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一九八四 第二二四章 醜小鴨變白天鵝

    太平戲院門口人山人海,街道兩旁的店鋪燈火通明,特地趕來的流動攤販賣力吆喝着,記者,觀眾集中在門口,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倩女幽魂》的副導演陳嘉尚,正忙着安排人接待抵達戲院的賓客,不時能夠聽到有記者採訪門口的市民,詢問他們對《倩女幽魂》的期待,以及對《倩女幽魂》和《喋血雙雄》哪個更看好.

    楊授成帶着柏安妮出現在太平戲院,立刻引來大批記者採訪.面對記者他氣質儒雅笑容情切,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楊先生,你也是應邀參加《倩女幽魂》首映式的嗎?"

    "當然嘍."

    "請問上周五,陳平安當眾批評貴公司的《凶貓》票房難創佳績,你有何看法?"

    "批評?我不這麼認為,應當說是中肯的評價.事實上《凶貓》一周票房也證明了他的評價,雖然是競爭對手,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

    這是……新藝城服軟了?

    記者們想看到的,是新藝城和黑馬國際你死我活.沒有矛盾哪來的銷量?

    《星島日報》記者嘴很損:"楊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承認新藝城不如黑馬國際?"

    小子我記住你了！楊授成笑容不減:"可惜隔行如隔山,我們接手新藝城才幾個月,還是影壇新手,目前新藝城的確稍遜一籌,這一點不承認不行.六幾年的時候,我從家父那裏借來二十萬開始鐘錶店,起初也是困難重重.在商海幾經浮沉起落,始有今日之英皇."

    年過四十的楊授成,與許縉亨和林健岳的最大不同,不是年齡比二人大,而是他的成功經驗——他是已經證明過自己.並且取得非凡成就的富二代.

    閱歷豐富的他早就過了和人單純鬥氣的年紀,他已經明白前幾個月新藝城樹大招風的道理,所以決定修復與其他三家電影公司的關係,首先要修復的,就是風頭正盛的黑馬國際.

    此次他決定親自前往,出席黑馬國際在太平戲院舉辦的《倩女幽魂》首映禮.就是帶着這個目的.鬥來鬥去的有什麼用,最終不還得靠票房說話?

    他的語氣平和,一番話說得有頭沒尾,可是聽在眾人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

    承認新藝城目前稍遜黑馬國際,並沒有讓人心生鄙夷.反而讓人感受到他的大度,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風度.因為他有這個資本,英皇鐘錶,好世界地產都是他說出這番話的底氣.

    "楊先生好風度,難怪能取得如此成就,令人佩服."《成報》記者大拍馬屁.

    楊授成在影壇算是新人,但在香港商界是舉足輕重的頭面人物.陳嘉尚見到他來,不敢怠慢,自己親自走過來招呼:"感謝楊先生大駕光臨.我來得晚了,還請見諒."

    "不妨事."

    "楊先生裏面請."

    《成報》記者譏諷道:"陳平安好大的架子,楊先生親自前來捧場.他居然不親自來迎?"

    陳嘉尚沒理會他的風言風語,笑着對楊授成解釋:"我們老闆還沒到,請楊先生海涵."

    正說着話,不遠處有人大聲喊道:"陳平安來了！"

    這一嗓子引起無數人注意,楊授成轉頭,就看到一輛奔馳s開過來停在戲院門口.王組賢,陳平安,張敏依次下車,然後二女一左一右挽住陳平安手臂.大有盡享齊人之福的感覺.

    咔嚓！

    咔嚓！

    咔嚓！

    記者們高舉相機,從不同角度拍攝三人合影.心中暗暗嘀咕,右邊那個女星是誰,這麼漂亮怎麼沒見過呢?

    這個疑惑,被圍觀的人群喊出了出來.

    "快看啊,陳平安今晚帶了兩個女伴,一個是王組賢,還一個沒見過."

    "兩個就兩個唄,有什麼大不了?"

    "不是,另一個非常漂亮,不比王組賢差."

    "真的,我看看."

    ……

    "阿花,我說陳平安很花心吧?你看怎麼樣,今晚他竟然左擁右抱,虧你還那麼痴迷他,現在見到他真面目了吧."

