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遠來
屋子裏只剩下三兄弟帶着三郎五郎,幾人臉上才露出焦慮的神色。剛才為安撫族裏眾人,幾人都強作鎮定。
「這件事,壓不住的!」五郎在關鍵的時候,顯出了他的鋒芒,「硬是壓下去,暫時是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但是以後呢?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必須從根上解決此事。」
鄭老三點點頭,「沒錯!但朝堂上,咱們無能為力。」
「必須儘快告知鸞兒,這事還得蕭家出面。」五郎看向鄭老三,「這事寫信不行,得自己人去,法不傳六耳。不能留下一點把柄。」
「我去!」鄭老二點頭道,「只能我去!一方面防着事情外傳,另一方面,其他人鸞兒未必能輕信。要是出了岔子,反倒壞事。」
鄭老三皺眉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讓平安跟你一起去吧!邊城附近民風彪悍,而且如今怕是冰天雪地,兩人相互有個照應。」說完看了三郎一眼,三郎馬上去叫汪興華。
鄭老二點點頭,「老四先搬到這邊住吧,一家人別分開。真有什麼萬一,鬼五自有辦法護住一家子性命的。」
鄭老四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吧。二郎那兒呢?」
「蕭家不是吃素的?」鄭老二安慰道,「只要鸞兒在邊城安穩,二郎就沒事!」
汪興華跟着三郎進來,鄭老三才小聲把事情說了。「平安,這次得辛苦你走一趟。」
「一家人沒什麼辛苦不辛苦,本就是應當應分的。」汪興華面色還算平靜,「去邊城,總得有個由頭,對外總得有個說法才是。」
「一則,爹爹中舉,前去報喜。二則,我娘夜夜噩夢,不能安枕,甚是不放心小妹。三則,鸞兒要過生日了,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家裏沒人去,怕她面子上不好看。」五郎語氣沉穩,似是早就想好了理由。
三郎一聽,馬上出去,當即回了內院,小聲將事情說給錢氏聽。此時屋裏屋外都是族裏來幫忙的婦人,嘰嘰喳喳,沒個安靜。錢氏只是面色稍稍一變,就恢復正常。隨後就自說自話道,「當然得給鸞兒報信,這麼大的喜事,咋能不讓她知道?我看也別寫信了,你和平安去邊城一趟,看看鸞兒也好啊!那地方窮山惡水的,我是一萬個不放心,一晚上一晚上的做惡夢,睡不着啊!只當去給咱家姑娘慶生去了,他們蕭家軍還不讓是怎麼着?」
就有人聽見他們說話,笑道,「這是心疼自家姑娘了?」
錢氏也應和,「可不咋的!我這揪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又轉頭,「也別耽擱,今兒就去!」一副焦急的樣子。大家也理解這種心態。畢竟大家都知道鄭青鸞如今的身份不同一般,家裏人重視原本就是應當的。
梅氏聽了個大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就見三郎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了她身邊,小聲嘀咕,「出事了!二伯要出門。」
她垂了眼瞼,復有高聲笑道,「你這人,三郎才多大?你也放心他出門。讓他二伯去吧,正正經經的長輩,鸞兒生日的時候,面上也好看些。」
錢氏感激的看了梅氏一眼,「那就麻煩他二伯了!」說着就收拾了兩大包棉衣出來,皮襖皮靴也有,「邊城冷,這些得帶着。都是剛做好,還沒上過身的。」
三郎就接過來,笑着抱去外院。
鄭老二和汪興華沒耽擱,馬上出發了。鄭根在園子裏張羅擺宴席的地方,看見鄭老二和汪興華帶着棉衣出門,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這事辦的利索,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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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鄭青鸞,從無伯那裏回來,吃午飯的時候,難得的要了酒。飯沒吃多少,酒卻沒少喝。
邊城的一番安排,她用盡了心思。但她突然發現,她和泰安帝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泰安帝用蕭家,也防着蕭家,甚至時刻準備着滅了蕭家。而她呢,用人,也防着人。跟泰安帝又有多大的差別呢?等坐到了一定的位子上,才明白什麼叫做身不由己。她覺得心累,覺得憋屈。她想回家,回到那個農家小院。
她歪在榻上,一時間覺得分外委屈,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落。為了好好的活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百一一看鄭青鸞這樣子,嚇了一跳,「您這是怎麼了?哪不舒服嗎?是不是肚子疼?要不把藥杵叫來。」藥杵如今帶着許多學徒,忙着呢。
