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病王娶啞妃 V080一心求死狼狽歸國

    砰——

    啪——

    一重一輕兩聲巨響,珍月公主狠狠的撞在陣壁之上,又被狠狠的反彈回去,長劍摔落在地,發出一陣轟鳴之聲,彈跳了好幾下之後才靜止下來。

    「噗——」被反彈回去的珍月公主如那斷了線的風箏狼狽栽落在地,捂着胸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她的嘴裏湧出來,蔓延開來的血腥之氣一點一點刺激着眾人的感官。

    宓妃的步子邁得不大不小,不快不慢,步履悠然,無視珍月公主兇狠的話,也無視她瘋狂的舉動,仿佛無論珍月公主做了什麼,都吸引不了她的半點目光。

    似嘲似諷的看着珍月公主被彈飛出去,宓妃這才停在距離索魂陣三米開外的地方,雙手環胸嘴角含笑,眸光清明冷冽的望着倒在地上不斷吐血,人不人鬼不鬼的珍月公主,那笑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只覺被她那目光掃過,一股寒意就由腳底板直上腦門整個人是透心的涼,她那看向珍月公主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跳樑小丑。

    不長不短的九天時間,硬生生將一個姿容嬌美,明艷動人,氣質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珍月公主竟也是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度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

    「咳咳咳…」兩個貼身伺候她的宮女已經被活生生的燒死在她眼前,那一聲又一聲,聲嘶力竭的悽厲的慘叫聲仍在耳邊不斷的迴響,刺激着她,讓她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下一刻就會被那火也燒上自己的靈魂,然後痛苦的被燒死。

    即便摔倒也好,甚至是死了也罷,都不會有人再扶她一把,又或者礙於身份敬着她順着她,一個個都恨不得她趕緊去死。

    死了,倒也乾淨。

    鎮南王妃的侍女照顧自家主子都忙不過來,又哪裏還能看到她,更何況一直與她意見不和的鎮南王,因她而被困於陣中,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掐死她吧!

    如果沒有她,鎮南王妃就不會遭這樣的罪,受這樣的屈辱。或許還會因為她,導致已經有了解毒希望的鎮南王妃被雲錦拒絕治療,生生斷了活下去的路。

    一念錯,步步錯,終究是落得滿盤皆輸的悽慘下場。

    眼看着周圍的每個人都避她如蛇蠍,仿佛她就是那害人不淺的瘟疫似的,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珍月公主眼中不禁落下滾燙的淚來,心中苦澀不已,身體撕裂般的疼痛讓得她的眼神開始渙散,模糊,竟是沒了求生的念頭。

    「怎麼,你以一個不受寵不受待見,在後宮默默無聞,僅是頂着一個公主之尊的身份,都能憑藉着自己的心機手段謀略將自己不受寵且僅位居嬪位的母妃,一步一步讓得她重獲聖寵晉封妃位不說,還讓自己被賜予了封號,身份地位與往日再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更是為你的母妃出謀劃策力壓一直以來聖寵不衰的楊貴妃一頭,一時間寵冠六宮,盡得景帝獨寵。」宓妃比劃的時候,溫紹雲充當了翻譯的角色,誰讓珍月公主是個不會武的,不然也沒這麼麻煩。

    「這樣的你,就這麼死了,甘心嗎?」

    溫紹雲是連多看珍月公主一眼都覺得無比的厭惡,這樣的女人早死早乾淨,可即便他覺得這女人該死,可還是將宓妃的話問了出來。

    他又哪裏知道,他的寶貝妹妹不遺餘力的喚起珍月公主的求生意志,哪裏是她慈悲心腸,不過只是不想讓珍月公主死得太痛快罷了。

    甘心嗎?

    她甘心嗎?

