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毛腳女婿
鄭青桔打好了酒,提着罐子往回走,咕噥道:「平時說的挺大方,這會子顯出來了,小氣勁!」不屑的撇撇嘴,「這死丫頭,真是嘴饞,二十文就這麼沒了!一斤豬肉送到別人嘴裏了。。」氣哼哼的也沒注意身後跟着人。
汪興華走的着急,他是來送信的。聽見走在前面的姑娘嘟嘟囔囔的說話,也沒在意。他這會子正在回憶鄭家的具體位置,十年了,記憶這東西是很容易褪色的。
「你這人!偷偷摸摸跟在我後面幹什麼?」鄭青桔後知後覺的轉過身,瞪着眼睛呵斥。
汪興華這才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芙蓉面。柳葉眉,杏眼,瓊鼻,櫻桃嘴。
他心中一動,「桔妹妹!」汪興華帶着幾分試探的問。當年的小孩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樣貌還是能認出幾分的。
「別套近乎!我可不認識你!」鄭青桔狐疑的看看這個高大的小伙子,上下打量了幾下,雖說長得還算俊朗,但自個絕不認識。
「你那時候還小,不記得是正常的。我這不也不記得去你家的路了,正四處打量呢!」汪興華趕緊解釋,否則得被人當作登徒子。
「真去我家!還真巧。那跟我走吧!」見真是客人,她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在前面帶路。碰上熟人也很自然的打招呼,她這樣坦坦蕩蕩,那些人只是疑惑的看看汪興華,倒沒多想。
汪興華看着好笑,他明顯看到小姑娘耳朵尖紅紅的,白嫩細膩的肌膚帶着透明的粉紅色,真想揉揉!知道她這是有些羞意,故作大方呢。他不動聲色的拉開兩人的距離,心裏嘆一口氣,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這樣的衙差出身,是配不上這樣好的姑娘的。何必給人家姑娘添不必要的麻煩。心裏不免有幾分澀然。
鄭青桔見後面的人離她又遠了幾步,心裏不免感激他體貼,有眼色。她倒不知道汪興華的身份,不過是晌午剛聽說堂姐們的事,多幾分小心罷了。
鄭青鸞剛換好出門的衣服,一身藏青色的胡服,黑色的靴子,颯爽利落,正要出門。就聽見門外傳來鄭青桔的喊聲,「爹娘,家裏來客了!」
鄭青鸞率先出去,看到跟在鄭青桔身後的汪興華,很驚訝,「汪捕頭!」又覺得這樣稱呼似乎太過客套,立馬揚起笑臉,迎過去,「汪大哥!你可是稀客!」她這樣熱情,自然而然的親近讓人心裏不由的升起幾分暖意。「爹娘,是縣衙的汪大哥!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又對鄭青桔道:「姐!打水讓汪大哥洗漱。再上熱茶,弄點吃的,怕是趕路,沒吃晌午飯呢。」
這樣不拿他當外人,汪興華也自在了幾分,快步過去給鄭老三兩口子見禮:「世叔安好!嬸子安好!」
他爹汪江海確實和鄭老三有些交情,叫聲「世叔」也當的。
鄭老三朗聲大笑,攜了汪興華的手往屋裏走,「都好!都好!一晃十年過去了,當年掛着鼻涕活尿泥的皮猴子都長成大小伙子了。在外面見了,都不敢認了。」
汪興華笑道:「世叔可別揭我短了!讓弟弟妹妹笑話!」
錢氏剛才一看見汪興華就十二分的滿意,這會子親自遞了浸濕的熱帕子過去,「快擦擦!」又對鄭老三道:「孩子們都大了,快別取笑了。」說完自己也笑。
汪興華接過帕子,擦了手臉,笑道:「勞煩嬸子!我最愛嬸子做的臊子麵,想了十年了,嬸子今兒賞我一碗。」
他這樣理直氣壯的討吃的,錢氏更歡喜了,「這值什麼!你們爺幾個說話,我這就去做,一會就得!」
鄭青桔放下茶盞,深深看了一眼汪興華,也去了廚房。三郎五郎和小八也過來見了禮。
汪興華也不客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鄭青鸞,直接說明來意:「這是今早上一個小乞丐送來的,指名道姓轉交給你,我趕緊給送來了。信沒封口,我怕有詐,先看過了。可能藏着什麼玄機,反正我沒看懂!」
鄭青鸞接過信,掏出信紙展開,上面只有十二個字,卻讓鄭青鸞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五郎湊過去看了一眼,念道:「傷離別,盼重逢。圓月夜,子規啼。」又看了看信的的反面,什麼也沒有,「什麼意思?」
鄭老三和三郎也皺着眉頭,對視了一眼。這封信的內容很好理解,是說他因為離別難免有幾分傷情,只盼着能早一點重逢。每到月圓之夜,這樣的感觸就更深了,就連杜鵑鳥的叫聲都顯得更加淒涼。
像是訴說思念的情詩!先不說給十歲出頭的未婚妻寫情詩是多麼詭異的一件事。單說這觸景傷情一般的句子,也沒人信他巴巴的送信來表達他的思念之情,一定有什麼隱藏的意思在裏面。
鄭青鸞心裏明白:
傷離別——傷
盼重逢——重
合起來是:傷重。
他受傷了,很嚴重的傷。這是一封求助信!
