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工部而言,這次天池的修建,和平日裏修建其他的水庫,是完全不一樣的。
元定帝對這次天池的修建格外的重視。
隔三差五的,他都會來問問進度。
最後,元定帝更是親自給這座水庫提名為天池。
若是晏季常真的將這次的圖紙泄露,那麼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是要被滅族的。
眾人想到這些,又不禁偷窺了一眼不遠處的定國公。
沒準,晏季常這次的事情,還會連累沈家。
他們誰也想不明白,是誰如此的憎恨晏季,要置晏季常於死地。
元定帝笑的格外諷刺,看着晏季常的神色,有些凝重,「那麼,你還有什麼想要告訴朕?」
「臣,自知沒有保護好圖紙!」晏季常對着元定帝磕頭,「請陛下恕罪!」
晏季常認罪後,洛羽便露出了得意的笑。
這次的計劃,並非十全十美。
但是,無論晏季常怎麼解釋,也不能逃脫這次的事情。
人證物證俱在,晏季常也是百口莫辯。
元定帝聞言,卻沒有說話,而是繼續似笑非笑的看着洛羽,過了許久,才道,「洛愛卿,這些圖紙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洛羽剛剛落地的心,又因為元定帝的話,瞬間又懸空了起來。
他心裏『咯噔』一下,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妙,「臣,是在王掌柜的手裏得到的!」
「回陛下話!」王掌柜立即明白了洛羽的意思,立即對着元定帝磕頭,「是草民給洛大人的!」
元定帝皺了皺眉,他只是不耐煩的『恩』了一聲,站在他身邊的小太監便衝着王掌柜大吼,「大膽,陛下問你話了嗎?多嘴!」
王掌柜聞言,身子嚇的瑟瑟發抖。
他經商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卻怎麼也沒見過,如此威嚴的人!而且,他早已聽聞過。元定帝和先帝的性子有些相似,先帝那些年暴虐的事情,一點也不少。
他此時,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洛羽手指微顫,「陛下。臣句句屬實,沒有一句欺瞞!」
「是嗎?」元定帝抬起手,拖着下顎看着洛羽,眼眸里的神色,有些暗暗的,「朕一向不喜歡聽假話,可你卻句句都在欺瞞朕。蘇行容……」
元定帝將目光挪到不遠處一直沉默的蘇行容身上,「刑部尚書這幾日一直臥病在床,既是病了,就好好的養着。朕將洛愛卿交給你。他何時說真話,你再帶他來見朕!」
元定帝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讓蘇行容取代了之前的那位刑部尚書。
蘇行容聞言,雙手作揖,「臣,領命,謝恩!」
一切發展的和洛羽想像中的,有些背道而馳。他不安的看着元定帝,神色里全是錯愕。
反而是蘇行容笑了笑,對着他說。「溫大人這會還留着一口氣呢,洛大人,你們還可以聊聊閒話!」
他說的隨意,語氣卻十分的狂妄。嚇的洛羽腿都軟了。
洛羽一直都知道元定帝喜怒無常,卻不知道如此難以控制,明明晏季常都認罪了,為何還會這樣?
