遙自在。
「那不如在晚幾日吧。」墨彧軒紫眸忽閃,笑吟吟的開口:「聖初過幾日回來,他讓臣弟幫着張羅成親適宜,臣弟缺人手,五哥可否能留下幫忙?」
這什麼破理由?他會缺人手?!
絡青衣白了墨彧軒一眼,墨彧軒裝作沒看見,攬住她腰的手漸漸向下移,絡青衣嘴角的微笑一僵,爺,您玩過了吧!
墨赤炎以為他是想讓自己留下參加凌聖初成親,便應下了,「嗯,那就等凌公子成了親後,我和月兒在離開。」
夏侯月疑惑的瞅了墨彧軒一眼,不解的問:「凌公子和誰成親?是凌丞相安排的親事?」
墨彧軒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回答:「是聖初喜歡多年的一名女子,名喚媚香,等兩日後你便見到了。」
「媚香?」好似秋水的雙瞳里充滿了笑意,夏侯月轉頭對墨赤炎道:「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想來也是個極美的姑娘。」
墨赤炎搖頭失笑,「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凌公子感興趣了,令我好奇的是,凌公子竟也會有喜歡的人,我從來沒敢想過他會成親。」
「再沒見到媚香之前,爺也沒想過。」墨彧軒與墨赤炎相視大笑,絡青衣勾了勾唇角,識趣的緘默沒有說話,但當只剩絡青衣和墨彧軒兩個人的時候,墨彧軒才道:「小青衣,有什麼想問爺的?」
絡青衣眨了眨眼睛,也沒隱瞞,心裏想什麼就問什麼,「怎麼對外稱媚香了?難道夢櫻變回人身沒有成功?」
墨彧軒輕聲嘆息,攬着她站在池邊,紫眸落向遠處,娓娓將凌聖初在信中對他說的話都對絡青衣說了一遍。
絡青衣聽後小臉一板,怒道:「是不是太便宜靜王爺和百里夢容了?」
「乖。」墨彧軒生怕絡青衣一衝動掀了人家的老窩,「聖初和媚香都沒在追究這件事,以後咱也不提了。」
絡青衣哼哼了兩聲,想着媚兒心裏該有多難受,她聽了都來氣,但凌聖初和媚香都選擇作罷,她又能做什麼呢?
接下來的日子雪月很平靜,皇宮的氛圍也是一派融洽,就在三天後,有人傳凌聖初和媚香已經到達天水城了,凌丞相身在府邸,神色十分激動。
「凌爺爺,您的寶貝孫子回來了。」墨彧軒輕漫的笑了笑,他牽着絡青衣的手站在房門口,看向坐在椅中的那位老人。
凌丞相點了點頭,興奮的就想站起來,卻見墨彧軒抬起手,示意他坐下,緊接着,就聽墨彧軒說道:「我們去城門口接他,凌爺爺,您就待在府里,等聖初帶着他的媳婦兒走回來。」
「好,好。」凌丞相不斷的點頭,今日他穿的很喜慶,整個丞相府也被佈置的喜氣洋洋,最氣派的就要屬大門口掛的那十盞琉璃紅玉燈,紅玉燈上雕刻着十種瑞獸,令絡青衣駐足觀賞了好一會兒。
墨彧軒帶着絡青衣從丞相府走出,兩人來到城門口,滿臉含笑的看着不遠處走近的兩匹駿馬。
凌聖初打馬在墨彧軒身邊停下,他瞧着墨彧軒今日的裝扮與往日有所不同,往日他只是一襲白衣,白衣上很少有多餘的花紋裝飾,可今日的墨彧軒卻以紫金冠束髮,紫金冠上還鑲有一塊顏色清透的玉石,那襲白衣的衣袖上繡有數條金絲龍紋,腰間圍了條紫金色的玉帶,整個人顯得越發俊美慵懶,風流旖旎。
再看絡青衣,她平日不愛戴髮飾,但為了今日,她特意戴了一根青色含珠流蘇簪,而且青色的長裙肩膀處還繡有一大朵曼陀羅花,胸前散落着幾小朵曼陀羅,襯得她無端多了幾分嫵媚。
「青衣。」媚香笑看着絡青衣,絡青衣回以一笑,將手伸到媚香眼前,媚香會意,立即將絡青衣拽上了駿馬。
只見青色衣袂飄揚,絡青衣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隨後坐在媚香身後,也不知絡青衣在媚香耳邊說了什麼,兩人先一步策馬離開。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急忙給她們讓開,耳邊聽着馬蹄聲逐漸遠去,墨彧軒也對凌聖初伸出了手。
凌聖初清淡的看着他,沒有動作。
墨彧軒悠悠一笑,「爺花大力氣給你置辦這場親事,怎麼着?你還對爺不滿意?」
