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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你所建言,我已盡知,先起來說話。你之事,我也聽說了不少,且寬心,這樣,先從我這拿三十金去支應着,來日方長。」
謝修齊如是想着,看着王威的目光已是柔和了起來,只見他溫聲言道,更是親自上前將這王威扶了起來,拿過桌上茶壺,為王威倒了一杯茶。
他倒是大手大腳,更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這幾日更流水般送錢都送不出去,不知道三十金對人來說意味着什麼——那至少是一個小康之家大手大腳也能花上一年的用度。
而王威,卻也僅是被他牽累而已——更何況牽累都算不上,當時王威可是要揍人了,若不是謝修齊拉住,恐怕後果更甚。他頂多算是被謝修齊連帶着適逢其會,更還是他自己湊上來的。
王威楞楞接過茶杯,他眼中已是猛然現出一絲濃烈至極的感動。
只見他猛然間又是拜了下去,更在地上磕了個頭:「公子爺待小人如此,小人……小人……」
他想着這連日來的諸多委屈,想着父親那段辛酸往事,想着自己的鬱郁不得志,想着這數日來家中妻子吵的天翻地覆。
這麼多年來,有誰能如此體恤自己?又有誰正眼看過自己?就連那些往日的叔伯,就連家中的妻子……
望着溫潤看向自己的青年,漸漸的,他已是痛哭失聲。
見王威如此表現,謝修齊倒楞了楞。
感情自己錢給多了?這倒是真沒注意……自穿越來,自己的手就沒沾過錢,全是安萁為自己管着……
他轉頭看去,果然,安萁已是滿臉的目瞪口呆。
少爺從小公爺那拿了三百金回來已是令人咋舌無比了,但少爺說是替小公爺有大用——如今倒好了,轉手就直接送出去三十金?這也是大用?少爺以為金子是銅子,錢更是地里的莊稼還能再長的麼?
然而柔順至極的性子也讓少女不敢有任何置疑,只是在心中暗暗擔憂這樣揮霍楊小公爺給的公款,會不會惹他對少爺生氣。
謝修齊笑了笑,更也沒說什麼,他想起王威剛才的話,卻是心中微動:「對了,你方才似乎對錢副使……直呼其名?這其中……」
他疑惑道。
王威呆了呆,只見他臉現猶豫,最終卻是狠了狠心:「小人家中內情,連小人姐夫都只略知一二,但公子爺下問,小人安敢隱瞞。」
「不瞞公子爺,小人雖從不敢言,但小人家與那錢宏,不共戴天!」
王威咬牙切齒地說着,隨之卻是將家中遭遇慢慢道了出來。
謝修齊的眼中漸漸露出了一絲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怪不得……可這也用不着從不敢言連李成都要瞞着,更不共戴天吧……
他心下嘆道,隨之又起了一絲疑惑之色。
王威卻已是虎目含淚:「家父幼時,鄉有惡霸勾結贓官,欲奪家祖祖業,家祖求告無門,眼看就要被人將祖業奪去,更要被其陷害,身陷囫圇。絕望彷徨之時,幸得有雍府青天主持正義,水藍懸劍之下,家祖家才得以沉冤昭雪。」
「家父由是對水藍懸劍深深仰慕,因家中貧寒又無甚資質,無法學文,卻也日日打熬身體,勤練武藝,只為日後能有朝一日,入雍府護衛青天大人,以慰平生。」
謝修齊目光一凝。
還有這茬?那這王威的父親可也真是……
青年想着,卻聽得王威又道:「家父長大後,見入雍府暫時無門,卻也是找了個商船護衛的活計養家餬口。隨之,西夷進犯,家父所在武裝商船受帝國徵召參戰,家父捨生忘死,胸口留下了個碗大的疤,卻也是薄立微功。」
「其後,家父立有四級軍功,當時有兩個選擇,一是受皇家海軍徵召為士官,二是轉入地方任武官。家父毫不猶豫選擇了地方武官,更寧願降階也要入雍府。世人皆道他雖立了功卻被嚇破了膽,沒人知道他是只想護衛青天大人們。否則,家父早就是帝國士官,現下更可能早成軍官了啊……」
王威涕淚橫流地哭訴道。
謝修齊卻也是漸有動容。
薄有微功?四級軍功據自己了解,在帝國已是僅次於一級二級三級軍功,在個人武勇上所能獲得軍功中更僅此於三級了。且帝國自雍祖王起,對軍功軍人皆是拔高了地位。如此,四級軍功更是不同凡響。
但這王威之父……有此功保底,即使受那小候爺牽連,又怎生會淪落到那般境地?
隱隱中,他已是感覺到此事恐怕還大有玄機,也許……還更可以拿來……作點文章?
