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餵?誰呀!」
爺爺死去的第三天,楚鑫沒有回學校,反正他學分已經修滿了,工作也已經找好了,還去學校幹嘛!
「阿鑫,是我。」
楚鑫還沒睡醒,腦子混沌的很,一時間也沒有聽出,女朋友語氣上的冷漠。
「啊,是你啊,怎麼啦,這麼早打電話來,有事嗎?」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三十整。」
「嗯?……哦,抱歉啊,睡過頭了!」楚鑫有些楞,他還以為那麼強的光,是他忘關燈的緣故。
他所在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處三居室的房子,房子不算小,也不大,他一個人住綽綽有餘。該說他那個爸爸可真有錢嗎?市中心這麼一所房子價值不菲,說送就送了,還送給自己這個十幾年沒有見面的兒子,來徹底斷絕關係。
本來就已經斷絕關係了,還多此一舉幹嘛?也不怕他這個便宜兒子賴上他!
楚鑫撓撓頭,半閉着眼睛胡亂蹬了半天,終於找到自己的人字拖,晃晃悠悠的往衛生間走。
「睡過頭了?」女朋友李馨寧的聲音從手機傳出,有些失真,「楚鑫!這是你這個月第幾次睡過頭了?!」
楚鑫拿濕手巾胡亂抹了把臉,精神了一下。「怎麼啦?**兒今兒脾氣挺大呀!沒事兒,哥哄哄!來親一個!寶貝兒!」
「唉……楚鑫,我們分手吧。」
「啊?哈哈哈!寧寶貝兒,別開這個玩笑,這樣吧,要是寶貝兒真不開心,一會兒哥找你,咱去逛逛街,讓寶貝兒高興高興!」
「楚鑫,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
「……」
「別問我為什麼好嗎?楚鑫,咱們認識快七年了,在一起也三四年了,真的夠了。現在大學都畢業了,楚鑫你還是這副樣子,聽說你找到的工作就是網站編輯,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網站!楚鑫,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再耗下去了,我爸媽在催着我結婚,而你!沒房,沒車,沒錢!這些就算了,你還沒有志氣!你根本就不能給我一個未來!……唉,楚鑫,對不起。」
「嘟……」
楚鑫茫然的聽着手機里的忙音,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亂的好像鳥窩一樣的頭髮,蒼白不健康的臉色,雖然身材不是竹竿,但是也沒有多少肌肉,穿着白色汗衫花四角褲,整個一躲在角落裏的宅男!
除了那張蒼白臉上,還算堅挺的鼻樑以及大大的雙眼以外,真是一無是處!
也不怪李馨寧會甩了他,任哪個女生,都容忍不了男朋友這麼沒出息吧……
可是……寧寶貝兒,我有房……
楚鑫苦笑一聲,雖說大丈夫何患無妻,雖說女人如衣服。但是,四年的感情,只有蛇精病才能說放就放下!
「得了!今天可以喝點小酒兒,慶祝喬遷之喜啊!」楚鑫四處望了望屋子,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一絲兒人氣,也許喝點酒,才不會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
「砰!」
扔掉一個易拉罐,楚鑫打開另一個,灌裝啤酒,是他現在消費水平唯一能承擔的。
癱坐在椅子上,周圍車來車往,市中心是不夜之地,讓他想安靜一會兒也不行。楚鑫嗤笑一聲,提着自己的膠袋,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車卻越來越少了。
楚鑫渾然不知的往前走,他覺得耳邊清靜了不少,舒服多了。掏出自己的手機,那是一把小米手機,還是今年李馨寧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麼想一想,楚鑫又有點愧疚,他從來沒有給李馨寧超過五百元的禮物。
不知不覺間,楚鑫走到了一處十字路口,看着紅彤彤的顏色從高處照過來,楚鑫恍然間好像聞到了某種紅色液體的味道。
我去,想吐!
楚鑫覺得自己在路邊吐好像有點不道德,扔易拉罐還能讓保潔員們撿,吐一灘,多噁心啊!忍忍吧,回家再吐!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楚鑫覺得應該是過了很長時間,結果紅綠燈還是光有紅,不見綠!