    珍月公主半躺在地上仰望着宓妃,只覺自己卑微如螻蟻,而居高臨下俯視低睨着她的宓妃,仿佛就是這天地之間的主宰,她要她生,她便生,她要她死,她便得死。

    可憐她,竟是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不,她不甘心,又怎能甘心。

    「咳。咳咳。」咬着牙,混着血,固執的往肚子裏咽,她不要這樣被宓妃如同打量一條死狗般的俯視着,即便此時她滿身狼狽,如墜髒污泥濘之中,她也接受不了別人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尤其那個這樣看着她的人,是宓妃。

    眼看着珍月公主渙散的目光漸漸回聚,眼神裏帶着濃烈的恨意,宓妃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半瞌着的水眸極快的閃過一抹邪氣的幽光,語氣冰冷如刀,「死了多可惜,你得好好的活着,因為只有活着才能找我報仇,只有活着才能一雪前恥,你要死了可就什麼也沒有了。」

    「咳。你你…」憑着內心深處那股執拗的狠勁兒,珍月公主強撐着踉蹌的站了起來,原本一雙嫵媚動人,清亮有神的明眸,不但紅腫如核桃一般不說,裏面更是佈滿了暗紅的血絲,沒有半點往日的神采,唯剩灰敗不堪。

    那一日,貼身宮女的身上突然着火,她因躲避不及,不但自己的頭髮被血火燒去一半,就連她身上穿的衣服,袖子和裙擺也都有被焚燒過的痕跡,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衣物被燒焦之後的焦臭味,難聞不說還很是刺鼻。

    值得慶幸的是,血火雖然霸道,碰到什麼燒什麼,而且是頃刻之間便將接觸到的東西都燒成灰燼,但血火不會蔓延,否則珍月公主早就已經引火*了。

    整日整日的,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着精神與身體的雙重折磨,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夠逃出去,如何能夠活下來,以至於她全然忘了可以吩咐外面看守的親兵首領為她送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到陣中,再不濟她能有一身乾淨的衣服穿着,不至於落得衣不避體的下場。

    近十天不洗臉,不洗澡,不漱口,不梳妝,不換衣服,不塗脂抹粉,可想而知這樣的一個女人,究竟髒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又臭到了什麼樣的程度,縱使她天生麗質,此時此刻也再無人願意多看她一眼,就怕給自己噁心到。

    就連上個茅房方便一下,都不得不隔着屏風當着眾人的面進行,還要高度集中精神,就怕有人會突然衝過來。

    洗澡換衣什麼的,想想也就罷了,做起來不太現實,也十足的危險。

    別說是像珍月公主她們這樣的一國公主之尊放不下那樣的臉面,就是那些個使臣跟侍衛,也是寧可忍着渾身沖天的難聞的臭氣,也不願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換件乾淨清爽的衣服。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會不會在他們洗澡洗一半,換衣服換到一半的時候發生一點意外,那樣他們豈非是要赤果果的暴露人面。

    那樣的畫面他們不敢想,於是也就絕了那樣的念頭。

    何況,宓妃佈下的索魂陣就那麼大一點,任誰也不想自己在洗澡換衣的時候,別人就在外面各種腦補他們,那畫面實在太令人惡寒了。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已經將本宮都害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一時的嫉妒會將自己害成這樣,哪怕她是真的恨毒了宓妃,她也不會對她下達必殺令的。

    自打三國的人被宓妃困在索魂陣里,而她又不打自招的承認了她對陣中宓妃暗下殺手的事,根本就不用宓妃來找她算賬,北狼國和夢籮國的人都恨不得殺她而後快。

    若非她的身邊還有鎮南王,珍月公主毫不懷疑,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鎮南王護她當然不是因為她的公主身份,而是他身為琉璃國的鎮南王,豈能眼睜睜的看着北狼國和夢籮的人在他的面前行兇。

    國家的威嚴是不容挑釁的,故,拓跋遲和南宮立軒才沒有殺了她泄憤。

    「閉嘴,我妹妹要是有你指甲蓋那麼點兒的惡毒,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裏還容得你在這裏亂吼亂吠,瘋狗一樣的捸着誰都要撲上去咬上一口。」沒等宓妃開口,溫紹宇聽了珍月公主的話就炸毛了。