凌聖初神色一動,淡聲道:「我今日只牽女人,不牽男人。」
「嘖嘖。」墨彧軒將手收回,雙臂環胸,挑眉打量着他,「你敢過河拆橋,爺就讓爺媳婦兒把你女人拐帶跑!」
凌聖初冷冷的瞥着他,薄唇輕掀,「自己飛上來!」
墨彧軒盈盈笑着,足尖一點,漂亮的來了記旋身坐在凌聖初身後,凌聖初揚起馬鞭,同樣帶着墨彧軒離開。
「媚兒,你這是變成人身了?」絡青衣坐在媚香身後,小手從她腋下繞到她身前,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嗯,前兩日便用塢芷玉變成人了。」媚香高興的揚起小臉,忽然想到那夜的場景,她撲哧一笑,掩唇偷樂。
誰能想到用塢芷玉變成人的那一刻竟然是渾身*的!媚香只要想到凌聖初那晚隱忍的眼神,就會笑的樂不可支。
絡青衣聽見她的偷笑,以為她是興奮今日的成親,搖了搖頭,也沒多問什麼。
等兩人到了絡青衣說的地方,絡青衣拉着她下馬,飛一般的往裏面跑,邊跑邊喊,「我定製的喜袍呢?」
「哎喲!九皇子妃,您怎麼親自來取了?」聽見絡青衣的聲音,有位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端着一件華貴的喜袍。
絡青衣從她手裏拿過喜袍,放在媚香懷裏,推着她進房間去試,等媚香走進房間,她才對女子道:「我怕來不及,這件喜袍是按照我畫的那件縫製的吧?」
「九皇子妃,這個您放心,就連您畫的針腳都一樣。」女子諂媚的笑着,絡青衣點了點頭,便等着媚香從房間裏出來。
「媚兒,你還沒換好嗎?」眼瞧這都過去一刻了,絡青衣不禁開始着急,要是在不敢去丞相府,以凌聖初那記仇的性子會怎麼對她?
「青衣,你進來一下。」媚香對着鏡子咬唇,顯然是被什麼難住了。
絡青衣推開房門,見媚香手裏拎着腰帶一臉迷茫,她反應過來,連忙從媚香手裏抽走腰帶,將腰帶放在她腰間打了個現代手法的折扣,又替她整了下衣裙,這才打量着她。
「喜歡嗎?」絡青衣嘿嘿笑着,這件喜袍她畫了一天一夜,瞧瞧,做出來多漂亮!穿在媚香的身上更漂亮!
「嗯,真好看。」媚香對她微笑,眉心一皺,「就是這個腰帶…我不會系。」
「沒事,我都給你繫上了。」絡青衣領着她就要往外面走,媚香繼續說:「那解開的時候怎麼辦?聖初應該也不會解。」
絡青衣奸詐的偷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設計的時候就沒想着讓凌聖初輕易的解開!
「青衣,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媚香見絡青衣不回答,便又問了一遍。
絡青衣含糊地開口:「嗯…我聽見了,凌聖初一定有辦法,你不用為他想,有這功夫兒,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為自己想?」媚香笑了笑,知道絡青衣說的是什麼意思,便道:「你放心,聖初一定會讓我在第二日下得來床。」
靠!
絡青衣的臉色立即黑了下去,這是都笑話她是吧?!媽的!以為她想啊!還不是墨小賤太有夫綱了?!她能反抗的了麼?
「九皇子妃,凌夫人的蓋頭……」絡青衣拽着媚香就走了出去,那名女子在她後面追,手裏還晃着一條紅紗,絡青衣腳步一停,從女子手裏拿過紅紗,沒好氣的蓋在媚香頭上,翻身上馬,讓媚香坐在她身後。
「還要上妝嗎?」絡青衣挑眉問。
「不要了,就這樣吧。」媚香吐了吐舌頭,兩隻手放在絡青衣腰間半環住她。
「坐穩了。」絡青衣看了眼天色,策馬極快的往丞相府奔,換件衣裳就耽誤了這麼久,凌聖初不會恨死她吧……
凌聖初到了丞相府後先去見了凌丞相,兩人說了一番話,媚香和絡青衣還沒回來,他側頭看向一旁懶洋洋靠着門口的墨彧軒,冷聲道:「你媳婦兒呢?」
「帶着你女人私奔了?」墨彧軒也詫異,小青衣怎麼大半天都不回來?某個男人可快要等不及了。
凌聖初邁步去換衣服,走到墨彧軒身前他停住了,眸內冷意直冒,涼聲道:「若半刻後還見不到人,我會讓你媳婦兒知道後果。」
墨彧軒渾身一顫,紫眸一眯,寒意盡泛,凌聖初你丫的竟敢威脅爺?
