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
等到林錚張二礅他們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傅府門前的空地上早已圍了一大群人。
確切地說,鬧事的人並沒有在傅府府上鬧事,而是在傅府大門前。
看熱鬧的人們從古至今都差不多,三三兩兩地圍着場內指指點點,不時還低下頭掩着嘴,小聲地交談幾句,內容無非是誰這麼倒霉,竟然惹了杜公子之類的,語氣大多以可憐嘆息居多。也有些壞心眼的好事者,則完全沒有憐憫的意思,津津有味地看着場內的打鬥,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
林錚擠進人群,認真地聽了幾段圍觀路人間的對話,再與場上的人物一一對應起來,便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還得從傅家大小姐傅若蘭說起。放眼整個巴東縣,傅若蘭都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又是一介商場女強人,這樣一位女子,至今居然仍待字閨中。城中打她主意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垂涎其美色者有之,覬覦其家產者有之,只怕更多的人是兩者兼而有之,既愛慕她的美色,又貪戀傅家的家財。
傅家是巴東縣城中一年來新近崛起的大戶。說起來傅家的來歷有些神秘,不過,雖然沒有多少人清楚她們的來歷,但傅家沒有男丁,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若是有幸能贏得傅大小姐的青睞,最終抱得美人歸,便等於是娶回一隻金鳳凰,還買一贈一額外贈送一座小金山。
一想到這,城中各路青年才俊們的心便被撓得痒痒的,上傅府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城中家境稍微殷實些的公子哥們,全都削尖了腦袋往傅府擠。現在場中這位杜晨風杜公子,便是這長長隊伍之中的一員。若是論起家世背景來,杜晨風也算是傅若蘭眾多仰慕者之中的佼佼者,但是若論人品聲望,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杜晨風先前上門提親,已經被傅若蘭婉言拒絕過一回,但他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就此死心。相反的,自從見過傅若蘭之後,他竟比先前更為狂熱了。先前還僅是耳聞傅若蘭的大名,怕落了人後趕個熱鬧,可自從親眼見過那絕世容顏之後,杜晨風卻是每日茶飯不思起來,一得空便借着各種藉口來傅府拜訪,見面三分情,自然是希望能由此增進彼此之間的了解,至於後續能否有所發展,事在人為。
久而久之,這種行為自然惹人生厭。而且傅若蘭私下裏也讓劉管事調查過,這位杜晨風不學無術,好酒貪色,一派紈絝作風,在巴東縣裏頭的名聲極差,平日裏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沒少干,這樣的人,向來眼高於頂的傅若蘭又怎會看得上他?
但杜晨風卻渾然不覺,還自我感覺良好。最近這些時日,傅府之人只聲稱大小姐不在府上,每次都讓他悻悻而回。碰了幾次壁,杜晨風心裏便起了疑心,覺得這是傅若蘭在找藉口,對自己避而不見,心裏又是沮喪又是惱火,但又不好發作。
出了府,見一位不知是誰家的公子,帶着下人和彩禮也來傅府提親,心裏便無端地來氣。杜晨風早憋了一肚子火,雙方不知怎的一言不和,惹惱了他,竟將彩禮通通奪了去,扔在地上一通狂踩。
那位來提親的公子姓張,也是縣裏的大戶。張公子帶來的幾個家丁,見主人如此受辱,自然不會罷休,紛紛圍了上來。
張二礅小心地指了指場中一位公子哥模樣的人,輕聲說道:「錚哥,那位便是杜公子了,囂張得很,別惹他,他手下那個樊大熊據說在俺們縣還沒遇到過對手!別看張公子帶了這麼多人,依俺看哪,只有挨揍的份。」
原來這杜公子飛揚跋扈,卻也是有理由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身邊時刻跟着一位巨人般的家奴。
這家奴叫樊大熊,長得又高又壯,臉上滿是橫肉,一雙大手叉在胸前,凶神惡煞一般。單是往那一站,便如一座小山似的,讓人心生懼怕。
林錚到的時候,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這位樊大熊,也正是因為有這位樊大熊,場面才顯得有些失控。
杜晨風被張家家丁團團圍住,卻一點也不懼怕,只是冷笑一聲,大聲喊道:「樊大熊!」
那身後的巨人家奴大步向前,輕蔑地掃視了一下張家的幾個家丁,大手一抓,一個家丁躲閃不及,一下子就被他抓了起來,再使勁一甩,居然給甩出老遠去,哇哇哇的一陣叫疼。
那樊大熊雖然因為體形龐大不甚靈活,但這幾個普通家丁傻不拉幾的,也沒有作戰方略,哪是他的對手。他老鷹抓小雞一般,只消幾下子便將他們摔的摔,扔的扔,踹的踹,打的打,不多時個個都給揍得鼻青臉腫,他卻是分毫未傷。
沒辦法,體形實在相差太大,這傢伙的身板連林錚都有些吃驚,目測一米九以上近兩米的身形……
這傢伙是吃膨化劑長大的吧?
在這個時代,這就是一個進擊的巨人啊!
人群里還有一撥人也帶着紅紅綠綠的彩禮,看樣子也是來傅府提親的,一看這架勢,連忙一聲不響,灰溜溜地逃了。
他娘的,算命先生明明說今天日子不錯,宜嫁娶、宜提親,現在看來,這明擺着是忽悠人啊,回頭該找他算賬去!