覺得自己快忍不住的楚鑫覺得,大半夜的,應該沒有人能看到自己闖紅燈吧……
抬腿邁腳,楚鑫往前蹭了一步,踏上了馬路,正準備快步回家,不遠處,卻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呲——」
「砰!」
一抹紅色的身影,由遠及近,猛然摔在了楚鑫面前。
可惜,楚鑫現在酒勁上頭,完全看不清那紅彤彤的一大片是什麼。
「救……救我!快救救我!」女人的聲音在黑夜裏顯得很是溫婉,可惜,在詭異的大霧之中,沒有人敢欣賞這個美妙的聲音。
楚鑫覺得自己的腳腕被什麼東西握着,好像是一隻手,不過此時的他酒勁上頭,什麼都看不清,也想不明白。楚鑫只是遵從本能的低下頭,想看看是什麼東西抓着他。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張臉,一張女人的臉。
那張女人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白-粉,她的眼睛很大,大的都已經跳出眼眶掉到地上,只有兩個黑乎乎的洞了,她的鼻子很小巧,可惜底下掛着兩注紅色的鼻涕,太難看了!還有一點不好,就是她的嘴太大,還越張越大,最後大到嘴角開裂,紅色口水直流,噁心的要死,還大到把自己的臉都吃了。
死死盯着那張越張越大的嘴,還有嘴裏黑漆漆的喉嚨食道,楚鑫終於忍不住了……
「嘔!嘔……!呃……嘔!嘔!」
……………………
「喂!小伙子!小伙子!你醒醒啊!」
「恩……」
身體被晃動的感覺,迫使楚鑫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龐。
「啊!」楚鑫被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一蹦跳起來,四肢並用的彈到一邊。他驚魂未定的四處望望,這裏他很是陌生,他敢發誓,自己絕對沒有來過這裏!
奇怪,他不是喝醉酒,想回家嗎?怎麼跑到這麼一個地方?就算喝醉了,他也不至於連家都不認識吧?
昨天的記憶很模糊,但是楚鑫很清楚的記得,他只是在樓下不遠處買了一堆罐裝啤酒,不至於認不得回家的路!
「小伙子,你大清早的怎麼睡在路邊啊?這段路不乾淨,前段時間連着死了好幾個人啦!看你滿身酒氣的,年紀輕輕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啊!有什麼想不開的,也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婆婆這幾天在這裏已經遇到好幾個和你一樣的小伙子啦!都是喝醉酒的,也只有你,還活着……」老婆婆碎碎叨叨的念着,楚鑫因為宿醉,頭很疼,便沒有太聽清她的話。
早夏時節,晨風還是很冷的,被風一吹,楚鑫立刻打了個冷顫。
「謝謝您婆婆!還好婆婆你這麼早叫我起來,不然等車多了,指不定我會遇到不測呢!真謝謝您了!婆婆!」楚鑫好受一點就感謝道謝,他不知道怎麼,總感覺特別的冷,「婆婆您怎麼一大早的在這兒啊?要去哪兒嗎?要不我送您過去?」
「哈哈哈,不用啦,老婆子只是來散散步,我家就在那邊,一會兒我自己回去就行啦,小伙子趕緊回家吧!」
「誒,行!那,我就行回家啦!婆婆您看着點路啊!」楚鑫實在被凍得不行,只能同這位婆婆say拜了!
正好路邊就是一個公車站台,楚鑫等了一會兒車就來了,上車後,楚鑫本來打算和那位婆婆招呼一下,可等他回過身,那位婆婆所在的地方,已經是空空如也了。
「婆婆腿腳還挺好,這麼快就橫穿馬路了……」
公車上沒有人,可能是時間太早的緣故,司機師傅很悠閒的哼着歌,看楚鑫上車,還非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楚鑫奇怪的看了看身上,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妥,不過還挺正常的。
「師傅,幾站到xx小區啊?」
「差不多是終點了,少年人,你怎麼一大早就跑這兒來了?這麼早,就來祭拜故人?」司機有些大大咧咧的問着,他說着,又奇怪的看了一眼楚鑫。
「祭拜故人?這……師傅,剛剛我是從哪兒上的車啊?」楚鑫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強裝淡定的問道。
「這裏是城東的墓園啊,少年人,你怎麼連自己從哪兒上的車都不知道啊?」
「城……城東?」
楚鑫心臟一陣緊縮,他怎麼會從市中心,跑到城東的?還是城東墓園出了名的「鬼路」被稱為「死亡十字路」的那個路口?
一陣冷戰,楚鑫連想都不敢想,只想着趕緊回家去!太詭異了!
等等!那個婆婆說,她家在附近?墓園附近,好像沒有民居吧!
楚鑫眼神看到車上的小電視,那上面正在播放一條新聞。
「今早在城東墓園附近發現一具屍體,屍體已被證實身份,曹雲瑞,女,七十八歲,死亡原因,心肌梗塞死亡,死亡時間,x月x號晚凌晨零點。」
那個屍體的證件照,實在太眼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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