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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一下,然後用更粗暴的動作,把我雙手固定在腦後,湊上來低聲說:「我不會再被你這種樣子打動,我要你變成我的女人,誰也不能再動你一根手指頭。」
「劉天,如果你真喜歡我,不要強迫我。」我哭着說出這句話,眼前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我不強迫你,你答應嫁給我?」他終於停下了動作。
我又猶豫了,我不想給他一個無望的承諾,也不想在肚子裏還有一個不知爸爸是誰的孩子時,答應別的男人求婚,這對劉天太不公平。
「緩兵?」他帶着鼻音說出這句話,又重新埋頭吻了下來。
我被他緊緊抱在懷裏,隔着並不厚的衣服,我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男人在這種時候,要怎麼樣才能停下來,我不能讓他碰我!
「劉天……求你……」我已經無力掙扎。
自從檢查出來懷孕以後,我每天吃一口吐兩口,嚴重的孕吐反應讓我身體迅速虛弱下來。
「你答應嫁給我?」他的目光兇狠。
「你別強迫我……讓我想想……」我終於說出了違心的話。
他已經箭在弦上,我必須讓他停下來。我不想在感情上與他糾纏不清以後,再在身體上與他不清不楚。
「你同意了……」他眼裏清明的光一閃,欣喜浮現出來。
我違心地點了點頭說:「我要想一想。」
他聽到這句話以後,眼睛裏兇狠的怒意慢慢褪去,像是從一場惡夢裏忽然清醒過來一樣,鬆開了禁錮着我的手。
我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像是剛剛看到我脖子上和臉上的血漬一樣,驚慌失措地說:「你怎麼……我弄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弄傷你了……」
他反反覆覆道着歉,手忙腳亂地幫我擦脖子上的血跡,我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摸着自己血跡斑斑的脖子說:「是你的傷,我沒事。」
「你要不要緊?」他終於恢復了理智,抽出紙巾幫我擦嘴角的血跡。
我看着他抬起手,倒退了一步,擺手道:「我沒事。」
他眸色緊了一緊,往前走了湊了拳,說:「我不會再強迫你,放心。」
然後他小心地抬起手幫我清潔脖子上臉上的那些污跡。他很認真,動作輕柔,小心地像是在擦會珍貴的易碎器皿。
我臉上的血跡終於弄乾淨了以後,他發現我的衣服被他扯破,心眼裏的悔意很深,馬上脫下自己身上的米色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自己轉身去水池前洗手洗臉,水沖在他的傷口上,水被染上了血色流進下水道。他漱了漱口,吐出來滿口都是血。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我扶你回去。」他把水籠頭調到最涼那一邊,把冰涼的水拍在臉上,終於再抬起頭來神色清明起來。
「嗯。」我小心地看着他,不敢多說話,生怕他追究剛才我慌亂中說的要考慮一下的事兒。
回到病房時,元元正在門口探着頭找我,看到我們走過來,小臉兒上先是揚起了笑。然後看到了劉天的手還在冒血,嚇了一跳,小臉兒馬上變得有點發白地說:「劉叔叔,您流血了。」
說着他跑到走廊盡頭的護士值班室,拍着門說:「醫生,醫生,有人流血了。」
我們都沒想到他跑得那麼快,等愣過神,小東西已經把護士從值班室拉了出來。
護士看了看劉天的傷問:「您這是怎麼搞的傷?力度再大一點骨頭就碎了。」
「不小心摔了。」劉天掩飾着說。
我也拆他的台,護士麻利地包紮好,對我們說:「兩天換一回藥,傷口癒合之前不能沾水,不能提重物。」
劉天悶聲應了下來,我從剛才的驚慌里冷靜下來,看到那幾樣涼得徹底的菜說:「你晚上要是沒事,我請你吃頓飯。阿卡公司的項目還沒來得及感謝你,一直沒……」
「別和我這個,我不需要你感謝。」劉天打斷了我的話。
他說話聲音有點大,嚇得元元猛然抬頭,警惕地看着我們兩個,不知道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等一下有時間,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他放緩了聲音,用好的那隻手摸了摸元元的頭說,「沒事,叔叔說話聲音有點兒大了。」
「很重要?」我試探着問。
「我想請你們去。」劉天鄭重地說着,又恢復他謙謙君子的面目,剛才的暴戾滔天像是幻覺一樣。
我們從醫院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劉天開着車上了三環,一路向西。路上走了大約四五十多分鐘,最後停在西五環外的一個小區里。
我報紙上看到過過個樓盤的廣告,是西邊距離西山最近的一個平民社區,萬科地產開發的,因為開發商與中關村二小合作建校,房價很高。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大概是四萬多一平米。
