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木到樂山已經有段日子了,但仍舊是各種不適應。
七歲開始每年寒暑假他都會到這裏跟師傅清修,按說也該習慣,可恰恰相反.
外面世界的高速發展和這裏千年不變的原始狀態形成的反差越大,他每次回到這裏便會越痛苦。
小的時候頑皮,總會在這大山里找到各種各樣打發時間的方法,這也是為什麼即便他長大了也總是閒不住的原因,因為太孤獨了,只能讓自己的思維不斷運轉才不會有失落感。
偌大的深山裏只住着他和年邁的師傅,最近幾年師傅越發的沉默寡言,幾乎不跟他交流,不是誦經,便是在坐禪。
有的時候連續幾天滴水不進,像坐佛像,動都不動一下。
害他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便小心翼翼的將手指放到他的頸動脈上確認。
這裏交通閉塞,山路崎嶇且懸岩峭壁,必須徒步攀爬才可到達,附近更是人煙荒蕪,就別提什麼網絡或者電話信號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是越來越佩服師傅他老人家,竟能在這樣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幾十年,沒得失語症都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本以為進了集訓營這輩子都不用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沒想到最終還要重回這裏……
雖然後來嫣然決定不出國留學了,自然也不再需要那筆出國獎學金,但並不意味着他和老爸之間的約定失效。
南宮希律的意思很明確,反正我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至於你要如何處置那筆獎學金是你自己的事情。
大男兒言出必行,可很明顯,他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那筆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獎學金沒用上,還要被抓到這裏來清修,別提有多鬱悶了,各種抓心撓肝的鬧心,就好似被關在籠子裏發了狂的小野貓。拼命抓撓着鐵籠,卻無論如何掙扎都沒有效用。
師傅年邁,於是很自然的所有瑣事便都有他一人承包了。
每天早早起床,砍材、生火、做飯、挖藥材、洗衣服……這感覺就好像一下子被打回到了解放前。實在太他媽的苦逼了。
想他在文明世界可是堂堂南宮家的小少爺好麼,集俊顏和智慧於一身的美少年一枚好麼,現在卻被抓來穿成這副德行,像話麼?
他現在的裝束就是古裝電視劇中少林寺帶髮修行的武生一枚,穿着手工縫製的襪子和草鞋。身上還背着重重的柴火,滿頭大汗,搜尋着有沒有什麼可以採摘的野果和……獵物。
沒錯!是獵物!
按說出家人不宜殺生,可是要記得他可不是什麼和尚,也一點兒都沒有想當和尚的打算,他之所以到這個鬼地方來完全是被逼的,什麼帶髮修行之類的鬼話完全跟他的性格不符好麼,就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清規戒律之類的完全對他沒有效用,那都是來要求他師傅的,不是用來管教他的。
再說。他正值發育期,本來就該多吃點兒高營養的東西。
不過想想,這深山老林里的東西應該絕對夠夠健康吧!
說起來他也真夠可憐的,這是有多久沒吃肉了,簡直到了對師傅養的那隻小黃狗流口水的地步了。
說啥今天都要弄點兒葷的,要不他都快成了綿羊了。
他背着沉重的柴火到處搜索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獵物,倒是發現了一條小溪,溪水清澈,咕咚咕咚流淌着,天氣雖異常炎熱可溪水卻冰涼甘甜。軒木立馬解開衣服跳進河裏洗了個冷水澡,燥熱的身體突然遇到冰冷的水,不禁讓他打了個寒顫,溪水比他想像的還要涼。
洗着洗着。突然發現了一隻挺大的魚。
看來說什麼水至清則無魚都是用來騙人的,事實證明清水裏的魚格外肥美肉嫩。
軒木在集訓營的魔鬼式訓練就了他一身野外生存技能,就算把他丟在沙漠裏,他都能活着回來,就是這麼頑強,這麼牛B。
看着被樹杈扎中的血淋淋的魚。軒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來今天是有口福了。
馬上搭好柴火,將魚用樹枝插好,再加上外出的時候帶了些鹽巴,烤魚就這麼誕生了,味道那是絕了,這可是絕對的無污染無添加,安全美味,肉嫩爽口,齒間留香啊~
吃飽之後,軒木將火熄滅,連一丁點兒的火星都不能放過,這片林子要是着了火,想報警都難,到時候他和師傅燒成灰了,估計都沒人知道。
當然,他今天徒步這麼久的目的可不單單只是為了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今天說啥都要打出去一個電話。
軒木暗暗看了看身後背着的大背筐,裏面可是什麼寶貝都有了,今天一定能打出去電話。
*******
假期漫長,卻也轉眼而過,還有七天。
還有七天就可以看到軒木了,嫣然幾乎每天都在掰着手指算着開學的日子。
想他,想他,還是想他。
多奇怪,以前總嫌他太吵太能作,現在卻格外想念他纏在她身旁的碎碎念的日子,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幼稚,連帶他的小脾氣也一併想念着。
距離讓他變得格外美好,以前的不快會隨之遺忘,留下的竟都是燦爛的美好。
整個假期嫣然很忙,每天凌晨就要起床趕最早的班車,在咖啡店一站就是一整天,客人很多,節奏很快,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才不會出錯,一直工作到晚上八九點才能下班,疲憊的乘坐最後一班的班車回到小鎮。
回到家也要晚上十點了,這樣算來加上來回坐車的時間,她每天要工作十七個小時。
可無論她多麼忙碌疲憊,只要稍微鬆懈下來便會想他,想她的軒木,哪怕再辛苦,再疲憊,心裏都會莫名泛甜,嘴角微揚。
才發現,原來他帶給了她那麼多的快樂和感動。
她說過的。軒木就如她生命中的陽光,即便什麼都不做,光是站在她身旁,輕輕微笑。便會讓她感到陽光四溢,滿滿的溫暖。
嫣然將頭依靠在車窗上,笑容淺淡,好似迷失在一場絢爛的煙火中,空洞迷離。
她想。她是徹底被他迷住了吧!