    他妹妹這麼善良的人,哪裏惡毒了。

    「呵呵…」珍月公主仰着頭瘋笑着,怨毒的目光一一掃過宓妃左右的溫紹軒,溫紹雲,溫紹宇和穆昊錚四人,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似悔又是似恨,種種情緒難以用語言去形容。

    她不禁捫心自問究竟是什麼讓她產生了那樣瘋狂可怕的,又不計後果非要殺了宓妃才甘心才痛快的念頭。

    對,是嫉妒,也是羨慕。

    她嫉妒宓妃明明是個啞巴,可她卻擁有着她所羨慕渴望得到的一切,而那一切偏又是她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

    憑什麼宓妃不過只是個啞巴而已,她卻能不受束縛,張揚恣意的活着,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想要什麼就有人捧到她的面前,完全都不用費盡心思的去討好誰,挖空心思的去設計謀求,就能得到父母的溺愛,兄長的寵愛,所有人都那麼疼惜着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溫宓妃她究竟憑什麼?

    就是因為溫紹軒等人對宓妃的百般呵護與疼愛,刺激得她失去了理智,內心深處那道關押着邪?惡的大門被打開,整個人都被嫉妒怨恨所包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毀了她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那一刻,珍月公主的腦海里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殺』字在不斷的徘徊浮現。

    終於,恐怖的執念戰勝了理智,珍月公主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對六個死士都下達了必殺令。

    她要宓妃的命。

    可當拓跋遲去佈陣,她冷靜下來,再次回想宓妃所提要求時,理智告訴她應該取消必殺令,可她仍是抱着僥倖的心理,覺得宓妃一定會死在十八木遁神光陣中。

    在她看來,受到限制不能使用武功的宓妃,被家人像保護花朵兒一樣保護着的宓妃,失去她所倚仗的一切,又如何還有活命的機會。

    可最終的現實無情殘酷的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暈頭轉向,完全接受不了宓妃闖過了陣還活着的事實。

    更無法接受,宓妃竟然絲毫不顧忌他們三國之力,竟然布下索魂陣將他們圈禁在其中,或生或死皆由她一手掌控。

    成者王,敗者寇,是她技不如人,落得這般下場也沒什麼可怨天尤人的。

    「本宮要是不惡毒,早就不知道在深宮裏死了多少回了,你們最好能永遠都這麼護着她,寵着她,不然就算本宮沒能要了她的命,別人也會毀了她的,你們越是護着她,她就越是遭人記恨,你們又怎麼會知道一個人一旦嫉妒起來,會有多麼的可怕,多麼的瘋狂,又是多麼的不計後果,哈哈……」美好的東西總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想要得到,抱着跟她相同想法的人,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很多,珍月公主還真就不相信宓妃逃過了一次,以後還次次都能逃得過。

    別人有的,自己沒有的,別人越是護着,也就越是容易讓別人想要爭相強搶,據為已有。

    那樣的心理,運用得好,能成就一個人,運用不當,那就會毀了一個人。

    而她,就是被嫉妒摧毀掉的女人。

    那麼可笑,那麼可悲,又那麼愚蠢而不自知。

    「你以為這個世上誰都跟你一樣陰險狠毒不要臉,自己得不到就想強搶別人的。」溫紹雲黑沉着一張俊臉,銳利的眸光如箭直射向珍月公主。

    他是想罵點兒狠的來着,可恨罵人的粗話他不會。

    「本宮身份高貴,豈能允許她區區一個啞巴騎在本宮的頭上,本宮不但要死士取她的性命,本宮還想將她五馬分屍,讓她連投胎都投不到一個好人家。」珍月公主越說越是激動,黑乎乎,髒兮兮的一張臉此刻顯得份外的猙獰和扭曲,豆大的汗珠因疼痛自額頭滑落順着臉頰往下滴,緊接着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伴隨着鮮血從嘴裏流出來,畫面看着很是瘮人。