    "不許你說他壞話！人家有本事你怎麼不說,左擁右抱算什麼?有本事你每個月給我一百萬,我也答應你左擁右抱."

    ……

    "右邊那個女的是誰啊,這麼漂亮以前怎麼沒見過?"

    "是啊.黑馬國際的女明星我都有照片,這個絕對沒見過."

    "我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呢?好像什麼時候看到過."

    趁着記者都圍着陳平安三人拍照的時候,楊授成把《成報》記者叫到一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

    "我不管你回哪兒,今晚不要讓我見到你."

    "楊先生,我還有採訪任務呢."

    "不需要了.我會給你主編打電話的,滾！"

    《成報》記者臉色難看,頓了片刻轉身離開.柏安妮不解:"老闆,為什麼讓他走?"

    "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拍好電影就行."

    楊授成今晚來太平戲院,是為了修復新藝城和黑馬國際的關係.《成報》記者一直找茬,以陳平安的性格,保不齊會鬧出什麼亂子.

    他們三人收購新藝城後,就動用關係找到《成報》做喉舌,以前和黑馬國際對掐,因此《成報》一直都在對付黑馬國際.但現在他決定改變新藝城策略,還沒來及通知《成報》,只能把《成報》記者趕走.

    解決掉不必要的隱患,那邊的記者已經拍照結束,紛紛圍到陳平安三人周圍,有記者發問:"陳先生,這位小姐是?"

    他問的張敏.張敏才想開口.感覺到陳平安用手臂夾緊自己的手,立刻打消念頭,按照張國中教導的那樣,臉上掛着標準笑容,以甜美笑容回應.

    陳平安微笑道:"你覺得這位小姐漂亮嗎?"

    "很漂亮."

    陳平安環顧周圍的記者:"你們也覺得她漂亮?"

    沒人回答.算是默認.

    陳平安笑笑:"人嘴兩張皮啊.前幾天你們才在報紙上抹黑她,說她土氣像個鄉下妹,現在怎麼又覺得她漂亮了?"

    我去,她是那個安女郎啊！

    記者們恍然大悟,紛紛露出詫異表情.圍觀的市民也發出驚呼聲,有種醜小鴨變天鵝的感覺.

    張敏一點都不土.那晚只是被巨大幸福擊昏,才表現失常.經過這幾天的適應,還有張國中的教導,在亞視藝員訓練班學習四五個月就快畢業的她,早已適應這種場合——公眾場合的焦點.備受關注.以前這種畫面,只能出現在她的夢中.

    陳平安輕輕推她一下,把她推開半步.剛開始她還不明白,可是看到《東方日報》記者舉起相機,立刻明白過來,擺出各種pose展現自己的美麗和魅力.

    隨着《東方日報》記者帶頭,其他記者再度舉起相機,給張敏單獨拍照.

    有記者先拍完照.過來採訪陳平安:"陳先生,這兩位美麗的女士都是你下部戲的女主角嗎?"

    "沒錯,明年賀歲檔你們就會看到."

    "下部戲也是你親自導演嗎?"

    "當然."

    "請問是什麼類型的電影?是恐怖片嗎?"

    "王組賢小姐和張敏小姐的戲份如何?"

    "男主角是誰?"

    ……

    記者們對陳平安下部電影非常感興趣.他們很想知道安女郎張敏在戲中表現如何,陳平安專門為張敏拍攝的電影,會否保持他一貫的高水準,張敏又是否會憑藉這部戲一飛沖天.

    記者們七嘴八舌,陳平安笑而不答.等他們話音落下,陳平安朝張敏一招手.

    張敏早已經拍照結束.被幾個報社的記者纏着着採訪.昨天張國中特意叮囑過她,今晚是她第一次參加首映式.不要隨便回答記者提問,尤其是《星島日報》和《成報》.而眼下纏着她的記者中.恰好有《星島日報》的記者,想要利用她是新人,不懂得應付記者的弱點,挖掘有價值的材料.

    她不回答,但是這幾個記者纏着她不放,她是新人不敢不理對方,落下目中無人口實.正好看到陳平安朝她招手,她笑着說聲抱歉快步回到陳平安身邊.

    "我的下部戲是賭片,小賢和阿敏是女主角,男主角是發哥和華仔,投資一千萬,由我自編自導,明年春節與觀眾見面.到時候,黑馬國際會為所有市民獻上一頓豐盛的電影大餐,令市民度過一個難以忘懷的快樂春節."