「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我有點奇怪地問。
他也不解釋,拉着元元的手指着小區裏的兒童遊樂設施說:「那邊有旋轉滑梯,蹺蹺板,鞦韆……」
兩個小寶聽得比我認真,小眼睛裏直接冒出光來,看樣子是很喜歡。我也曾經想過在這個城市買一套房,為了孩子上學做打算,可是手上的錢總是捉襟見肘,連個首付也湊不齊。
我們租住的小區是原來老國企的職工集資建房,位置比較好,最繁華的地點,可是配套基本等於沒有。小區里只有幾個花壇,其餘的地方都被停車位佔滿。所以,他們兩個對於這種有兒童遊樂設施的小區,早就羨慕得不行了。
「劉叔叔,這是你家嗎?」童童好奇地問。
「等一下就知道了。」劉天故意賣關子。
往前走了七八百米,停在一棟前面有很寬的草坪,有人造湖和坡嶺樹林的樓前面,他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裏面是一梯兩戶的格局,他打開了靠右邊的那一間房子大門,回頭對我說:「進去看看。」
我已經隱約猜出他想說什麼了,想在直接回拒他,又礙於兩個孩子在跟前,有些話不好直接說。
一進屋就看到了滿目的陽光,客廳外面連着一個小花園,花園搭了玻璃棚頂,以防高空墜物。靠花園柵欄牆的地方搭了一架原木的鞦韆,花園裏光禿禿的,沒種任何植物。房子是緊湊的三居室,面積不是很大。剛剛裝修完,乾淨當中帶着一些淡淡的新屋子特有的味道。
「這是主臥。」……
「這是兒童房。」……
「這是保姆房。」……
他推開門,主人一樣帶着我的小寶兒一間間看過去。最後停在客廳,他從柜子裏拿出兩套拼圖打開,遞給元元的童童說:「你們先玩一會兒。」
我知道他有話要單獨和我說,與他一起離開客廳,來到臥室。
「這套房子和我家裏沒半分錢關係,我自己用去年和今年的工資付了首付,貸款買的,每個月要還兩萬八的房貸,壓力也挺大。」劉天站在陽光里,他臉上一半光明一半陰影。
「你先別急着拒絕,這不是給你的。」他看到我準備說話,忙攔住我的話說。
我聽了他的這句話鬆了一口氣,他緊接着又說:「何連成失憶以後,我看着你心灰意冷,一副死心的樣子,心裏特別難過。知道是因為雙方家世的差距,你和他徹底受了傷。我不想重蹈這樣的覆轍,就悄悄把自己的工資支了出來,用我自己掙的錢買了這一套房子。」
他說到這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繼續說:「這裏位置不算好,都在西五環外了。可是好在學校資源很多,小學中學高中都挺不錯的。等將來你們搬過來,雇一個保姆在家看孩子,我們兩個上班,也勉強能夠安心。我的工資只夠付房貸和養車,養家餬口恐怕就要指望你了。」
「你……家裏人……」我被他的安排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段時間,劉天沒有像以前那樣粘着我,我以為他放棄了,沒想到他竟然悄悄做了這些準備,把學區房都準備好了。他這樣做,讓我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不是貪圖他的房子,而是不忍拒絕他的一片心。
「我和他們簽了放棄家族財產的協議書,換來他們不干涉我的婚姻。我現在只是他們雇來的職業經理人,每年大約四十多萬薪金。」他說着這些話,就像在說中午吃了什麼一樣簡單。
我心忽然沉下去,劉天這麼待我,我是至死都還不清了。他不聲不響,在不知道我確切想法的時候,為了我放棄了世人羨慕的一切。
他說得輕巧簡單,我卻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為了那些財產六親不認,甚至拋妻棄子,而他根本沒問我同意不同意,說放棄就放棄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對自己不負責……」我忍不住質問他,我不想他過這種日子,他原來何時為錢着過急,如今每個月要算着過日子。
「醫生說我堂哥有甦醒的可能性,等他醒了就能接替老爺子的位置。我本來就是個胸無大志的。」他說到這裏,忽然擔心地問,「你不會嫌我掙得太少了吧。不過,你不用擔心,按照我現在的發展前景來說,每年都會上調百分之十的薪金。現在每個月還房貸兩萬八,養車差不多三千,略有節餘,我還買了一些基金定投。日子慢慢過,總會越來越好的。」
「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如何拒絕這個男人。
他忽然有點羞澀地拿過我穿着他的衣服,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戒指盒,打開把一枚小小的鑽石戒指舉到我面前,單膝跪地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安排震驚了,幾乎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才是對的。
他就那樣在陽光里,揚起臉看着我,眼睛裏面泛出金子一樣的光彩,他的眼神真誠簡單,卻讓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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