七天,還有七天,一想到再過七天就能見到軒木,嫣然便覺得滿心歡喜。
見到軒木,說不定她會興奮的抱住他吧,這樣想着便覺得臉上火紅一片,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光是這樣想想,她便已經這般臉紅心跳了,若是真的見到了,還不知要鬧出什麼樣的笑話呢。
顧嫣然啊顧嫣然。你真是沒救了!
************
周六,今天是拿工資的日子,嫣然早早出門,臨近中午十分才回來。
才一進門張嬸便說今天上午有個人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說找她,是個男的,本來張嬸說讓他留個電話,等嫣然回來再給他打過去。
他說不用,他等會兒再打過來,就這樣來來回回打了好幾次,也不說自己是誰。再加上電話那頭烏拉烏拉響的厲害,根本聽不太清在說什麼,只一味重複他找顧嫣然,不知道是不是騷擾電話。
電話?
嫣然有些疑惑。誰會給她來電話呢!
知道張嬸家電話的人不多,也只告訴過夏莫一人,夏莫又告訴過軒木,可軒木說過那裏很閉塞,根本沒有電話的呀!
況且那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說,想來多半是騷擾電話。
以前在鎮中學的時候。也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情。
每天嫣然前腳剛進院子張嬸的家的電話便會響起,說找嫣然,可嫣然一接電話,那邊就不說話了,支支吾吾大半天一句話都不敢說,嫣然惱了便把電話掛掉。
可那人卻特執着而且掐點兒來電話,張嬸說嫣然八成是被跟蹤了,那人定是天天跟在嫣然後面,只要她一進門便打電話過來,於是和張叔一起在門口蹲守,終於把他抓住了。
是隔壁學校的,說喜歡嫣然很久了,又不敢告白。
被張叔和張嬸狠狠訓斥了一頓,打那以後騷擾電話才消停了。
於是,很自然的,這回大家也都把那通電話當成了騷擾電話,便沒有過多的去理會。
可憐的軒木,花了大半個鐘頭才爬上了高几丈的參天大樹,頭上頂着夏日裏毒辣辣的大太陽,戴着特製的頭盔,上面插了幾根天線,手裏拿着手機連續撥打着相同的號碼,扯着嗓門喊,生怕那邊似乎聽得不太清楚。
沒辦法,這兒的信號實在是太不好,時斷時續的,有些話他明明說了,但電話那頭根本聽不到。
不過確實也不能苛求太高了,這樣的鬼地方能打得出去電話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連續撥了幾個電話後,那頭似乎把他的電話當成了騷擾電話,劈頭蓋臉的一頓神罵,罵得他青筋直冒。
「大嬸……我不是變態……我!是!嫣!然!的!同!學!我!叫!南!宮!軒!木!」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扯着嗓門喊,可奈何那邊兒只聽到他說「我是變態」,又是一頓神罵,簡直就是狗血淋頭。
靠!真他媽的窩囊!
其他的他都不想說了,於是一直重複着重點:「我找顧嫣然!」
結果那邊啪的一聲掛斷了他的電話,他再接着打,那邊兒再接着掛。
軒木惱了:「我他媽就不信了,今天我非要跟嫣然說上話不可……」軒木氣的面如土灰,大汗淋漓,繼續撥着同樣的號碼,胸膛因為氣憤而起伏不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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