    「我殺了你。」該死的臭女人,竟然敢說妃兒是個啞巴,還要將妃兒五馬分屍,竟然還存着那麼惡毒的心思,溫紹宇怒紅了眼,管她是公主還是什麼,必須把她給殺了才解氣。

    要是再留着這個女人,誰知道她還能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想死,我們偏不成全你。」看着怒氣沖沖就要衝上去殺人的溫紹宇,宓妃趕緊給人拉住,沒等她開口,就聽到大哥溫紹軒的聲音輕柔平緩的響聲。

    明明那聲音雲淡風輕得很,但不知怎的,宓妃竟然聽出了幾分殺伐之氣。

    貌似她家大哥,生氣得不明顯,卻也明顯是動怒了。

    「三哥淡定。」

    「她說你壞話,她該死,讓我殺了她。」

    宓妃翻了一個白眼,雙手死死的抱住溫紹宇的胳膊,生怕他沖了出去,「她還困在陣里,傷不到我,也殺不了我。」

    「軒表哥說得對,你想死,我們還就不成全你,殺了你還得髒了我們的手,讓你活着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解氣。」穆昊錚不出聲則已,一出聲就有氣死人的本事。

    本來聽着珍月公主的話,他也是動了怒的,險些衝動的就要出手,側首的時候剛好看到老神在在的溫紹軒,再結合細想了一下珍月公主的言行,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三哥到現在還不明白麼?」

    「明白什麼?」溫紹宇還沒轉過彎來,望着宓妃呆呆的反問。

    宓妃:「……」

    「哎,我的這個腦子,差點兒就中了她的計,這個可惡的女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溫紹宇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惡狠狠的沖珍月公主道:「你想死,別說沒有門,就是連窗都沒有。」

    噗嗤——

    不但宓妃看着這樣的溫紹宇不厚道的笑了,就是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仿如謫仙一般的大哥溫紹軒都沒能忍住牽起了嘴角。

    唔,她家三哥好可愛好萌有木有。

    至於周圍那些親兵,更是一個個背過身去,捧着肚子狂笑不止。

    「看來是本小姐低估你了。」宓妃眸光閃了閃,笑得有些邪氣。

    計謀被識破,珍月公主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離了身體,整個人如同一灘軟泥一般癱坐在地,神情恍惚。

    張了張再想爭辨些什麼,終是嘴唇動了動,再沒發出聲音。

    意識到珍月公主想做什麼之後,溫紹雲又平靜下來充當宓妃的嗓子,替她說話。

    她以為經過這麼些天,珍月公主就算沒有被逼得瘋掉,至少神智已經沒有那麼清醒,又哪裏想到這個女人的心智之堅定,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和想像。

