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說:「昔日永定侯府,武安侯府,及幾家伯爵勛貴,包括東西兩廠在內,也曾參與奪嫡之爭,難道這些人不該殺?」 張英臉色再度一變,幾欲跪下。
「天啟二十四年,朕去江南輯查稅鹽一案,被人追殺,是凌愛卿冒着生命危險前來救朕。
以雷霆手段誅殺禍首梁氏,黃氏,陳氏三族族長,適才解朕於危難當中。
怎麼,張大人覺得,這些人不該殺?福建倭冠橫行,老百姓苦不堪言,官場黑暗,反勾結倭寇,監守自盜,使孤軍深入一千餘將士葬身魚腹。
凌愛卿痛斬失職將士首級,以正軍威,有何不可?」 聖上接連幾番話說得張英連連變色,最後額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凌峰着實殺人如麻,但殺的都是亂黨叛黨,還是聖上允許的,他們還在這兒說凌峰殺孽過重,豈不指責聖上心狠手辣? 楊士清很快就明白過來,但為時已晚,聖上越說越怒,最後怒擲金瓜,聲音鏗鏘凌厲:「凌愛卿一心為朝廷,為朕,臨到頭來反受無妄指責。
你們可是朕的好臣子,我大慶朝的棟樑呀。
」 天子一怒,伏屍千里,文武百官趕緊跪下請罪。
張英更是全身顫抖,額上冷汗直冒。
皇帝又讓凌峰起來,非但沒有指責他半句,反而頗為愧疚,因為外界傳言有關凌峰殺孽過重,別人不知曉,但皇帝卻是一清二楚的,這大都是在皇帝的授意下進行,可以說,若無凌峰的雷霆手段,皇帝還坐不穩江山。
皇帝一心要做聖明之君,自然不會讓忠心自己的臣子受此污衊,不但褒賞凌峰忠心耿耿,還把外頭那些傳言痛斥一通。
「……靜安夫人都稱不過是父母基因突變,與因果無關,可偏有些人就愛胡亂生事,動亂朝納,羅織罪名,以達不可告人目的。
當年叛黨造反,不見你們挺身而出,倭寇橫行不見爾等有何動作,如今天下承平,你們倒要為着莫須有罪名逼朕誅殺功臣良將,其心可誅。
」 聖上越說越怒,龍顏大怒,讓人把剛才叫得最歡的一群官員全抓起來,以「妖言禍眾,羅織罪名,造亂生事」等罪名,全摘下烏紗帽,責令他們三日內滾出京城。
而罪魁禍首張英,不但被摘了烏紗帽,罪名是「夾私報仇,公器私用,妖言禍眾,污陷忠臣良將」等罪名,午門斬首。
身為言官,最得意的就是忠於直諫,就算一頭碰死大殿上或被施梃仗都是非常光榮之事,還會被載入史冊,光耀千秋。
但這般直接被斬首,還被打上污陷忠臣良將的罪名,可就是遺臭萬年了。
好些被梃仗或直諫攔柱的言官就算身死,也會在仕林中享有極高聲譽,其家人也會受到照顧。
但像張英這般被斬首的官員,不止名聲臭了,其家人也要被戳背脊骨。
張英面如土色,卻連喊求饒的話都說不出,最後還是凌峰求情,這才免於死罪。
凌峰的說辭很是新鮮,「臣並不後悔昔年雷霆手段,卻也手染不少無辜鮮血。
張大人雖有誣告之嫌,臣卻不得不引以為戒。
雖恨張英羅織罪名,然罪不致死,請聖上赦免無罪。
」 聖上說了凌峰幾句,果然免了張英死罪,但卻打了二十板子,責令三日內滾出京城。
聖上當朝過問了凌峰子嗣問題,凌峰稱無論這孩子生來是怎生模樣,都會善待。
一來是自己骨肉,不忍棄之,二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聖上感嘆說:「愛卿此言甚妙。
可憐愛卿一心為國,替朕分憂解勞,卻受如此大辱,朕深感內疚。
」其後當場表示,讓徐氏好生安胎。
當天,就有宦官到凌家宣旨,安撫凌家,並賜下豐厚賞賜。
徐璐也只是想給未出世的孩子造勢罷了,讓世人早早接受孩子的身份,想不到居然把聖上也給驚動了,也很是惶恐:「聖上是真的不介意,還是……」 畢竟聖心難測。
自己臣子生下人首蛇身的孩子,哪會這麼容易就接受的。
凌峰笑道:「還真是富貴險中求了。
」他捏着她的臉頰,這陣子因為要表現出對孩子的膽憂兢懼,夫妻二人故意晚上熬到很晚才歇下,但徐璐底子好,皮膚也好,這麼些日子熬下來,也就是帶些黑眼圈罷了,絲毫不影響肌膚。
不過大家都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徐璐肯定是憔悴到不行了。