不過墨彧軒轉念一想,現在凌聖初和他玄技相當,若兩人真打起來,說不準誰會贏,雖然他會控水之術,但凌聖初也是一名極品煉丹師,所以他還是出去找小青衣吧!
墨彧軒前腳剛走出丞相府,就看見絡青衣帶着媚香策馬歸來,視線落在媚香放在絡青衣腰間的手上,墨彧軒冷勾起唇,哼道:「媚香,放開你的手。」那是他的福利,誰敢多碰一下?
媚香乾笑了兩聲,將手收回,絡青衣瞪了墨彧軒一眼,勒緊馬韁,可這匹馬突然揚起前蹄,使得媚香從馬上摔落下去。
絡青衣面色一變,立即伸手去拉,但這匹馬又揚了蹄子,絡青衣手裏的韁繩一松,整個人也向地上撲去。
墨彧軒唇角的笑一冷,瞬間衝到絡青衣身前將她抱進懷裏,而丞相府內也閃出了一抹紅色的身影立即將媚香抱住。
媚香頭上的紅紗隨之落地,絡青衣彎身撿起來,遞給渾身散發着冷意的凌聖初。
絡青衣揉了揉手,掌心還有一條被馬韁勒出的紅痕,她笑呵呵的看着凌聖初,不敢多說一句話。
凌聖初慢悠悠的拿過紅紗蓋在媚香的頭上,走過墨彧軒身邊時,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墨彧軒趕緊將絡青衣護在身後,等凌聖初和媚香走進丞相府,他在絡青衣耳邊小聲道:「小青衣,等結束後你和爺逃命去吧。」
「逃命?」絡青衣撇嘴,「我不逃,我辛辛苦苦給媚香畫出了那件喜袍,也算立一大功!凌聖初不是那麼不講究的人吧?」
墨彧軒輕笑兩聲,替她揉着手心,淺聲道:「你說對了,他還真就是那麼不講究的人!」
絡青衣嘴角一抽,小臉一黑,拉着墨彧軒大步走進丞相府,哼道:「我還偏要看看凌聖初有多不講究!他敢欺負你,我就往死里欺負他!」
墨彧軒的紫眸內滿是得意,他笑得極張揚,凌聖初,讓你丫的敢威脅爺!嗤!爺媳婦兒可不是吃素的!
待到吉時,凌丞相坐在主位,滿面紅光的對周圍人點頭,卻聽一道聲線在此時響起,「有請新人入堂。」
話落,眾人探着頭向外面看,只見兩抹紅色身影從外面走來,兩人之間沒有相連的花球,而是手牽着手緩步走進裝點喜慶的大堂。
有人錯愕的看着媚香身上的那件喜袍,連連讚嘆,他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款式,喜袍的後擺長及曳地,喜袍的袖口處鑲滿了一圈圓潤的小珍珠,肩膀處繡有一條飄在身側的紅色系帶,系帶上是鳳凰展翅的圖樣,看起來大氣磅礴,端莊艷麗。
而這件喜袍前後的花紋也不一樣,前面並不繁瑣,是以紅色絲線繡成的牡丹百合,可後面卻是以金絲勾出的一輪明月,當時絡青衣選擇以明月為背後圖案的原因很簡單,一是意味着凌聖初和媚香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二是凌聖初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上的一輪清月,明輝雖亮,卻只照及一人。
這件喜袍的裙角處還有繡有幾朵媚香喜歡的粉色芙蓉,每走一步,那芙蓉都好像在裙角綻放開來,生動奪目。
也有人痴迷的看着凌聖初,凌聖初身穿一襲白衣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清冷淡漠,不染纖塵,恍若謫仙那般淡然,又好似縷縷清風淡淡流雲那般只可遠觀。
還記得那句話,君子如風臨九重,折桂仙人擬瓊樓。當真是與他相配極了!
可他今日身着一襲紅袍,不似墨彧軒那般華光艷艷,卻也別有一番風姿。
一縷碎發從凌聖初額角劃落,凌聖初微微側目,便能聽見不少人的驚呼,那是被他的風采所折,恨不得成為被他牽在手裏的那個女子。
凌聖初淺淺勾唇,俊美如風的容顏上仿若綻開一抹沉睡千年的冰蓮,美得竟是那般驚心!