傅府的下人們聽到動靜,也陸陸續續趕了一批出來。武大奎抱着雙手,站在幾個護院前面,冷眼看着樊大熊在場中橫掃張家的下人們。
張二礅瘦七等一幹家丁見武大奎他們都沒有什麼動作,也不好上前勸架,畢竟這裏已經是傅府之外,說起來不算是傅府的範圍了。
杜晨風縱容手下,把來傅府提親的人如此當眾毆打,顯然是沒怎麼把傅府放在眼裏,但從性質上來說,這隻屬民間鬥毆,只是恰巧發生在傅府門前罷了,傅府確實管不了。
林錚卻是看得心頭一片火起,那幾個張家的家丁被揍得很慘,一個個鼻青臉腫,身上儘是抓傷摔傷,有兩個嘴角還沁出血來。那位杜晨風卻像是以此為樂,嘴角連連冷笑,數度拍手稱快,像是要把在傅府內受的氣,全都發泄出來。
這種霸道惡少,真是什麼年代都有啊。
忍着心頭怒火,林錚走上前一拱手,客氣地說道:「杜公子,差不多了,快叫你的這位下人住手吧,再這般打下去,只怕是會出人命!」
身後的張二礅嚇了一跳,暗暗後悔沒有好好看住林錚,武大奎見林錚居然上前去勸架,也有些意外,但卻仍是抱着手,靜觀場上變化。
杜晨風正饒有趣味地看着樊大熊將張家的下人們揍得七零八落,顯然沒料到竟然有人敢上前打擾他的好興致。
轉過頭打量了林錚一眼,見他一身青衣小帽,一副標準的家丁裝扮,杜晨風只是輕蔑地揮揮手道:「滾開去,別擾了本少爺的興致!」
旁邊的武大奎一聲嗤笑。這個林錚真是不自量力,這位杜公子在城中是出了名的跋扈,別人避之唯恐不及,連他武大奎也敢輕易上前勸架,你林錚一個小小家丁,甚至連家丁都算不上,上去逞什麼能?
「杜公子,這位張公子怎麼說都是傅府的客人,你這般毆打他的下人,便是不把傅府放在眼裏……」
杜晨風不耐煩地側過頭瞟他一眼,問道:「你是傅府的人?」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公子,你需要叫他停手了,若出了人命,只怕你也難以收場。」
「本少爺做事自有分寸,要你一個卑賤的下人來教訓我?快滾開去,要不然,連你也一塊揍了!」
見他語氣囂張,林錚臉上怒意頓現:「杜公子,別給你臉還不要啊,我已經很是好言相勸了,你再如此一意孤行的話……」
林錚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杜晨風沒讓他說完——他已經一拳揮了過來。
杜晨風對眼前這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家丁顯然是輕視已極,他囂張慣了,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管你是誰,弄得本少爺不爽了,先揍了再說。料想這家丁必不敢還手,所以想也不曾多想,出手就是狠狠的一拳,直取林錚鼻庭。
不過他馬上意識到自己錯了。
不但錯了,還錯得非常離譜!
這個家丁不但不好欺負,好像看過去還非常地不好欺負。
杜晨風對這些卑賤的下人向來看不起,這一拳他本以為一擊必中,可林錚哪會讓他這麼輕易得手。他以前學過一段時間的散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杜晨風的拳頭,手上稍一用勁,杜晨風只覺得手指之間頓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擠壓着,指間的骨骼一陣痛感傳來。
十指連心,杜晨風痛得直咬牙,拼命想用力掙開,可是這家丁的力量卻大得驚人,讓他半點也動彈不得。
他怒視林錚一眼,見林錚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心裏一急,大吼起來道:「賤民,你可曉得我爹是誰嗎?還不快快放開本少爺?」
那邊樊大熊還在與張家的家丁們斗作一團,眾人見向來囂張跋扈的杜晨風居然被個家丁給擒住了,目光紛紛往這邊望過來,全場的焦點很快轉移到林錚身上。
林錚聽了杜晨風的叫囂,心中冷笑,他娘的,你爸叫李剛嗎?怎麼這種敗類這麼多,走到哪也能見着?
他對這種仗着父輩蔭護、到處為非作歹的二世祖本就深惡痛絕,心念急轉之下,便想戲謔他一番。
他假裝一愣,手中力道卻絲毫沒有放鬆,作出一臉詫異的神情,假裝不懂地問道:「誰?你爹?」
「賤民,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林錚笑着道:「你爹是誰,只怕是你娘這一生最大的秘密了,在下確實不知!杜公子,你若真想知道你的親爹是誰,請滾回家細問你娘親去,莫要在這裏像條瘋狗一樣的到處咬人!」
周圍圍觀的人群先是一愣,隨即發出轟然大笑,杜晨風本想顯擺一番,沒想到竟被林錚鑽了空子,狠狠的戲耍了一番,不但自己失了顏面,連他父親都被連帶着戴了頂綠帽子。
杜晨風的臉此時也氣得綠了,他向來無法無天慣了,平日裏只有他欺凌別人,哪裏受過半分冒犯。可眼下自己右拳被這小子死死拿住,半分動彈不得……
他突然陰陰一笑,腦子裏閃過一絲卑鄙的念頭,冷不丁地飛起一腳,直取林錚胯下重要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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