    說到底也不難怪,若是珍月公主沒有這麼堅定的心智,她又如何能在景帝眾多的皇子公主裏面脫穎而出,深得景帝的歡心與重用。

    她又如何能一步一步幫扶着她的母妃上位,力壓後宮眾多嬪妃,榮升為景帝身邊目前最為受寵的妃子。

    或許從宣帝讓寒王來宣讀了他的口諭開始,珍月公主就已經有意識的針對她一步一步的算計謀劃好了。

    當三國點頭認同了宣帝的口諭,珍月公主就知道宓妃一定會來寒梅殿解索魂陣,所以她有意識有意圖的牽引着宓妃,意欲借着宓妃的手了結她自己的性命。

    故,宓妃從寒梅殿踏上廣場那一刻,身處陣中的珍月公主才會拿了劍,上演一出她已神智不清,意圖攻擊宓妃報仇的一幕。

    三國的人被困於陣中,受盡了身體和精神雙方面的折磨,但卻無人甘願就此死去。因此,拓跋遲等人雖然曾有吩咐過自己的侍衛衝擊索魂陣,但卻沒有下令讓他們不要命的衝擊。

    目的無非就是想試試索魂陣的底限在哪裏,他們是否能硬闖出去。

    事實證明,索魂陣是個很奇妙的陣法,無論你在裏面怎麼衝擊,雖說會一再被反彈開,吐血受內傷,但卻不會致命。

    除非,不斷衝擊四方陣壁的人,是一心想要求死的,否則再怎麼撞都死不了。

    「你一心求死,倒真不符合你的行事風格。」宓妃抿了抿唇,清澈的水眸似是染上了一層迷霧,語氣變得飄渺虛幻起來。

    身體力行的攻擊也好,言語上的攻擊也罷,一步一步的都在說明珍月公主是有多麼的想死,而且還是想死在她的手上。

    「你明知衝擊陣壁要不了你的命,你就那麼想讓本小姐親手了結你。」

    珍月公主面色一白,既然心思被識破,她也再沒什麼好隱藏的,直白坦蕩的道:「成者為王敗者寇,本宮與你相比棋差一着,落得這般下場無可厚非,但求你給個痛快。」

    「你乃一國公主,本小姐可不敢殺你。」

    「但凡得罪了你的人,天王老子你都敢殺,你會不敢殺本宮?」珍月公主笑了笑,目光在陣中環視一圈,不無嘲諷的道:「你看看他們,哪一個在各自的國家不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落到你的手裏不一樣被收拾得滿身狼狽,顏面掃地,幾輩子的臉面都給丟光了。」

    被珍月公主那樣目光掃過的人,無不覺得自己的臉一陣火辣辣的,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越低才越好。

    「你說得沒錯,但凡得罪過我的人,遇神殺神,遇魔斬魔,即便你貴為琉璃國的公主,本小姐殺你也不帶眨一下眼睛的。」


    饒是已經做好赴死準備的珍月公主,聽到宓妃這狂妄霸道的宣言,也不禁面露錯愕之色,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不過,於你們而言,死是一種解脫,本小姐要的卻是你們生不如死,那樣才不枉費本小姐受那火焚之苦。」

    「你…」

    「本小姐還是那句話,別以為就你聰明,就把別人都當作是白痴傻瓜,你心裏在打什麼算盤,本小姐比你更清楚。」

    對上宓妃古井無波,一望望不到底的幽深黑眸,珍月公主只覺滿心的挫敗。

    寒王的話再次鑽進她的腦海里,在原有賭注的基礎之上,他們每一個國家再賠償三件鎮國之寶出來,外加五百萬兩黃金,以換取他們脫離索魂陣,保住性命再平安歸國。

    以珍月公主對她父皇的了解,景帝壓根不會同意用三件鎮國之寶和五百萬兩黃金來換她這枚棄子,他只會毫不猶豫的捨棄她,甚至是借着她的死對金鳳國發難。

    然而,她能想到的,宣帝不會想不到,既然宣帝能對他們下達這樣的口諭,換言之就意味着宣帝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們的父皇會同意奉上三件國寶和五百萬兩黃金將他們換回國。

    為了擺脫曾經在後宮裏受人欺凌的日子,珍月公主自懂事起就學會了看人臉色行事,處處小心謹慎,不遺餘力的替自己謀劃,替自己的母妃謀劃,哪怕明知再怎麼展露頭角都會被景帝當作是棋子,可她心裏明白,既然擺脫不了做棋子的命運,那麼她就是做一顆有價值的,不會輕易被捨棄的棋子。

    憑藉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她成功引起了景帝的注意,得償所願的擁有了自己想要一切,卻也漸漸將她的父皇看透,知道了她的父皇究竟是怎樣一個薄情冷血的帝王。

    不需要用腦子,珍月公主就知道,被迫接受了宣帝不平等條約的景帝,她的父皇心中是怎樣憋着一股無法宣洩的怒火。

    一旦她歸國,等待她的一定不是景帝問她,受了多少委屈,是否要他為她撐腰,而是怎麼懲罰她,折磨她。

    珍月公主只要一想起景帝那雙陰戾的雙眼,渾身就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她寧可死在金鳳國,死在宓妃的手裏,她也不要回琉璃國。

    「本小姐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善良慈悲的人,初進星殞城的時候,你們就應該知道,本小姐是個煞星,還是個睚眥必報的煞星。」

    「不——」

    「現在的你可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不不。求你。我求你…」她只是一心求死罷了,就連這樣也不能滿足她麼?