他心下想着,臉上卻也是不動聲色,卻見王威擦了擦淚,又是言道:「祖王殿下以來,帝國雖仍是以文制武,但帝**官卻被從武官體系中剝離了出來,百般榮耀。」
「家父若是個怕死的,當初又何必以商人護衛身份應徵參戰,需知那徵召令也不是強制的!最後家父胸口留個碗大的疤九死一生,不是為了兒時夢想,又何必不去做榮耀軍官?」
他悲憤說着。
隨即,他的臉色又現黯然:「小侯爺來了,家父已是外勤護衛一隊之統領,小侯爺也是賞識家父是唯一一個有軍功在手的,將家父轉成他的衛隊長。小侯爺雖是有些……志大才疏,但也着實只是想做好本份,並無越權之意。」
「偏生這樣,錢副使也是下馬威一個接一個,小侯爺年少氣盛,也被撩撥起了火氣,家父苦勸無效,兩人爭鬥。結果。小侯爺回京了……家父回原職,兢兢業業,卻不想還是被牽連禍及。」
王威再次悲憤訴說着,他臉上已滿是痛苦。
「先是考功連年劣評,再是被人事的大人們找由頭一貶再貶。家父忍了又忍,終是軍人血性忍無可忍,在錢宏面前攔馬悲憤抗議了一次。當時有很多民眾在場,當着眾人的面,錢宏勃然大怒懲治了數人。」
「家父當時感激涕零。誰知數月後,他卻因子虛烏有之罪連遭貶斥,最終更被陷害,奪去軍功,成了個門丁!」
「可憐家父,本就抑鬱,驚聞被奪去軍功貶為門丁之日,更是咳血不已,十數日後便鬱鬱而終。家父之前賣了老臉,將小人塞入了監司,小人卻早已心灰意冷,只想投軍。家父卻臨死都握着小人的手說,不怨雍府,只是要小人為水藍懸劍效命,生是雍府人,死是雍府鬼,讓小人切不可離去,反倒要重振家業。」
王威說着說着,七尺高的漢子已是淚流滿面,就連安萁都是在邊上紅了眼眶。
謝修齊緩緩點頭,也是滿臉感佩。
帝國忠臣、雍府忠臣啊……感恩,忠誠,至死不忘當年,此人真是……可惜了啊……
錢宏……他也許忘了,大人物們揮斥方遒,風光無比,但我華夏的烈烈脊樑,卻着實是由這樣淳樸忠誠的小人物們,用他們的鮮血與身體一點點堆起來的!
他真真……該死!
他似乎快要退了,受內府榮養……原只想着為小公爺奪權,為自己快速上爬鋪路——但他這樣的人都若能得個如此好歸宿,英雄泉下何安?
想着想着,他心中更已是急速開動。
果然自己那直覺是正確的,這事……現下還只能引而不發,但到某些時候,輔以某些現代手段,說不定能起個一錘定音的效果,成為……致命一擊!也許古代還沒領略過這些現代手段的威力,但自己……可是門清啊!
現在,就只等自己的計劃推進成功後,再觀其效果,定謀後繼了!若一切順利,索性做一票大到極致的!要踩,就乾脆踩着此人上位吧!
青年心中無比陰冷地想着,王威卻又是擦了擦淚:「小人一直藏在心裏,不敢有絲毫怨言,更不敢向任何人道出,生怕錢宏因此再注意到小人,如此,好歹也能在監司職司上苟且。小人更只是想努力上爬,為一己之私也好,為家父遺願也罷,總歸不能一輩子都做個門丁。」
「今日公子爺體恤,對小人恩遇如此,小人才冒死說出——姐夫一直對公子爺諱莫如深,但小公爺與錢宏為公子爺而大吵,想是已被撩撥,與之漸成敵對。錢宏此人,跋扈睚眥至極,又謹慎毒辣無比,與他對上,稍有不慎,必有大禍。」
「小人人微言輕,不敢諫於小公爺馬前。只盼公子爺能向小公爺轉達小人肺腑之言:錢宏此人跋扈毒辣,更滴水不漏,公子爺與小公爺腳跟未穩,忍一時之氣,亦要莫讓錢宏抓住任何把柄——否則,當年,小候爺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最終……」
王威沒有說下去,眼中已滿是恐懼。
謝修齊緩緩頷首,他的眼中卻早已是鬥志熊熊。
「我知道了……」
他輕聲道。
你之擔憂,我已盡知,我之所想,你卻不能與聞——即使你看起來再值得信任,但此事牽連極大,哪怕你只是知道我們想對付錢副使,多一人知道,便也多一絲風險,我卻不能不慎。
但我向你保證,水藍懸劍雖蒙塵,再現鋒芒之日卻已然不遠!帝國英雄之血,必不會白流!雍府忠純之臣,哪怕已在泉下,亦必不會再受委屈!
青年看着王威,卻在心裏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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