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一刀割斷是非根
「站長,這野豬不能靠捕殺啊,必須人工飼養。你想想,就算山里野豬再多,那也有逮光的時候。我看這個合同是五年呢,可以把眼光放長一點。」
胖子在稍稍冷靜之後,也想明白過來,那些野豬雖然鬧吵,但那是天性使然,要是像家豬那樣傻吃乜睡,也就不叫野豬了。
而且要長期供貨,必須靠飼養才能解決,要是把山上的野豬打絕根,那才叫殺雞取卵呢。
站長也琢磨過勁來:「有道理,胖子,你們那有多少頭野豬?」
「連大帶小差不多五十隻吧。」胖子原本瞧着野豬就鬧心,根本也沒細數,估計曹國救心裏肯定有數。
「好啊,能賣多少頭,我好給你報數!」站長一拍大腿,想不到事情就這麼解決了,這幾天把他愁的沒法,上級撥下來的任務,要是完成不了,他可太丟臉了。
前天跟公社的馬書記商量一下,準備號召大夥進山抓野豬,可是一聽說是上大青山,全都晃腦袋:不讓用槍打,想對付蠻力十足的大野豬,那不是做夢嗎,再說,山上又是老虎又是野狼的,危險着呢。
上一回獵熊小隊裏面就有鄉里的幾個民兵參加,回來之後,更把這事傳得神乎其神,誰也不能賺錢不要命是吧?
現在聽說胖子的公司裏面竟然有存貨,如何不喜。
胖子則眨巴幾下小眼睛:「那得看情況,大豬我們基本不想賣,還留着育種的,豬崽倒是可以出售一些,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養?」
「收購的價格比家豬高一倍,你說有沒有人願意養,胖子,野豬那玩意好養活不?」站長知道這個胖子看起來挺憨厚,但是做生意卻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所以也就不隱瞞。
「那就妥了,我們就專門出售豬崽,現在大概有三十隻左右的樣子,我們還要留點,能賣20隻,就麻煩您給聯繫吧,一個禮拜之後就可以去提貨。」胖子做事乾脆,當場就拍板。
「那咱們就說定了——要不先簽個合同?」站長心裏還不踏實。
「放心吧,釘是釘鉚是鉚,俺說話指定算數。」胖子飛身上車,腳底加勁,晃着膀子往家騎,都快趕上騎摩託了。
回到村里,直接就奔李隊長家,進門就嚷嚷:「隊長,咱們屯誰會劁豬?」
李隊長被他問得一愣:「胖子你家也沒有小豬羔,劁啥啊,是不是準備把笨笨它們劁了啊,估計沒人敢下手,還真沒見過劁熊瞎子的。」
胖子撓撓後腦勺,心說話:隊長叔的想像力啥時候變得這麼豐富啊?
「我是說那些野豬崽,上面要收購野豬,咱們要賣一批豬崽。」胖子把情況跟隊長說了一遍。
「費那個勁幹啥,直接賣了多省事,劁完了小豬還得蔫吧好幾天,你這個有點脫了褲子放屁的嫌疑。」李隊長對胖子提出批評。
「嘿嘿,隊長你就太實惠了不是,要是不處理一下,人家買回去養着,留着下羔子啊。」胖子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李隊長連連吧嗒嘴:「這話在理,還是你小子古董,那趕緊把三炮叫回來,就他會掌刀,別人還真不會這技術。」
話說在以前的農村,專門有一種營生,叫「劁豬匠」。農村一般把會點手藝的人都尊稱為「匠」,玻璃匠、劁豬匠、瓦匠木匠啥的,就連吹喇叭的都叫喇叭匠子。
劁豬匠也就屬於這一類技工,騎着自行車,車把上拴着一塊大紅布,肩上斜挎着一個油膩的帆布包,裏面裝着針線、鈎子,當然也少不了那把劁豬刀。
農村養的豬,除了種豬和留着下羔子的母豬外,一般都要在小的時候把生殖器割掉,這樣的豬就不會發情,便於育肥。
一到開春,劁豬匠就活躍起來,走村竄戶,豬圈前面經常能看着他們的身影。對於一戶人家來說,劁豬也是大事,手把要乾淨利索,不能留隱患。
小娃子們都愛圍着瞧熱鬧,劁豬匠把小豬拾掇完了,然後經常會晃晃劁豬刀:「娃兒們,要不把你們的小jj也劁了吧?」
小娃子們立刻就捂着褲襠,一溜煙跑了,惹得一片鬨笑。
這活看起來簡單,一隻小豬也就兩三分鐘的事,不過卻也是技術活,一般人不會。比如說靠山屯,就王三炮敢下手,而且技術也不賴,反正到目前為止,沒出現過因為劁豬死了豬崽的情況。
於是趕緊派人去南窪子找王三炮,正好車老闆子的老小子開着四輪子趕集回來,下午三點多就把王三炮給拉回來。
王三炮回家拎出個布包,又叫上幾個棒小伙,然後就直奔養豬場。到那一瞧,只見山坡上仨一夥倆一串的都是野豬,老母豬領着一窩窩小豬崽到處逛游,十分悠閒愜意。
胖子嘿嘿兩聲:「行了,你們白吃白喝好幾年,該到做貢獻的時候嘍——曹國救跑哪去了?」
「俺在這呢?」在一個水塘子旁邊,曹國救站起身,他的腳下躺着一頭大野豬,閉着眼睛直哼哼,敢情是被曹國救撓痒痒給撓舒服了。
