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腦袋疑惑放下電話,才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臉期待的方慕晨正眼巴巴的看着我,見我掛了電話,馬上問:「林姐,是不是咱們得找機會約對方負責人吃個飯呀。」
方慕晨這小花痴犯得有點太厲害了,我想了想收起臉上的笑說:「小方,不管再怎麼崇拜一個人,也不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何況,你這樣的崇拜根本摸不到。」
方慕晨臉微微一紅說:「林姐,我就是今天太激動了一點兒。」
「把這份激動用到工作上,能出色很多。今天這份紀要寫得就比較不錯了,以後照這個做,好吧?」我微微笑着。
方慕晨笑了笑,點頭說:「知道啦,謝謝林姐。」
給紅日的方案大概用了兩周確定下來,我把後續工作交給方慕晨,她認真做了一份漂亮的項目計劃書,裝訂整齊放到我的辦公桌上。
我拿到以後翻開仔細看了,比起以前的確實進步不少。其實在這個社會裏,人與人之間的能力差異越來越小,差異大的是用不用心。因為大部分的工作不需要特異的能力,只要能夠用心就能夠做好。
比如說史蘭,從最開始的一家美甲小門臉兒,現在一步一步變成了帝都第一美甲連鎖店,甚至現在已經開始了擴展了美容項目。
和紅日的第二次會議約的是周五下午,這一次程新倒是全程參與了。
計劃書演示以後,他很有針對性的提了幾條意見,方慕晨雖然還有偶像情懷,但已經收斂了很多,認真的在記,有時候還會幫鄭海濤解答一兩個問題,補充得十分恰當。
在方慕晨補充說明以後,程新還特意看她一眼。她一接收到程新的小眼神,整個人馬上又不淡定起來。我不動聲色看過去,方慕晨才算勉強又鎮定下去。
會議結束以後,我與鄭海濤和方慕晨在樓下分開,他們要回公司一趟,把資料放回辦公室。我需要趕到幼兒園接孩子,周五孩子放學早一些。
新cbd在四環外,出租車本來就少,又趕上周末,我看看時間覺得要準時趕到二環里的幼兒園有點玄。
站在路邊等了二十分鐘,連一輛空駛出租車的影子都沒看到,我有點急了。打開手機地圖看了看,距離這兒最近的地鐵站還有四公里……靠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搖號買一輛車!我在心裏暗暗道。
原來從來沒想過車的事兒,那是因為很少往外面跑,最近也是有點奇怪,所有的項目都不太近,靠打車和地鐵太浪費時間了。
正我站在路邊不停轉圈兒,恨不得一路跑回去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悄無聲息停在我身邊。我以為別人要停車,馬上往一旁走了兩步。誰知車窗打開了,程新從裏面露出臉,微微一笑說:「林小姐,真是巧,你往哪兒去?我捎你一程?」
「我去幼兒園接孩子。」我忙說,「我再等一會兒就有出租了。」
「我正好去那附近辦事,上來吧。」他示意我上車。
我抬頭又看了看路上,目光所及的地方依然沒有空駛的車子出現,只好滿是感激地說:「謝謝,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他調轉車頭直接上了四環。
「林小姐,您結婚幾年了?」他問。
「我……離婚好多年了。」我頓了一下,直言道。
「哦,一個人帶孩子挺不容易的?」他又問。
「還好,孩子比較懂事。」
「你……一直在北京」
……在聊了一陣毫無意義的話以後,他又問。我覺得他對這個問題有點過於糾結了,於是笑着說:「差不多,從南市過來就一直在這邊了。」
「近幾年都沒出去過?」他又問。
「沒有。」我直接說。
車子裏沉默起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問得這麼詳細有點唐突,其實我只是覺得你特別熟悉,就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仔細想想我又沒有來中國的經歷。」
這車子隔音太好也是缺點,兩個陌生人只要一沉默下來,呼吸聲就清晰得不得了,空氣中就會有難以消除了尷尬和隔閡。
「您一直在國外?」我也有點奇怪他的問題和普通話。
「嗯。」他說。
「那我能問一個比較唐突的問題嗎?」我說。
「可以。」他在前座兒微微點頭,做這個動作時,他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的普通話講得特別好,一點兒也不像從小在國外長大,然後第一次回中國的感覺。」我看着他的側顏問。
他表情如舊,也是一臉疑惑地說:「可能我學習語言的能力比較強吧,這個已經有人問過了。不過,我確實沒來過中國,一直在國外長大。」
「哦,這樣啊。」我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四環到三環的連接線擁堵無比,我坐在車子裏覺得有點莫名緊張,就像是第一次去面試,看着窗外聽着程新均勻的呼吸聲,心跳有點加快的跡像。
不能這樣,我又不是方慕晨那樣對他懷有崇拜之情的少女,怎麼會有這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呢?
