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志大眼一瞪,轉向了南閒。南閒看向了先一步趕到的馮寧。
馮寧灰土着個臉看向了旁邊最先趕到的城西區公安局長趙大鵬。連帶着,所有人目光都被帶到了趙大鵬的臉上!
趙大鵬直暈,心說,這是你們市裏的事兒,和我有什麼關係啊?我只是個友鄰單位不是?只是在有突發事情的時候我們城西區有支援的義務!
怎麼,一個「人呢」就都看起了我來,我知道是什麼人?
「報告書記、局長,各位領導,據現場武警匯報,參加暴動的犯人一個也沒跑了!都被關回牢裏了!外面我們城西區所有能來的警察都來了,共計一百三十人,把這兒圍得水泄不通!」
目光卻在那個年輕的女人身上掃來掃去。
去的,怎麼穿個家居服就跑來了,這是誰家的親戚啊,這麼得瑟?看她站在市書記面前都根本不尿及,就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是這裏的大人物!
陳拓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心中暗暗發苦!
以前全林州他陳拓都敢惹,唯這位,他惹不起——不但有位省里一把手的姐姐呢,事實上這個女的牛性不在於姐姐,而是原來和現在的實際身份啊。
可,現在他也不敢主動去打招呼……可她來幹什麼啊?
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求多福吧……
孫秋瑜臉的顏色變了,變的很黑沉。
「葛明志書記,請你認真清查此事,我雖然只是全國政協委員會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不過,對於一些無視法紀、無視工作程序,以及像這種明顯的工作失誤甚至是錯誤,還是有舉報和提意見的一點權力的!」
啊!!!
開玩笑,您的這哪兒是一點兒權力啊,您的話可是能夠直達高層的!
葛明志履新時就請高人把過林州的官場脈絡,其中最不能觸及的就是深居這個三線小市的女人,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在丈夫離世之後卻不搬走,可是她不走,哪裏有人敢去趕人?
得了——上任沒到三個月呢,就觸了這位的大霉頭。
「我……」
葛明志半途也接到了看守所暴動的詭異報告,開始還不信,現在看着這滿大樓狼藉不堪的樣子信了!
「馬上派你的人協助市里,查清原因,捉拿首犯……」南閒站不住了,一邊指揮着城西區的警力,一邊把馮寧拉到面前。
「你去,把趙志強同志和他的朋友給我找出來!聽說他們兩個因為和某位領導同志的司機有了點衝突,竟然就被人在上面打了招呼帶到了看守所來!馮寧,看守所可是你的地盤,我想,打了招呼的人就是你吧,趕緊的,找人!」
南閒也不是白給的,開玩笑,現在可是一句話天堂,一句話地獄的時候,這位女士隨便說誰一句,誰就得完蛋啊,更何況葛書記就在旁邊,顯然葛是不會背這鍋的,可這鍋總是有人要背!
馮寧看了看南閒,又看了看陳拓,這鍋就生生的接到手裏不知道傳給誰好了?要是那個葛科長在旁邊,他可以一推二六五,可是聽說那個來給他辦事兒的手下,竟然被犯人打成了重傷,已經送醫院了,這鍋給誰啊?
三五秒內說不出話來,就等於坐實了,這兒發生的事兒,南閒已經不打招呼的匯報給了葛明志,還有那位神秘的女人。
葛明志的臉鐵青的很,「現在啊,有的幹部已經把國家人民賦予的權力當成了自家的,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哼!這件事情,先記在頭裏,馬上把看守所的事件調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請武警的同志嚴加警戒,今天我就在這裏現場辦公,倒是看看你們公安系統,是不是已經可以凌駕於國家和人民之上了!」
葛明志心裏這個高興,這麼久了公安系統老大不聽招呼,現在看你還有什麼得瑟的。
南閒臉黑至極,立即應聲去忙乎了。
搞了半天,根本沒人達理這個市里排的進去號的政協主席,陳拓左看右看也沒找到趙志強,想想很可能真的被投進了看守所,也許被打的不像樣子了吧?
反正咱和看守所暴動也沒什麼關係,就準備進去找人。
可是現場的武警卻根本不給他這個面子,誰認識他啊——官大的都在門口那盯着呢,你算個啥!