他不安,有些驚慌的抬起頭,有些不安的看着不遠處的薄相。
結果。誰知道薄相若無其事,根本沒有看他。
洛羽低下頭,咬住下唇,「臣,冤枉!」
「冤枉不冤枉,洛大人和我聊聊,便知道了!」元定帝沒有開口,而蘇行容卻開了口,「洛大人當真以為滿朝文武,都是沒有腦子的嗎?」
洛羽皺眉,「蘇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虞老爺子是什麼身份,而王掌柜是什麼身份?」蘇行容笑起來的時候,依舊如往日一般邪氣,「他需要去討好王掌柜,將圖紙送出去?然而你和王掌柜又是什麼關係,王掌柜要將圖紙給你?商人向來都是一本萬利,我若是王掌柜,我一定會拿着圖紙,要晏大人給我銀子。」
蘇行容的話,讓洛羽抽了一口冷氣。
蘇行容說的的確沒錯。
這件事情,並不是天衣無縫。
他從一開始也知道這一點。
但是,在他的預料中,若是元定帝大怒,又怎麼可能來想這些細節?泄露圖紙是真的,無論是什麼途徑,那麼也是泄露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元定帝的確是動怒了,卻沒有把晏季常怎麼樣。
反而,是針對他。
鄭大人也笑了起來,「原來洛大人比虞家的銀子更多!」
「草民,是想為國盡忠!「王掌柜下唇幾乎被自己咬出了血,「陛下明察!」
結果他這句話一出,元定帝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他笑的眼都快出了淚,然後從龍椅站上了起來,「好好好,好一個為國盡忠!」
元定帝笑起來的時候,面容上的皺紋十分的明顯。
過了半響,他才停了笑,「你們一個個,不給朕找點事,就是心裏難受!這叫什麼為國盡忠?你們恨不得朕早點去找先帝嗎?」
元定帝面容冷峻,大喊了一聲,「謝良恬!」
謝相立即朝着元定帝跪了下去,「臣在!」
「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刑部那邊,讓蘇卿配合你!」元定帝冷眼看了一眼嚇的呆若木雞的朝臣們,「朕要知道全部的真相!全部!」
元定帝說完之後,便甩袖離開,留下了滿朝的文武。
誰也不知道,元定帝如此大怒,到底是在生誰的氣。
是洛羽的,還是晏季常的。
不過,元定帝生誰的氣,都已經不要緊了,因為此時,元定帝居然沒有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薄相處理,而是交給了謝相,已經證明了這件事情十分的可疑。
朝臣的心裏,也頓時亂了起來。
誰也猜不透,元定帝到底在想什麼。
包括此時站着的薄相。他一雙慈善的面目,此時也冰冷如石。
謝相掃視了一眼朝下站着的大臣們,最後目光落在了晏季常身上。
他帶着歉意地說,「晏大人委屈你了。你得去刑部小住一會了!」
晏季常滿面的絕望,眉目里疲憊極了。
他像是蒼老了很多歲一般,搖頭,「我知道了!」
晏季常從地上,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再也沒有辯解半句,更是像是說話的力氣都消失了一般。
他此時,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最信任的人出賣。
那個人,不止想要他的性命,更是想要晏家長房所有人的性命。
所有。
很快,朝廷上發生的事情,便傳到了晏錦和小虞氏的耳內。
小虞氏聞言,瞪圓了雙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爹怎麼會出賣經時,爹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不行,不行……我得去找爹!」
「娘!」晏錦扶着小虞氏,阻止了小虞氏的動作,「你冷靜一些!」
這件事情,太過於蹊蹺了。
晏綺寧帶走的那套圖紙,的確不是天池的完整圖紙,而是天池和寧州水庫的摻雜在一起的。
她怕外人看出破綻,還特意和香復熬夜修改了不少的地方。
所以。這若說是天池的圖紙,當然也是。
只是這張圖紙上的東西,看似設置精細,然而是根本不用運作的。尤其是當年她特意修改掉破綻的地方。也畫在了那張圖紙上。
晏綺寧的那張圖紙,雖然玄妙,卻有些不切實際。
元定帝是個聰明的帝王,怎麼會看不出來這裏面的緣故?
