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逍遙 第三百六十一章 誓言和契約

    「唉……」輕輕一聲嘆息，悠遠深重，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只是一聲嘆息，卻是讓沙凌體內真元登時停止運轉，經脈差點受到傷害，甚至於蓮花寶鑑的功法也是停止了運轉。

    滿空中，散落的靈子像是被什麼召喚，飛速地凝聚在一起，凝成一個人形，金色長髮，高額隆鼻薄唇，雙眸碧綠，深沉睿智，背生潔白羽翅，頭頂箍着荊棘皇冠，左臂上戴着一盾，別有短柄雙劍，手持法杖，渾身上下散發出潔白的光芒，聖潔而溫和。

    他英俊的面容上掛着微微的笑意，看向沙凌的眼神充滿慈和之意，就好像一個長輩看着自己喜愛卻又頑皮的孫輩，欣賞又煩惱。

    沙凌緊緊地盯着他，沉聲道：「閣下，為何只是分身前來？」如此輕易，就在他的世界中凝結出一個意志，這個神靈，比想像中還要難以對付。

    神靈和煦一笑，宛若春風拂面，再怎麼警惕戒備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生好感。然而，沙凌的意志，亦是十分的強大，心中，竟是一絲一毫的動搖都不曾有。

    「歡迎閣下前來天人族帝國，唔，我是天人族的神靈，人們喚我……」神靈用手輕輕敲了敲額頭，自嘲地笑道：「許是年代久了，一時記不清名字了，唔，人們一開始的時候，是喚我晨曦聖者，那是……數百萬年前了……後來，我就成了眾人眼中的神靈，聖光神靈，意思是帶給人們聖潔之光。時間過得太久太久……年輕的神靈，我能問一問，你為什麼一定要斬盡殺絕嗎？是因為羽毛嗎？留下了你的國度的信息？」

    聖光神靈微偏腦袋，好奇地道：「有你這樣年輕的神靈鎮守。難道加百列他們還敢殺上門？除非……你象我一樣要化境了？這不可能，你還年輕……」聖光神靈絮絮叨叨，語氣坦誠，毫無敵意，就像一個囉嗦的長輩一般。

    「化境？」沙凌挑了字眼問。

    「化境就是像我這樣，肉身已經衰老到化為塵埃。世界化為星域。」

    「世界化為星域？」沙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聖光神靈笑眯眯的，態度十分和藹，伸足跺一跺腳下，這一跺之下，沙凌立時察覺到，有另一種強大的規則力量強行擠進了他的世界中，沙凌心中一動，直接將自己的星系縮小收回，只盤旋在自己身周。

    聖光神靈呶呶嘴。示意沙凌看腳下，他們此時此刻懸浮於太空中，腳下就是首都星域。

    沙凌愕然，剎那明白：「首都星域是你的世界所化？！」

    聖光神靈衝着沙凌得意地擠擠眼：「很不錯吧？」

    ------豈止是很不錯，沙凌從沒有想過，領悟「道」而結出的世界，居然能夠成真？！

    「年輕人，看你的世界還年輕。你為何會……到了我們一步，不會做無目的之事。可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嗎？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和解。」聖光神靈正色道。

    「和解？」沙凌挑眉：「我滅了六個半神靈！」聖光神靈在說笑嗎？準備好苦戰一場的沙凌感覺事態向着極度詭異的方向發展。

    聖光神靈眉頭微皺，輕一嘆：「當年我肉身隕落，身化世界，心裏頭又有些擔心世界的安穩，就將意志性格分成六份。讓他們先後轉世，成長為六個半神靈，替我守護天人族帝國，一晃，就是這許多年。年輕人。我僅僅是存在於他們意志深處、烙印在靈子之中的一小縷神魂。我沒有多少力量，也不能威脅到你。如果你想，你可以動手徹底消滅我。可是，如果你只是擔心族人的安危，那麼我可以提個建議，讓我們以宇宙的意志起誓，我和我的子民永遠不會冒犯你的疆域和子民。」

