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本紀 第四百六十一章 彌賽亞之殤2

    第四百六十一章彌賽亞之殤2

    一個凡人,一個與其他凡人沒有兩樣的凡人,一個一點兒不比別的凡人更靈性的凡人,應當只是一個凡人而已,然而卻正是一個這樣的凡人,他舉手投足間竟然凝聚起如需強大的信仰之力,讓親眼目睹的呂清廣完全不敢看到的景象會是真實的。

    在畫境一戰中安培幸愛子也調用了華夏一族的信仰之力,那力量也是鋪天蓋地的,可是卻無法與目前看到信仰之力相比較相抗衡,如果是這個級別的信仰之力,呂清廣自覺怕是沒有活路了的。

    從數量上說,安培幸愛子當初調動的華夏一族信仰之力的數量呈幾何倍數的多於洪秀全,可從質量上,洪秀全招來的信仰之力要強勢得多堅定得多,而且具有殺伐氣息。這氣息來自於死之血腥,是用別人的血激起來的豪情壯志,是敢於漠視生命敢於犧牲生命的無畏的信仰之力。

    兩種信仰之力雖然都來自於同一個位面,來自於同一個族群,但是卻差得那麼的遙遠,那麼的不相同,仿佛沒有絲毫的關聯與承繼。

    呂清廣不明白這是為,為會這樣,而這仿佛與他絲毫關係也沒有,但又仿佛密不可分。不僅僅是因為安培幸愛子用華夏一族信仰之力攻擊過呂清廣,也不完全是因為呂清廣對華夏一族信仰之力乎尋常的敏感,不可否認,這兩個因素都是存在的,而且是很重要的,但卻不僅限於此。還有別的因素摻雜其中,有純粹的好奇心,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希翼,有些連呂清廣也未必能意識到分辨清。紫府受仙界潛規則影響產生的思維模式也在起作用,鬥爭的精神在不知不覺中滲透到對事物的分析中,影響着決議的制定。

    夜很清涼,秋意在夜裏要比在白天更分明。

    夜深了,蟬累了,不再鳴叫,也許進入了夢想,也許睡得太實在都忘記了打呼嚕。

    夜很靜,靜得月色淒涼。

    呂清廣突然說我想要看看這信仰之力的源出何處,從何時開始,如何開始的,又是如何才形成怎樣的強烈氣息的,我想要一探究竟。」

    呂清廣的話說得並不小聲,卻並沒有打破寂靜,沒有吹皺無波的池水,沒有驚醒沉睡的秋蟬,沒有打擾悲涼的月色,沒有震盪起平和的空氣。因為呂清廣的審美維度註定了他說的話沒有可能被這個世界聆聽,他出的聲波無法影響到這裏的秋意,除非他降低他的審美維度以適應這裏,所以能夠聽到他的只有慈悲大妖王,他也只是說給慈悲大妖王聽的。

    &到啥你就做好了。」慈悲大妖王積極的慫恿,「沒啥好猶豫的,這個位面現在沒有能威脅到咱們的存在,你無須顧忌,想就來。」

    &呂清廣答應一聲,在出聲的同時也開放了手鐲空間裏的待客空間。

    慈悲大妖王也早已熟悉了這些程序,配合的無比默契,不待呂清廣出聲就感應到待客空間的氣息,化作青煙,卻又快如閃電,輕車熟路的鑽了進去。

    血色門戶猝然出現,呂清廣閃身飄入。

    出來時亦是如上一回一樣,一出了手就先將慈悲大妖王放了出來,就跟領導出門警車開路一個套路,由此可見身嬌肉貴者原本就是一個模式的,只不過領域不同級別不同帶的保鏢不一樣罷了。

    只不過呂清廣並沒有意識到的官僚主義思想萌芽,他沒有往這方面考慮,因為這是仙俠作品,所以他沒有提防會有這樣的弊端出現,而這不過是仙界潛規則的初步體現,在並未接觸官場的情況下就已經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呂清廣的行為模式,也正是因為與官場不搭界,所以呂清廣才沒有絲毫的警惕,才會以為先放出慈悲大妖王警戒是一個有利於提高安全的很好很簡便的辦法,卻沒有絲毫懷疑這辦法背後隱藏着的思維定式代表了。