    陳平安自編自導是成功的保證;周閏發,劉德驊,王組賢聯袂出演,還有作為安女郎的張敏,這樣的四人組令人期待;一千萬的投資證明黑馬國際對這部戲的重視;陳平安的豪言壯語鮮有不作數的時候.

    從以上角度來看,這部賭片應當會非常成功,但是……

    "陳先生,你確定要拍賭片?"

    在香港,賭片第一次掀起高朝是在80年代初,王京編劇的電視劇《千王之王》,以及成功後得到邵氏首肯,導演的處.女作《千王斗千霸》都取得極大的成功.隨後編寫的劇本《打雀英雄傳》亦取得不俗票房.

    在他的影響下,賭片第一次在香港形成風潮,引來跟風片無數.然則這些跟風片的粗製濫造和劇情重複毫無新意,終於抹殺了觀眾對賭片的興趣.陳平安回香港前那兩年,賭片就從風光無限變得銷聲匿跡,這兩年更是沒人再碰賭片這種類型的電影.

    可以說,賭片已死,有事沒事燒燒香就行.

    可是陳平安居然準備拍攝賭片,而且找來豪華陣容,還放在賀歲檔這麼重要的檔期……真以為自己是影壇聖手,能夠讓賭片起死回生呢?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是記者,旁邊的市民亦是如此.就連不遠處的楊授成聽到,都露出詫異之色.賭片……還有市場嗎?

    很多市民其實都願意相信陳平安,但問題是賭片這種類型的電影,就像七十年代的武俠片一樣,已經死透了.陳平安就算再本事,拍攝出來的賭片能有看頭嗎?

    他們此.[,！]刻的心情,就和幾個月前陳平安推出二次江湖籌金令時,香港眾多電影公司的心情一樣——糾結.

    你就不能踏踏實實按正統路子出牌嗎?雖然電影公司的名字叫黑馬,但是現在的黑馬國際早已化身白色千里馬,能不能不要總是玩心跳,非要將黑馬進行到底呢?

    記者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提問了,只能再次重複道:"陳先生,你想好了,確定要拍賭片?"

    "我決定的事情,從不會改變,也從不會失敗,諸位可以拭目以待！"

    "方便透露片名嗎?"

    "《賭神》！"

    陳平安攜二美走向戲院,陳嘉尚快步走過來:"老闆,新藝城的楊授成來了."

    "哦?"

    新藝城超級三巨頭中,他和許縉亨有故,關係不太融洽;跟林健岳也有過交鋒,在後者挖角追求王組賢過程中,被他打臉.陳平安一直以為,新藝城今晚來的會是這兩人中的一位,又或者派新藝城總經理庒澄前來,沒想到來人卻是他從未打過交到,後世耳熟能詳的楊授成.

    在後世,楊授成和容組兒的故事可謂街知巷聞,衍生出各種焦點事件.例如曾志韋被打,母女共侍一夫,春卷事件等等.此君更是自己爆料,說是七十年代和女星去酒店開房,險些被老婆堵住,引起一片猜測,猜測那個女星是誰.

    "楊先生大名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榮幸之至啊."陳平安很客氣的伸出手,楊授成握着他的手,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陳先生銳氣鋒芒,楊某今日算是領教了."

    "那有什麼鋒芒,只是自信多一點罷了.相信楊先生當年創建鐘錶行的時候,自信不會比我少."確定幕後黑手和新藝城無關後,陳平安對新藝城的態度改變許多.但也得分人,要是來人換成林健岳,他肯定不會是這種態度.

    陳平安的這種態度,令楊授成感覺奇怪.他還以為和陳平安溝通,修復雙方關係會比較苦難,可是看眼前形式,似乎道路平坦.

    "你也說了是當年,現在跟你比起來我們那代人都老了."

    "哈,有句話叫做薑是老的辣,我一直深信不疑.咱們進去聊吧,請."

    陳平安和楊授成有說有笑,態度親密的並肩走進戲院,三位女伴反倒落在後面,頓時引起記者注意,舉起相機又是一番拍照,同時心中疑惑:難道黑馬國際和新藝城要講和了?(未完待續)R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