「這幫玩意都趕上大爺了!」王三炮臉上漸漸露出殺氣,從布包里摸出一把劁豬刀,叼在嘴裏。
胖子還真是第一次看見這玩意,半尺長,前面是個桃形的刀片,兩面是刀刃,並不十分鋒利,中間厚,邊緣薄,確實夠奇特。
「國救老哥,先把小豬羔都趕到圈裏去,咱們要劁豬。」胖子嚷嚷一聲。
曹國救面露難色:「胖子,這幫玩意就得順毛抹索,要是動刀子估計不大好辦啊。」
「還反了它呢,先都把母豬和豬崽弄到圈裏再說。」王三炮在兜里摸索了一陣,掏出兩把爆米花:「用這個引母豬就成。」
「嘿嘿,還是三叔厲害,剛柔相濟。」胖子以為王三炮要動硬的呢,想不到原來也知道以柔克剛。
大夥分了點爆米花,胖子又拿出點野果子,分別把母豬勾引進圈,小豬羔自然也跟着呼呼跑進去。現在的豬場,清一色是石頭搭建的豬圈,足有十多個,母豬都各有各窩。
又用吃的把母豬引出來,然後王三炮把門一關,從牆頭跳進去,胖子也跳進去幫忙。那些小豬羔也大概覺察到不妙,都機警地看着他們,小鼻子不停地抽動。
王三炮突然出手,一個箭步就抄起一隻豬崽的後腿,將它放倒在地,一隻腳踩着後腿,胖子也上去幫着把豬頭和前腿按住。
王三炮用手在小豬的肚皮下部撓了兩下,量准位置,左手的手指擠壓幾下,然後將殺豬刀取在右手,一下就在小豬的下腹開了一個小口。
小豬吃痛,扯嗓子嚎叫起來,也拼命掙扎,不過有胖子按着,根本動不了。
「不用着急,割了以後就省心了。」王三炮嘴裏叨咕着,然後就開始用手撕扯幾下,把這個小母豬的卵巢摘除。又拿出一根早就準備好的針線,三下五除二縫了幾針。
就在這時候,外面的老母豬可不幹了,聽到豬崽在裏面嚎喪,老母豬就跟瘋了似的,嗷嗷叫着往豬圈裏面沖,外面幾個棒小伙也只能避其鋒芒,都閃到一邊,這傢伙急了真咬人啊。
還好王三炮手把夠快,不到一分鐘就縫完了,又在小豬的肚皮上輕輕拍打兩下,然後把小豬抬到豬圈門子旁邊,打開個小縫,小豬滋溜就鑽出去,跟啥事沒有似的,跑到母豬身邊吃奶去了。
老母豬這才怒火漸消,吭吭唧唧地用嘴巴子拱着小豬,也有點舔犢情深的意思。
胖子也向王三炮伸出大拇指:「三叔,今年過年的時候,俺送你一副對子,雙手劈開生死地,一刀割斷是非根,哈哈——」
「臭小子,再胡說八道,俺也給你一刀。」王三炮大笑。
「別的,現在皇帝那時候都過去了,您老弄出個太監有啥用啊。」胖子看着王三炮那把劁豬刀,心裏還真有點撲騰。
這一窩有五個小豬,留下一公一母,剩下的都劁了。胖子六個心眼,在沒劁的小豬屁股蛋上都剪下來一撮毛,留個記號。
打開圈門,小豬都跑出去,老母豬估計也識數,一看寶貝兒都一個不缺,這才不鬧了,不過看向王三炮和胖子的小眼睛還是充滿敵意。
又來到下一個豬圈,王三炮手把越來越熟練,進度也加快不少。不過外面的這隻老母豬比較兇悍,咣當咣當使勁撞豬圈門子,幸好是鐵的,要是木頭的,估計還真就撞碎了不可。
就連遠處那些長着獠牙的公豬也都湊乎過來,把豬圈圍得水泄不通,一個個都不停哼哼,有點同仇敵愾的架勢。有幾個還把前腿搭到石頭牆上,想往裏瞧瞧啥情況,只不過牆比較高,立起來也夠不着。
曹國救他們只能躲得遠遠的,這幫傢伙要是撒起野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胖子和王三炮也不敢出去,只能跳到牆頭,轉移到下一個豬圈,如果這時候走出去,估計非得受到圍攻不可。
忙活了倆點,二十二頭小野豬都閹割完畢,豬圈裏面空了,那些野豬也就漸漸散了。王三炮和胖子這才溜達出來,到鹿場的房子裏面洗手。
「老三,割下來的東西呢?」張老漢心急火燎地問王三炮。
「哈哈,都給你留着呢,知道你得意這口——老張啊,你說你一個老跑腿子,吃着玩意幹啥。」王三炮遞給他一個油布包,是剛才從小公豬身上割下來的玩意。
「這個大補啊,再說了,俺趕明個還想娶個媳婦生個娃呢。」張老漢說起來也才五十多歲,還不算太老。
胖子嘿嘿兩聲:「我看成,您老是老當益壯,啥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張老漢神神叨叨地壓低聲音說:「大腳都跟我說了,公社有個李寡婦要走道,說是給俺介紹。」
胖子吧嗒吧嗒嘴:「那沒準明年還真能抱上兒子呢。」
王三炮撇撇嘴:「得了吧,這年紀都該抱孫子啦!」
張老漢氣鼓鼓地瞪着他,真想把手裏的油布包摔到他臉上,不過最終還是沒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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