實際上,徐璐身上的肉沒少半分,依然好吃好睡,只是每日熬到很晚才睡不大遭得住就是了。
把她嬌軟的身子攬在懷中,凌峰語氣柔軟:「我與聖上自小到大的情份可不是說假的。
更何況,先前在承德山莊時,我就事先與聖上表示,大概是我殺孽造得太多,造成子嗣艱難。
還說你總是夢到白蛇入懷,緊接着接二連三夢到生下人首蛇身的嬰兒,怕引起恐惶,就曾與聖上進言,為怕引發朝堂恐惶,將引咎辭職。
聖上自然不許。
當時皇后娘娘也在,也替我說了不少好話,又還打發路玲玲來給你看診。
路玲玲後來回去復命,也稱你的胎兒有異樣,只摸得到頭和上肢,卻無法摸到下肢。
不過卻說這與因果報應無關,她是大夫,自然明白,這天底下生下奇奇怪怪的孩子並不止咱們一人,若全都安上因果報應,那麼那些為非作歹之輩怎的不見報應?可見報應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皇后娘娘也信了,又說了我諸多好話,稱我儘管殺孽過重,行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大威即是大德。
娘娘還坦言,若無我的大威,豈有皇上今日龍椅安穩?聖上很快就堅定站在我這邊。
」 徐璐感嘆:「皇后娘娘這才是真正的海納百川之人。
」 凌峰點頭,「是呀,也正是因為皇后娘娘明明白白站到我這邊,所以我才能夠從容佈局。
」 徐璐看着他英俊的側面,輕聲問:「那張英,是爺的人?」 凌峰微微翹起了嘴巴:「是。
」 知道徐璐要說什麼,他食指點住她的鮮艷如嬌花般的紅唇,解釋說:「張英並不算是我的人,是我親自找上他。
他倒是痛快答應,但前提條件便是要我照拂他家人。
原來,張英早就因身體緣故,自知活不了多久,這才痛快應了我。
我讓他在朝堂上大肆攻伐我,越狠越好。
」 徐璐拍拍胸口:「爺這一招未免也太險了些。
」一個不慎,就會引火燒身,惹皇上猜忌呢。
凌峰唇角彎了起來:「若不這樣,又怎能把那些魑魅魍魎消滅乾淨呢?」最後又冷笑一聲:「張英站出來,我仔細觀察了,還有十六個人對我痛加貶斥,哼哼,好個楊士清,上回他的爪牙讓我血洗了一回,居然還有如此之多的爪牙甘願替他賣命。
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 徐璐倒沒有什麼,不以為然地道:「到底是閣老,又是禮部尚書,把持朝綱多年,自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凌峰又低頭吻了她的鬢髮,「不過這回他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為了整倒我,他連老本都亮了出來。
右侍郎斐浩然,哼哼,居然是楊士清的人,他倒是藏得挺深呢,不過這回卻是把他給曝露了。
」 斐浩然,是吏部右侍郎,與凌峰同品秩,實權相當。
不過凌峰無論出身,資歷,都壓倒性地完勝斐浩然。
加上方閣老又是凌峰半個老師,自然要比無根無勢的斐浩然更受歡迎。
斐浩然資歷卻凌峰老,年紀也比他大不少,卻還要被凌峰爬到頭上,肯定會有種即生瑜何生亮的忿懣不平。
原本心頭已有了魔鬼,但因還暫且無出口,也只是壓在內心罷了。
而一旦有了缺口,心底的魔鬼肯定要釋放出來。
徐璐理解斐浩然忿懣不平的心思,也理解他對凌峰的妒嫉羨慕,更理解他這麼做的目的。
但是,無論他有千種萬種對付凌峰的理由,一旦伸手,凌峰勢必要剁他的爪子。
「那斐浩然……我覺得爺暫且不要動他為好。
」儘管恨不得捅斐浩然幾刀子,但徐璐仍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凌峰目光微閃,抬起她的下巴,這個小女人,年紀不大,身子嬌小,但眼界格局,卻並不輸給任何男子。
她對時勢敏感,對人性了解透徹。
有別於別的婦人,愛東家長西家短,斤斤計較,聽風便是雨,頭髮長,見識短,大事糊途,小事擰不清。