鄭青鸞搖搖頭,「出去吧,我一個人呆一會。」
百一見鄭青鸞的樣子,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今兒一早鄭青鸞跟劉信壽說話的時候,她也在場。當時主子的神色就不對勁。如今看來,這是鑽了牛角尖了,就笑道,「您跟別人不同。皇上待咱們侯爺,那是一成信任,九成防備。您待人,不能說十分信任,但至少有九成九是信任的。如果一點都不防備,那是傻子。何況您毫不保留的教導那些孩子,培養他們,讓他們成才,沒有誰比您更希望他們建功立業。您待他們的誠意已經足夠了。但誠意也是相互的,他們也需要拿出誠意才是。在這之前,主子的防備是沒有錯的。」
鄭青鸞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睛,朝百一擺擺手。
百一退了出去,趕緊找了蕭二,小聲將事情說了。蕭二皺眉道,「小主子待人夠實誠了。如今的情況也是不得已。你小心伺候着,我這就給主子傳信。」
百一點點頭,「硬生生把自家逼成心狠手辣的樣子。看的讓人心疼。」
鄭青鸞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了。一起床,頓時精神抖擻。昨天矯情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樣。
童子軍陸續回了帥府,劉信壽也回覆說話已傳到。
鄭青鸞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帥府下了兩道軍令,升劉智柯為左將軍,楊智和為右將軍。
如果說劉智柯提前知道消息,心情還算平和的話,那楊智和一張猙獰的臉上,此時則佈滿愕然。
楊智和是一員悍將,只可惜臉上被敵人砍了兩刀,容貌可以說盡毀。即便是參將,如今也沒娶上媳婦。但此人忠義,在軍中威望甚高。不過他自身性情耿直,在將領中,人緣實在說不上好。他和劉智柯年輕的時候曾有過命的交情,這點知道的人很少。兩人平時來往也淡淡的。劉智柯都不知道這主子怎麼把這個人給挖出來了,他實在沒有想到主子會選了這個人。不過仔細一琢磨,又覺得只有這樣,才是對的。如果是人人都知道的好友,那李智謙也就早有警覺了。而且楊智和這個人,真是個把忠義刻在骨子裏的人。要想拉着他幹什麼背着主子的事,基本是妄想。可要是主子的命令,那絕對百分百執行。這樣一個人,又能牽制李智謙,又能防止兩人聯手權利過大。再合適沒有的人選。劉智柯想通了這一點,就什麼心思也沒有,更不敢有了。
而楊智和就有些莫名其妙。那位小主子,他根本就沒見過。上次大家都去酒樓赴宴,他也沒去。不是他無禮,實在是自己這份尊容怕嚇到人家小姑娘。而且他向來不喜鑽營,如今的地位全是靠軍功升上來的。這次的好事,怎麼偏偏就落在自己頭上了?意外啊!
李智謙也在琢磨這位主子的用意。這兩副將他都是知道的,這兩人從能力上來說,不分伯仲。從性情上來說,一個穩重厚道中不乏圓滑精明,一個耿直驍勇中透着寬厚忠義。在軍中,威望都很高,下面的人都說,這兩人『心正』。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都是極有主意的人。一時間李智謙覺得還真是棘手。
剩下的事情,鄭青鸞就不必操心了。他們各有各的手段。鄭青鸞抓緊時間從護衛中選了三十個人,正式組建特戰隊。如今沒有對外宣佈,尚處在秘密階段。鄭青鸞把第一階段的訓練計劃交給天一之後,就暫時顧不上他們了。
因為這一天,帥府迎來了讓她意想不到的人。
鄭老二和汪興華趕了五天五夜的路,每天只能休息一個多時辰。終於看到了被白雪覆蓋的邊城。寒冷的氣候,讓這兩人幾乎堅持不住。天還飄着雪花,兩人在城門處下馬,就有守門的軍士前來詢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汪興華馬上道,「我們要去邊城的帥府,正不知道該怎麼走?勞煩您給指指路。」
帥府如今在蕭家軍,在邊城的地位,那是非同一般。這人不敢大意,馬上將人請到他們休息的城門洞裏烤火,上了熱茶,「您稍等,我這就前去稟報。」其他人也朝他們和善而客氣的微笑,點頭致意。鄭老二和汪興華對視一眼,心裏狠狠的鬆了一口氣。看來鸞兒在邊城挺有威望。
今日恰好是劉信福這一營值崗,他一聽信,哪敢大意,立馬跑過去,見兩人像是趕了路的樣子,連忙上前詢問,「遠道而來,不知您二位去帥府------,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畢竟帥府不同其他地方,不敢擅自帶人過去。」
「問清楚是應該的。」鄭老二哈哈一笑,「我姓鄭,就找住在帥府的那位鄭姑娘。」
鄭姑娘?
那豈不是那位小主子!
劉信福連忙起身,「原來是主子的客人,失禮了!」又安排馬車,「我看兩位貴客一路勞頓,做馬車走吧!我親自送二位。」
鄭老二和汪興華心下駭然,主子!這個稱呼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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