急的陳拓火燒眉毛可是卻一籌莫展。
……
趙志強在裏面呆的可是滋潤的很,早和韓大棒的兄弟們找成了一片,就着有人捏腳捶背的伺候了。
沒多久,一批批的警察武警之類的開始梳理監獄,韓大棒他們也被隔離開來,那些參與打砸的都被單獨帶走,趙志強和席輝也一起被領出了看守所。
先是那個傷的較輕的教導員道歉,可是沒人認識他。接着馮寧親自過來打開手銬,趙志強聽說是馮局,知道這事兒是他直接辦的,可也沒理會,反正都已經是盤子裏的菜,就等着一起算吧,南閒這個人還算不錯,至少正直講公理,他是跟着吃鍋烙的,算了給他個面子……畢竟他後頭還跟着個大波女警官。
「哎呀,對不起了趙主任,都是我們公安內部的錯!」
隨即低聲說道,「您這事兒要是給我打個電話,哪能讓無辜的人到這看守所里受苦?」南閒連忙道歉之後小聲的說道。
趙志強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對不起啊南局,我把您的電話給忘了……」
南閒大恨自己沒有名片啊,可也是,自己什麼時候給過人家電話啊?
陳琳琳這時立即沖了過來,「南局,電話的事交給我吧,他就住我樓下,是鄰居。呵呵。」
南閒的臉更綠了,丫————丫!你早點和我說這事兒,不就沒這事兒了嗎!!!
趙志強笑笑,看着陳琳琳,「哦,是啊,我們兩個經常切磋的!」
落井下石,嘿嘿——丫不長腦子,唉,這智商怎麼還能夠當警察呢?
南閒瞪看着陳琳琳,陳琳琳一臉無辜,不知哪兒又做錯了?
……
出來到了看守所的院裏,大門口的位置。
趙志強、席輝一臉的傷痕,讓馮寧這心裏就像吊了七八個桶一樣,還是火藥的……
可是,他在這個場合里,連說話的權力都沒了!
葛明志正準備擺個高姿態道歉,趙志強突然從褲兜子裏掏出來了一堆紅色的東西。
看得孫秋瑜臉弱弱一紅,心中暗呸了一下,這小子怎麼如此不顧小節?
不過,想想那個夜裏……心跳的更加厲害!
趙志強哪裏知道她在想什麼?看着陳拓站在一群人的身後,心中冷笑。
你,來晚了——
「哦,對了,陳警官,不知道你管不管經濟犯罪啊,我這兒有幾份某陳姓領導幹部在濱城、沈城等地的房產啊,大概按現在的房價得上千萬了吧,南局,不知一個月收入七千塊的正廳級幹部,要不吃不喝幾年才能夠賺到啊,呵呵,本來我是想向陳警官匯報我無意中撿來的這一些東西的,沒想到半路上被人給送到看守所,讓犯人一陣亂打啊。」
在場所有人都聽的真真切切……
看着那十來張紅紅的房產證,陳拓的腿當即就麻了,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子堆到了牆上。
葛明志是官場老油子,南閒也不差那半斗料,孫秋瑜洞如觀火趙志強這些小伎倆她還看不明白?
擺明了這是要把一份天上掉下來的大功勞送給那個小丫頭的!
南閒的腦袋裏立即形成了一個新的迴路!