他的妻子無論思想還是步伐,都與他保持一致。
減低了他的後顧之憂,更能一心對外。
他的小璐,嬌縱任性起來,也只見可愛,柔弱起來更是惹人憐愛,但必要時,也端得起高門正室的風範。
雖然有時候也有大多數女人的共有的通病——虛榮。
但又恰到好處地不惹人厭。
她沒有多少賢惠細胞,卻有眼力格局。
待人接物,大方得體。
見識不凡,每每與她總是有着說不完的話。
凌峰放柔目光,手指頭在她粉嫩的臉蛋來徘徊,感受着她的溫熱,「斐浩然以為我這回是無論如何也翻不了身,這才敢站出來捅我刀子。
不過你說得也對,凡事過猶不及。
我若是現在就報復回去,未免落了下乘。
」斐浩然雖然可惡,可現在還真不能動他,好歹是堂堂的正三品大員,實權在手,多少還是有自己的勢力親信。
若無一擊必中的必要把握,這口氣,還真只能忍了。
吏部掌天下官帽子,若當真被經營得鐵板一枚,說不定又要被上頭的人忌憧。
如今左右侍郎不睦,尿不到一壺裏,上頭的人反而會放心些。
出於種種考慮,斐浩然暫且不能動。
或許,斐浩然也是如此想,所以就算與凌峰撕破了臉,越發破罐子摔碗。
以前與凌峰還艱維持面上的和氣,現在卻是連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想着斐浩然在他面前傲然的模樣,凌峰不怒反笑,揉了揉徐璐的臉,「時候不早了,咱們歇了吧。
」 有關凌峰子嗣問題,連聖上都沒說什麼,張英等人的下場還在那擺着呢,誰還敢說半句不是來? 雖然仍有些嘀咕之言,頑強指責凌峰缺德事做多,老天給他的報應之類的說法,但也只是小部份聲音罷了,倒也不必理會去。
外人或許不知道,但只有凌家人卻是明白的很,他們合着以已之力,給了未出世的孩子一個安良的生長環境,那些非議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事情平息下來後,武夫人握着徐璐的手,滿是感嘆讚許:「也虧得是你,不然這孩子將來還要走峰兒的老路,見不得光,只能偷偷摸摸養着。
」想着當年撫養凌峰那段艱辛難言的興酸,武夫人很是感嘆,她很是感激徐璐為凌峰的付出,更是讚許她那過人的腦子,明明是一步死棋,居然讓她給盤活了。
將來他們的孩子也能活在陽光下了。
徐璐說:「天無絕人之路,辦法也都是想出來的。
不過也要多虧侯爺夫人開明,由着我胡來。
」 武夫人拍拍她的手說:「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同心齊力了。
峰兒娶了你,卻是他的福份,也是我們凌家的福份。
」 徐璐說:「當不起夫人廖贊。
我只是盡一個母親的職責罷了。
」 「好一個盡母親職責,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武夫人興慰而笑,又說:「親家母身子不爽利,不知現在怎樣了?」 說起田氏,徐璐就是一肚子火,自從這則流言傳出後,田氏就一個勁地慫恿她來個狸貓換太子的把戲,被她拒絕了。
田氏就沒敢再提,卻是天天往廟裏跑,燒香拜佛的,病急亂投醫,居然信了江湖術士的鬼活,花了百十兩銀子整了碗符水回來,說給徐璐喝下,就可以把妖孽趕走。
惹得徐璐哭笑不得,當然,那碗符水也被倒掉了,那名騙田氏錢財的江湖騙子也被抓了來,凌峰一個眼睛橫過去,馬鞭一揮,就哭爹喊娘地承認是受人指使,居然是衡國公夫人幹得好事。
凌峰冷笑一聲,就把這江湖術士五花大綁丟到威國公府門口,如今外頭的人都知道,顧小姐與凌少夫人有恩怨,買通江湖術士去算計安國侯少夫人肚子裏的孩子的事兒,氣得顧夫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死了所有凌家人,又恨起了大女兒來,沒事跑去惹凌峰那個屠夫幹嘛? 如今帶惜了小女兒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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