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氏是斐浩然之女,今年上半年才嫁入齊家,徐璐因有孕在身,只武夫人一人去了。
後來凌峰與斐浩然交惡,徐璐也與斐浩然的太太袁氏短兵相接過,大獲全勝,讓袁氏大半年抬不起頭來。
斐氏恨徐璐也在情理當中。
只是沒料到,這斐氏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把她給擠了出來。
按品秩劃分,徐璐應該排在第二排第一位置的。
只是英國公世子夫人李氏年紀比她大了一倍不止,徐璐就主動把位置讓給了李氏。
只是她才讓了出去,緊挨着李氏的威國公世子夫人胡氏就緊緊挨了過來。
宮中可比不得外頭,徐璐不得已,只好退到第三排第一個位置。
只是沒想到,第三排第一個位置剛好是斐氏,這斐氏生得比她高比她壯,肩膀一擠,手肘一撞,就把她撞出來了。
而那時候,她們已進入大殿,徐璐也不至於在宮中就與斐氏別苗頭,也只能退到最末尾去,一個人孤零零地受着各宮人內侍驚訝的注目禮。
皇后着鳳冠禮服,端坐於殿上,含笑受拜,這回倒不曾說什麼話,只是頷首,示意平身,問侯了張夫人身體,便揮揮手,讓大家退下。
徐璐包括所有人,皆倒退而行。
徐璐更是退到大殿門口,這才避到一旁,先讓大家出去後,自己才斷後出來。
身後響來皇后的聲音:「安國侯少夫人留下。
」 皇后的語音不高,但諾大的殿內清絲雅靜,聲音倒是清晰入耳。
已走到大殿外的人則回頭,看了徐璐一眼。
徐璐趕緊上前,朝皇后施禮。
「徐氏恭請娘娘賜教。
」 皇后笑了下,單手撐在腰間,顯然腰已比較酸了,不過仍然強撐着皇后的氣度。
「別拘謹了,本宮不過是許久不曾見過你,想看看你罷了。
」皇后打量徐璐,一品誥命的青色霞帔穿在身上並不顯老氣,反而端莊雍容。
略施粉脂的臉兒,飽滿圓潤,眉宇間頗是艷麗色彩,神色柔和,眼神明亮,雙唇自然含笑,皇后闊人無數,一看便知眼前女子小日子應是過得極其如意,方有這般玫麗而純碎的氣質。
皇后打量半晌,笑着說:「與以前倒是變化挺大的,團哥兒還好吧?樂毅可有欺負你。
」 徐璐說:「勞娘娘關懷,夫君對臣妾很好,團哥兒好是好,就是有些調皮,」 皇后笑道:「想來也是如此。
那小東西,一看就知是調皮的。
本宮這兒還有些玩具,都是昔日皇子們玩過的,到底完好無損,扔了又可惜,也浪費匠人們一番心血。
就一直留在那,以前也賞了不少出去,還剩下些放在庫房裏頭。
一直放在那也怪可惜了,就賞了你帶回去給團哥兒玩罷。
」 以凌家的富貴,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外,團哥兒什麼樣的玩具買不到?但皇后賞賜的可不一樣呢。
徐璐叩頭謝恩,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對皇后愛重的喜悅之情。
皇后又笑了起來,聲音愉悅:「安國侯子嗣一向單薄,凌峰又愛重你,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呀,光團哥兒一人還不夠,爭取早早養好身子,替凌家開枝散葉才是。
」 徐璐恰到好處地表示出三分羞澀來。
皇后又賞了些補品給徐璐,這才讓她退下。
國夫人們早已走光了,只剩下武夫人還在殿外頭等侯。
看到徐璐面帶輕快神色,這才放下心來。
婆媳倆相攜出來。
與其他等侯入殿的外命婦們頷笑打招呼,得到了不少熱情回禮。
出了宮後,武夫人才問徐璐:「好端端的,你怎的走到最後頭去了?」 徐璐說:「還不是齊家那個斐氏,故意把我擠出來。
當時已經進入大殿了,倒是不好發作了。
」 武夫人就問:「當時皇后娘娘可有瞧到?」 徐璐想了想:「當時我站在最後邊,應該不曾瞧到吧。
」 這倒也是,徐璐身量嬌小,當時好些人都比她高出半個頭。
加上她又站在最後一排,皇后應該沒有瞧到的。
不過當時殿內服侍的宮人應該是瞧到了。