這一幕被墨彧軒看在眼裏,他不悅的撇嘴,將絡青衣的頭扳了回來,賭氣似的開口:「爺不許你看他!爺沒他好看嗎?」
「爺您當然是最好看的!」絡青衣謹慎的回答,她想不通墨小賤這又在吃哪門子的醋。
墨彧軒嘴角一揚,紫眸內熠熠閃光,俯身在絡青衣耳畔道:「小青衣,你那條腰帶是故意的吧?」那腰帶的解法水無痕教過他,當時他還學了大半個時辰,現在聖初不知道腰帶怎麼解,估計想洞房也是一個時辰後的事兒了。
絡青衣狡猾的笑着,踮起腳趴在墨彧軒耳邊說:「當然是故意的,他是不是欺負你?小青衣給你報仇了!怎麼樣?解恨不解恨?我告訴你,想要洞房就必須脫下那件喜袍,想要脫下喜袍就必須先解開腰帶,那條腰帶還是我叫人用特殊材質做的,我就不信凌聖初能用玄氣震得開。」
墨彧軒愣了愣,狠!小青衣這做法太狠了!這是再告訴他以後惹誰都不能惹女人啊!就以聖初那麼記仇的性子,事後不找小青衣算賬可能嗎?
「小青衣…」墨彧軒硬着頭皮開口:「待會還是和爺跑路吧。」
「就不跑!」絡青衣兩隻手一掐腰,揚起小臉,眸內迅速划過一抹清光,勾着紅唇笑道:「等下你在他喝的酒里下點藥,讓他三天出不了門,估計三天後,他自己氣就消了。」
因為他把氣都撒在了媚香的身上,諒他就算還生氣也發不出來!
墨彧軒越來越覺得他媳婦兒手段狠了!新婚夜給聖初下藥?這做法他喜歡!
墨彧軒捧着絡青衣的小臉吧唧親了一口,盈盈笑着:「有什麼烈性的藥都給爺拿來,這回爺要好好出了這口氣。」
旁邊人看着這對夫妻很是不解,明明是凌聖初成親,怎麼他倆看着比他們還要高興?
墨彧軒和絡青衣都將聲音壓得最低,所以凌聖初沒有聽見,可是他往這邊瞥了一眼,眉頭一擰,只覺得這兩人商量的不是什麼好事。
「跪——」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凌聖初回神,他和媚香都對着凌丞相跪了下去,凌丞相高興的眼中流下了眼淚,卻看見這時堂外又走進一對新人,這對新人之後,墨泓和墨盵嘢走了進來。
絡青衣詫異的看着墨彧軒,「怎麼回事?這是…墨赤炎?」
墨彧軒散漫的勾着唇角,笑道:「父皇要給五哥和五嫂補一個婚宴,便與聖初的一起辦了!爺方才和聖初說過了。」
「老臣參見皇上。」凌聖初從主位上站了起來,一時間,除了跪在地上的凌聖初和媚香,其他人紛紛給墨泓行禮。
墨泓笑着擺手,徑自走到凌丞相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是朕來晚了,赤炎能和聖初在同一日成親,是赤炎的榮幸。」
凌丞相趕忙搖頭,「皇上,您這可是折煞老臣了。皇上快請上座,老臣坐在一旁便可。」
墨泓抬手阻攔,「朕就坐在你旁邊,你還做你的位置,今日是在丞相府舉辦,理應由丞相坐主位。」
不等凌丞相再說,墨泓抬步就走到一旁的座位坐下,凌丞相擦了把頭上的汗,轉身坐在主位上。
墨盵嘢掃了眼兩邊的人群,深幽的眸光落在墨彧軒身上,他邪魅輕笑,抬步向墨彧軒走過來。
夏侯月站在堂內還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大早還沒梳洗,就見好幾名喜娘闖入,等她沐浴後,還在奇怪中,就有人端來一套喜服,她當即明白了幾分,等喜娘給她捯飭完,又有人推着她上轎,一路到了丞相府,她才看見等候在這裏多時的墨赤炎。
墨赤炎也是今日才得知父皇要給他重新舉辦一場婚宴,他想拒絕也是來不及,只好接過喜服應下,說實話,他心裏很雀躍,畢竟這次成親,大家都在。
「跪——」
墨赤炎牽着夏侯月的手也跪了下去,墨赤炎抬頭看着滿臉笑意的墨泓,眼中泛起朵朵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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