在我覺得再不說點什麼空氣就會安靜得爆炸的時候,擁堵的車子終於開始移動了。
他似乎也輕輕舒了一口氣說:「林小姐,孩子在哪個幼兒園?」
「上次遇到您的那個xxx幼兒園,在平安大街上。」我說得有點急,就像是搶答一樣。
「好,我送你過去吧,我去東直門辦事,導航上說好像也在平安大街。」他一邊開車一邊看了一眼導航的屏幕。
「就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到頭就是二環,然後右拐第二個立交橋就是東直門,你把我放哪兒就行,我再打個車過去就行了。」我看他開着導航,想到他剛來帝都沒多久,就替他指了路。
「哦。」他嘴裏雖然應着,還是迅速在導航上輸入了我說的那個名字,導航迅速重新規劃路線。
「我送你過去,才不過四公里,你不用麻煩了。我剛回來的時候也不習慣開車,但是在帝都,太難打車了。」他回頭向我笑了笑。
不知道是看得久了順眼了,還是車子裏的氣氛太安靜了,我竟然覺得他的笑容很乾淨,難得的像個不諳事世的孩子,不似傳說中那樣呼風喚雨的商業精英。
「你這邊不着急麼?」我問。
「不急,幾個人吃個飯而已,晚一點也沒事,據說保利劇院今天有什麼國粹崑曲《牡丹亭》,有幾個朋友要請我去欣賞一下,說薰陶一下我對中國的感情。」他說得直接又真誠。
「崑曲《牡丹亭》確實不錯。」我應了一句。
既然他這樣說了,我再推辭下去,反而不好,索性順水推舟和他大致介紹起《牡丹亭》來。
這個曲目我原來看過,確實是辭令華麗,讀起來都唇齒生香。
車子一點一點往城裏挪,我也一點一點搜尋着腦子裏關於《牡丹亭》的相關信息,整理成比較好理解的順序講給他聽。
其實我並不了解崑曲,也不了解《牡丹亭》,但是任何一個中國人說起這個都能聊兩句。這就是所謂的國家的民族的,傳承了幾千年的文化底蘊。這個東西和你從書本看來的不一樣,和個人的生長環境,價值觀,社會環境都有關係。
只要是中國人就知道《牡丹亭》的華麗唯美,當中愛情故事的驚心動魄,為愛生,為愛死……
在我講完自己僅知道的那些以後,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才忽然又問:「夢見一個人,就愛上這個人,挺有意思的。」
說完這個他又認真看了看我,說:「如果我說夢到過你,你覺得奇怪嗎?」
他的話把我嚇了一跳,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聽別人說過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人比較直接,他們擅於直接表達自己的感受,不會拐彎抹角。但是,這麼直接的問,我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呵呵,其實也不一定夢到的就是你,就是覺得你有點熟悉。」他又說。
「我快到了。」我看着窗外,終於找了一句可以說的話。
「哦,快到了。」他也應了一聲。
車子停在擠孩子的大軍外圍,他看了看路上那看不到頭兒的車,問我:「孩子都要家長接麼?」
「是呀。」我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
「那個……剛才我開玩笑了。」他微微一笑,下車拉開車門說,「有時間再聯繫,期待你能做出更適合紅日做宣傳的方案。」
「謝謝。」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拉門下車。
看着他的車子駛遠了,我忽然覺得有一種超級不自然的感覺,就像是我被人暗中觀察一樣,悄悄打量四周,什麼也沒發現。
我走路穿過車流,來到幼兒園門口,才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元元和童童一起排着隊走了出來。
兩個小東西看向我,先是笑了笑,轉而目光轉向了相反的方向,臉上的笑更深了。
我奇怪地順着兩個小東西的眼光望過去,心裏暗道:看見熟人了?還是楚毅來了?楚毅沒說這周要帶孩子一起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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