    與聖光神靈短短的一席談話，一次次地讓沙凌震驚和不知所以然，對於這個宇宙文明的修行層次，他知道得實在太少，尤其是站在最頂端的那撥子人的存在，以前遇到過的德魯族母樹，她們生命悠長、實力強悍，可是遠遠比不上眼前這位聖光神靈，能夠身化世界，稱為「神靈」絕不為過。至於星空巨石族的烏魯烏拉烏拉魯，似乎只有悠長的記憶和漫長的生命，看不出實力深淺，不過，星空巨獸的幾個層次，沙凌只遇到過玄和黃級的，更上層次的，一次也沒有遇到過。

    「用宇宙的意志起誓？」

    「是啊，年輕人，看來你踏足神靈境不久，也難怪不知道這些。這個宇宙，是有意志的，你感覺到了嗎？」

    沙凌想到了「天機」，他神色變幻，猶豫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

    「所以，以宇宙的意志為見證，誰違背了誓言，就會受到天罰。」聖光神靈眸光閃動，笑道，他活過的歲月太久，閱人無數，在他看來，沙凌絕對不是性情殘暴之人，而他，所求的，只不過是天人族的安全罷了。

    只要沙凌願意就此罷手，就算所有的半神靈都已隕落，他也無恨無懼，他的子民已成長到夠強大，他的世界，也已經規則穩定，哪怕沒有他們的守護也不要緊。是時候，神靈放手，讓子民們自己摸索着成長，也許會有陣痛，但是之後，擺脫神靈的信仰，他相信，他的族人們，一定可以走得更遠更強大。

    思索片刻，沙凌慢慢地搖了搖頭，他不了解天人族的功法，也不知道神靈是否有辦法迴避誓言：「我不同意。」

    聖光神靈苦笑着一攤手：「那你待如何？」

    無奈地呼出一口氣，聖光神靈又道：「你知道，我現在沒有什麼力量，能動用的僅有規則。我實在是不想和你拼個兩敗俱傷，那有什麼意思？」他循循善誘，說的也是實在話，他的規則，也許比沙凌的完整，但是他只是一縷殘留的執念，和沙凌硬拼，最多也只是兩敗俱傷，他只怕那時真正惹怒了沙凌，毀掉他的世界，甚至毀掉天人族帝國，那是他最害怕的，也是唯一害怕的。

    沙凌沉吟片刻，談話至今，聖光神靈不止一次的提點，指明他將來要走的路，這份坦誠和善意，讓沙凌為之動容，沙凌的心中，已是有幾分相信聖光神靈，只是他身系千萬子民，不願冒一絲的險。

    「尊敬的聖光神靈。」沙凌肅然道：「我有一個契約，立下後我們永遠不可以互相傷害。」

    略一思索，聖光神靈乾脆地道：「好。我接受！另外，我希望再行以宇宙意志為鑑證立誓！」

    「可以。」沙凌回答得也很乾脆。

    聖光神靈與沙凌先以宇宙意志宣誓，誓言達成的那一刻，沙凌立時有了一種感應，似乎冥冥中的某種存在，接受了他們的誓言，若是違約，神魂立毀！

    誓言一成，聖光神靈頓時放鬆地笑了起來，沙凌相信契約，他相信誓言。他保下了天人族帝國，心愿已了，就算即刻潰散也無所謂了。

    沙凌的契約頗有幾分古怪，若是年輕時，他一定會很感興趣，沙凌於指間凝出一個複雜的閃閃發光的圖案，直接打在他的神魂上，圖案消失之時，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中多了一縷羈絆，這就是契約，作用於神魂，奇妙無比。

    「這就是契約嗎？很神奇。」聖光神靈滿面笑意。「咳，我要走了。後會無期，閣下。」話音落，聖光神靈化作滿天的光點飛散。

    同一時刻，所有天人族的民眾，他們的神魂中聽到一段聲音：「吾將隕，新神將生，眾生需自勉自強……」

    這一日，天人族的神靈殞落，所有神靈雕和半神靈雕像全部跌落塵埃，眾生悲嚎哀鳴不止。

    沙凌苦笑，卻原來，聖光神靈所思所想與他一般，想要護着族人罷了，只不過，沙凌望着指尖的一點微光------聖光神靈不知道，契約確實是很神奇的東西，後會無期嗎？沙凌朗聲大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