    琉璃國,珍月公主竟是連死都不願回去,可想而知回去後的下場會有多麼的悽慘恐怖。

    「這是你求人態度?」宓妃挑了挑好看的眉,沒了心情再繼續跟珍月公主廢話下去,「你們的命本小姐今日不取,他日若在碰上,是生還是死大家各憑本事。」

    拓跋遲瞪着宓妃,嘴唇動了動沒說話,卻是明白了宓妃的意思。

    下一次再見面,她不會再放過他們,她會要他們的命。

    移開目光落到一心求死的珍月公主身上,拓跋遲陰沉着一張臉,表情極其的複雜,他又何嘗不知珍月公主為何要一心求死。

    即便是他身為北狼國的大皇子,母族強大,自己在朝中也很得朝臣的擁護,父皇更是看重於他,然而經此一事,怕只怕回去之後,等待他的又將是另外一場風暴。

    溫宓妃這個女人,幾乎毀了他二十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

    她不殺他們,反而比殺了他們更解氣。

    「得饒人處且饒人,溫宓…」

    宓妃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頭輕放在自己粉嫩的唇上,笑得張揚而邪氣,打斷珍月公主即將出口的話,「殺你會弄髒我的手,你若真的想死,再多衝擊幾次索魂陣,你就真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還愣着做什麼,剛才你不是撞得挺起勁兒的麼,繼續撞啊。」溫紹宇唯恐天下不亂的沖珍月公主吼道。

    「事情已成定局,無論你們再怎麼掙扎折騰結果都一樣,還不如安安份份的,你們省心我們也省心。」

    「即便是你們都死了,哪怕是為了換回你們的屍體,那些該賠償到咱們金鳳國的東西也不會少,否則不用等到三國對我們宣戰,光是你們自己國家的內亂就有得讓你們的皇帝頭疼了。」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皇位之爭不說血流成河,但激烈的爭鬥總是無法避免。

    有人成功稱帝,亦有人滿心不甘,隱忍不發伺機而動,不然金鳳國也不會有十一年前那一場險些動搖國之根本的內亂,差不點就害得溫老爹失妻喪女。

    琉璃,北狼和夢籮三國,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暗地裏卻是風雲暗涌,紛爭不斷,皇帝的位置坐得並不穩當。

    宣帝自登基以來,先是藉助着外戚的力量除了秦親王那一個大的內患,卻也深受強大外戚的制肘,處處被壓着。

    其他三國平靜的表面下,遠遠不是眾皇子明里暗裏爭奪太子之位那麼簡單,朝中幾位手握重兵的親王等待時機,意欲要伺機奪權的不是沒有,而是隱藏得很好。

    任憑他們再如何隱藏自己的動機,三國皇帝既然能坐上那個位置,就不是沒有本事的人,也斷然不會對他們沒有防備,故,宣帝在宓妃提議的那些基礎之上,再隱晦的放出消息,可助那些有心之人奪權。

    如此,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三國皇帝哪怕只為換回拓跋遲等人的屍體,那筆天價的賠償款,他們不出也得出。

    要說宓妃此舉其實是冒着極大的風險,一旦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滿盤皆輸都是輕的,一場波及整個浩瀚大陸的戰事很可能一觸即發,弄得生靈塗炭,屍骨成堆。

    作為一國之帝王,宣帝最終點頭同意,也需知他是做了怎樣一個決策。

    流傳出去的哪怕是一個字,一句話,都是經過反覆琢磨推敲的,不容有絲毫差錯。如此大的契機,倒也着實相當的吸引人,就怕錯過這一次,再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即便宣帝當真暗中幫着某些人奪得了皇權,經過那麼一場動盪,短時間之內再次興戰也是不可能的,算來算去都對金鳳國比較有利,一此小的得與失,又何需再去計較。

    倘若當真開戰,宣帝也是不懼的,或許他還能借着戰事,引出一些人,一些讓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