連忙捅了一把陳琳琳,這個老戰友的女兒。
陳琳琳傻傻的接過了紅色的房產證,眨着大眼打開了一本又一本。
「報告局長,這些都是一個叫陳拓的,還有另一個名字叫陳紹寒,身份證號是……」
「行了行了,」南閒直暈,制止了興奮不已的陳琳琳,接過房產證,掃了一眼趴到了牆上的陳拓,看了看傻呆的馮寧,來到了葛明志的身邊,莊嚴的行了個禮,之後向孫秋瑜微鞠躬,說道,「書記,孫委員,剛才看守所的事件已經初步查明,犯人們是因為情緒失控不滿看守才去砸了辦公室的,並無越獄的想法,現在已經在處理,所有涉事警察和罪犯,一定加以嚴懲。而趙志強同志因為無意中得到某位陳姓領導幹部的資產證據,要去舉報,卻不料中途被截,發生打架事件,被派出所控制時本想把證據拿給同時到場更加信任的特警隊陳警官時,卻被我公安系統內部的人員打招呼給送到了看守所,企圖利用看守所里的亡命犯人實現殺人滅證的想法,卻被看守所突發的衝突和同牢正義犯人韓立等人的保護衝擊未能如願,初步調查結果就是這樣,還需要進一步詳細調查取證,因為疏於管理,看守所發生這樣的事,屬下中竟然有如此助紂為虐的害群之馬,我願意結受組織上的任何處分!」
南閒的表態,其實也是給葛明志一個台階和示好,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就看葛明志的態度了。
而葛明志雖然身為林州一把手,可是在孫秋瑜面前,他什麼也不算。這位可不是普通的什麼全國政協委員,她身後的能量……嘿嘿,就別說她姐姐了,她姐姐有時都得借了這個據說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妹子的光呢。
「孫委員,您有什麼指示?」
孫秋瑜看着席輝、趙志強頭上的傷,還有一身的狼狽,以前聽完了他們這雲山霧水般的匯報,其實大概已經明白過來一些主體意思,雖然趙志強什麼也沒說,可是這事兒很明擺着!
姓陳的,這是得罪小趙同學得罪的大了!
當然,你姓陳的,也得罪我孫秋瑜,也得罪的大了,而且,鐵證如山啊——一直聽說你貪,現在,證據如山,你這是送上門來找死的,那可不能怪我了!
打了我的人,你就得死……
「黨有黨章,國有國法。警察有紀律,呵呵,我就不參與什麼意見了,很希望看到葛書記治下的林州能夠公平、公正,還人民一片晴朗的天空。南局長也辛苦了,這麼快就調查出來了真相,當然還需要實證,也很好,畢竟你也是新任主官,對一些老人、下屬不熟悉,不過,今天的反應很迅速,處理的也很到位,特別是那位女警官同志,也很不容易啊,在上壓下擠的工作環境當中及時保護了我們的證人和證據,很值得表揚。好了,有葛書記在,有南局長在,我就不在這兒多呆了。」
說完,向趙志強、席輝示意了一下,轉身,邁開輕盈的步子,回到自己的車上。
漂亮的凱迪拉克車,和女人一樣的美……
拉上有些木呆的席輝,趙志強一腳就閃進了車裏。
車子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緩緩駛離了這個郊區的看守所,後頭站着揚手示意再見的葛明志,南閒。還有已經架起來的陳拓,控制起來的馮寧,不明就理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的城西區的局長趙大鵬。
不過,他搞的懂一件事兒就行:以後見着那個詐傷叫趙志強的,得躲着走!還有那個年輕貌美的不像話的女人,更是得供着!!!
根本不去看陳拓一眼,葛明志恨不得吃他兩口肉都!
看過了貨真價實的房產證,冷笑一聲,「麼的,現在的幹部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貪污腐敗了不算,還要毀滅證據,真是膽大妄為!馬上通知平書記,調查這房產到底是不是他陳某人的!」
說完,甩給了貼身秘書,也上了車,至於看守所這兒的事,南閒局長就自己擦屁股吧,我全當不知道了,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結果,姓南的,這可是老大的面子了,以後看你還和我較勁不?
陳琳琳看着離開的車子,怎麼想也沒太想明白,這些領導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車上。
三人無話了很久,的確,互無交集,除了打架這事兒說了兩句以外,再沒人提,因為趙志強搞的連最初的真相都被篡改了不少,席輝還真以為趙志強是要找人去舉報陳拓的,這事一來二去的,搞到了現在這樣。
不過趙志強知道的遠比席輝多,也想的多,這位老哥,工作也許已經被開了呢。
「席大哥,我想你打了保安隊長,這兒的工是做不成了,就到我們村上去吧,依你的條件,幹什麼都好應聘。現在村里搞了個新制度,對外人都有照顧,越早加入好處越多。」
咦?
「席大哥,你被保安隊開除了?」
席輝很不好意思的摸了頭一下,看了看前坐上老首長的小女兒,不知道怎麼說。
趙志強點頭說道,「沒錯,我們被抓時,那個胖經理就已經吩咐好了的。」
嘿嘿,反正一罈子混水,也不差再裝進兩個王八蛋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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