    有慈悲大妖王頂在前面,安全的問題就不用呂清廣費神兒了,一出現這新的段里,呂清廣立刻注目於關心的主題,其餘的自然交給了慈悲大妖王操心。

    洪秀全依然端着酒杯,區別在於這個酒杯是八錢的。

    此時的洪秀全歲數年輕了一截子,但人看上去卻顯得更蒼老。酒杯大了一圈兒,酒的度數也高了,低劣的烈酒被他一口灌下,空杯子砘在桌上,卻未有侍女來替他續上。

    空杯子在木桌上閒置。

    木坐上除了杯子也沒有多的了,空蕩蕩的。

    洪秀全喝的是寡酒,沒有就着菜。他本就沒有幾文余錢的,買了酒——雖然選的是最便宜的,可酒錢就已經掏空了他的口袋了,下酒菜就無從着落了,他也不需要下酒菜,有煩惱就已經足夠,這點兒酒還拍不夠消愁呢,何須別物

    除了酒氣,洪秀全身上還有酸腐氣,還有流氓氣無賴氣,渾濁的氣息全部糾結在了一起,被酒氣蒸騰,在他胸腔翻滾,從胃腸到肝脾,糾纏於心肺,直衝腦海,在身體中激盪酵。

    酒壺裏的酒已經都倒在了杯子裏。

    杯子裏的酒都已經倒在了肚子裏。

    肚子裏的酒還不夠多,還不足以點燃他心中擠壓的憤懣。

    酒已經沒有了,空空的酒壺歪倒在桌子上,在乾枯的瓶口邊呆立着張着大嘴的酒杯。

    呂清廣站在桌子的當頭,側對着洪秀全,看到他不甘的臉孔扭曲着,他還想要酒,也要出人頭地,他不願意如現在這樣活下去,也不願意無酒可喝,但他沒有錢可以買酒了,他也沒有氣力再站起來,他已經半醉了,卻又沒有真的醉,如果醉了他反倒會有力氣的,如果真的醉了他反而未必會再想,如果真的醉了他未必會在意,未必會痛苦會難過,可他現在卻被自身翻湧的氣息弄得渾身難受。

    他想要嚎叫,可喉頭卻閉塞住,絲毫的氣息都無法穿透。

    他想要痛哭,可眼淚被阻隔住,一滴的淚水也無法流淌。

    他想要飛逃,可身體如同灌鉛,半分的活動都不能做到……

    洪秀全伏在木桌上,他就要睡了,如果睡一覺他好很多的,會再次站起來,彎下腰去背負這生活的重壓繼續走下去,繼續原本的生活,繼續科考,也間或做些零工,做點兒小生意,賺取些用度,就像之前的一年裏做過那樣,再之前的一年也是同樣的。是的,日子會一天天過下去的,還有那麼多比他更苦更倒霉更沒有出路的呢,大家都還在一天又一天的活着,真真活不下去的都已經死了,活着的就都是還能活下去的。

    洪秀全說的不算好可也不算很壞,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苦悶才要喝酒也才有酒喝卻又喝不痛快。

    但這也就夠了,半醉其實很好,哭不出來也沒有關係,等睡着了,淚水會在夢中盡情的奔流而出,在夢裏他也可以飛得很高,飛得很自由很輕靈,飛到白雲之巔去放聲嚎叫,讓聲浪在九天之上呼嘯而過,讓日月為之變色,讓星斗在他的長嘯中顫抖畏懼。

    夢醒之後,洗把臉重新過謹小慎微的日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未關的房門一響,一個青年走了進來,手裏各提着一個瓦罐,叫道火秀哥,我從家裏順了兩罐兒老酒出來,陪你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此時的洪秀全卻還不是洪秀全,只是喝得半醉的落地秀才的洪火秀,這次的府試又是名落孫山,沒有考上,又不能上網大罵教育制度,只好喝酒。卻正是沒有喝過癮的時候,睡意也未足,半尷不尬的節骨眼兒上,居然有送酒的上門自然驚喜交加,支起身子喜道雲山吶,你來得正好,我們兩個正好一起醉一場。」