圓月夜——時間。今兒十四,明晚上就是十五月圓之夜。
子規啼——地點。子規,就是杜鵑鳥,人稱它杜鵑。鳥沒有固定的地點,但花有。有一種花叫杜鵑花,被人們俗稱映山紅。棲鳳山的一個山谷當地人叫它紅谷,漫山遍野的滿是映山紅。那裏的風景很有名,很多府城的文人雅士都會慕名而來。
明天晚上紅谷見。這就是他要表達的意思。
鄭青鸞不動聲色,很自然的收起信,「嗯!這是暗語。怕我們有難處,留了銀子和聯絡暗號。有事能及時互通消息。」
這個理由大家很輕鬆的接受了。一副這才對嘛的樣子。但誰也沒多問,這是極機密的事,大家都很識趣!鄭青鸞不由鬆了一口氣,心道:這次一定得讓他出點銀子,留下聯絡方式,否則應付不過去!
鄭青鸞收斂心神,他能遞出這封信,要麼是他身邊有人,要麼是他還能活動,不管那一點,都證明暫時無性命之憂。受傷是肯定的,但估計有不少人在找他,他沒有安穩的養傷之地,才來求助。密道中的小盆地藏個人住上多久都沒事,山洞中家什齊全,前些日子家裏人都去看了看,連糧食都有,隨時可入住。這都不是問題。鄭青鸞拋開這些事,認真的聽鄭老三和汪興華說話。
「賢侄該有十七了吧!可有定親?」鄭老三笑得很和藹,狀似無意的問。
「鄭三叔叫我平安吧。這是先父為我取得字。」汪興華感覺到這一家發自內心的親近,尤其是鄭青鸞毫不避諱的當面說了信里暗含的意思,這樣的信任讓汪興華有些動容,不好意思的笑笑,「家父去得早,還沒定親。這剛守完孝,還沒想過這事。況且您也知道,我們這個行當,看着威風赫赫,其實沒什麼體面!呵呵------」
一家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有幾分僥倖的竊喜。鄭老三正琢磨這話該怎麼說才不突兀。那邊小八轉了轉眼珠子,笑嘻嘻的道:「沒定親好呀!剛好給我當大姐夫!」說完又嘻嘻笑。
這窗戶紙一挑破,再往後說就順當多了。
看汪興華漲紅的一張臉,手足無措的樣子。他怕人覺得他藉機高攀人家姑娘,很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樣子。
鄭老三嘆了口氣,「小八的話正是我想說的。只是你老叔到底麵皮薄,不好意思張這口。」
汪興華有些傻眼!幸福來的太突然。人家姑娘的長相那真是沒得挑,家教也是好的,性情看不出來,想來也不會差,看着爽利。為啥看上自己?
鄭老三嘆了口氣,「原本家醜不可外揚,你也不是外人,遲早要鬧出來,叔也沒啥可瞞得。」就將自己三個不爭氣的侄女的事說給汪興華。又無奈的嘆氣,」你說誰讓咱攤上這麼些人呢!只可惜桔子,十四了,眼看要說親了,真鬧出來,怕是要被連累。」
汪興華心裏鬆了一口氣,又有幾分興奮與竊喜。這是讓自己撿着漏了。穩了穩心神,趕緊表態:「您瞧得起我,桔子妹妹再沒可挑的,我只有歡喜的份。就怕桔子妹妹委屈------」
這是怕鄭青桔不樂意。
這時候鄭青桔提着水壺進來,漲紅着一張臉,給汪興華的水杯蓄滿水。汪興華馬上侷促的站起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鄭青桔嗔道:「坐你的吧!起來做什麼?以後叫桔子就行,別妹妹來妹妹去的,誰是你妹妹。」
很顯然錢氏在廚房給鄭青桔通過氣了,這是讓她來表態的。
汪興華一聽,哪有不明白的。這是人家姑娘樂意自己。憨憨的一笑,響亮的答應了一聲。鄭青桔翻了白眼,「傻樣!」轉身出去了。
鄭青鸞「噗哧」一笑,像打開了閥門,都笑了。
汪興華就道:「不若說是十年前鄭叔就與家父有口頭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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