只是瞧到了又如何?她總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小事兒就找皇后告狀吧? 皇后就算對她有好感,也不會就無聊到跑去申飭斐氏。
徐璐雖然知道皇后對她頗有好感,但自知之明也還是有的。
這口氣,也只能咽下了。
武夫人嘆口氣:「也虧得皇后娘娘又叫住你說了會子話,還賞賜了團哥兒不少玩具,補品。
也算是替你圓了面子。
」 徐璐點頭,「是呀,指不定那斐氏現在正後悔着呢。
」 婆媳二人相視一笑。
明明只是想給徐璐下個不大不小的絆子,讓她丟臉丟到皇后面前去。
偏還讓徐璐因禍得福,受了皇后娘娘的單獨召見。
京城那麼多外命婦,為了得到皇后的青睞,無不削尖腦袋往皇后跟前湊。
而斐氏算計人不成,反成全了徐璐,估計這會子不知如何的捶胸頓足。
斐氏真的只是件小插曲,徐璐因為得了皇后賞賜的大量玩具,一時間,羨煞了諸多外命婦,也讓世人明白,帝後對凌家依然恩寵有加。
一時間,凌家略微冷清的門庭又熱鬧起來。
宣德六年這一年的上元節,凌家過得是充實而歡快。
團哥兒的出身,也給凌家帶來了不少歡樂。
武夫人有孫萬事足,也不大愛串門。
徐璐也覺得這陣子凌家風頭太盛,也有意低調起來。
今年武夫人除了回了娘家一趟外,幾乎不曾再串過門,徐璐在初二這一日,也回了躺銀杏胡同。
經過上回的事兒,田氏對徐璐越發客氣起來,幾乎不敢再擺長輩的架子,對徐璐是真正的討好而巴結了。
徐琳也回娘家了,徐璐問她:「怎樣,妹夫對你可好?」 徐琳淡淡一笑:「還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倒是長姐,有些日子沒見了,長姐越發穩重了。
」 徐璐呵呵一笑,自從生了團哥兒做了母親後,她也開始往穩重方面穿衣打扮。
今天她穿了件藏青底提花緞的褙子,下身葡萄青繡暗紅百子圖湘裙,看起來穩重端莊,一派大家婦的氣度。
徐璐也在打量徐琳,徐琳穿着玫瑰紅刻絲錦緞斜襟褙子,下身是荔紅色裙子,頭戴新婦喜佩戴的紫珠花滿冠,讓平凡的面容變得生動起來。
徐璐上下打量徐琳一番,笑着說:「不錯,倒是比以前穩重,也有官家千金的派頭了。
」 以前的徐琳一直是自卑而怯弱的,成親後,短短時日內,開始有大家婦的氣勢了。
這是一種因內心自信而表現出來的閒適從容。
莊家只是擁有兩百來畝地的小地主,不愁吃穿,卻也不富有。
莊家兩兄弟雖有成就,卻只是低品秩的武官,而徐琳卻是四品文官千金,在身份上已勝莊家。
徐琳的嫁妝也是莊家的兩到三倍,在莊家自然無人敢欺負的。
加上徐璐送給徐琳的幾個陪嫁都是安國侯府出來的厲害人物,有他們在徐琳身邊耳提面命教授着,徐琳身上的變化着實可以用一步千里來形容了。
「你婆母對你可好?」儘管知道徐琳日子應該過得不錯,但徐璐仍是多此一舉地問了句。
徐琳點頭:「婆婆對我很好。
也不曾給我立規矩,只是大嫂……大嫂有些不大對付。
」 腦海里浮現莊大嫂的面容來,安慰徐琳說:「她是長媳婦,你讓些她也無所謂。
不過若是過了頭,就不必再客氣了。
反正你與妹夫分家別過,與她也相干不到哪兒去,無論是婆媳婦還是妯娌,都是近則怨遠則親。
若是不對付,以後保持些距離也就是了。
不過日後你隨妹夫回婆家,帶的禮物也別太打眼了。
妯娌處在一起,少不得也會有攀比之心的。
你也可以適當得在她面前示些弱也無妨。
」 徐琳說:「李嬤嬤也是這般教我的呢。
」她感激地看了李嬤嬤一眼。
李嬤嬤是安國侯使出來的老人了,是徐璐求了武夫人,這才把李嬤嬤一家子放了出來,李嬤嬤的兒女都恢復了良籍,如今幫着徐琳管理田莊和鋪子。
李嬤嬤則成了徐琳身邊的第一得意人。
李嬤嬤知道,她的靠山依然是安國侯府及少夫人,而徐琳是少夫人的妹子,只要用心服侍徐琳,少夫人也會記她的情,對徐琳也是盡心盡力的。
對於徐琳的誇讚,李嬤嬤並不居功,只是恭敬地說:「奶奶年紀輕,又是新婦,不明白妯娌相處之道也是有的。