    「哈哈哈…」溫紹雲與穆昊錚的話相繼落下,珍月公主仰頭瘋笑着,眼淚成串落下,更襯得她狼狽不堪,說出去誰會相信九天前,她還是明艷動人,端莊雍容的公主殿下。

    「溫宓妃,如若你我今生還有機會再次相見,本宮發誓一定親手殺了你,殺了你…」求人的態度,哪怕是她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為了往上爬也沒有求過人。

    可憐她這輩子求的第一個人,竟然嫌棄她求人的態度,珍月公主再也沒有力氣爭什麼,她只是咬牙忍着,此番回去縱使受盡屈辱,她也一定會活着,活着找宓妃報仇。

    「本小姐等着。」

    「我們幫你殺了她,你…你放過我們好不好,我。我我們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情,再說你對我們的懲懲罰也已經足。足足夠多了。」不知何時起,凌香,凌姍和柔幻三位公主竟然連成一氣,三個模樣悽慘,與珍月公主不相上下的女人,又驚又懼的望着宓妃,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連聲音都哆嗦得厲害。

    「我不殺她,自然也不會殺你們。」

    「你…」

    「你們身份貴重,殺了你們豈非是要四國交戰,本小姐腦子可沒被門夾過。」

    即便是她在極度衝動的情況下,使用了血焚之術,宓妃都沒有想過要這些皇子公主的性命,現在這個時候她更不可能動手。

    留着他們,讓他們的父皇好好的收拾他們,比起她收拾他們有意思得多。

    「瘋子,你個瘋子。」柔幻公主抓着自己的頭髮,望着宓妃尖叫。

    父皇心裏疼的人,不是皇兄也不是她,雖然她的母后位居中宮,可難保父皇不會借着這次的事情推她母后下位,然後…只要想到那樣的後果,柔幻公主就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不該來的,她的命里定是與這金鳳國犯沖。

    「柔幻夠了。」

    「皇兄,我們…」

    「多說無益。」南宮立軒阻止柔幻公主再繼續丟人現眼,反倒是他此舉引得宓妃高看了他一眼,這人將自己的心思可藏得夠深。

    若非有幸見得他這一面,宓妃都不禁要被南宮立軒在除夕宴上表現出來的那一面給騙了。

    果然,任何一個出身皇族的男子都是不能小覷的。

    「凌香凌姍,你們過來。」說得越多,越是顏面掃地,拓跋遲也不想再跟宓妃逞口舌之快,「溫小姐解陣吧。」

    今日之辱,他日奉還。

    凌香凌姍兩位公主瞪着宓妃,那兇狠的目光恨不得將宓妃瞪出一個血窟窿,只可惜宓妃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施捨給她們。

    索魂陣雖然不常見,但卻不代表沒有人會擺,沒有人會解。

    北狼國的將門之家多半精通陣法,因此北狼人擅戰。

    拓跋遲對陣法雖說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天賦,但自小就接觸各種陣法的他,一個簡單普通的索魂陣,反覆摸索過後,他應當是解得開的。

    再加上一旁還有一個鎮南王,一個南宮立軒,兩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哪怕不是一條心,但他們的驕傲卻是不允許他們像是囚犯一樣被圈禁在陣中。

    故此,破陣是必須的。

    然而宓妃既是強撐着最後一點意念用骨里紅梅擺下這索魂陣,又豈能是一個普通的索魂陣。

    用於擺陣所用的每一支骨里紅梅,其上都注入了宓妃的一滴精血,甚至還蘊藏着一絲血火,陣成之時宓妃便成了陣眼。

    唯有打敗宓妃,方能陣破而出。

    但作為陣眼的宓妃,很不湊巧的沒有親自守陣,因此,索魂陣只具有了防守性,卻不具備攻擊性,否則陣中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宓妃陷入昏睡之後,她便是被陌殤給帶走了,故而不管陣里的人怎麼折騰,都沒能破得了陣。

    「妃兒,解陣可要幫忙。」

    「不用,大哥放心就是。」宓妃足尖點地,身影化作殘影凌空而起,出手如電,極為有規律的摘取懸浮在半空中的一支支骨里紅梅。

    白嫩的手掌觸碰到第一支骨里紅梅時,宓妃黛眉輕蹙,感覺到了抗拒性,這是怎麼回事?