所以……晏錦一時也想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去了刑部的大牢。
小虞氏此時哪裏還冷靜的下來,她只是一個尋常的婦人。丈夫出事還和父親有關係,她當真鎮定不下來。
她想要知道真相。
結果,小虞氏剛想和晏錦說話,輕寒便大着個肚子走了進來,還有些氣喘吁吁,「太……太太,老爺子和舅老爺來了!」
輕寒話音剛落,虞老太爺還有虞非就出現在了小虞氏的面前。
連一向很少出門的虞方,都帶着解舒一起過來了。
虞老太爺顯然也有些慌亂了,他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小秋,爹沒有這樣做,爹沒有!」
他像是一個驚慌失措的父親,害怕失去女兒的信任一般。
虞老太爺的身子並不好,從前在沙漠裏行商的時候,大大小小都留下了一些毛病。如今他一急,面色更是慘白如紙。
晏錦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於是趕緊上去扶住虞老太爺,「外祖父你別急,好好的吸幾口氣,你先別急!母親和我都相信你,你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虞老太爺聞言,立即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他此時,的確感覺不太好。
晏錦又轉眸對輕寒說,「輕寒,你也別急。你先歇着,讓竇媽媽去將劉大夫請過來!」
輕寒快要臨盆了,還如此匆忙的行走,肯定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輕寒聽了晏錦的話,又看了一眼虞老太爺的神色,便點了點頭。
她退下之後,晏錦才扶着虞老太爺坐下,搶在虞老太爺和小虞氏開口之前,繼續說,「外祖父,母親,你們都先別急,你們要相信父親,他絕對不會那麼輕鬆,便讓人拿到這些東西的!而且,這次處事的謝相,絕對不會有事的!」
「謝家,就是因為是謝家,才會出事!」虞非也是急壞了,他破口大罵,「那個老東西記仇!」
「閉嘴!」虞非剛開口說話,虞老太爺便吼了一聲。
虞非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便甩過頭去,不再言語。
他也是急糊塗了,都快忘記這裏還站着一些不該聽到這些話的外人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晏錦看着虞非,知道這裏面的事情,絕對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但是,此時顯然不是一個問話的號時機,所以她又安撫道,「你們先別急!」
晏錦安撫了許久,虞老太爺和虞非的情緒才漸漸地緩和了下來。因為擔心虞老太爺的身子,劉大夫還特意過來替虞老太爺扶了脈,之後又留下一些藥才侯在了門外。
其實,也不怪虞非和虞老太爺如此的失態。
刑部,那個地方。
活着進去的官員不少,但是安穩出來的人,卻很少。
尤其是在元定帝的手裏。
進去的人,幾乎沒有活着出來的。
他們,也是慌了起來。
等劉大夫退下後,虞老太爺穩了心神後,又對小虞氏解釋,「小秋,王掌柜的確送了我一隻鷹,但是他說是送給我的禮物,特意從精絕帶回來的。我也不好意思不收下,卻不想……會這樣!」
「爹,我信你,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小虞氏皺眉,又道,「那鷹呢?」
虞老太爺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垂下了腦袋,「你娘讓我送走了,他說,家裏不能再養了,若是我想留下也行,她讓我走!」
小虞氏:「……」
這句話,的確是虞老太太說的出來的。
虞老太爺太喜歡小動物了,什麼樣的東西都想養一養,弄的院子裏像是狩獵場一般,隨處可見小動物。
若不是虞老太太管着,的確是會更壯觀……
小虞氏嘆了一口氣,言語裏帶着幾分無奈,「爹,來日你交友,得慎重啊!現在,經時站的高,跌下來也重!」
小虞氏雖然沒有埋怨,卻聽的虞老太爺心裏不是滋味。
晏季常為什麼會走上仕途,他比誰都清楚是為什麼!如今晏季常的仕途坦蕩,卻因為他做錯了事被人陷害,虞老太爺覺得內疚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收了外人的東西,居然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這不是他第一次收別人的東西,而且,還是這樣不值錢的東西。
小虞氏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看着虞老太爺,立即勸慰道,「爹,我沒怪你的意思,你別多想!」
「我知道!」虞老太爺嘆了一口氣,一雙濃眉皺成了一團,「不過,這件事情的確也是因我而起,小秋,你說的沒錯!」
小虞氏不安,虞老太爺自責,而虞非又憤憤不平,有話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屋子裏頓時陷入了沉默的氣氛。
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許久,虞方在抬起頭,看着晏錦用着商議的口氣說,「素素,我們要去刑部探探口風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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