奴婢也是與人做過妯娌的,這才略有些心得罷了。
」 徐琳說:「李嬤嬤也太謙虛了,你教我的那些道理着實有道理,我也學了不少有用的。
長姐,也還要多謝你,把李嬤嬤給了我。
」 徐璐笑道:「李嬤嬤是婆婆身邊使慣了的老人,也正是因為李嬤嬤精明厲害,我才厚着臉皮向夫人求來的。
李嬤嬤在內宅浸淫了數十年,內宅里的彎彎繞繞再是明白不過。
你也知道李嬤嬤的本事,以後就多向李嬤嬤請教就是了。
」 「嗯,我會的。
」 徐璐在杏林胡同吃了午飯就走了,她與田氏實在沒話可說。
在離開之際,瞧到了隔避家的大門也正好打開,出來一個中年婦人。
那中年婦人瞧到徐璐,臉上揚起笑容,說:「喲,這便是徐家的大姑奶奶吧?」 徐璐含笑道:「我聽我家太太提起過,您便是宋太太吧?太太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起過宋太太。
說宋太太對我家太太很是照顧,往日裏也幫了我家太太不少忙,說起來,我也還得謝謝宋太太呢,感謝宋太太對我家太太的照顧。
」 宋太太一臉的受寵苦驚,她沒有想到堂堂侯府少夫人居然這麼的和氣,這麼的親切。
不由擺了擺手,趕緊說:「大家都是鄰居,這遠親不如近鄰,可不是說假的呢。
」 徐璐含笑附和了兩句,客氣地與宋太太告別。
宋太太瞧着徐璐通身的氣派,前呼後擁的派頭,丫鬟婆子體面周正的衣裳服飾,護衛們強壯而威武,很是羨慕,這才是高官世家婦的氣派。
覺得這老徐家可真是有福氣,就因一個閨女得了勢,全家人就雞犬升天了。
想着自己閨女,嫁人後卻是三天兩頭往娘家打秋風,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馬車上的徐璐因為意外見到了宋太太,就忽然想到了那個攛綴田氏與自己為難的季太太。
不由着人打聽季太太最近的情況。
凌家的下人都是打聽好手,徐璐回到家不到半個時辰,有關季太太的消息就反饋了回來。
「……親家太太身邊的段嬤嬤親自對小的說了,自從安國侯府回去後,段嬤嬤和楊嬤嬤就開始對季大人和季太太施行離間計,如今,杏林胡同左領右舍的人都知道季太太苛刻繼女的事兒。
自然就傳到了季大人耳里。
只是季大人雖然惱怒季太太,卻也不曾有過多的斥責。
季大小姐日子倒比以前更加不好過了。
」 徐璐蹙眉,果然有了後娘就會有後爹,這季太太不是好東西,但這姓季的男人,也不是個好父親。
這樣由着自己的妻子欺辱自己的親骨肉。
「那季太太這陣子是否還與太太來往不曾?」 「段嬤嬤說,剛開始季太太也曾找過太太,嘴裏依然是不三不四的。
不過太太似乎沒怎麼再上當了,對她也冷淡起來。
段嬤嬤也很是不客氣得頂了季太太幾句。
這以後,季太太就很少再登親家太太的門了。
」 徐璐點頭,覺得段嬤嬤二人還算盡職,不枉她今日的打賞。
田氏那樣的人,只要無人攛掇她,還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只是季太太這種人,一直住在田氏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是件好事,得想辦法,把季太太弄走才是。
晚上,凌峰從外頭回來,聽了徐璐的懇求後,嗤笑一聲:「多大點的事?哪天有空,與姓季的說上兩句就是了,包準他回去後必嚴加管束他老婆。
」 徐璐目瞪口呆,不過想來也是,凌峰好歹掌管着天下官員的官帽子,只要他開口了,季大人哪有不照做的。
------題外話------ 今天老三上來了,豬嫌狗煩的,弄壞了東西,收拾他,居然委屈地問:「乍個又是我呢?」好像我們冤枉了他似的,又氣又好笑,小東西實在是太皮了,沒法子碼字,一來怕他亂跑出事,二來怕他又弄壞了東西。
明天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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