    她擺下的陣法,竟然在抗拒她?

    再試一次,依然如此。

    「世子爺您怎麼了?」聽到裏間的響動,無悲站在門口盡職的問。

    「無事。」

    陌殤揉了揉眉心,想到那個已經離開兩天的丫頭,猶豫着今晚的元宵宴是否要出席。

    既是她在解陣,那他便幫幫她。

    「妃兒,怎麼了?」溫紹軒也察覺到了索魂陣對宓妃的抗拒,好看的眉頭皺起,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麼。

    宓妃搖了搖頭,伸手再次觸碰陣法,這次卻是相當的順利。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佈陣所用的紅梅掉了一地,宓妃也退回到溫紹軒的身邊。

    是他。

    也是了,當日身陷火海的她,其實已經沒了力氣,又如何還能擺出這麼精妙的索魂陣。

    真是頭疼,她這是又欠了他一個人情的節奏?

    解除索魂陣後,宓妃就跟着四個哥哥離開了夕顏行宮,看着天邊的落霞,不得不認命的回去準備一番,晚上還要出席元宵宴。

    也不知能否看到他……

    拓跋遲等人出了陣的第一件事情,當然不是召集自己的人謀劃什麼,而是在行宮裏各自要了一個房間沐浴梳洗,再好好的用一頓飯。

    事情既已成定局,身處金鳳國的他們已是無力回天,又何必再苦苦掙扎。

    婉言謝絕了宣帝的邀請,推了今晚宮中的元宵宴,三國的人現在只想睡覺,一點兒都不想進宮接受別人的注目禮。

    金鳳國的那些大臣,指不定面上怎麼恭維他們,背地裏就怎麼嘲笑諷刺他們。

    而且,賠償款未到金鳳國之前,他們都將被軟禁,直到起程回國,離開金鳳國的邊界為止。

    為了不給自己找不痛快,三國的人一致決定離開之前就住在夕顏行宮,離開的時候也從夕顏行宮出發,至於他們留在之前行宮裏的物品,就請宣帝派人打包給他們送到夕顏行宮就成。

    反正都是要被軟禁,住在哪裏不一樣,夕顏行宮距離星殞城有着一段距離,至少他們還能少聽一些瘋言瘋語,省得氣得渾身直哆嗦偏還不能出面反駁。

    是夜,華燈初上,御花園中一片歡騰。

    沒了琉璃,北狼和夢籮三國,整場元宵宴從開始到結束都平靜得很,那些個大臣們似乎也知道宣帝此番打着什麼主意,一時倒也沒人有膽去做那隻出頭的鳥,就怕被宣帝一巴掌給拍沒了。

    於是一場元宵宴,就在眾人面上端着笑臉,底下心思各異中悄無聲息的渡過了,待得絢麗的煙花衝上夜空,再相互道上幾句喜慶吉祥的話,宣帝大手一揮,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出了宮,宓妃實在攔不住幾位表姐的熱情,半推半就的,在哥哥們的陪伴下去逛了酒樓茶肆,猜了一個時辰的燈謎,最後還贏了不少的花燈。

    一行人,直玩得打不起精神,這才回到各自的府上,然後餓着肚子連宵夜都沒有吃,匆匆洗了一個澡就躺床上夢周公去了。

    大半個月的日子稍縱即逝,三國送來的賠償款已經進入了金鳳國的邊界,宣帝也已經下了旨意,准許三國的人五日後返回他們各自的國家。

    這一場出使,風光無限,滿懷希翼的來,卻是滿身狼狽,灰頭土臉的回去。

    ------題外話------

    三國之事暫告一段落,後面就是宓妃大展身手滴時候了,吼吼,一說這個蕁就好興奮,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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