    有了兩罈子老酒,小杯子就不過癮了,被放過一邊兒去,尋了兩個粗碗來,滿滿篩上酒,舉起來做豪放狀,仰脖倒進肚子裏面。

    這酒確乎是好了很多,濃烈卻又綿軟,清洌芳香,暢暢快快的奔流進去,身體立刻飄蕩起來,而原本扭曲做一團的氣息也一下子被打破了平衡。

    酒氣被在胸前點燃,起熱血,將酸腐氣燒灼成狂狷氣,狂狷氣與無賴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與酒氣纏繞。突然,這老酒中窖藏的一絲富貴氣也被激起來了,而雖然只有一絲絲,卻是狂狷氣和無賴氣所追逐的,於是成了要打到和要達到的目標了,讓死氣沉沉悲哀而憂鬱的腦海瞬間起來,充滿了奇思妙想,原本夢中的,或者夢中也不曾夢到的,都一下子竄了出來,並相互催出更多的幻夢,幸福感一下子膨脹起來。

    馮雲山倒上第二碗,遞給洪火秀,嘴裏勸說着寬心的話,而洪秀全已經聽不到這些了,他的耳朵里充滿了神奇的聲音,那是酒精在燃燒,他已經到量了,他如果躺下去睡覺是最完美的,因為此刻的他醉了,醉的很幸福,眼淚流了下來,還有口水,他如果這時候去睡一覺第二天醒來會有輕鬆感,雖然沒有嚎叫卻泄了積怨,苦悶也少多了。

    可是,馮雲山將第二大碗的酒遞到了洪火秀的手裏。

    粗豪的大腕盛着飄香的老酒,洪火秀端在手裏,哈哈的笑着,倒進了嘴裏,更多的夢幻在洪火秀的頭腦中並出來。

    馮雲山要小一歲,也只小一歲,他身體卻比洪火秀要好,酒量也更好些,又極會,邊說邊倒上第三碗。

    洪火秀不是很明白馮雲山再說,他聽不真切,但他很喜歡,在這個時候有人對他說讓他很高興,因為的是馮雲山所以他就更高興,他喜歡馮雲山的腔調,時不時聽到的個別字眼兒也讓他喜悅,他端起第三碗酒,跟馮雲山碰了一碰,然後就灌進了肚子去。之後,他覺得已經可以起飛了,他很輕很輕,可以飄起來,飛上天去。

    &要飛上天去了。」洪火秀對馮雲山說,真奇怪,他的口齒似乎非常的清楚,一點兒沒有醉話的纏夾不清。

    馮雲山一邊兒去到第四碗一邊兒應和道好啊,飛上天好好的,帶上我一起不。」

    &洪火秀伸手拍拍胸口,拍得砰砰作響,卻一點兒都不疼,聲音就像在打鼓,響亮而悠遠,仿佛來自天上而不是他的身體,「我帶上你,嘿嘿嘿,帶上。」

    他說着伸手去拉馮雲山,要提攜着他一起飛上雲端。

    馮雲山順勢將倒好的第四碗酒遞給了洪火秀。

    洪火秀端着半滿的粗碗——從第三碗起馮雲山就不再滿斟,免得浪費,馮雲山之前並未喝酒,這點兒酒也放不倒他,他很清醒,他也並不想喝醉,只想讓洪火秀喝醉,他醉一場對洪火秀是一件好事兒。

