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獸 第041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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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除鱷」二字，傅若蘭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這位張公子的來意果然挑起了她的興趣。

    只想了一小會，傅若蘭很快便轉身向老夫人告退。

    誰知老夫人卻道：「若蘭，怎麼說上次我們傅府都算失禮於這位張公子，理應跟他道一聲歉意。今日他來得正好，況且奶奶也想聽聽他的除鱷之法……這樣吧，你叫他到此處來見你吧。」

    「是，奶奶。」

    傅若蘭照老夫人的話吩咐下去，片刻之後，下人便領着一襲鮮衣、滿面春風的張公子，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張公子今日心情好像不錯，再次見到老夫人，好似完全忘記了上次見面時的狼狽，彬彬有禮地向老夫人施過禮，問了好，也沖老夫人身旁的林錚微一拱手，當是表達上次林錚出手相助的謝意。

    再轉首，見一位清麗無比的女子，正微有冷意地望着自己，心裏猜想這一定便是傳說中的傅家大小姐了，當下連忙正了正有些凌亂的心神，將自己的名字報了一遍。

    「張公子，聽說你此番來，帶來了除鱷之法？」

    張公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心裏暗自慶幸自己的一番苦心沒有白下。

    上次來求親，莫說沒見到傅若蘭，他甚至連傅府的門都沒進便鎩羽而歸。被杜晨風壞了事丟了面子之後，張公子以為自己肯定沒有希望了，回去後萬念俱灰，心如死灰。

    他把自己隔絕起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張公子好像突然開竅了，要想在扳回自己的臉面，同時在傅若蘭的眾多追求者之中脫穎而出，只能另出奇兵了。

    傅家在江邊鑼聲退鱷的事跡早就在巴東這個說大不大的縣城裏傳開了，張公子很快嗅到了這其中的機會，苦思之下，終於想出一套自認為可行的法子，這才敢再次來傅府造訪。

    他連忙將自己的來意說清，可能是驚詫於傅若蘭的美貌，張公子的聲音明顯顯得有些急促。

    「近日江邊鱷魚橫行，百姓無不懼怕。前幾日傅姑娘所創陣法，張某無意中聽聞，頓覺此陣法委實非同凡響。張某斗膽，苦思良久，在此陣法的基礎上略為改進，演變出一套可以捕殺鱷魚之法。聽聞傅姑娘因江邊田地之事，連日來深為鱷魚所苦惱，張某不敢獨藏，今日冒昧前來告知，也是想相助傅家，還望傅姑娘海涵！」

    這位張公子說起話來有些文謅謅的，不過大概的意思大家卻是都聽懂了。

    傅若蘭連忙問起他這套除鱷之法具體的實施方法，張公子笑了笑道：「傅姑娘，張某說得再神奇，也只是紙上談兵，無法讓人信服。所以張某冒昧邀請傅姑娘同去江邊，張某早已備好人手和所用之器具，就等傅姑娘前去，便可用此陣法捕殺鱷魚，不知傅姑娘可願意一同前往，共襄此事？」

    「這個……」

    傅若蘭遲疑了一下，顯然心裏還有些疑惑，老夫人卻是極有興趣，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日頭大得很，去江邊走走也不錯。若蘭，奶奶也想去，這樣吧，你我就與張公子一同前去，你說如何？」

    見奶奶興致正高，傅若蘭也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再說她自己也確實想看看張公子所謂的除鱷之法能不能成功，所以便點頭答應下來。

    「林錚，你也跟去瞧瞧，有你在，老身心裏踏實……對了，還有前幾日敲鑼救人的那個誰，也一起叫上，記得叫他帶上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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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大奎聽說大小姐又要以身涉險去江邊，臉色有些難看，但聽說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沒敢多說什麼。配備好馬車和人手，請示過傅若蘭，武大奎便親自護送着車隊，向着城南門的方向出發。

    張公子和張府的人在前面，傅若蘭、老夫人和棠兒三人坐在中間的馬車裏，林錚、張二礅等人坐在後頭兩輛沒有車廂只有車板的騾車上，武大奎則威風凜凜地騎着一匹高頭大黑馬，緊緊地跟在傅若蘭所乘的馬車旁邊。傅府內僅有的兩匹馬，今日都派上了用場。

    張二礅湊過來問道：「錚哥，啥情況？又去江邊幹啥？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敲鑼的法子了，還叫俺去幹嘛？」

