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預料一點錯也沒有,何則林聽了這個話馬上說:「絕對不行,現在我們家裏一點問題也沒有,白露家裏的事,我去解決。」
所謂父母,大概就是一輩子跟在兒女身後,無條件的解決任何問題的那個人。
何則林的話,讓我把接下來想說的都咽了回去。
我相信,他對何連成會更加上心;但是現在,何連成已經成熟穩重起來,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不多了。
何連成也閉了嘴。
白露乖乖的向大家道歉,最後說:「我知道我給大家添麻煩了,對不起。但是我以後真的不會再回白家了,何蕭和我在一起,不管以後過什麼樣的日子,都不會離開。」
面對這樣,我曾經說過的愛情宣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旁聽一樣聽完了整個家庭會議,最後他們達成一致,第二天去白家登門商議此事。
回到房間以後,何連成抱抱我問:「不開心?」
「你們家的事,真的不少。」我有點悶悶的應了一聲。
他半晌沒說話,過了很久才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現在我越來越不如原來有魄力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原來的何連成年輕氣盛,做事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我們確實活得比較恣意,但是現在何則林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做為子女,不想讓他再為這些事動怒。
「沒事,反正上門去解釋的人也不是你。」我說。
「我要跟着一起去的。」他說。
我無語了,何則林年輕時的錯誤,讓何連成有了一個便宜弟弟,如今這個弟弟招惹來的任何事,都是打着何家的名頭。何連成做為長子,不得不在人前維護他。這等於把他架到了火上烤,心裏多苦多累,還要笑着面對。
想到這裏,我狠狠罵了一句:「真特麼的過分。」
何連成聽到我爆粗口,又走過來用力抱了我一下說:「等這件事處理好了,我想和老爸商量一下,讓他把準備給何蕭的那一部分家產列出來,我們之間做個分割,不用再這樣混在一起過日子了。」
聽到他這麼主動說,我心裏稍稍好受了一點,緩了緩語氣說:「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太好過,先熬過這一段再說吧。這件事肯定是要提的,只是你挑好時機。」
「我知道。」他應道。
何蕭的事就這樣定了,第二天他們三人帶着白露一起去了白家。
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但是看到何連成的臉色,我知道白家的人態度未必像想的那麼好。
等到大家表面平和的吃了晚飯以後,他回到房間才舒了一口氣,和我說了今天的經歷。
他們禮節周全的上門拜訪,趕得時機不錯,白家人都在家。
只不過,一看到何連成他們,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直接不讓進門,說白家沒白露這個女兒。
何則林為了這個小兒子,真捨得下面子,好言好語站在白家大門口和白家老爺子說了半天。
最後惹得都有的圍觀了,白家才迫不得已把他們請了回去。
何則林先是替自己兒子道了歉,然後說白露和何蕭也屬兩廂情願,他同意兩個孩子的婚禮,還說只要白家同意,婚禮願意怎麼辦都行,說是包機去國外包一個小島完婚也可以等等。
白家被自己親生女兒打了臉的怒氣,一古腦發到了何則林身上。
總之,今天白天何則林把這輩子都沒受過的氣受了一遍。用何連成的話說,他都被說得面紅耳赤,在白家的客廳里連坐都坐不住了。但是,何則林還是一直陪着笑,和白家老爺子周旋道歉。
雖然最後白家仍然說不會認白露這個女兒,語氣卻緩和了不少。
我以為這件事就會僵持在這裏,但是我還是不夠理解父母對於親生兒女的感情。鬧得滿城風雨的,白露與白家脫離關係的事件,在一個月以後竟然化解了。
那件收購的案子,已經被楚航宇翻了天,借着這個機會內部幾個利益小團體開始撕逼。
如此以來,我倒是真省了心,權衡好公司的經營方向,然後看着某人起了,某又落了。
這些事我沒瞞楚毅,在定期探望他的時候都說給他聽。沒想到,就這樣的手段,還得到了他的讚賞。
孩子們似乎也慢慢明白爸爸現在是什麼狀態,對於去探望他沒那麼牴觸了。有一次,元元還特意提醒讓我給楚毅帶上他最愛吃的話梅糖。
雖然只是小小的一袋糖,由元元親手交給楚毅,他眼睛刷一下就流了出來,滿臉通紅地對孩子們說:「對不起。」
「爸爸,等你出來。」元元認真地說。
終於把大的小的心態都擺平了,我鬆了一口氣。