    馮雲山的想法沒有,做法也沒有。

    洪火秀端着半滿的粗碗卻停杯不喝,盯着馮雲山說我會帶着你一起飛的,飛到天上去,飛的很高很高。」

    &馮雲山高高興興的答應着,「我們一起飛。」

    &洪火秀認真的說,「不是一起飛。」他的手握拳伸到馮雲山面前,伸出食指來在馮雲山的鼻尖上點了一點。「是我帶着你飛,不是我們一起飛。」

    馮雲山沒有後退,沒有躲閃,他表哥沒有歹意,微笑着回答你是兄長,你飛上天了自然是要帶着的。」

    洪火秀大喜,端起碗來咕咚咕咚的喝乾了。

    洪火秀喝得太快,馮雲山有些擔心,勸道火秀哥,咱們慢慢喝。」

    &要喝就痛痛快快的喝。」洪火秀的豪氣已經沖向了雲霄。

    呂清廣站在他們側面兩步遠的地方,感受到洪秀出來的酒氣逼人,後退幾步,退到屋角落裏,這裏避風沒空氣流通,要稍好一點兒。

    慈悲大妖王一直就跟着呂清廣身邊兒,他漂浮在地面上,呂清廣後退他就跟着飄。

    馮雲山本來是要開解洪火秀的,府試接連落地,這個打擊對於自視甚高的少年天才洪火秀來說是沉重的,但現在洪火秀的樣子好像從低谷走了出來,馮雲山在高興之餘自然不會主動去揭瘡疤,他希望表哥高興,哪怕是喝酒喝高興也是好的,比垂頭喪氣好比一蹶不振更要好上千百倍,他立刻又將洪火秀的碗斟滿酒。

    洪火秀激動起來,他仿佛看到已經飛上了九天之上,可天上是樣子呢?他看不到,嚴格的說,是他想像不出來,他不天上會有,他感到恐慌,他還帶着呢。他低下頭往下看,他看到馮雲山給倒滿了酒於是端起來一口喝下去。他看到飛着,帶着自家馮雲山,而在馮雲山的身後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頭疊着人頭,跟着他——哦,不,是被他帶着飛向天上。他看不清後面到底有多少層,他感到很偉大,他非常的高興,於是哈哈大笑起來,再抬起頭向着天上狂笑。

    但是他笑了一陣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依然看不清天上有,他不停的四下張望,可是雲阻斷了他的視線,他都看不真切。

    馮雲山又給表哥滿上酒,他也陪着一起大笑來着,但洪火秀卻不笑了,他也只好收聲,不解的看着洪火秀腦袋來回的扭動着像是在尋找卻又閉着眼睛。馮雲山覺着這是表哥又陷入到失意中去了,他想要說些寬慰的話,卻不明白表哥這個表情代表着怎樣的狀況,低下頭,卻看到空空的桌面,連下酒菜都沒有,也沒有個可以岔開話頭的題目,一拍後腦勺急智湧現,對洪火秀說火秀哥,我去弄點兒吃得來,你想吃點兒啥?」

    洪火秀並沒有搭話,徑自的來回擺動着腦袋,眯着眼焦急地尋找着。

    馮雲山不確定能找來點兒啥吃食,他兜里也沒多少錢,不敢讓洪火秀隨便兒點,要不一會兒弄不來反而是不好的,面子上過不去。看洪火秀的樣子仿佛是酒勁兒上頭,喝多了,馮雲山估計表哥空着肚子呢,心想,早點兒吃得來不僅能岔開話題也能解解酒的,空腹喝酒就是容易醉,也傷身子,不好的。

    於是,他急急忙忙的就往外去了。

    洪火秀獨自留在了天上,在雲彩中看不到天上究竟是一個摸樣。

    呂清廣沒有讓慈悲大妖王搜洪火秀的魂,也沒有讓慈悲大妖王用法術顯示洪火秀此時在想,呂清廣可以猜出來,這應該不是多難的一件事兒,而猜與不猜都無關宏旨,這與呂清廣來的目的沒有直接的關聯,呂清廣想的是聖杯為何存在,是為他可以凝聚起那麼強大的信仰之力,是他倒地和上帝有關係,上帝又是誰?

    洪火秀着急起來,他低下頭,可是們卻一個都不見了,他感到眩暈,閉上眼,卻看到正從雲端跌落,腳下是無盡的深淵,看不到底,看不到下面究竟有,而他正在向下跌落,急地,無休無止的跌落……

    第四百六十一章彌賽亞之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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