    雖然這麼說，但張二礅還是緊緊地揣着懷裏的銅鑼，寶貝得很。

    林錚笑道：「咋了？怕了？」

    「怕倒是不怕，有這鑼在，只有鱷魚怕俺，俺才不怕它們。只不過……」張二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只不過今天嘛，王縣令鐵定不會再給鱷魚圍住了，便是真圍住了，也……也輪不到俺去敲鑼了……」

    「出息！」林錚知道他存的什麼心思，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上次牛逼了一把，你還惦記上那種感覺了？」

    張二礅被他說穿心思，訕訕地笑了笑，沒再作聲。

    少年心性，誰不嚮往那種牛逼哄哄的、孤膽英雄般的快|感，胖子也是人，胖子就不能有英雄情結嗎？

    出了城門不多時，遠遠的便看見江邊人頭攢動。走得近了，才發現不但有許多圍觀的布衣百姓，連王縣令、杜縣丞和杜晨風都赫然在列。當然，也少不了一群佩刀的公人，徘徊在王縣令和杜縣丞左右，左手緊握腰間刀鞘，警惕的目光四下里逡巡着。

    可最醒目的，自然還是得數杜晨風身邊那位近兩米高的巨奴樊大熊。

    樊大熊一如既往地一言不發，只是面色較以往有些凝重，穿着上也一改往日的短裝風格，穿着有些寬大到不合身的灰色袍子。

    樊大熊的站姿有些不大自然，林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若是他認真看的話，會發現樊大熊今日不知什麼原因，竟然有些緊張，在這樣已經頗有些寒意的天氣里，額角居然掛着幾粒汗滴。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張公子見到杜晨風和樊大熊居然也在，臉色頓時有些發青。上一回杜晨風當眾侮辱他，他心裏對杜晨風怨恨已極，但又忌憚杜家的勢力，不敢發作，委實有些憋得難受。

    「原來是張公子，幸會，幸會！不想今日張公子也有興致來看我們除鱷嗎，倒是有心了！」

    杜晨風厚着臉皮上前打招呼，語氣中帶着幾分譏笑，張公子板着臉，一語不發，沒有理他。

    杜晨風也不惱他，自顧自地一副擺出欠揍的模樣，嘴裏「嘖嘖」個不停，正想再多加嘲弄幾句，卻看見傅若蘭和老夫人下了馬車，這才「咦」了一聲，收起自己的嘲諷神情，滿臉堆笑地迎了過來。

    「傅姑娘，你來得正好，杜某方才還在想，要不要派人去你府上請你過來！……老夫人也來了？倒是難得！」

    杜晨風熱情地打着招呼，彬彬有禮地向老夫人問過好，這才拿眼角的餘光，瞥了騾車旁的林錚一眼。

    此時王縣令、杜仲方等也朝這邊走了過來，幾句交談下來，才發現今日大家的目的竟是一樣，都是為了除鱷而來。

    雖然還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成事，但王縣令卻是大感欣慰。

    經過上次敲鑼退鱷一事，坊間的老百姓對鱷魚的恐懼之心似乎沒有以前那般強烈了，原本又嚇人又神秘的鱷魚居然害怕可笑的鑼聲，讓民間對這種猛獸的認識在一定程度上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所以官府的懸賞佈告一經貼出，便引得城中老百姓熱議紛紛，大家都發揮着自己的想像力，賣力地出謀劃策，但真正可行的法子，卻還是少之又少。

    杜仲方上回本想借着幫助農戶的名頭，在民間贏得親民的聲望，最終卻被奮不顧身衝上去救人的王縣令給比得灰頭土臉，事後當然後悔不已。如果早知道有後面鑼聲退鱷這一出，他杜仲方也一定不落人後。

    不過世上沒有早知道，王縣令也不知道，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或許這便是他們之間的區別吧。

    杜仲方當然不甘心就這樣落於下風，加上杜晨風也想討好傅若蘭，於是兩人絞盡了腦汁，終於想出了自認為不錯的除鱷之法。

    如此盛舉怎可默默無聞，當然要大張旗鼓，所以杜仲方不但把王縣令給拉到江邊做見證，還早早地放出風去，引得一些好事的老百姓聚到江邊圍觀。

    聽說張公子也帶着除鱷的法子前來，杜晨風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張公子，咱倆還真是有緣啊，杜某聽說你也有除鱷之法，心中實在好奇得緊。不如等會就由張公子先一展身手，好讓在下與在場諸人都大開眼界一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