當天回到家,我就知道了白家同意何白兩家聯姻的事,何蕭與白露簡直是喜上眉梢,不自覺地就露出笑容。
接下來安排的是兩家長輩見面,又一次正式見面。
在見面時間未定以前,白霜藉故去楚毅的公司看了我。
我覺得我和他,在辦公室談及白露的事,到底有點不妥,就約她下樓,找了個咖啡廳。
她坐在我對面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放下手裏的銀勺子,低聲說:「這件事跟鬧劇一樣,雙方大人還都想用最風光的方式結束,我自己都覺得臉紅。」
我沒想到白霜如此直接,應了一聲道:「我到底是局外人,想管也沒那個能力,何況楚毅這邊的事也多,很多事情沒說開口。不過,他們兩個能修成正果,也算不容易。」
白霜低聲切了一句:「你還真是寬容。」
我苦笑了。這件事,我不寬容,又能怎麼辦?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我只是何家的兒媳婦,總不能自己當成主人公吧。
「現在我老爸的做法,就是在一面危牆上重新刷了一層牆面漆,表面看來很光鮮,其實裏面都是裂縫。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在騙誰!」白霜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父母為了兒女,總是這樣的。」我說。
「他們的婚禮,我不想參加了,你呢?」白霜問。
「看時間安排吧,安排得開就去。」我說。
白霜就這樣看了一會兒窗外,忽然笑了:「我和你說這些,你不煩吧?」
「煩什麼,咱們兩個同病相憐的。」我也笑了。
有些時候,女人和女人之間,某一句話的共鳴就能成為好朋友。雖然何家與白家一直糾纏不清,也斗個不停,但我與白霜之間倒是真的沒摻那麼多的利益關係。
她有什麼煩心的事,總喜歡找我來說說,我聽也偶爾提一點小意見做為回應。我與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同性朋友了。
我也沒想到,我會與何連成的前未婚妻成為好友,有點造化弄人的意思。
「等他們完婚以後,我會把屬於白露的那部分遺產交出去,讓她自己打理也行,她交給何蕭打理也行,我們家都不再參與了。如果將來他們能幸福平安的過一輩子,算是露露的福氣,用命換來的婚姻幸福;如果真的中途再出什麼事了,白家不在乎多養一個閒人。」白霜說完,問我,「你們那邊呢?還要繼續在一起經營?」
這就是有錢人的幸運,也是悲哀。不管什麼事情,都會涉及到經濟往來。
白霜這麼坦誠,我也不可能一點感觸沒有。於是實話實說道:「這件事我真不知道,不過何連成的意思也是想和何蕭撇清關係了。以後是好是壞,各憑本事了。」
「何則林叔叔同意嗎?」白霜問。
「不知道,這事只能連成去說,我說不合適。」我說。
「如果我們都能做到這樣最好,何蕭這個人,我是不想和他打交道了。」白霜說。
說起何蕭,我們兩個都是只有苦笑。
他確實聰明過人,心機深沉,做事又穩又狠,每一步都算無遺漏。不管是誰和他做成了對手,都不會太輕鬆。
「你那邊怎麼樣?」白霜說到這裏,轉移了話題。
「勉強步入正軌了,現在真心感覺管理一家公司不是容易的事,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做到的。」我說。
「十**歲,高中畢業以後我就跟着我爸打理生意,上大學期間也是如此,一邊忙公司一邊上學。在別人都談戀愛,逛街,遊玩的時候,我的時間都花在了辦公室。那一年露露才十三歲。」白霜說,「我們全家都拿她當寶貝,一點委屈也不捨得讓她受,沒想到如今看來,她覺得受到的最大的傷害是來自於家裏。說實話,我對這個妹妹有點寒心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永遠不知道每一扇窗子後面都有什麼樣的故事。
白家與何家曾經鬧得劍拔弩張,處處作對。如今,因為兒女婚事,不得不重新心平氣和地坐下來。白家對白露的無奈和失望,我感同身受。因為我對這件事也同樣無力。
白霜與我,是一樣的。
都是想出拳卻打不到對手的無力感。
送走白霜,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忽然覺得做一個任性的女人多好,不用顧忌家族、事業,由着自己的性子來,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向你讓步。就像白露與何蕭,把我們的生活都攪了個天翻地覆,然後兩人修得正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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